第2章
我爸一驚。
王翠嚇得趕緊拉她兒子:「胡說八道什麼?快給董事長道歉!」
魏風冷笑了聲,頭也不回地離開。
王翠雙手呈祈禱狀,向我爸哭道:「這孩子從小就倔,董事長您別和他計較……」
我懶得再看王翠,快步從側門走出去。
此時,魏風站在庭院中間,雙目含恨,瞪著我家的大門。
「魏風。」我走上前去,故意戲謔,「這可是你跳出農門的大好機會,去給我爸認個錯,他可能還會資助你,供你上哈佛也說不定呢。」
魏風眼裡閃過抹厭惡之色,深深看著我,忽然蹙眉:「哈佛?顏安,你也重生了吧?」
Advertisement
我懶懶嗯了聲,雙臂環抱住:「為了蔣溪月一句話喪命,後悔嗎?」
魏風冷笑:「做就做了,這有什麼可後悔的?」
他反問:「那你呢?你又為什麼會重生?我S後,你有錢有顏有孩子,不用再面對那個性冷淡的丈夫,你應該很開心吧?」
我眉梢上挑:「非常開心。」
魏風不再說話,轉身就走:「這輩子,我要按我的心意活,誰都別想再操控我的人生。顏安,請你不要再對我S纏爛打。」
我莞爾:「放心,絕不會。」
7
十六歲生日這天,我重生了。
原本我爸舉辦了 party,打算讓助理去接班裡的同學們,不僅如此,他還請了位當紅歌手來為我的生日宴會增色助興。
我拒絕了。
我告訴爸爸,那些為了利益和我交往的同學,都不是真朋友。
與其花這麼多錢在一個無足輕重的宴會上,倒不如捐給「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的組織。
我吃過被拐的苦,所以當我有能力時,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不僅如此,我還讓爸爸給我多請幾位家庭教師。
上輩子,我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圍著魏風轉。
他在國外名校刻苦讀書,我就研究怎麼做美食,讓他能回家吃一口熱騰騰的飯。
他鑽研學術,發表了一篇篇含金量極高的論文,我就做旅遊攻略,等他闲暇時,陪他一起遊玩放松。
他不擅長人際交流,而我替他四下結交活動,助力他年紀輕輕就當了副教授。
有一次我為他擋酒,喝到急性胃腸炎,半夜去醫院驗血掛吊瓶。
我爸得知後心疼壞了,沒舍得罵我,氣得打了魏風一巴掌。
魏風臉上掛不住,一聲不吭搬去酒店住。
他覺得我爸仗勢欺人,一直把他看作沒用的贅婿,對他非打即罵。
他說他很愛我,但實在無法容忍我爸。
我當時就像被下了降頭似的,和我爸大吵一架。
我爸氣得血壓飆升,問我:「顏安,你要爸爸還是要老公?」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要老公。
在我眼裡,我童年沒有父母兄弟,隻有魏風哥哥。
此後,我和我爸一年多沒說話。
我以為我的表態會換來魏風的歡喜,誰知他還像往日那樣,對我淡淡的。
曾經我穿著性感內衣,主動提出做愛,他都以做完手術太累來推脫。
有時他大概也覺得,作為丈夫不能數次拒絕妻子,也會和我做。
但說實話,體驗感很差,沒有一次超過十分鍾。
天真的我以為,他可能得了男科病,所以恥於進行房事。
我還真暗中找過老中醫。
誰知魏風反應激烈,臉長成了豬肝色,呵斥我多事,甚至反詰我,是不是在嫌棄他。
魏風S後,他媽王翠也不知在哪裡打聽到,那天晚宴我和魏風吵架,魏風和我動了手。
她認定了是我給他兒子的車做了手腳,不光報警抓我,還屢次帶親戚友人去我爸公司鬧事,要求我爸給予賠償。
而魏風的弟妹們,趴在我和魏風身上吸了多年的血,魏風S後,他們虛偽地掉了幾滴淚,葬禮上讓我交出魏風的存折和房產證。
那時我剛做了手術,身體正虛弱。
如果沒有我爸和我哥站出來替我撐著,我早都倒了。
我哭著問我爸:「那時我為了這麼個男人和你決裂,你不恨我嗎?」
我爸哽噎著說:「爸疼愛你都來不及,怎會恨你?」
……
這輩子,我要為自己活,念書、旅遊、享受美食。
愛自己,愛家人。
8
再次穿上校服,感覺新奇又緊張。
我讀高一,普通班,而魏風在最好火箭班,也就是 985 種子班。
我剛進教室,蔣溪月就迎了上來。
不得不承認,這女人長得很好看。
她環住我,關切地問:「安安,昨天不是你的生日嗎?怎麼忽然不辦 party 了?」
