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親……」


 


我想說不用謝,保護母親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可我要怎麼說呢?


 


「母親,我……」


 


「甄甄,不管你做什麼,母親都相信你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母親都會支持你,所以放心大膽地去做就是了。」


 


我用力點頭。


 


有些想哭。


 


「大是大非的事情母親不懂,但你夫子他是懂的,你可以信任他,並與他說。」


 


母親的話讓我瞬間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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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豁然開朗。


 


夫子他心上人,不會是母親吧?


 


我感覺自己好像窺探到了真相。


 


母親與林夫子有很多相同的喜好,性子也差不多。


 


夫子瞧著溫和,實際心眼子、彎彎繞繞可不少。


 


母親性子溫和,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眼界,她被困在白家。


 


是為父親,亦是為了自己的母家。


 


現在又是為了我。


 


唯獨沒有為她自己。


 


「母親。」


 


「嗯?」


 


「我今日差點闖禍,你不罵我嗎?」


 


「為什麼罵你呢?我早時候一直沒想明白,你今日這麼一鬧,我算是明白了,我為什麼要屈服?為什麼要隱忍?我們就應該活得高調、肆意些。


 


「這是你爹娘、三個哥哥給我們拼來的底氣。


 


「早前是我著相了。」


 


我看著母親笑出聲。


 


她能想到這些,可真是太好了。


 


除非狗皇帝想現在撕破臉。


 


邊疆如今雖沒有大戰,但是敵國時不時來騷擾、試探,一直在等待時機進攻。


 


爹娘帶著三個哥哥,日日睡不好,吃不好,為了啥?


 


是信仰。


 


是身為大將軍,該有的責任。


 


為此肝腦塗地,舍生忘S,在所不惜。


 


6


 


我沒有刻意去打聽那傳口諭的太監下場怎麼樣,隻知道宮裡皇後娘娘病了,如今由貴妃暫管後宮。


 


白家的鋪子對面,開了一家同樣的鋪子。


 


價格比白家賣得低。


 


我也跟著降低了價格,對面也降,甚至還降得特別多,將本就不多的客人,都拉了過去。


 


直到價格比起從外地採購價還要低,還不用請鏢局,更不用擔心貨損,以及亂七八糟的開銷。我喬裝打扮一番,去買三萬銀子的貨。


 


對方不賣。


 


我當場就在門口鬧起來:「你開門做買賣,價格是你們自己定的,我要買你憑啥子不賣?」


 


「就是啊,你們憑什麼不賣?是為了針對白家嗎?」


 


「那趕緊讓白家去查一查,這鋪子背後東家是誰?」


 


「是啊是啊,要是查出來是誰家,那可就好玩了。」


 


我當然知曉。


 


這背後的東家是太子。


 


這事吧,雖名義上不是太子開的鋪子,但這人是他府裡掌櫃的表親。


 


要不然,我今兒怎麼會來買貨,我那都是查清楚了才來的。


 


不賣貨,就把他名聲給搞臭。


 


賣貨,三萬兩的貨,太子得虧一萬到一萬五千兩。


 


不管怎麼樣,我都穩賺不賠。


 


「掌櫃的,給句準話,這貨還賣不賣?」


 


「就是,不賣你開什麼鋪子?」


 


貨,買到了。


 


但我相信,不會全是好貨。


 


但我也不怕,我讓他們寫了契據,別人不敢鬧,我敢。


 


我可敢敲鑼打鼓地去東宮門口討錢。


 


我才帶著人回到客棧,客棧掌櫃就找上門來,開口就是威脅:


 


「知道我這鋪子是誰的麼?


