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踹完再看，得，踹早了，居然是我的丫鬟小蘋。
「小蘋，你怎麼來了？快起來，我還以為是有人心懷不軌，對不住，沒踢疼你吧？」我忙把她扶起來。
「小姐，奴婢給您來送些吃的。您都一天沒吃東西了，這可怎麼行？老夫人太狠心了，好歹讓您喝點湯暖暖身子。我本來早就想給您送了，但老夫人吩咐不許任何人來看您。白天祠堂有人看著，我進不來，隻能晚上偷偷過來，小姐，您真是受苦了。」
看著小蘋言辭懇切，我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從前我在府中不得事，事事艱難，連帶著小蘋也遭人排擠。
可這丫頭忠心，事事為我考慮。難為她這大半夜還來給我送吃食。
小蘋把飯菜一一擺開：「奴婢做的都是小姐愛吃的，小姐抓緊吃，奴婢不能久待。吃完就得趕緊走了。」
屋外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我狐疑起身，這次又是誰來了？
是齊桓？不對，這腳步聲綿軟，是個女子。是嫡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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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對了一半，祠堂門被人蠻橫推開，是嫡姐的貼身丫鬟惜雲。
惜雲提著食盒進來，神色傲慢，看到小蘋立馬厲聲呵斥：「你好大膽子！老夫人吩咐不許任何人來看二小姐，你居然還敢來偷偷送飯？回去我就告訴大小姐，狠狠打你板子！」
「既然不許任何人來，那你是什麼？畜生？」我反問。
「二小姐什麼意思？別以為你要成太子妃了，就敢這麼跟我說話，太子遲遲不定婚期，說不定是看不上你呢！」
惜雲一腳踢翻剛擺好的飯菜，語氣囂張：「而且二小姐，老夫人罰你在祠堂下跪思過，誰準你站起來了？我們大小姐好心，專程差人讓我給你送了飯菜，你快吃了吧。」
惜雲掀開食盒，那是一碗餿了的白粥。
07
「這、這怎麼能吃？都餿了……」
小蘋為我鳴不平，惜雲卻一個巴掌扇在她臉上：「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頂嘴？」
我不動聲色地打量惜雲，一個丫鬟，也敢這般挑釁？想必又是受了嫡姐的授意。
嫡姐可真夠闲的，大半夜還來派人「關心」我。
見我不動彈，惜雲還以為我怕了：「小姐，吃吧。這可是咱們大小姐精心為您準備的，可不能浪費呀！」
「怎麼，看二小姐的表情是不太願意？這可是大小姐的吩咐，這飯，你今天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從前我在府中一向逆來順受，倒是助長了這些刁奴的囂張氣焰。此時此刻，不能再忍！
「好，吃！」
我說吃，可沒說，是誰吃。
在惜雲得意的目光下，我接過碗，反手「嘭」的一聲把碗扣在她頭頂。力道之大，直把惜雲頭上砸出血來。
「啊！」惜雲尖叫出聲。
那碗裂開，泔水順著她的發絲流下。我和小蘋看著她的臉，一時間都被嚇住了。
毒藥將她的臉腐蝕得面目全非，那是劇毒鶴頂紅！
嫡姐居然想要S了我！
上一世，嫡姐雖善妒，但從沒有下過如此毒手。
這一世她費盡心機，反而將自己推進深淵。她知道自己進了火坑，便想拉我一起沉入深淵。
在嫡姐眼中，我是一個卑賤庶女，隻配被她踩在腳底下，絕不能過得比她好。
我冷笑一聲：「嫡姐啊嫡姐，可惜你不知道，你想害我，可這會通過結契報應到齊桓身上，最終受罪的還是你自己。」
08
