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識覺醒後,我才知道自己是宅鬥文的炮灰女配。
有彈幕在眼前飄過。
【姜扶春把下了媚藥的湯都喝光了!】
【是嫡女又怎樣?還是輸給女主了!】
【看過結局,這個女配最後被一群乞丐欺辱,沒咽氣就被丟到S人堆了,還被野狗分食。】
再抬眼,我看見一個陌生男子躺在我身側。
他面帶紅暈,正緩緩解開我的裡衣。
又一條彈幕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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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有人要來捉奸了!好期待!】
1
一陣眩暈過後,我再次睜開雙眼,腦海瞬間湧入許多畫面。
與此同時,有怪異的字跡在眼前飄過。
【姜扶春好傻,把下了媚藥的湯都喝光了。】
【嫡女就這?還不是輸給女主了。】
【她就是個炮灰女配,很快就要下線了,而且結局很慘!】
【她活該!誰讓她搶了我女鵝的婚事,擋了女主的路!】
我才意識到,自己存在於一本名為《庶女謀》的宅鬥文裡。
那些人口中的女主,是我的庶妹,姜憐夏。
而我,隻是一個連第十章都活不過的炮灰女配。
在後續的劇情裡。
姜憐夏因我與男主裴明夷訂下婚約,視我為眼中釘。
她設計讓我喝下含有媚藥的湯,又將陌生男子帶到我房中。
再向父親告發,捉到我與外男私會的現形。
最後,她取代我嫁入鎮北侯府,成為主母。
與男主兒女雙全,還得了诰命,在上京城風光無兩。
我卻因名聲盡毀,被父親連夜送去撫月寺悔過。
行至半路,一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劫了我的馬車,將我丟到乞丐堆裡。
掙扎間。
我瞥見姜憐夏坐在一旁,冷眼看我被人欺辱。
她身穿華服,用手撐著側臉,指尖的蔻丹鮮豔。
「姐姐若要怪,便怪你的命太好吧!
「我是個小娘生的庶女,走到今日全憑自己,這才是女子該做的。
「姜扶春,你身為嫡女,母親又是汝南謝家的千金,你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一切。
「我最瞧不上你這種無用之人。」
出神時。
身後那男子將手搭在我腰間,順勢去解我的裡衣系帶。
下一瞬,紛亂的腳步聲自窗外傳來。
還夾雜著哭聲:「老爺,您不能進去!
「大姑娘快醒醒!奴婢攔不住了!」
這架勢,任誰看都知道屋內的情形定不簡單。
隨即,有新的字跡在我眼前浮現。
【女主好聰明!策反了姜扶春的貼身女使,她隻能吃啞巴虧了!】
【姜老爺要進來了!好期待!彈幕給女主寶寶刷起來!】
沒人知道,我已經意識覺醒。
羅裙下的貞潔本不該是困住女子的枷鎖,也不該是S人不見血的刀。
我的結局,更不該由他人執筆。
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拼盡全力翻滾下榻,跌坐在地上。
而後抬手取下一支珠釵,緊咬牙關,猛地刺向大腿。
2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將我的裡衣浸紅。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父親闊步走了進來。
「姜扶春,你好大的膽子,竟敢——」
話說到一半,他看清了屋內情形,而後調轉話音。
「憐夏,這是怎麼回事?
「你方才不是說,親眼看見你姐姐與外男私相授受嗎?」
夜風徐徐,吹得我清醒許多。
我捂著腿上的傷,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
「求父親明察。
「女兒隻是在晚飯時喝了碗湯,之後便昏了過去,再醒來竟看見這登徒子正要對我行不軌之事!
