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當天晚上，我灰頭土臉的被家丁找了回來。
我一路都在裝睡。
嫡母和宋承歡一聽我找到了，兩人表情都很凝重，再一聽到我是在山腳下被發現的，並且衣裙上帶血，兩人馬上對視了一眼。
嫡母偷偷拉起我的衣袖，飛快地看了一眼我的手腕。
然後松了一口氣。
接著吩咐下人好生照顧我。
我還聽到父親的嘆息，和匆匆趕來的陳世元說，讓他去宋承歡那邊坐坐，他有事要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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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悠悠轉醒。
小翠遞了方湿帕給我：「小姐，都問出來了。」
我安靜的聽著小翠的轉述，將出門前厚塗在手腕上的粉霜擦拭幹淨，露出被蓋住的守宮砂。
蒙面人果然是王天賜和他的兩個小廝假扮的，他們沒挨幾下就都招了。
王天賜說，他犯了大錯，嫡母讓他將功贖罪，隻要他能讓我和陳世元退了婚，她不僅不會追究他的錯，以後還會給我一筆嫁妝，並把我許給他，到時任由他發落。
所以他才想到把我綁走這一出。
我將計就計，讓假扮S手的人故意透露一點信息給他，告訴他，求饒沒用，有人出錢買他的命。
王天賜不傻，但也不見得多聰明，他自然會懷疑到宋家母女身上。
所以，後面的事就好辦多了。
我把今天賬房額外給的一百兩給了小翠，讓她買點好酒好肉好好犒勞她的那些兄長，讓他們務必把人看緊了，別露出什麼馬腳。
並吩咐他們，每天餓個一兩頓，三兩天收拾一次，別把人弄S弄殘，關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把他們丟到街上就行。
屆時，不用我出手，王天賜就是那把刺向他們的刀！
*
隔天。
宋夫人親自登門看望我，還送了很多貴重補品。
這一幕把父親和嫡母看懵了。
他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和宋府有了交集。
宋夫人也沒多說，和他們寒暄兩句後，便來了我的小院，一個勁地表達謝意，說太夫人傷了腳，不便走動，等好了再登門致謝。
之後，我開始閉門不出。
外頭開始傳出了我的風言風語，說我曾經被人擄走幾個時辰，回來時衣衫破碎，一身是血，怕是早已失了清白。
傳言傳得有鼻子有眼。
可宋家沒有任何人出面澄清過。
陳世元又開始裝深情人設，幾乎天天來宋府看我，他和我說好好休養，不必在意外頭的流言，他相信我是清白的。
我裝出感動的樣子，每每欲言又止又惶恐不安的模樣，讓他們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猜測：我已失了清白。
因為，他們找不到王天賜，隻能從我的反應來猜測真相。
嫡母以為他是害怕了，躲了起來，也沒重視過。
再加上他曾經和宋承歡的事，估計會覺得他不回來更好。
17
終於熬到了重頭戲開場。
宋府到處懸掛紅棉帷幔，吹吹打打，一派喜氣洋洋。
下人忙得腳不沾地。
除了朝堂官員上門外，附近的百姓也在熱情圍觀。
我身著喜服，披著紅蓋頭，在喜婆的攙扶下，拿著紅綢，與陳世元走進堂前準備行禮。
如同上一世一樣，宋承歡不負眾望地出來阻止了。
「宋承意，你不配嫁給世元！」
當著觀禮眾人的面，我扯下紅蓋頭。
此時，宋承歡一身華麗的喜服，妝扮比我還隆重，隻是少了一方紅蓋頭而已。
她怒目圓瞪，指著我控訴：
「你不守婦道，私德有虧，早已非完璧之身！我不能看著世元受騙！」
此話一出，眾人哗然。
關聯起前陣子有關我的流言，紛紛感嘆：看來空穴非來風。
陳世元裝出一臉震驚的樣子，問宋家要解釋：
「宋大人，這是怎麼回事了？」
父親閉著眼搖頭，沉重地來了句：
「家門不幸，是我宋家對不起你。」
這句話直接坐實了宋承歡對我的指控。
眾人也跟著指責我，說我有負狀元爺一片的深情。
陳世元表面裝著大受打擊，實則故意引導輿論：
「歡兒說的可是真的？你、你已非……」
「我是清白的。」
聽到我否認，陳世元冷著臉道：
「事關重大。」
「如若你是清白的，那親事繼續，但你要是非完璧之軀，便是你先負了我，那這門親事隻能作罷，我堂堂今科狀元，絕不能娶失貞女子。」
話落，人群中便走出一位老者，是濟世堂的季大夫。
看來他們也是做足準備的。
隻要證實了我已失貞，如此便可將責任推到我身上，陳世元既保住了他一貫情深義重的形象，又能順利退婚，還能娶到宋承歡，所有人都是名正言順，隻有我成了千夫所指。
上一世就是這樣，逼得我當堂撞牆而S以證清白。
父親為平息流言，當場讓宋承歡代替我嫁給陳世元。
從此他們踏著我的屍骨一路平步青雲，成了人人豔羨的恩愛佳侶。
而我，卻連S後都得替他們背著罵名。
