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陳蕪！」
熟悉的呼喚聲將我從破碎的情緒裡拉扯出來。
鍾嫻扭頭看著我，眼裡滿是堅定。
她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
我感受到她身上正在微微顫抖著，但她溫暖的掌心卻莫名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
「陳蕪，不要害怕。」
她說。
「我們一起，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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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的桎梏慢慢松了。
不知為何，似乎有陣柔和的氣息悄然替換了那股血腥與恐懼的、來自末日的氣味。
它輕輕撫平了我心上的皺褶。
我回握住那令人心顫的溫暖。
「鍾嫻，」我說，「我們一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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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心情之後，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房子的安全性。
出乎我意料的是，家裡的窗戶是厚厚的防彈玻璃，門被換成了堅硬的鋼門。
讓我心安了不少。
「你好像對你家不是很熟悉？」
鍾嫻一邊檢查著，一邊隨口道。
「……這是我媽三個月前買的新房子，我一直住宿舍，這三個月就回來過五次。」
我有些無奈。
我媽的工作特別忙，平時與我的交流甚少，按尋常人家的母子關系來看，著實算不得太親密。
選擇帶鍾嫻回家，一是因為時間緊迫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二是這裡偏遠，至少能在末世初期為讓我們能有一喘息之地。
「我們多找找有沒有吃的吧，要是沒有吃的……」
我沒有說完，鍾嫻看著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前世我們被困在宿舍，幸虧平時有囤零食泡面的習慣，讓我們多撐了一段時間。
可是那些早已吃完食物的人……
要麼選擇在宿舍自盡了，要麼選擇冒險從窗戶爬去其他空宿舍翻吃的。
對於他們最終的結果，我和鍾嫻都心知肚明。
我們太明白末世裡缺少食物意味著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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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嫻穿過客廳，小心翼翼地開始探查房間。
她推開了第一扇門。
「啊！」
她突然驚呼一聲。
我心裡一緊，趕忙跑上前去：「怎麼了……我靠。」
我和她一起，站在一樓一間房間前，驚異地看著裡面。
待看清楚裡面放了些什麼東西時。我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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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隻有一扇極小的封閉窗戶可以透過一點光，讓人勉強看清原貌。
裡面擺滿了一排排的貨架，貨架上儲存著各種耐放的糧食。
真空大米、面、壓縮餅幹、肉幹、各類密封堅果……
我一排排地看過去，胃裡不禁一陣翻滾，前世被困在宿舍裡彈盡糧絕的絕望感霎時浮現在我腦海中。
我和鍾嫻被時間的魔咒所追趕著，在回家之前，沒有深究過以後該怎麼走下去。
唯一的食物是我們包裡的那些應急食品，最多撐過五天。
五天之後，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現在，我們最大的顧慮已經被解決了。
我簡單估計了一下這裡的食物，越看越激動。
這些東西，如果不出意外可以讓我們撐過至少兩年。
兩年！！
足以撐到我們等來這個世界的秩序恢復——如果有可能的話。
我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也許不會變回原樣的問題，因為那對我們現在來說沒有意義……也會磨滅我們的希望。
雖然我很悲觀，但此刻我還是在心裡抱有一絲期盼。
期盼，這個世界回歸正軌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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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我們探索的深入，我和鍾嫻發現了更多驚喜。
比如大量的、各種各樣的生長周期短的蔬菜種子，雞毛菜、生菜、小白菜、油麥菜等等。
同時，或許是為了防止未來可能的心情鬱悶，也還有少量花的種子，相應的各種鋤頭、簸箕、鏟子以及種植類書籍也一應俱全。
我們還發現了蒸餾淨水的裝置——當然這也可能是我媽做實驗需要用到的——以及一系列用來對水資源消毒的東西，我不太清楚具體的使用方式，暫時按下不表。
另一間房裡儲備了大量的藥品、衛生巾、衛生紙等日常、醫用消耗品，雖然大部分暫且用不上，但這絕對是往後在末世裡極稀缺的資源。
發電裝置也有，但為了避人耳目，我和鍾嫻統一決定日常的太陽能板就夠用，發電機在特定時候再啟用。
除此之外，其他的所有想得到想不到的生活用品以及生產用品等均一應俱全。
我越看越心驚。
這哪裡像是一個正常生活的家庭物資儲備量……
這仿佛就是對末世早有準備，不，應該是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人所打造的末世安全屋！
一絲涼意漸漸攀上我的心頭，我第一次在自己的家裡感到陌生。
準確來說，是對我的媽媽感到陌生。
媽媽，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我不由自主地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試……」
依舊是冷冰冰的電子音。
我釋然地放下手機。
既然你對末世的到來早有準備，那你現在一定在安全的地方吧。
我這樣想著，叫上正興奮地擺弄發電裝置的鍾嫻，一起走向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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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為了承重考慮亦或是其他原因，二樓除了書房外，就是單純的休息區。
我媽的那間臥室上了密碼鎖，我試了我的生日和她的生日，都打不開。
「陳蕪！」
