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妃是商女就算了,平南王世子也娶了個商女,這要是讓世人知道了,還不笑掉大牙,讓滿京城的名門閨秀情何以堪。
然而,就有那般不自知的。
為了助胞妹一臂之力,姜玉煙就求到了太子這裡,一番梨花帶雨,如泣如訴。但太子也知道,自己為了求娶姜玉煙再三挑戰了皇權,還寒了眾多老臣的心,這時候若再開口為姜玉煙胞妹求娶,估計太子之位難以保全。
這不,前腳回府,後腳姜玉煙便派人去請,太子不敢輕易答應,又恐傷了佳人的心,所以匆忙走了出去,連大氅也來不及穿。
我撇了撇嘴,原來是為了躲清靜啊!隻恐怕太子是清靜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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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我給太子斟酒的時候,我就看到了翠柏後面露出的一角紅綾裙,正是姜玉煙身邊的大丫環。
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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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撥弄烤架上的鹿肉,抬眸遠遠就瞧見一身紅裙的姜玉煙捧著大氅,帶著丫環、僕人,浩浩蕩蕩闖了進來。
「殿下走得匆忙,連大氅都沒穿,若是凍著了,你讓妾身心裡如何過得去?」說著,連忙抹了臉上的淚珠,通紅的眼眶惹人憐惜。
眼見美人落淚,太子連忙柔聲安慰。
沒一會的工夫,姜玉煙就被哄得眉開眼笑,剛才的滿腹委屈,頓時化作風情萬種,一顰一笑,皆印在太子的心裡。
美人計果然好用!
我瞬間覺得這頓飯沒了滋味,鹿肉被破壞了原本的香氣,桃花釀被染上了燻香的甜膩,冰冷的翠柏都顯出了暖氣,真是夠俗的!
我自動忽略兩人,準備起身告退,姜玉煙臉上掛著期許的笑意:「抱歉,今日打擾沈側妃的雅興了。」
我嘴角帶著笑,風輕雲淡:「無妨,臣妾也乏了,就先退下了,不打擾太子和太子妃的雅興了。」
「明日秦王妃設宴,沈側妃同我一起去吧!」
我搖了搖頭,笑著婉拒:「多謝太子妃體恤,隻是臣妾並未收到秦王妃的帖子,如此貿然前去,定是失了禮數的。」
姜玉煙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親切:「定是下人疏忽,忘了將此事告訴側妃了,秦王妃給你我二人下了帖子,想著秦王妃與妹妹的母親交好,一定會去的,所以便擅自做主替妹妹應下了,妹妹不會怪姐姐吧!」
我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太子妃說的哪裡話,既如此,那明日妾身便同太子妃一同前去。」
這哪裡是下人疏忽,這分明是瞞著我替我應下,然後再拿秦王妃和我母親的交好說事,若說姜玉煙真心為我,我定是不信的,看姜玉煙這些日子東奔西走,上蹿下跳的樣子,就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明日的王府家宴,定是和她娘家的事情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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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跟著太子妃一起來秦王府的還有她的胞妹,姜玉芷。
我細細打量那個姑娘,鵝黃翠羽紗裙,滿頭珠翠,壓住了原本嬌俏的臉,眉間滿是驕矜之色,平添了幾分商女的銅臭。
對上我的目光倒也不怯,看我的神色一臉不屑:「這位便是沈側妃吧!聽我姐姐說,您還是丞相和郡主的女兒呢!您今日頭上的珍珠頭面成色還是不錯的,但是比起我姐姐送給我的那套到底是差了些。不過,誰讓我姐姐是太子妃呢!天下的好東西,除了皇後娘娘,也就隻有我姐姐才配擁有。」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哗然。
真是個不知S的蠢貨!比她姐姐姜玉煙還不如,今日請來的皆是世間貴女,本來太子妃之位便宜了一個商女已經是令貴女們的恥辱了,如今聽一個不入流的商女在這大放厥詞,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個猖狂不知所謂的商女!家裡人都S絕了麼,這般沒有規矩!」
出聲的是秦王妃的母親,郭老太妃,是太後娘娘的胞妹,身份貴重,昔年太後娘娘生下平南王之後便身患重病,先皇獨寵張貴妃,就連生了兩個兒子的太後娘娘也備受冷落。
那時候陛下還小,平南王又尚在襁褓之中,是郭老太妃帶著一雙兒女來到了宮中幫忙照顧兩個孩子,直到陛下六歲那年,太後身子有所好轉,才帶著兒女回了府。