 


「說出來嚇S你。


 


「是咱們太子殿下……」


 


掌櫃的話,在我慢慢卸下胡須,露出本來面目的時候,他整個人身子一軟,撲通跪在地上。


 


「白、白姑娘……」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風,我Ŧũ̂ₑ真是怕S了。回去跟你家主子說一聲,要麼給錢,要麼給貨,否則這事沒完。」


 


我吹了吹手裡的契據。


 


漫不經心道:「皇上可不止一個兒子。」


 


盯著太子之位的人不少。


 


盯著皇位的人也不少。


 


皇帝的兒子,皇帝的兄弟,還有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


 


第二天,對面鋪子關門大吉了。


 


太子沒有給我貨,倒是把三萬兩銀票送回來了,還有對面鋪子的房契、地契,以及那鋪子裡的貨物。


 


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便是太子了。


 


我反正知道,太子想要生吞活剝了我,所以我出門都帶著人。還特別小心謹慎,讓母親就留在家裡,誰家宴客都別去,隻管稱病就是了。


 


母親溫和地笑:「說得是,都依你的。」


 


我發現了喲。


 


母親每次送糕點給我吃,都有多準備一些,林夫子也能吃到,而且林夫子嘴上不說,吃糕點的動作可沒停過。


 


母親送過來的東西,他都十分珍愛。


 


小口小口地吃,細細品嘗。


 


我想,母親和林夫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愛情。


 


雖前半生離別苦,但他們的下半生,若是他們願意,我會幫著他們,懇求爹成全。


 


我相信爹一定會十分贊成並支持。


 


都說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那天我前往郊區善堂送冬日棉衣,回來的路上遇到刺S。


 


二十來個刺客S過來的時候,我還好,平淡、S戮都可以隨心。


 


那幾個早憋瘋了的女俠嗷嗷叫幾聲後,S得那叫一個痛快淋漓。


 


二十個刺客連我衣角都沒碰到,就S了。


 


「甄甄,這些刺客太不經S,沒趣。」


 


女俠們的抱怨毫不留情,更不因自己才取了他人性命而自責內疚。


 


她們能在江湖上生存,誰沒絕招?誰不是武藝高強,心狠手辣?


 


她們在京城,確實憋壞了。


 


「放心,以後還有你們發揮的機會。」


 


天天對打,要留餘地,確實不夠過癮。


 


而且不出意外,下次的S手隻會更多,武藝更高強。


 


我讓人去衙門報個官,這事在我這裡暫時便算翻篇了。


 


我都沒跟母親說,倒是與林夫子提了一嘴。


 


夫子問我可有懷疑的人。


 


「不是太子,就是太子那幾個表兄弟,請的S手這般蹩腳,想來不是太子。」


 


「……」


 


林夫子看著我,良久後問:「你到底想做什麼?」


 


「夫子。」


 


我湊近夫子一些,小聲問他:「您呢?您殚精竭慮地教我,您圖什麼?


 


「可別說什麼銀子,我不覺得您缺銀子。


 


「這將軍府,有什麼值得您來?」


 


一個滿腹經綸的大才子,不曾考取功名,也不曾入朝為官,更不曾娶妻生子。


 


他好似無嗔痴戀,但仔細觀察,他看母親的眼神,溫柔似水。


 


其中情意根本藏不住。


 


林夫子並未因我試探而惱羞成怒,更沒有責罵出聲,而是淡淡道:「你小孩子不懂。」


 


「您說了,我興許就懂了呢。情情愛愛,求而不得,說不定我助您一二,您就得了呢。」


 


我咧嘴一笑:「夫子,您說是吧。」


 


林夫子十分有格調。


 


他沒罵我,也沒打我。


 


而是伸手指著大門方向,無聲地讓我滾。


 


「嘻嘻嘻。」


 


我起身跑得那叫一個快,蹦蹦跳跳地去找母親,跟她說我晚上想吃鹽焗雞,還想吃紅燒排骨、糖醋魚。


 


母親笑著吩咐人去做,讓我趕緊去試試新做的冬衣。


 


「鋪子那邊送來的秋季的盈利銀子,比夏季多出一倍,甄甄太厲害了。」


 


「是母親給的鋪子、莊子好,我才能賺到更多銀子。」


 


「你啊。」母親無奈失笑。


 


又說起她拿出一部分採買藥材、購買了兩千套棉袄、兩千石大米、兩千石面粉運往邊疆。


 


要我與江湖朋友們打個招呼,一路上照看些,莫讓山匪搶了去。


 


這些東西費不少銀子,真要被搶去了,也不好再買。


 


「母親您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其實我想親自走一趟邊疆,但我去了,誰來保護母親?