「若父親不信,可查驗湯渣。」
然而,當我側頭看向桌面。
才發現原被我放在那的湯碗,此刻已不知所蹤。
「大姑娘為何冤枉我?」
那男子跟著下了榻。
「前幾日,你我在撫月寺一見鍾情。
「昨夜,你派雲錦傳信給我,約我來此與你相會。」
我剛要開口辯解,卻被父親搶先。
「你先住口。
「你與你那早S的娘一樣,慣是個牙尖嘴利的,我不信你。」
他抬手指向雲錦,我的貼身女使。
「你來說,這是不是真的!
「若敢有半句虛言,我即刻將你發賣給人牙子!」
雲錦連忙跪在地上。Ṱûₗ
「回老爺的話,是……是真的。」
她從懷中拿出一張玉版紙。
「這是扶春姑娘命奴婢交給李公子的信,還囑咐我,務必不能被人瞧見。」
說完,她挪動雙膝,面朝向我。
「這麼多年,您沒少讓奴婢在暗地裡欺負憐夏姑娘。
「若奴婢不願,您便以我身患重病的弟弟為要挾。
「可大姑娘,如今老爺已捉到現形,您就認了錯吧!」
雲錦這番話說得如泣如訴。
旁人見了,隻會感嘆她是忠僕,我是愚主。
若不是我還記得,那碗被下了媚藥的湯是她親手遞給我的,我都要信了。
我垂眸看向她手中的信,輕聲道:
「父親雖不喜我,但總該記得,我師從張大學士,自小描的便是先生的字帖。
「寫這封信的人的確仿出了我字跡的神韻,但到底還是有些區別。
「求父親定要為女兒做主,揪出幕後黑手。」
我話音剛落。
原本站在父親身後,一言未發的姜憐夏突然走到我身側跪下。
3
「想來此事定是我誤會了,父親消消氣,我相信嫡姐並不是不知自愛的人。」
姜憐夏側過身,掏出巾帕,覆在我的傷口之上。
再開口,她的聲音已有了哭腔。
「都是我的錯,姐姐莫要生我的氣。
「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大夫來處理傷口,若腿上留了疤,日後姐姐嫁入鎮北侯府,被夫君嫌惡該怎麼辦呀!」
叫作「彈幕」的字跡隨著她的話音飄過。
【女主寶寶好善良,不愧是我的乖女鵝。】
【姜扶春好綠茶,還賣慘。】
【姜老爺不會真的向著她吧?】
我抬頭看向父親。
隻見他原想接過信的手停在半空,轉而垂回身側。
「憐夏說得不錯。
「若誰敢將今日之事傳出去半個字,耽誤了憐夏議親,我定不饒他!」
父親語氣嚴肅,臉色陰沉。
隻為了毫發無損的姜憐夏,而不是為被人下了媚藥的我。
但對於他的態度,我並不意外。
他寵妾滅妻,上京城人人皆知。
昔日。
他執意納姜憐夏的生母——夏小娘入府,還以絕食要挾祖母。
就連我母親難產那夜。
他都未曾來看過一眼,隻因夏小娘被雷聲嚇得心口痛。
最後,我母親一屍兩命。
卻得他一句:「都是命,怨不得旁人。」
甚至還在她屍骨未寒時。
不惜違背祖訓,也要將夏小娘抬為正妻,命我喚她母親。
如今事關姜憐夏,他自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刻。
在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後,有彈幕緩緩浮現。
【這一章的情節怎麼和我之前看的不一樣了?】
【不除掉姜扶春,女主還能嫁給男主,做侯府主母嗎?】
【相信女主寶寶!肯定會在下一章瘋狂打姜扶春的臉!】
4
翌日,是姜憐夏的及笄禮。
天還未亮。
府裡的小廝便已四處奔走,在金荷池邊布置起來。
受邀來觀禮的賓客,除族親之外,還有許多朝臣攜了家眷前來。
我到金荷池時,恰好聽見有人說了句:
「這國公府庶女的笄禮,竟辦得比嫡女的熱鬧。」
是啊!
