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A-
18
A+

與孟子琛成親三年,我終於身懷有孕。


 


原以為他會與我一樣,期盼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沒想到他竟將身懷有孕的我,活生生釘入棺椁內。


 


以我腹中血脈為祭,保孟家長盛不衰。


 


他說他舍不得心上人肚子裡的孩子,才娶了我。


 


而我當親妹疼愛的茹沁,才是他認定的妻。


 


曾經別人羨慕的恩愛夫妻,姑嫂和睦竟成了笑話。


 


好一個孟子琛,好一個茹沁。


 

Advertisement


如此深仇,我寧化厲鬼,不入輪回。


 


1


 


深夜,我被一陣冷風驚醒,才發現自己竟躺在棺椁之中。


 


一時間我汗毛倒立,恐懼席卷而來。


 


掙扎著想要身,卻發現怎麼都動不了。


 


想要大聲呼救,卻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竟然醒了?看來是藥量太小。」


 


這是……孟子琛的聲音。


 


他要害我?為什麼?


 


我們成親三年,雖是指腹為婚,卻也是人人羨慕的恩愛夫妻。


 


如今我身懷有孕,他竟要害我?


 


「子……子琛,為什麼?」


 


我顫抖地問出心中疑惑,孟子琛站在棺椁旁冷冷地看著我。


 


「以吾血脈為引,入祖墳,設法陣,可保我孟家長盛不衰。」


 


「唐梨,我等今日等得好辛苦,若不是你那不爭氣的肚子,我又怎麼會委屈了茹沁三年。」


 


孟子琛每說一句,我的心便冷一分。


 


我唐家與孟家從祖父那一輩便是世交。


 


到了我們這一輩更是早早為我和孟子琛定下婚約。


 


他一朝高中,仕途一片光明。


 


而我父母早亡,空有偌大家業,卻終究隻是個孤女。


 


本以為我二人婚約就此作罷,可他卻履行諾言娶了我。


 


甚至為我留在榆陽做了一方父母官。


 


人人羨慕我夫妻恩愛,姑嫂和睦。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


 


他隻是想讓我為他懷一個血脈。


 


血脈為祭。


 


如此邪術,他怎麼敢?


 


還有茹沁,我待她如親妹,他們竟是這種關系。


 


難怪她不肯嫁人,難怪她極少出門,常以輕紗遮面。


 


「孟子琛,你好狠,好算計……


 


「孟子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孟子琛輕蔑地說:「做鬼?你怕是沒這個機會了。


 


「還不動手!」


 


孟子琛的身後走出一個身穿道服的人。


 


我曾在孟家見過他,是青蒼道長。


 


想起孟子琛的話,我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恐慌,費力地抬起雙手護住腹部。


 


「求你們……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可這道貌岸然的道士,隻是面無表情地走到我身邊。


 


拿出三寸長釘,對準了我的四肢。


 


「不要……啊!!」


 


長釘一寸寸釘入,我隻覺疼入骨髓,冷汗合著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然而,下一刻孟子琛便將長釘對準了我的腹部。


 


「不……孟子琛,他是我們的孩子,求你放過他……」


 


孟子琛手持長釘冷笑道:「呵……他?也配?茹沁肚子裡才是我的孩子。」


 


當長釘刺入我腹部的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孩子的哭喊聲。


 


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陷入無盡的黑暗。


 


孩子,是娘不好,沒有保護好你。


 


若有來世,我們再做母子。


 


2


 


不久後,孟子琛調任京都。


 


在京都沒人知道他有過一個妻子叫唐梨。


 


隻知道他的妻子姓方,名茹沁。


 


十年,孟子琛從一個九品主簿,做到了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


 


可謂前途似錦平步青雲。


 


但最近,人人都在議論孟府鬧鬼了。


 


起初隻是丟東西,孟家人還以為家裡遭了賊。


 


後來,頻頻有人在夜裡見到了女鬼。


 


連孟家的少爺都被嚇病了一場。


 


此事傳得沸沸揚揚,連皇帝都聽說了,特命大理寺卿調查此事。


 


3


 


孟子琛坐在主位,臉色有些難看。


 


被大理寺的人調查一番,不S也要脫層皮。


 


為官十幾年,誰能保證自己清正廉明分文不貪。


 


「我等奉命行事,還請孟大人莫要與下官為難。」


 


大理寺來的官員叫許世安,看著年紀不大,卻是板著臉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孟子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許世安躬身一禮,默默退了出去,開始在孟府安排人手。


 


深夜,整個京都一片寂靜,唯有孟府燈火通明。


 


孟家的人全部聚集在廳堂中,大理寺的人守在門口。


 