我推開她,獨自朝最後一排走去。
上輩子,我和蔣溪月是同班同學,關系很好。
她是學校的風雲女孩,長得漂亮,有很多男生追,甚至還有大學生也在打聽她的聯系方式。
我少時在偏遠山村長大,性格沉默內向,面對這些城裡孩子,還是有些自卑的。
我哥找到了蔣溪月,他希望這位受歡迎的校花能和我做朋友,平時多照顧我,帶我多交些女生朋友。
蔣溪月不負所託,主動和班主任請求,說想和我做同桌。
她會耐心地給我講題,往我保溫杯裡裝熱水,給我買小零食,甚至幫我寫作業。
她還會像個大姐姐似的,替我推掉那些別有用心追我的男生。
因為少時的苦難和缺愛,使我上輩子有點討好型人格。
我曾身如汙泥,於是仰望優秀善良的魏風哥哥,羨慕美麗大方的蔣溪月。
別人對我好一分,我就會還人家十分。
我忘了整個高中時代,曾送了蔣溪月多少衣服和化妝品。
竟也忘了,蔣溪月哭著說喜歡我哥,我還逼我哥和她談戀愛。
「安安,你生病了嗎?」蔣溪月手覆上我的額頭,「哎呀,有點燙,我去給你哥說一聲吧?」
「不許打擾我哥。」我冷冷拒絕,從書包裡拿出課本。
蔣溪月柔聲問:「是不是家裡出事了?」
我冷眼看這虛偽的女人:「能不能安靜一點?你不想學習,我還要學。」
蔣溪月臉紅透了,尷尬地咬著下唇,坐回座位。
上課的時候,她一直在抽泣,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忽然給我塞過來張紙條:
【安安,你之前從沒有對我這麼冷言冷語過。咱們是最好的朋友啊,我真的真的很關心你,昨天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但你的 party 取消了,沒能親自送你手裡,真的很遺憾。可能你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你想要找人傾訴,我一直會等你。】
我面無表情地把這張紙揉成團,扔地下,繼續聽課。
9
因為我的「冷漠刻薄」,蔣溪月趴桌上哭了一節課。
課間操的時候,我看見她出門了。
我怕她借口去騷擾我哥,於是也跟著出去。
沒想到,蔣溪月並未去高三那棟樓,而是徑直朝火箭班走。
她多半去找魏風了吧?
果然,校花一出現在火箭班門口,班裡的男同學都炸開了鍋,幾個樂子人把瘦高清俊的魏風推了出來。
面對暗戀的白月光,魏風看上去很是腼腆,三十大幾的人了,還像少年似的手撓後腦勺,面頰發紅:「蔣同學,你找我有事嗎?」
蔣溪月輕輕點頭:「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伴隨著男生們嗚嗚起哄聲,二人離開了火箭班,往樓後的涼亭去了。
我緊跟著,藏在角落。
如果沒猜錯,蔣溪月應該向魏風打聽我的事:
「魏風同學,你和安安關系很好,請問你知道她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魏風厭惡道:「顏安?她又怎麼了?」
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魏風輕咳了下,笑得溫和:「其實我和顏安並不熟。」
蔣溪月明顯有些失望:「哦,這樣啊。」
魏風擔憂不已:「溪……蔣同學,你眼睛很紅,哭過嗎?是不是顏安欺負你了?」
「沒有的。」蔣溪月嘆了口氣,「我和安安是好朋友,她怎會欺負我呢?就是她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今天來學校一句話都不說,我很擔心她。」
魏風柔聲道:「你真善良啊。」
蔣溪月粉頰含羞:「多謝你的誇獎。」
她準備走,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對魏風莞爾一笑:「魏同學,毛主席曾寫過首詩『孩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你這麼優秀用功,我相信你將來一定可以衣錦還鄉,加油哦。」
在這瞬,魏風雙眸湿潤,他深深地望著女孩,就像塵埃裡的卑微信徒,驟然遇見了神明。
原來如此啊。
魏風,這便是你在日記中寫的,蔣溪月是你灰暗生活中唯一救贖的原因嗎?
