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喏,第一個像我的女子,和她肚裡的孩子,就埋在那座假山後面呢。」
她臉上血色盡褪,發瘋一樣撲向我,大罵我騙她。
可她跌跌撞撞半天,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見她力竭摔倒在地,滿臉痛苦惶恐。
我滿意地又一點地,翩然離去。
三年前,蘊川開始納通房姑娘。
第一個,長得和我三分相似,蘊川叫她茵茵。
那茵茵進門未滿一月,便診出有孕了。
她喜不自勝,走起路來,故意挺起肚子,生怕別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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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川卻一劍S了她,連同她肚裡的孩子。
第二個,第三個……第六個。
櫻櫻,瑛瑛……鶯鶯。
約莫是蘊川那一劍太過狠辣,後面進門的,沒有一個再敢有孕過。
蘊川都是玩不了多久,就膩了送出去。
而新接進門的女子,長得越來越像我。
直到沈依依進門。
她確實是特別的,除去略微上挑的杏眼,幾乎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蘊川不僅給她取了和我發音不同的名,甚至賜了她自己母親姓氏,沈。
我安慰自己,她和前面的六個一樣,都是我的替身。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竟要做她的替身。
兩年間,蘊川對沈依依寵極,對我卻越來越冷淡,直至厭惡。
直到三日前,蘊川讓我替她出嫁。
我算是徹底被釘在恥辱架上,一敗塗地。
幸好,這恥辱的日子隻剩七日了。
7
次日,蘊川果然來我院裡,我以為他要為沈依依發火。
他卻隻是厲聲質問:
「你要不要臉面,怎能穿成這樣在府裡招搖?
「才兩日,你可知有多少人向我求娶你?」
我抬眼,定定地看著蘊川。
「我怎的不要臉面了?我穿得不過與尋常女子無二。
「蘊川,難道我永遠隻配為你穿黑衣,蒙黑紗?」
蘊川一時啞然:「愛穿什麼隨你,隻是莫要再去煩依依了。
「她昨晚哭了一宿,我好容易才哄好。
「你不知道,她現在可難哄了……」
我打斷他,眉眼釀出一絲疑惑。
「侯爺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他一愣,轉而遲疑道:「你如今,怎的不氣惱了?」
我似笑非笑地回他:「我為何要氣惱?與我有何幹系?」
蘊川怒氣衝衝地看了我半晌。
甩袖而去。
8
沈依依似個瘟神,我隻要在府裡待著,她便要找到我發瘋。
我隻好出門。
煙雨樓裡,我斜斜躺在軟榻上。
老鸨看著我手裡的金子,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一招手,小倌兒們魚貫而入。
「這就是樓裡最貴的十位小倌兒了,姑娘看看中意哪個?」
有儒雅的、英武的、俊逸的、矜貴的,姿色各異。
但都有一個特點,肩寬腰窄,身材極佳。
見了我,皆帶羞赧之色。
我滿意地點點頭。
「都留下吧。」
老鸨笑得合不攏嘴。
「姑娘真是大氣。」
一眾小倌兒,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剝葡萄的剝葡萄。
我舒服得直眯眼睛,摟過一個最嫩的,親了一口。
唔,好香好軟。
我又皺眉。
「你們怎麼穿得這樣多?」
一眾小倌兒齊刷刷脫掉上衣。
我捏一下這個的胸肌,又摸摸另一個的人魚線。
手感極佳,我樂得花枝亂顫,直嘆極品。
其中一個抬起頭,雙眼盈盈如春水,嬌嗔道:
「姑娘嫌我們穿得多,自己怎裹得像個粽子?」
我拉開脖子上的紗,露出密集可怖的傷痕來。
挑了挑眉,彎起嘴角。
「怎樣,還想看更多嗎?」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皆搖頭。
有人掩面而泣。
「姑娘謫仙般的美貌,竟有人舍得對你下這般狠手。」
我笑笑,捏了一把他的腹肌以示安慰,繼續眯起眼睛吃葡萄。
美酒佳餚,美男如雲,溫香軟玉。
我突然能理解府裡別的S手,為何每次出任務回來,一定要來這溫柔鄉了。
我打算就在這溫柔鄉裡快活,待到藥性發作那日再回去。
是夜,酒精催得我越發肆意大膽。
我左擁右抱,挑了一個最軟的枕在他懷裡。
感嘆這榻可真夠大的,足夠我們十一人,姿態各異地躺下。
我歇夠了,翻身壓住其中一個,吻住他柔軟的唇,手也不安分起來。
我感受著這極致的快樂,什麼都不再去想。
從榻頭玩到榻尾,又從榻尾玩榻頭。
一眾小倌兒衣不蔽體,皆臉紅紅地躺在榻上,羞答答地誇我:
「姑娘體力真好。」
笑話,這可是一具修羅場裡煉出來的身體,這點體力活算什麼。
我正要樂不可支地再來第二遍時。
一道遒勁凌厲的掌風劈來,雕花木門頃刻粉碎。
9
我揉揉腰肢,從榻上抬起身。
正對上蘊川怒不可遏的一雙眼。
他怒極反笑。
「檀音,誰讓你來這種地方的?」
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我勾唇,眼底的笑意帶著暢快。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不記得了?三年前,你睡茵茵那個晚上。」