太後離世之後,陛下把郭老太妃當親娘一般尊敬,如今郭老太妃此話一出,姜玉芷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有嫁入皇家的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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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煙的臉色極其難看,當即便紅了眼睛,羞憤至極,連忙呵斥丫環將臉色慘白的姜玉芷帶了下去,隨後便跪下向郭老太妃請罪。
就在這時,太子冷冷走了過來,擋在姜玉煙身前,冷聲說道:「太妃切勿動怒,隻不過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您老大人有大量,看在孤的面子上就別計較了吧!」
看著太子一臉維護之意,郭老太妃一臉平靜,隻是默默地說了一句話:「今日之事,若是不給眾貴女們一個交代,敢問太子明日將如何立足於朝堂?」
太子猛然一怔,看了一眼懷裡的受了驚嚇的姜玉煙,冷冷出聲:「那就不勞太妃費心了!」言罷,拉著姜玉煙離開了,獨留我一人在風中凌亂。
太子妃出言不遜頂撞太妃,太子胞妹侮辱在場所有貴女,當今皇帝仁孝忠義,姜玉煙此番作為,正是將太子架在火上烤。
果然,當日回到東宮,兩人便鬧了起來。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那晚,我換下繁復的宮裝,換上了我之前最愛的青色長裙,任三千青絲隨意飄落,登上院中的小亭月下撫琴。
琴聲蕭瑟,好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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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就是在這時走了進來,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裙擺,走上前來拉著我的手,眼眸中閃著欣喜:「穿得這樣單薄,會著涼的,你自小就不愛喝苦藥,回頭又該哭了。」
我眼眸微動,一如往常面帶嬌俏:「那就請鴻哥哥幫我買泰興樓的桂花糕吧!」
姜玉煙的三年誓言到底還是破了。
太子情意直達眼底,一把將我抱起朝我的居安院走去。
這是成婚一年來,第一次踏入我的院子。
情到深處,漸入佳境,外頭響起了一陣喧囂。
太子面帶不悅,皺眉出聲:「何事在外面喧哗?孤的東宮何時這般沒了規矩?」
清歌看了我一眼,連忙跪下請罪:「太子妃身邊的雲姜姐姐來了,說是……說是太子妃不舒服,直嚷著心口疼,想請殿下過去看看呢?」
太子一聽連忙翻身下床,眼底閃過一絲擔憂:「定是煙煙的老毛病犯了,玳玳,孤……」
我掛著善解人意的笑,給太子披上了外衣,略帶擔憂地開口:「臣妾明白的,殿下還是快過去看看吧!」
太子帶著一絲愧疚,看我的眼神帶有一絲復雜:「玳玳,改日孤給你帶泰興樓的桂花糕。」
我莞爾一笑,乖順地點了點頭。
「小姐,太子好不容易來了一次,為何又讓他走了?」清歌眉頭輕皺,看著我一臉平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笑而不語。
不急,既然打破了三年的誓言,那太子能來第一次,就會來第二次,以後還會來無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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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踏入居安院的消息到底是讓姜玉煙炸了鍋。
上次太子單獨和我見面時,姜玉煙為了娘家的事情選擇了隱忍不發,眼見娘家的事情沒戲了,這邊太子又破了三年的誓言,堂而皇之地進了我的院子,姜玉煙不上火才怪。
她以商女上位,本就被世人看不起,能抓住的也隻有太子的寵愛,對於我這個青梅,她時刻保持著警惕,我在府中的一言一行都牽動著姜玉煙的心,生怕我的一顰一笑勾起了太子的回憶。
回到正院的太子見到了正在迎風灑淚的姜玉煙。
一身素衣,淚光點點,盈盈腰身不足一握:「殿下就是這般對待曾經許下的諾言麼?妾身知道您是太子,從不敢奢求這輩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僅僅是三年而已,待妾身為殿下生下皇長孫,妾這輩子也就值了。」
太子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摟在懷裡,滿是溫柔:「是孤錯了,辜負了我們之前的諾言,孤保證不會有下次了,煙煙可否原諒孤?」
姜玉煙貝齒輕咬,雙眼通紅地對上太子的眼睛:「殿下,妾身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側妃有了身孕,可否將孩子交給妾身撫養?」
太子呼吸一滯,口中卻還在溫柔:「不會的,孤的第一個孩子一定是煙煙的。」
姜玉煙聽到太子的保證,破涕為笑:「殿下對煙煙真好!妾身一定會早日為殿下誕下孩兒的。」
懷中的佳人笑靨如花,太子一把將她抱起,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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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姜玉煙傳出喜訊,太子欣喜若狂,一向都不看好她的皇後娘娘都命人送了許多東西。