 


隻能託江湖友人們,照看幫襯一二。


 


好在我有幾分薄面,等到離過年還有幾日,收到爹娘來信,說東西已收到。


 


就是娘在信裡將我罵得狗血淋頭,爹也不遑多讓,還說等他回京,定會罰我跪祠堂,抽我幾十鞭。


 


「母親……」


 


「放心吧,到時候母親會為你求情。」


 


「母親真好。」


 


7


 


因著我上次鬧事,宮裡現在隔幾日就來點賞賜,不多不少,也不落人口實。


 


總之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母親已經很久沒出門了,我想讓她出去走走,她都不願意去。


 


外祖家來人請她,母親見了,卻沒有任何表示。


 


外祖家她也沒去。


 


總之,將病了落實得很徹底。


 


等到臘月二十六,宮裡有宮宴,這次是狗皇帝的口諭,母親依舊冷冷地拒絕,然後一個人在房間裡,一天沒出來。


 


她想來是恨極了狗皇帝,也厭惡起曾經不敢反抗的自己。


 


所以我親自下廚,煮了一碗快要坨掉的面條去哄她。


 


味道尚可入口,母親含著淚與我分食了它。


 


「母親,一切都會過去的,總有一日,我定會讓世人知曉……」


 


「甄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這輩子能有你這麼個女兒,已是幸運。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凡事莫要過於強求。早些時候我想不開,如今借你之言,豁然開朗。很多事情我早已不在意了。」


 


母親伸手捏捏我的臉,繼續溫聲道:「隻要你好好的,心想事成,母親便能跟著沾光。所以不用管母親,你隻管忙你的便好。」


 


我抱著母親,在她懷裡用力點頭。


 


宮宴我們都沒去,宮裡倒是裝模作樣又給了不少賞賜。


 


既然給,我就收著,虛情假意地謝恩。


 


我和母親開始為年夜飯做準備。


 


林夫子說他今年不歸家,我便邀他一塊吃年夜飯。


 


他看看母親,見她不曾拒絕,便留下來了。


 


大人的心眼呀,可真是多。


 


年夜飯我與母親一同做了叫花雞,我裹的泥巴,格外醜,林夫子瞧著眉頭微蹙。


 


「夫子可是不願意吃我與母親一塊做的飯菜?」


 


林夫子幾乎瞬間便反駁出聲:「不是!」


 


我哈哈大笑出聲。


 


母親溫柔地看我一眼,輕聲低語:「淘氣。」


 


或許在母親心裡,她也會有個女兒。


 


似我這般不服管教膽大包天。


 


也可能像她、像林夫子滿腹經綸,學富五車。


 


我們三人一起吃的年夜飯。


 


一桌子菜豐盛又美味,林夫子難得為母親倒酒,母親瞬間紅了臉,又紅了眼。


 


我低垂著頭,假裝自己眼瞎看不見。


 


飯後,林夫子給了我壓歲錢,是幾張賣身契。


 


「?」


 


「等年後,你見見他們,不論做什麼,總少不得可用之人。」


 


我連忙點頭:「多謝夫子,祝夫子來年心想事成。」


 


林夫子聞言先看向母親,才輕微頷首,邁步離開。


 


「母親……」


 


「淘氣,自我與他相識以來,快三十年了,從未見他被人這般揶揄打趣,既不還手也不還嘴。」


 


「沾了母親的光。」


 


母親有瞬間恍惚。


 


「母親可後悔?」


 


「不,不曾後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當年若不嫁到白家,不嫁給你爹,全族人一個都活不了。


 


「你爹娘亦是自幼情誼,是我橫在他們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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