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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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的腦子裡閃過很多說辭,可最終,隻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會不願在外人面前提起許修宴。


 


隻想往事如風,再也沒有痕跡。


 


偏偏,許修宴不願意放過我。


 


他從小姑娘的嘴裡得到證實,我確實打掉了孩子。


 


然後,他就衝到我面前,嘶吼著質問我:


 


「你為什麼要打掉孩子?你不是很愛我嗎?」


 


「不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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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那晚你離開前,還在問我愛不愛你,怎麼可能隔了幾天就不愛了,就去打掉孩子?」


 


我也不知道。


 


好像那晚就是我對他所有感情的臨界點。


 


跨過那個點,就不愛了。


 


我告訴許修宴:「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執著於那個孩子,因為陳微雨不能生育。」


 


許修宴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被拆穿的尷尬和狼狽。


 


轉瞬,又嘴硬道:「我在乎那個孩子,跟微雨能不能生育沒關系,我隻是在乎自己的骨肉!」


 


我諷刺地笑了笑:「既然許總隻是想要有個骨肉,那麼誰都可以啊,何必糾纏我?」


 


許修宴:「可我不想再花精力去跟陌生人熟悉,我父母也不一定會喜歡。」


 


你看他多自私,多聰明。


 


每一步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從不考慮別人的S活。


 


我實在不想跟他多說話,隻留下一個厭惡的眼神,隨後便徑直離開。


 


13


 


很快,他父親許崇找了過來。


 


許崇雖然沒有明說,以手裡的技術跟我做交易。


 


但話裡話外,都是讓我跟許修宴復合的意思。


 


我懶得跟他拐彎抹角,便直接問:「許董的意思是,隻要我跟你兒子復合,並生一個孩子,你手裡掌握的技術,可以無條件給我是嗎?」


 


許崇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又笑道:


 


「你跟阿宴復合後,你就還是我們許家的人,自家人要用自家的東西,還說什麼條件不條件?」


 


「可我不願意。」


 


許崇沒想到,他都親自來見我了,並且開出了他自認為降低身份的條件,我卻還是不識好歹。


 


所以他頃刻間變了臉:「你不願意?你有什麼不願意的?」


 


「雖說阿宴跟陳微雨之間確實有些不清不楚,但這種事在男人身上太普遍了,你要是揪著這一點不放,以後不管跟誰在一起,日子都是過不下去的!」


 


「許董這麼說,是不是在告訴我,你也是婚內出軌的人?」


 


砰的一聲,許崇拍案而起。


 


他指著我的鼻子罵:「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教訓我!」


 


「不敢,我隻是依照許董的話,做出最合理的推測罷了。」


 


「滾!」


 


「許董,這裡是我入住的酒店,不是您的公司。」


 


許崇:「......」


 


看著他怒而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並不覺得暢快。


 


跟許家的合作談不成,公司就得加大成本,去國外尋找其他的合作方。


 


雖然過去這一年我成績斐然,公司不會因為這一次的失敗就開除我。


 


但因為我個人原因,給公司帶去損失,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早知道那天就把我和許修宴的事情都跟公司說清楚了。


 


可我又覺得難以啟齒。


 


一番糾結後,我給上司打了電話。


 


誰知上司卻告知我一個好消息:「國外那家公司上個月在國內開了分部,我本來就覺得許家開價過高,既然談不攏,就算了!」


 


「國外公司的分部剛開,肯定也需要合作,你抓緊時間趕過去。」


 


「好,我現在就動身。」


 


真是天助我也!可以不用再面對許修宴了!


 


14


 


跟另外那家公司的談判很順利,很快就敲定了合作。


 


我回公司參加慶功宴的那天,陸勁辭給我打來電話。


 


他說許修宴喝醉了,賴在他家不肯走。


 


我很疑惑:「他喝醉了,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陸勁辭在電話那頭嘆了口氣:「因為他嘴裡一直在叫著你的名字。」


 


「你聽錯了吧?」


 


陸勁辭:「要不我讓你聽聽?」


 


「不用了。」


 


就算許修宴喝醉後真的一直叫我的名字,我也不想聽。


 


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陸勁辭突然說了句:「阿宴他,應該是後悔了。」


 


後悔我曾經全心全意愛著他的時候,漠視我的感情。


 


後悔在我離開後,自以為是地認為我在鬧脾氣。


 


後悔沒有找我。


 


後悔很多很多事......


 


「尤其現在看到你過得這麼好,他心裡肯定很難受。」


 


「一個從小被寵著長大的人,習慣了以自己為中心。」


 


「他以為你會永遠愛他,不會離開他,可你卻走得那麼突然,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過去他和陳微雨那麼高調地秀恩愛,其實是生你的氣,也是刺激你,想讓你主動回來。」


 


「阿宴這個人,太要面子。」


 


「這次跟你重逢後,他明明心裡很歡喜,卻拉不下臉來說,所以一直用孩子的事情糾纏你。」


 


「明婠,你對他......」


 


「我不後悔。」我知道陸勁辭要問什麼,所以及時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永遠站在原地等另一個人。」


 


陸勁辭默了默,而後回道:「那我知道了,等阿宴醒了,我會勸勸他。」


 


關我屁事。


 


我直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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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我跟許修宴之間,不會再有牽扯。


 


除了他同意離婚,叫我回去領離婚證。


 


誰知,他卻求到了我父母面前。


 


連帶著收買了我的一些親戚朋友。


 


我的手機開始不消停。


 


一天到晚,總有人借故聯系我,然後拐彎抹角地為許修宴說好話。


 


他們說男人都一樣,看在許修宴長得好看又有點錢的份上,日子也能得過且過。


 


畢竟換了另一個,也不能保證對方就會永遠忠誠。


 


一開始,我都沒有理。


 


到後面實在是煩了,就一個個地把他們都拉黑了。


 


如今的社會,又不是非要跟男人一起生活,才能活下去。


 


自己一個人有錢有自由,難道不好嗎?