一時間,姜玉煙風頭無兩。
消息傳到我這裡的時候,我還是挺驚訝的,上次在秦王妃的家宴上,我暗自搭上了姜玉煙的脈象,發現她體質寒涼,胞宮極難受孕,若說沒用什麼非常手段,我定是不信的。
既然姜玉煙有了身孕,那我這邊也該籌劃起來了。
當晚,我精心化了淡妝,提著宮燈在太子去書房的必經之路等候,許是剛吃了酒,太子的衣服上還帶著淡淡的酒香,看著太子眼裡的驚豔,我知道我這步棋是走對了。
「聽說殿下最近時常胃寒不適,妾身的小廚房燉了金絲桂圓紅棗羹,殿下可願去嘗嘗?」我盈盈跪拜,露出一節白皙的頸脖,這個動作我反復練習了上百遍,迎著燈光的柔和,我知道此時的我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內疚,拉著我的手:「玳玳,這些日子苦了你了,是孤沒有好好待你。」
我捂著嘴笑道:「鴻哥哥才沒有呢,能嫁給鴻哥哥,是玳玳的福氣。」
我和太子本就是青梅竹馬的情分,有太多共同的回憶,金絲桂圓紅棗羹曾經是皇後娘娘的最愛,我和太子都沒少吃,剛開始吃不慣,後來幾天不吃便想得慌。
「走吧,孤去嘗嘗玳玳親手做的金絲桂圓紅棗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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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影婆娑,竹影斑駁,屋內焚香絲絲縷縷,細膩綿長。
太子的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情欲,握住我的手也逐漸變得滾燙,我將手抽出,神色淡淡:「鴻哥哥吃完羹就趕緊去陪太子妃吧!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殿下還是多陪伴的好。」
他表情凝滯,略帶些不耐煩:「如今太子妃有了身孕,自是多歇歇的好,這個時間點想必太子妃已經睡下了,孤還是不打擾她了。」
太子一把將我抱起,帶著淡淡的酒香吻上了我的唇瓣,我也熱烈地回應他,雪白的柔軟蹭著他的胸口。
他又驚又喜,漸漸地不再隻滿足這個悠長的吻,一雙大手也在我身上不斷遊走,紅燭落淚,一夜歡好。
姜玉煙找上門的時候,我和太子剛剛起身,上好的錦被遮不住滿身的青紫,晃得姜玉煙雙眼通紅。
「堂堂側妃居然做出這般不要臉的勾當,和青樓裡那些下賤東西有什麼兩樣。
「來人,給本太子妃打這個狐媚的東西,今天非要她知道,整個東宮誰做主。」
此時的姜玉煙面如羅剎,因為憤怒的緣故,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
我看著一臉氣勢洶洶的姜玉煙,淚眼蒙眬地扯了扯太子的衣角,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太子果然心軟了,大聲呵斥。
「都給孤滾出去!」太子扯過錦被將我包裹,又給我掖了掖被角,極盡貼心:
「煙煙,別無理取鬧了,和玳玳沒有關系,都是孤不好,要怪的話就怪孤吧!你還懷著身孕,小心別動了胎氣。」
太子穿著中衣,小心翼翼攬過姜玉煙:
「昨天是孤多喝了兩杯,又顧及你懷有身孕,說到底,都是孤的不是,可玳玳到底是孤的側妃,難不成孤連碰都不能碰了麼?」
我眼淚汪汪地看了一眼太子,他也正回頭看我,眼神中透出五分無奈,五分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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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煙面色鐵青,恨聲說道:「殿下答應我的都忘了嗎?當初要不是我,如今殿下已是廢人一個,哪還有時間來寵幸你的寶貝側妃。」
此話一出,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太子面色陰鬱,面帶怒氣,姜玉煙面帶愧色,自覺說錯了話,剛想張口解釋,太子拔腿就往院外走去,絲毫不理會身後小聲啜泣的姜玉煙。
姜玉煙這兩年過得真是順風順水,都忘了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了!我很好奇,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的救命之恩又能堅持多久呢?
今日她的一句話,無疑是赤裸裸地揭露太子的傷疤,身為儲君的人竟被如此詬病,若不是看在是心愛之人的份上,又懷著自己的骨肉,都不知道要S幾回了。
那日以後,太子不曾再踏入太子妃正院,就連太子妃生辰那日,他也來陪著我,姜玉煙日日命人來請,見太子不理會,幹脆也學著我當初一般在太子的必經之路上堵人。
我噗嗤一笑,你瞧瞧,當日她說我的這般行為和青樓的J女沒什麼兩樣,那她如今這般模樣,又和青樓的J女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