方茹沁摟著兒子有些坐立難安。


 


「孟哥,好好的怎麼會鬧鬼呢?難道是……」


 


孟子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住口!這世上哪有什麼鬼?別嚇著誠兒!」


 


方茹沁看了眼縮在自己懷中的兒子,終究沒再說什麼。


 


子時剛過,突然起了一陣風,吹滅了屋內的燭臺。


 


突如其來的黑暗,加上眾人恐慌的叫喊聲,大理寺的人推門而入。


 


許世安拿出火折子重新將蠟燭點燃,一雙眸子淡然地掃過眾人。


 


「孟大人,可還好?」


 


孟子琛看見他悄悄地舒了口氣:「沒事,隻是蠟燭滅了而已。讓許大人見笑了。」


 


「孟哥!你看,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方茹沁的目光望過去,便看到原本空蕩蕩的桌子上,放著一個錦盒。


 


孟子琛皺了皺眉,伸手想要打開,卻被許世安制止了。


 


「孟大人,還是下官來吧!」


 


許世安走過去抽出一把匕首,輕輕挑開。


 


錦盒內沒有暗器,沒有機關,隻靜靜躺著一支碧玉簪。


 


是當初孟子琛送我的定情信物,還是方茹沁幫忙挑選的。


 


「啊!是她!是她回來了!她來報仇了!孟哥!」


 


孟子琛見方茹沁嚇得語無倫次,抬手便給了她一巴掌。


 


「閉嘴!胡說什麼!」


 


方茹沁被打懵了,隻是愣愣地嘟囔:「是她……是她……」


 


其實她說得不錯,的確是我,是我回來了。


 


我用了整整十年,才從地獄中爬出來找他們報仇。


 


4


 


「孟大人,聽尊夫人這話中之意,鬧鬼一事似乎另有隱情啊?」


 


孟子琛連忙說道:「我家夫人受了驚嚇,胡言亂語罷了,還請許大人……」


 


孟子琛話未說完,身後便又傳來了方茹沁的喊聲:「啊!孟哥!她來了!是唐梨!是她!」


 


隨後下人們也亂作一團,紛紛大喊「有鬼」。


 


而對面的屋頂上,我蒼白的臉殷紅的唇,一身白衣長發披散。


 


活生生便是一副女鬼的模樣。


 


此時不隻是孟家人,就連大理寺的人都愣在了當場。


 


隻有許世安,一躍而起,來到我面前,一劍刺向了我。


 


然而,他的劍穿透我的身體,卻刺了個空。


 


他呆愣之餘,我早已騰空而起消失在夜空中。


 


許世安反應過來躍下屋頂,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呢?我明明刺中她了!」


 


孟子琛連忙問道:「怎麼回事,她是人是鬼。」


 


許世安搖了搖頭:「我本不信鬼神之說,可我的劍明明刺向了她,卻是刺空了。」


 


孟子琛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眸中神色陰冷:「不可能,定是有人搞鬼!」


 


許世安看了眼,抱著兒子瑟瑟發抖的方茹沁問道:「請問孟夫人,唐梨是誰?」


 


方如沁弱弱地看了孟子琛一眼,沒敢搭話。


 


許世安朝孟子琛一抱拳說道:


 


「孟大人若不願說唐梨是誰?那下官隻好帶尊夫人回去問話了。」


 


孟子琛聞言咬牙切齒道:「你敢!」


 


許世安絲毫不退讓:「下官奉皇命辦差,自然有權審問孟府所有人,當然也包括孟大人和孟夫人。」


 


孟子琛當然不可能說出真相,他隻會編造謊言。


 


他告訴許世安,我是他的第一位妻子,因與人通奸珠胎暗結,被趕出家門,沒多久便S了。


 


在孟子琛口中,他是深情不移的痴心丈夫,而我是水性楊花的薄情妻子。


 


「定是有人想借此事對付我罷了」


 


他這麼說隻是想讓許世安打消查下去的念頭。


 


但許世安聽了他的話似乎來了興致:「孟大人,你說這唐梨會不會沒S。」


 


孟子琛想都沒想便反駁道:「不可能。」


 


見許世安一臉疑惑,他又補充道:「我是說,我們畢竟夫妻一場,她S後,是我安葬了她,她不可能還活著。」


 


「許大人,此事我自會解決,你們今日也辛苦了,就請回吧!」


 


許世安看了看天色,再待下去怕是天都要亮了,隻好先告辭離開。


 


5


 


第二日天剛亮,方茹沁和孟誠便坐上馬車便被孟子琛送走了。


 


「姐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孟子琛既然這麼護著她們母子,那便讓他也嘗嘗喪子之痛。」


 