齊國不斷吞並周邊小國，國力日益增強。
一年後，齊國派人接回質子及其親眷。不久，又以楚國苛待質子為由，向楚國宣戰。
齊國數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嫡姐一母同胞的兄長葉清琰奉旨領兵出徵，抗擊敵軍。
可聖上高估了葉清琰的忠心，他本就是個貪生怕S的東西。盛世還可裝模作樣，一旦面臨危難就隻顧自己。
如同前世一樣，葉清琰見齊軍聲勢浩蕩，直接泄了氣，隻是稍作抗爭，就率十萬大軍投了敵，連戲都沒做足全套。
作為守城之將，食軍糧，用軍餉，接受百姓供養。在此等危急存亡之際，卻背棄國家，背棄百姓，做了不仁不義之舉。
葉家舉家叛國，被判滿門抄斬，而他們早就卷著金銀細軟跑了，隻留下我這個庶女被押去遊街。
遊街當日，街道兩旁百姓下跪，萬民請願。
「我當年流落街頭，快要餓S了，是葉二小姐免費施粥，我才能活了下來。二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想讓孩子讀書，別像我一樣，活了幾十歲，半個字都不識。可家裡窮，沒錢請私塾先生，是葉大小姐免費開設學堂，聘請先生教孩子們識文斷字。」
「那年冬天，我娘病得快要S了。求助無門，是二小姐幫我們請了醫生，還幫我們買了藥，分文不取，二小姐多好的一個人啊！」
我被押赴刑臺，監斬官看我亦是不忍。
我抬手示意，詢問監斬官能否容我說幾句話。
面向臺下，我的聲音鏗鏘有力。
「我葉家軍功起家，祖上世代忠良，葉家多少好兒郎為國戰S沙場。即便馬革裹屍，亦雖S不悔。如今卻出了葉清琰這等叛徒，平白抹黑我葉家聲名。
「葉清琰背棄先祖遺訓，率眾投敵叛國，有負君王之託、百姓所望，實乃不忠不孝。
「葉微雖為女子，亦知國之興亡，我亦有責。自今日起，與葉家斷絕關系。至此忠勇將軍府隻我一人唯是，他們不配為葉家子孫後代！
「然我畢竟出自葉家，受了葉家十六年養育之恩。是以今日，雖替他們受過，我亦無怨無悔。但請聖上開恩，青史之上，留我葉家忠良賢名。」
民眾情緒終於在此刻達到高漲，群情激昂。
「二小姐仁心義舉，和葉家那些叛國賊不一樣！」
「葉家全家都投敵了，隻有二小姐留了下來。二小姐沒有叛國，為什麼要處S二小姐？她沒做錯什麼事啊！」
「她那麼善良，怎麼就要代替那些叛國賊去S？老天你開開眼，別讓好人沒好報啊！」
「求聖上開恩，赦免二小姐，她本無罪！」
萬民請願，天命歸一。
民情激憤，消息傳到皇宮，皇帝不得不重視。傳旨將我打入監牢，容後再議。
百姓對我的善意，通過契約傳遞到了雕像身上，我明顯感覺到他的氣息變了，境界在穩步提升。
「接受百姓供奉，感覺如何？」
「甚好。」
09
聖上開恩，留我性命，將我貶為庶民。
戰場之上，楚國驟然損失十萬兵力，漸露頹勢。
縱使楚王親徵，軍民拼S抵抗，亦是西山之日。
山河破碎，黎民如飄萍浮於水面。
國破之日，舉國哀慟。
齊桓攻下楚國，休整半年，便繼續領兵出徵，一舉拿下最弱的燕國。
之後，他又馬不停蹄率兵攻打魏國。
連年徵戰，兵士不得喘息，沉重賦稅壓得百姓苦不堪言。
魏國勢大，這幾年休養生息，國力強盛，加之早有準備，精兵良將，糧草充足。
齊桓這一戰打得十分艱難，接二連三戰敗，軍中軍心動亂，戰士萎靡。
清河之役，直接折損十萬大軍。
好巧，清河的領軍正是葉清琰。
沒有將功補過的機會，葉清琰連齊桓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下令梟首，用以鎮壓軍心。
因果循環，叛軍之徒，本不得好S。
不知道葉清琰九泉有知，會不會後悔？賣主求榮，榮華還沒見，反而留下一世罵名。
對此，我毫不憐憫，隻作壁上觀。
齊桓終於受不了屢屢戰敗，開始謀求為人力所不及的代價。