在這個宅鬥話本的前三章劇情裡。
父親本不想為我舉辦笄禮,還說:
「你母親已然亡故,難不成要旁人捧著她的牌位上去為你绾發不成?
「不行,我丟不起這個臉。」
最後是祖母以S相逼。
父親才不情不願地為我辦了笄禮。
也是祖母拄著手杖,撐著重病的身子,為我绾發。
此時此刻。
看著正為姜憐夏绾發的夏小娘身穿盛裝,笑容滿面。
一副勝利者姿態。
我忍不住將搭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
出神時。
忽然,我感受到一陣溫暖,便垂頭去看。
是祖母,將她的掌心覆在我的手背上,又輕輕拍了拍。
下一瞬,有彈幕在我眼前飄過。
【這老不S的怎麼這麼偏心?今天可是女主寶寶的及笄禮!】
【已經看過一遍的表示,姜老夫人的結局也很慘,女主毫不心軟的。】
【樓上的不要劇透啊!】
【來了來了!女主的重頭戲要來了!】
這時,姜憐夏走上前來。
「祖母。
「孫女特意學了一首您最愛的曲兒。」
坐在祖母另一側的父親附和道:
「母親有所不知,夏兒為學這曲子,練了足足兩月,指尖不知磨破過多少回了。
「夏兒,快彈給你祖母聽聽。」
視線中。
宋管家將八足圓凳擺在姜憐夏身後。
她坐下,緩緩抬手,用指尖將琴弦撥弄出響。
突然,「錚」的一聲。
姜憐夏自圓凳上跌落。
她神情痛苦,將右手緊捂在懷裡。
但還是有血,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在地上。
「夏兒!」
父親拍案而起,快步向姜憐夏走去。
「這是怎麼了?」
姜憐夏抬起蓄滿了淚的雙眼,看向父親。
「琴弦下,有刀。」
5
她聲音顫抖:
「可女兒昨日特意仔細查過,琴並無異樣,不知今日怎麼會……」
「定是有人看不得憐夏在笄禮上出風頭,存心使壞。」
夏小娘說著。
自席間起身,走到父親面前,用巾帕抹淚。
又啜泣道:
「老爺,妾身清楚自己出身低賤,是以從未同旁人爭過、搶過。
「可憐夏身上流的是姜家的血,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今日她不過是想為姜家爭個顏面,卻被人這般算計。
「老爺,您定要為憐夏尋出真相。」
見此情形,祖母沉沉嘆了口氣。
她也是被深宅大院困了一生的人,又怎會看不出其中暗藏端倪。
「真相?
「眼下是真相重要,還是你女兒的傷勢重要?」
祖母將宋管家喚來:
「先護送二姑娘回房,再找位大夫。」
話音剛落。
姜憐夏的貼身女使,蘭心突然跪在地上。
「奴婢知道,是何人對二姑娘的琴動了手腳。」
她看我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
似是怕極了我。
「昨夜,奴婢瞧見扶春姑娘——」
「住口!」
姜憐夏猛然出聲,將蘭心的話打斷。
「莫要在貴客面前給祖母和父親尋不痛快,扶我回房吧!」
她以退為進,使得父親怒氣更盛。
「講!」
蘭心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一般,朗聲道:
「昨夜,奴婢瞧見扶春姑娘獨自進了二姑娘臥房。
「但害怕認錯了人,便躲在角落偷看。
「等那人再出來時,奴婢看得一清二楚,正是扶春姑娘。
「奴婢原還奇怪,扶春姑娘為何要趁著二姑娘屋內無人的時候偷偷進去。
「直到方才,二姑娘被琴弦下的刀割傷,奴婢才明白。」
霎時間,四周議論聲紛紛。
父親側身看向我:「當真是你做的?」
因著上一章劇情被我改變,姜憐夏今日鬧的這一出在我意料之外。