目送著馬車離開,我才轉身看著身後的少年。


 


「世安,辛苦你了!」


 


沒錯,我還活著。


 


而此時站在我面前的便是大理寺的許世安。


 


十年前,他還是流落街頭的乞丐。為了給妹妹一口吃的,被人打得遍體鱗傷。


 


我恰巧經過救了他們兄妹。


 


孟家半夜三更抬棺出門,被他們兄妹看見追了上來。


 


我被埋進祖墳後,是他倆把我挖了出來。


 


那時的我渾身是血,隻剩一口氣。


 


也許是老天有眼,讓我活了下來。


 


可大夫說,我傷得太重今生再不能生育。


 


那段日子一直是許世安兄妹照顧著我。


 


也是許世安帶著我的信物,找到了唐家幾位老掌櫃,趕在許世安變賣家產之前,秘密轉移了一部分。


 


雖然不多,但足以我們東山再起。


 


作為報答,我養他們兄妹成人。


 


如今許世安進了大理寺,他的妹妹許世欣開始接管唐家的商鋪。


 


我也來到京城,找孟子琛和方如沁報仇,為我的孩子,也為了我自己。


 


孟家鬧鬼的確是我所為,而那支碧玉簪,是許世安趁蠟燭熄滅悄悄放在桌上的。


 


6


 


方茹沁被送到了孟家郊外的別院,那裡地處隱蔽鮮少有人知道。


 


孟子琛以為把他們送到這裡便萬事大吉了。


 


可惜他沒想到,這樣更加方便了我動手。


 


夜裡,方茹沁正窩在榻上打盹,他的兒子方誠則在一旁寫字。


 


我站在窗外,看著這個場景發愣。


 


若我的孩子還活著也有這麼大了吧。


 


一陣淡淡的香味飄過,方茹沁母子直接暈了過去。


 


等方茹沁醒來時,已經身處荒山野嶺之中。


 


「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


 


「茹沁,我的好妹妹,許久未見你過得可好啊?」


 


她驚慌地四處張望,終於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我。


 


「唐梨?鬼……有鬼啊!」


 


「茹沁,為什麼要騙我?我對你不好嗎?」


 


當初,孟子琛說方如沁是他唯一的妹妹的,要我對她好。


 


我信了,對方如沁如同親妹,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先拿給她。


 


沒想到,我竟是為孟子琛精心養了三年心上人。


 


方茹沁拼命地搖頭:「不是我……不是我,都是孟子琛,是他聽了道人之言,才想出這個餿主意,我什麼都不知道。」


 


「茹沁,你我姑嫂相稱三年,你說你不知道?」


 


還有她十歲的兒子,算起來比我那孩兒還大兩個月。


 


憑什麼?憑什麼我的孩子就要被犧牲,她的孩子便錦衣玉食地活了十年。


 


思及此處,恨意湧上心頭,我走上前掐住了方茹沁的脖頸。


 


方茹沁呼吸困難,隻能發出微弱的呼救聲。


 


「不……不要S我,求求你……不要!」


 


當初,我也是這麼求的孟子琛,可他又何曾放過我。


 


我手松了松,湊到方茹沁耳邊輕聲說:「茹沁,你聽……你的兒子在叫你呢!」


 


方茹沁正大口地喘著氣,突然耳邊傳來一陣哭喊聲。


 


「娘……娘親救我……」


 


方茹沁瞳孔一縮,焦急地四下張望,終於發現了不遠處一口棺椁。


 


「誠兒?我的誠兒……」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棺椁旁,卻發現怎麼都打不開緊閉的棺蓋。


 


她又爬到我面前,苦苦哀求。


 


「我錯了……是我錯了,是我和孟哥害的你,孩子是無辜的,求你放過他!」


 


「無辜?哈哈哈……他無辜?那我的孩子不無辜嗎?我就是要你和孟子琛也嘗嘗喪子之痛。」


 


忽然,方茹沁身後的棺椁燃起了熊熊大火。


 


方茹沁呆愣在原地,喃喃道:「誠兒,我的誠兒……」隨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7


 


孟子琛接到消息匆匆趕來的時候,方茹沁已經瘋了,誰都不認識,隻知道抱著枕頭喊誠兒。


 


「茹沁,誠兒呢?告訴我誠兒在哪兒?」


 


方茹沁瞪著孟子琛看了良久,喊叫著抱著枕頭躲到了角落裡。


 


「火!好大的火,棺椁著火了!誠兒在裡面……誠兒在裡面……」


 


孟子琛的夫人瘋了,兒子消失不見的事情,被有心人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很快說書人便編了一出女鬼復仇,其內容與事實真相一般無二。

T 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