書房裡傳來鍾嫻的驚呼聲。
我猶豫片刻，放棄了密碼鎖，轉身向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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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我拿起書桌上的 U 盤，下面壓了一張字條。
那字蒼勁有力，一看便是出自我媽之手。
【12 月 14 日前如……】
「如」後面的字被胡亂地劃掉了，我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具體寫了什麼。
而且，12 月 14 日不就是今天嗎？
末世的第一天。
對媽媽的擔憂愈發重了。
【U 盤資料務必交給姜嶺。
【陳疏留。】
姜嶺？
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細想之下又很陌生。
到底是在哪裡聽過……
鍾嫻見我許久未說話，試探地喊了一聲「陳蕪」，我回過神來。
「這裡面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我蹙眉，「或許，跟喪屍爆發有關……」
我家的一切太過反常，盡管我不說，鍾嫻或多或少能猜出一些事來。
但她沒有細問，隻是拉過我的手：「我們盡力就好，陳蕪。」
我深深吸一口氣，點點頭：「趁著目前通信還沒斷，我們找找有沒有線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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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很差，但勉強夠用。
我打開媽媽留下的筆記本電腦，她沒有設密碼，一開機就登進去了。
鍾嫻在一旁尋找著有沒有通訊錄一類的東西，我則小心地插入 U 盤，等待輸入。
「咦？這個是嗎？」
不一會兒，鍾嫻叫住我，衝我舉起一個本子。
那是一個小巧的牛皮封面本，打開之後扉頁寫著一串數字，像是某個單位的座機號碼。
「這些櫃子裡都是一些我看不大懂的數據資料，隻有這個本子寫的有東西。」她解釋道。
我眼前一亮：「我們試試。」
恰在此時，「叮」的一聲，U 盤內容傳輸好了。
我把文件夾復制到桌面，拔下 U 盤。
文件夾裡的文件很大，我點擊之後足足加載了好一會兒才打開。
電腦卡頓一瞬，屏幕被密密麻麻的英文和一連串數據表格所鋪滿。
「Virus（病毒）……」
我隻來得及看完標題的一個單詞，突然「砰」的一聲悶響，電腦黑屏。
「電腦，炸了。」
我和鍾嫻面面相覷。
她試圖修理，卻無從下手，就好像這電腦安裝了什麼程序自毀一般。
就在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
窗外，猛然響起了一聲狗吠。
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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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鍾嫻停下所有的動作，輕手輕腳地靠近聲音傳來的方向。
為了安全起見，我和鍾嫻在檢查房子的時候就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了起來。
此刻我和她蹲在窗前，將簾緩緩掀開一個縫，仔細觀察著窗外的動向。
——聲音是從屋後傳來的。
盡管院子的圍牆很高，但在二樓的視角下，院外的情景一覽無餘。
一隻大狗將一隻斷了手的喪屍撲倒在地上，另一個背著包的男人全副武裝，手持一把長刀正用力地向喪屍的脖子揮去。
噗嗤。
圓滾滾的東西被男人踢了一腳，咕嚕咕嚕地滾下了山。
他四處看了看，視線掃過我們所在的二樓。
我和鍾嫻屏息，大氣也不敢喘。
似乎在確定周圍沒有危險之後，他抬手一招，那隻狗歡快地跳了起來，哈著氣跟在他身後。
——他們走了。
我和鍾嫻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
「末世裡，最恐怖的不是喪屍……」
我和她異口同聲：「是人。」
「我家這邊並不算太安全，」我皺眉，「隨時都有可能會有人找過來，一旦被人發現物資，後果不堪設想。」
鍾嫻點點頭：「我們得提前做好後手準備，留個退路。」
「如果有必要，」她抿了抿嘴，「我們可能需要掌握一些……和喪屍戰鬥的方式。」
前世，天臺上向我們撲來的猙獰喪屍仍歷歷在目。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叮咚。」
突如其來的鈴聲將我倆都嚇了一跳。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時，我猛然衝下樓，果不其然從大門監控屏裡看到了方才那男人的身影！
「他瘋了嗎？！萬一……」
我還沒說完，門外男人的聲音突然透過傳聲筒清晰地落入我耳畔：
「你是陳教授的女兒吧？開門，我是她的學生，姜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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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嶺握著一杯熱茶，無言地掃視著屋內。
他身邊的那隻大狗警覺地豎起耳朵，似乎是在注意著我們的動向。
「查爾，放松。」
他拍了拍大狗的頭，它乖乖地趴下了。
這時，他的視線才回到我們身上。
「別緊張，剛才不是給你們看過證件了嗎？電擊棒放下來吧。」
我猶豫片刻，將電擊棒放進口袋裡。
鍾嫻抓著我的袖子，疑問道：「你是從哪過來的？現在外面應該很危險。」
他說：「我是陳教授的學生，她昨天特意給我打電話讓我待在家，等時間到了去她家裡。哦對了，我家在這附近。」
說著，他摸了摸下巴：「原本我不知道『時間到了』是什麼時候，現在看來應該指的就是喪屍爆發的時間……別這麼看著我，我不知道陳教授現在的情況。」
我失望地垂下眼睛。
「別露出這種表情，陳教授會沒事的。」
他喝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陳教授應該有事要交代我吧？」
查爾也跟著起身，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們。
我沒有回答，隻是抬起頭盯著他：「你是我媽的學生，真的對今天的事情毫不知情？你S起喪屍來一點也不手抖。」
他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生化危機玩過沒？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知情。但是我猜測這事兒跟陳教授肯定有關系。」
「……」
我轉身，向樓上走去：「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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