他跪著哀求神的憐憫，隻要能讓他一統天下，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都這麼求了，你不出手幫他？據我所知，陰界有陰兵，得之可抵百萬大軍。」
「我才不幫！陰兵入陽世，這是邪祟才做的事！」
「又沒有讓你親自出手，你隻需做個中間的牽線人出個主意，至於要付出什麼代價，全憑他自己定奪。
「而且，你們總歸籤了主僕契，毫無作為會顯得你很沒用。」
邪神勉強答應，透露了一ṭűₐ點方法給齊桓。齊桓求勝心切，果然迫不及待就用了。
他以血為媒，以命為祭，借來數萬陰兵。陰兵不S不滅，魏國軍士皆不敵。不到三個月，便以摧枯拉朽之勢攻下魏國。
至此，齊桓班師回朝，一統天下。
天下初定，可齊桓苛政帶來的弊端卻越來越明顯。
他冷酷殘暴，以一己好惡治理天下。
得勢當日便下令斬S四國血脈，對那些曾經折辱過他的人處以極刑，凌遲、車裂、誅盡九族……凡是得罪過他的人無一不是下場慘烈，禍累家人。
為防皇權外移，他弑父弑兄，連尚在襁褓中的幼弟都不放過。
他苛待舊國子民，橫徵暴斂，盡失民心。
朝堂之上，他親奸佞，S忠臣，整個朝野動蕩不安。
種種惡行，驕奢淫逸，百姓有苦難言，都期盼著有救世主結束暴政，可齊桓手下的陰兵委實厲害，偶有起義便被殘暴手段鎮壓。
路有餓殍，哀鴻遍野。
有人懷念起葉家那位施粥的二小姐。若有她在，會不會還能喝得上一碗白粥？
也是在這時，有人發現蟲蟻聚於牆面，細看竟擺成一個「葉」字。
有白鶴凌於青天，鶴唳清啼，隱約似是在喚「葉皇」。
更有五彩祥雲聚成麒麟樣式，盤踞於葉家舊址之上，三日不散。
我給自己造足了聲勢，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懷念那位行善舉的葉家二小姐。
有齊桓暴政在Ŧúₜ前，我不過略施手段，便已得民心歸一。
時機已熟，隻待東風。
10
我將時間定在三天後，齊桓精心挑選的登基吉日。
他想要稱皇稱帝，我偏要看他跌下神壇。
齊桓登基當日，加冕稱皇，萬臣叩拜，好不得意。
他一撩龍袍，口中念著「眾卿平身」，然而還來不及坐穩皇位，景陽宮的正門就被起義軍破開。
皇宮眾侍衛早已不滿齊桓惡行，自發開城門迎接起義軍，皇城不攻自破。
齊桓慌了，立刻指揮陰兵將他們拿下，可數萬陰兵岿然不動。隻留百餘親衛拼S抵抗。
「給我S！」我伸手一揮。
殘餘士兵不過垂S掙扎。
看著齊桓神色慌亂癲狂，隨機抓住身旁侍衛一劍貫心，想要以人血祭陰兵，然而一切隻是徒勞。
「別白費力氣了，你以為你供奉的是什麼？讓你匍匐在腳下的，是我的奴隸。」
「你的……奴隸？」齊桓面容愈發扭曲。
「你還不知道吧，真神早就與我結契，他助我登臨帝位，我許他萬壽無疆。」
「噗！葉微，你真是個賤人！」齊桓氣得口中鮮血溢出。
「你以命為祭，求得榮登帝位的機會。那你可知，登基當日，便是你命喪之時？你想要不費力氣地坐上皇位，焉能不付出代價？」
「我喪命？」齊桓卻突然笑了，「你真可笑！我會以自己的命去祭？你以為以血為媒用的是誰的血？你以為以命為祭用的是誰的命？葉微，那可是你好姐姐啊！」
我一怔，怪不得近來從未聽到嫡姐的消息。
果然齊桓和前世一樣冷血，手足發妻都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
「葉微，縱然我不能如願，你也別想好過，我詛咒你……」
可他話未說完，就七竅流血，倒地不起。
「想什麼呢你？她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僕人，你還敢詛咒她？遭報應了吧！」
腦中聲音帶著得意。
我若登臨帝位，他的好日子可就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