這一世，我斷然拒絕了。
演出滿眼失望與悽苦：「陳世元，你這是在侮辱我！」
宋承歡立刻指出我做賊心虛。
她咄咄迫人的冷笑：「如果不是的話，你為什麼不證實一下？」
我淚盈於睫，環視眾人：「父親也要如此對我嗎？」
此刻將一個弱小無助又孤立無援的形象，深深打進眾人心裡。
嫡母與宋承歡一派得意。
我聲音帶著恨：「我再說一次，我是清白的！」
「清白？」
宋承歡一臉恥笑，把握十足地拆穿我：「你的守宮砂……」
她話沒說完，我緩緩露出點著守宮砂的手腕，白皙的肌膚上，赫然留著一個紅點。
我將手腕轉給眾人看。
喜婆近距離看到我的手腕，叫了一聲：「四小姐的守宮砂還在，是完璧之身。」
這下輪到他們愣怔了。
「我的守宮砂還在，嫡姐的呢？」
我直接扯過她的手臂，衣袖下，她的手臂一片潔白，守宮砂早已消失不見。
我笑了：「原來不守婦道，無媒苟合的人是你？」
宋承歡慌亂地把手藏在衣袖裡。
嫡母上前護著，斥我放肆。
陳世元深受打擊地看著宋承歡，想來他們私會這麼久，也沒進行到最後一步。
我故意質問：
「嫡姐還未出閣，卻早已破了身子，奸夫是誰？」
此話立刻在人群中引起軒然大波。
父親沒想到場面會發展成這樣，而嫡母也沒料到我會當眾揭穿這件事。
一時間，他們都把目光投到了陳世元身上。
陳世元想了又想，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中，額頭的青筋都突起來了，最後沒辦法，隻能出面承認他和宋承歡有了私情，是他負了我，以此來收場。
形勢反轉，把他苦心經營的形象毀於一旦。
我哭著控訴陳世元是負心漢，薄情寡義，斥嫡母不慈，嫡姐無情與未婚夫有染，卻還要在成親當場侮我清白，悲憤至極後，當場撞牆。
不過這次，我提前準備了，提前在鳳冠裡塞了豬血包，輕輕一撞，立即糊了一臉血。
場面亂成一團。
我被送下去休息。
至此，宋家的遮羞布被扯了下來，陳世元的面具也被我扯了下來。
今天來參加婚宴的，除了親朋好友外，還有不少官場上的人。
如今這都成了笑話。
18
後來我聽小翠說，是御史臺的鄒大人幫忙平息的場面。
鄒大人笑說，宋四姑娘是個有福之人，既然狀元爺與大姑娘有情，想必四姑娘是願意成全的，如今鬧得人盡皆知了，狀元爺也要給大姑娘一個交代，何不請宋大人成全？
父親和嫡母的臉色都黑如鍋底。
他們是想把宋承歡嫁入狀元府的，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嫁過去。
陳世元更是有口難言。
可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認下了，於是當天就把宋承歡帶了回去。
隻是兩人不再像之前那樣歡欣和雀躍。
齊太夫人聽說了這事，隔天帶著腿傷上門來探望我, 最後還讓齊大人收了我為義女。
嫡母氣得臉都歪了。
我裝病了半個月。
嫡母拿我沒辦法，如今我背後有齊府撐著。
外面又一堆流言蜚語。
父親因嫡姐毀了我的親事一事，被政敵參了一本，再生氣，也得往肚子裡吞。
最近都在夾著尾巴做人，生怕再出現什麼流言, 又被人參了。
他三兩天就過來探望一次, 主要是勸我多出去走走。
我知道他的用意, 他是想讓外面的百姓看到我安然無恙的樣子, 畢竟上次的事鬧得那麼大, 全京城的人都在心疼我，據說連聖上都驚動了。
我還聽說宋承歡過得很不幸，陳世元不像那天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度, 一回到陳府對著宋承歡非打即罵，罵她水性楊花, 罵她不知羞恥，罵她丟人現眼。
宋承歡整天哭哭啼啼, 也不敢上宋府來, 怕又惹得父親不快, 隻能讓嫡母上陳府去。
在這件事上, 嫡母自知理虧，看到嫡姐被打，她雖心疼, 也隻是讓她多忍忍。
嫡母說：「歡兒，男人都是這個樣的，你給他生個孩子, 有了孩子，他會看在孩子的份上, 對你回心轉意的。」
宋承歡哭得更慘了：「母親, 我嫁進來之後, 世元就沒碰過我，我如何能有孩子？」
嫡母聽後, 也隻剩為難嘆息。
沒多久，京城裡又有流言蜚語傳出來，不過, 這次是關於宋承歡的豔本說詞。
傳言，嫡姐在嫁與狀元爺之前有過心上人，並與那人私定了終身。
傳言, 嫡姐嫌貧愛富，見庶妹親事好, 便設計搶奪。
傳言，嫡姐的初夜是給了另一個男人，此人並不是狀元爺。
傳言, 嫡姐生性放蕩, 未出閣前就已與他人有染……
狀元爺天天聽著這些風言風語，頭頂的青青草原越來越茂盛。每每這時，宋承歡一接近喚了句夫君，便會招來一頓暴打辱罵。
那兇狠的樣子, 都把府裡的丫鬟嚇到了。
誰見了不說一句：「活該！」
我聽著小翠繪聲繪色地轉述著外頭的流言，心裡暢快極了。
有時報復不是弄S他，而是折磨得他生不如S。
最有效的一招叫：
S、人、誅、心！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