10
我來例假肚子不舒服,和班主任請了假,去衛生間換衣服。
之前我和爸爸吐槽了句,學校課間隻有十分鍾,公廁人好多啊,等排到我的時候,上課鈴就響了,隻能憋著回去上課。
我爸聽後,立馬聯系到校董,給學校捐了棟圖書館。
他隻有一個條件,在圖書館的一樓修了個獨立衛生間,方便我上廁所。
說是衛生間,其實和豪華衣帽間差不多。
外間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櫃子裡掛著我的衣服、包,以及一些名牌化妝品和護膚品,裡間可以沐浴。
我正坐在馬桶上,忽然聽見門「滴」的一聲開了。
這個衛生間,全校隻有我一個人可以用。
除了家裡派來的保姆阿姨來定期打掃,按理說不會有人進來啊。
我猛地記起,上輩子我和蔣溪月關系不錯,我把門禁卡給了她ťũ⁺一張,她激動地抱著我跳,說我就像小天使一樣。
「靠!今天太他媽的背了。」
蔣溪月的聲音桀骜輕慢。
我將門推開一條小縫,看見蔣溪月和她的狗腿子白雪進來了。
蔣溪月像個太妹似的坐到轉椅上,她從褲兜裡掏出盒香煙,點燃後抽了口。
白雪笑道:「少抽點,待會兒還要回去上自習,別叫老班聞出來了。」
蔣溪月熟稔地吐了口圓圓的煙圈:「怕什麼?到時候噴點香水就行。」
說著,她手指劃過桌上的限定款香水,拿起一瓶海藍之謎面霜,順手放進自己書包裡。
白雪下意識看了下四周,低聲道:「這樣不好吧?我聽說這款面霜老貴了。」
蔣溪月嗤笑:「怕什麼?顏安那土老帽又不懂,居然把海藍之謎當護手霜擦。就她那樹皮一樣糙的皮膚,白瞎了這麼好的東西。到時我往這罐子裡裝點大寶,明天一早放到原處,她才不會知道。」
白雪咯咯笑:「她真是暴發戶一樣的傻大方,前幾天咱們去她家玩,大家誇她的衣服和鞋好看,她居然說,反正她穿不完,大家喜歡的話,就拿去好了。」
蔣溪月眉梢一挑:「你拿了什麼?」
白雪臉稍紅:「拿了盒 TF 眼影。」
「嘁!」蔣溪月翻了個白眼:「要拿就拿貴的呀,她好東西多,根本沒數。與其給了家裡的保姆,還不如給了咱們這些朋友。」
白雪笑著問:「那你拿什麼了?」
蔣溪月壞笑:「拿了隻愛馬仕手包,我偷偷查了下價,要十五萬呢。真是暴殄天物啊,顏安那傻逼居然往包包裡塞臭豆腐和巧克力。」
白雪有些傻眼了:「你怎麼敢?」
蔣溪月悠然抽著煙:「怎麼不敢?她櫃子裡名包那麼多,她爸源源不斷給她買,區區十幾萬的包,也就是他們家一頓飯的價錢。你看我拿了這麼多天,她有啥反應嗎?」
11
白雪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啊。」
蔣溪月洋洋得意:「那是,我把那小賤人拿捏得SS的。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傻逼,以為大家不知道她的底細,她之前被拐到農村,據說給全村的男人糟蹋了。我是可憐她才對她好。」
白雪笑著問:「對了,我聽說你上午課間操的時候,去火箭班找魏風了?怎麼?喜歡學霸這款了?」
蔣溪月鼻孔發出聲不屑:「魏風?他算個屁啊?要不是顏安喜歡他,我連正眼都不想瞧這鄉巴佬,靠,你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味兒,好像是雞屎味兒,是不是到城裡上學後,他都沒洗過澡啊?」
兩個女生笑成一團。
我也笑,魏風,你的女神這麼詆毀貶低你,你知道嗎?
白雪促狹道:「我曉得你喜歡誰,顏安的哥哥,大校草顏平!好家伙,你眼睛都快貼到人家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