短暫的慌亂過後。
我端坐在原地,神色未變,隻問蘭心:
「你可敢用性命擔保,你方才說的話千真萬確?」
姜憐夏抬起滿是鮮血的手,將蘭心護在身後。
「她護主心切才說錯了話。
「姐姐莫要與一個丫鬟計較。」
她不過是想在族親、眾賓客面前,讓我落得一個善妒、苛責下人的名聲。
是以,我點了點頭:「蘭心說得沒錯。
「昨日酉時,我的確去過二妹妹的院子。」
6
【姜扶春這就認了?還以為她能想出什麼好對策呢!高看她了!】
【雖然女主寶寶這招苦肉計很絕,但還是好心疼乖女鵝的手。】
【這次姜扶春肯定要被姜老爺送走了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對女主的琴動手腳,就算老夫人想偏袒她都不行。】
【可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嗎?】
彈幕之外。
我看見蘭心睜大雙眼,其中有竊喜閃過。
「沒錯!就是酉時!」
我微微歪頭,唇角勾起一抹笑。
「是嗎?那真是怪了。
「蘭心,你方才說看見我進了二妹妹的臥房,言之鑿鑿。
「可昨日酉時,我分明在別院,陪祖母用晚膳。」
話音還未落,蘭心已面露慌亂。
她瞄了夏小娘一眼,又看了看姜憐夏,雙手緊攥著衣角。
「那……那便是戌時!
「昨日二姑娘房裡事多,奴婢記不清了。」
聞言,我看向不遠處的宋管家。
「昨夜我是何時回來的?」
宋管家微微躬身,如實回答:
「大姑娘派人傳了口信,說會宿在別院,叫我不必給您留門。」
「夠了!」
父親怒甩衣袖,斜睨我一眼,語氣不悅:
「在憐夏的笄禮上鬧出這等笑話,難道光彩嗎?」
我站起身,抬手朝父親作揖。
「區區婢女,竟敢在此胡言亂語,使姜家顏面掃地,自然是不光彩的。」
祖母握著手杖砸向地面,發出一聲悶響。
「扶春說得沒錯。
「宋管家,找個人牙子來,將這賤奴速速發賣。」
蘭心連忙用雙膝挪動到夏小娘腳邊。
「夫人救我,夫人!」
伴著她的哭聲,彈幕在我眼前快速滾動。
【女主的心腹就這麼被搞沒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姜憐夏這段位,真的是女主嗎?】
【有一說一,我開始好奇女配後面會怎樣反擊了!】
7
「蘭心挨了板子才肯說實話,是她對琴動了手腳,又故意挑撥離間。」
晚膳時。
姜憐夏坐在我身側,雙眼腫成核桃似的。
她放下銀筷,拉起我的手。
「都怪妹妹識人不清,竟不知她心腸如此歹毒。」
我不著痕跡地抽出手,而後垂下頭。
佯Ṫù₊裝看著碗裡的飯菜,實則是在看此刻的彈幕。
【???】
【蘭心明明很忠心啊!】
【看到第二十章了,女主一次都沒贏過姜扶春,這對嗎?】
【女主的高能片段在後面呢!接著看吧!】
當晚。
我斜倚在榻上看書時,有人掀簾走了進來。
「姑娘是在為何事發愁?」
我抬起眼簾,看向竹月。
她曾是我母親的貼身丫鬟,自小與我一同長大。
後來我母親亡故,夏小娘得了管家鑰匙,她便去了祖母身邊伺候。
被人下媚藥那夜。
我將雲錦打發出府,緊接著便去了別院,將竹月要了過來。
「明日是上元節。
「父親要我與姜憐夏一起,去西街的燈會。」
竹月倒了杯熱茶,放在我手邊。
「二姑娘應當不會再對您做什麼了吧?」
我搖頭:「不,她會的。」
「姑娘怎麼知道?」
我剛想開口。
才意識到自己無法讓竹月看見方才的彈幕——
【姜憐夏藏在角落的是什麼東西?】
【她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