 


可能就是因為我把說客都拉黑了,所以許修宴親自來了。


 


可我工作很忙,沒空聽他說一些虛偽的懺悔。


 


許修宴跟了我幾天之後,見我把他無視得很徹底,就急了。


 


他在我們公司門口,不顧來來往往的人,把我攔了下來。


 


然後又以同意離婚為條件,說要跟我談談。


 


我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告訴他:「許總,你隻有十五分鍾,我晚上還約了人。」


 


許修宴苦笑了一下:「婠婠,你現在,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


 


那可不是嗎?


 


我活著的這些年,有一半時間都花在了喜歡他這件事上。


 


讀書的時候,為了能跟他同一個學校,我拼了命地學習。


 


他喜歡高爾夫,我就去學。


 


他喜歡騎馬,我也去學。


 


隻為了能跟他多一點共同語言。


 


後來明知道他心裡有陳微雨,卻還是在他求婚的時候,義無反顧地答應了下來。


 


我以為真心是能換來真心的。


 


可我的真心,隻換來了羞辱和傷痛。


 


我在這一刻告訴許修宴:「你不用再纏著我了,因為我也不能生育了。」


 


許修宴聞言並沒有驚訝,他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上次去醫院問你做手術的事,我就知道了。」


 


「那你還纏著我幹嗎?」


 


「婠婠,我後悔了。」


 


他終於親口說出了後悔。


 


可我心裡一點感覺都沒有。


 


原來對一個人不在意了,是沒有愛也沒有恨的。


 


面對他的時候,無波無瀾,比面對陌生人還不如。


 


許修宴還想說什麼,但他剛一張嘴,神色忽然大變。


 


好像我背後發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正要回頭看,人卻被他一把拉過去,緊接著我倆都騰空而起。


 


我和許修宴被一輛車子給撞飛了。


 


而駕車的人,居然是陳微雨。


 


16


 


許修宴這幾天跟著我,沒有和陳微雨聯系。


 


這讓陳微雨很憤怒。


 


查到許修宴的行蹤後,她就追過來了。


 


不承想,剛好看到許修宴對著我,卑微地求和好。


 


陳微雨的情緒就在那一刻徹底爆發了。


 


她想撞S我和許修宴。


 


還好, 我和許修宴誰都沒S。


 


隻是,許修宴傷得比我重。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許修宴還在搶救室。


 


醫院已經聯系了我們兩人的父母,雙方爸媽正在趕來的路上。


 


陪在我身邊的,是公司裡的一個同事。


 


她不知道我和許修宴的過去,還誇贊了許修宴。


 


我沒有接話,腦子裡也一片空白。


 


一直到我爸媽出現,叫了好幾遍我的名字,我才回過神來。


 


後怕也在這時蜂擁而至。


 


我抱住了我媽,哭得無聲而洶湧。


 


「不怕, 婠婠不怕啊!」我媽拍著我的背安慰,隻恨不得能代替我承受一切。


 


我爸也心疼地摸了摸我的頭。


 


幸好我還活著, 還可以再見到爸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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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修宴癱瘓了。


 


他爸媽因為這件事, 恨不得親手將陳微雨千刀萬剐。


 


後來,也來找過我一次。


 


先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我回到許修宴身邊。


 


見我無動於衷, 就又開始道德綁架。


 


「如果不是因為你,阿宴不會來這邊, 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要一輩子負責!」


 


「況且你和阿宴還沒有領離婚證,你跑不掉!」


 


兩人鬧得正兇的時候, 陸勁辭推著許修宴出現了。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我和許修宴都住在這個醫院, 卻沒有去見過彼此。


 


我是不想見。


 


至於許修宴心裡怎麼想的,我不得而知。


 


今天他突然出現, 還是以坐輪椅的姿態,我有些吃驚。


 


他隻匆匆跟我對視了一眼,然後就看向他爸媽, 又把他爸媽都叫了出去。


 


我以為他會回來,可他沒有。


 


陸勁辭也沒有回來,隻給我發了一條信息:【你會如願的。】


 


一開始我沒懂這是什麼意思。


 


直到我出院大半個月後,接到了許修宴的電話。


 


他說:「婠婠,回來離婚吧!」


 


在我們經歷生S之後, 在他癱瘓之後,他同意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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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離婚證的那天,陸勁辭推著許修宴來的。


 


許修宴一直沉默。


 


直到離婚手續全部辦完, 我們三人一起出了民政局。


 


他才輕輕地叫了我一聲:「婠婠。」


 


我回頭問他:「還有事嗎?」


 


他衝我笑笑:「離婚快樂。」


 


我點點頭。


 


但心裡,好像也沒有那麼快樂。


 


不是因為對許修宴還有什麼想法。


 


而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 整個人疲倦到極點。


 


許修宴問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告訴他:「應該會出去散散心吧!」


 


「那, 祝你玩得開心。」


 


「謝謝!」


 


簡單的對話之後,我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等到上車扣好安全帶,有個陌生號碼給我發了條信息:【以後,還會見嗎?】


 


不會了。


 


我已經把我爸媽都接了過去。


 


以後這個城市, 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


 


我沒有回那條短信。


 


千帆過盡,他應該懂了——


 


來時無路,今後無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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