三年前,及笄之年。
我绾發戴簪,滿心歡喜。
以為終於到年紀,能嫁蘊川了。
他卻在我生辰當夜,送了我一份大禮。
將長得三分像我的茵茵抱上床,輾轉悱惻,情欲纏綿。
蘊川早上推開門,看到我哭紅的雙眼,隻冷冷丟下一句:
「你若也空虛寂寞,大可去找別人發泄。」
眼前的蘊川,目眦欲裂,卻也無話可說。
「你!……」
酒意下,我慵懶地笑。
「蘊川,看著我與他人歡好,為何如此讓你惱怒?」
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聲線低沉難掩怒意。
「你瘋了。」
片刻後,又冷聲道:
「你可知,未入宮便失身,是S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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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侯府,我酒醒了一半,拉起衣袖,守宮砂鮮紅無比。
「勞煩侯爺擔心,檀音並未失身。」
蘊川眼中,閃過一絲狂喜,然後又化為慍怒。
「那你也不能再去那種地方了,你以後要入宮的。
「萬一叫人認出來,豈非要連累侯府?」
我低頭淡然:「一入宮門深似海,哪可能再讓外面的人瞧見。」
蘊川突然沉下臉色。
「總之,你入宮之前不準再離開王府了。」
末了,又眼含怒意。
「我不能讓你頂著依依這張臉,再去幹這種下作事情。」
原來是為了沈依依。
還有三日就能解脫了,我忍。
我剛回院裡,沈依依便找上門來。
她喜上眉梢,不勝嬌羞。
「姐姐,三日之後侯爺就要娶我進門了!」
又掩面輕笑:
「王爺說,不早點把我娶進門他不安心呢。
「萬一又被誰看上。
「可再找不到你這麼像我的人,替我去嫁了!」
我淡淡道:「恭喜。」
心裡卻震驚。
蘊川對沈依依,果然是不同的,他竟肯娶她。
沈依依眼波一轉。
「光說有什麼用,不如給我和侯爺繡張喜帕吧!」
有人立刻呈上紅帕子和針線。
我耐著性子,可那繡花針滑膩,戳得我十個手指頭全是血窟窿,喜帕上的線還是亂作一團,慘不忍睹。
我隻好低聲道:
「抱歉,我真的不會這些。」
沈依依指著我滿手的血窟窿,咯咯咯嬌笑。
她周圍的丫鬟婆子,也隨她笑得前俯後仰。
「繡個帕子都不會,你真是蠢笨如豬啊!
「做女人做成這樣,可怎麼嫁得出去?」
片刻,沈依依又翹起手指,歪頭道:
「瞧我這記性,你已經被侯爺,嫁給宮裡那老頭子了。」
我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給了她一巴掌。
「閉嘴!」
她驚呼一聲,捂住臉尖聲道:
「你不過是侯爺養的一條狗,我可是侯府未來的當家主母,你竟敢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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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啪地又給了她一巴掌。
「我說閉嘴!」
反正她就是想激怒我,引蘊川來「偶遇」。
我索性配合表演好了。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你!賤奴!你……給我跪下!」
我直視她。
「你沒資格讓我跪下。」
一陣勁風從身後襲來,蘊川冰冷的聲音響起:
「她沒資格,那本侯有資格嗎?」
我隻得跪下。
蘊川看到沈依依一邊臉一個巴掌印,眼裡閃出幾分暴怒的寒光。
他厲聲喝斥:
「檀音,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欺負依依?
「來人,給我把她關進地牢!」
好!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誰知蘊川看到了我全是血窟窿的手,眼中竟露出不忍心。
「阿音……你若是不願去那地牢,就好好向依依賠個不是。」
沈依依躲在蘊川懷裡,瑟瑟發抖。
「蘊川哥哥……依依好疼好疼。
「姐姐她肯定有苦衷的,定是我哪裡做錯了。」
我心裡翻了一百二十個白眼。
要不是怕她破相,兩日後辦不成婚儀,影響我假S,剛剛就該往S裡扇她的。
我連忙一掐自己,擠出一臉悔恨。
「不行,我竟然敢打依依姑娘,我必須得去地牢反思自己!」
蘊川神色復雜地看著我。
「那就去關三日吧,三日後我和依依成婚,你一同來觀禮吧。」
還不待我回話。
沈依依就瞪大了小鹿眼,小心翼翼地開口:
「蘊川哥哥,還是等完婚後吧……
「依依好怕再惹到姐姐,不能順利嫁給你。」
說完,眼中的淚珠便滾滾跌落。
蘊川看了我一眼,低頭溫柔地吻掉她的淚珠。
「都依你的。」
眼睛有點疼,我一秒也多待不下去了。
心裡默念,還剩三天就解脫了。
不等府兵來押我,便自己往地牢方向走。
「屬下這就去領罪。」
12
地牢好啊,地牢沒有蘊川,也沒有沈依依來煩我。
隻有一幫相熟的府兵兄弟,跟我一起嗑著瓜子打葉子牌。
三日時間,一眨眼便過去了。
佔了這張臉的便宜,我贏了個盆滿缽滿。
「和!」
我又一次和牌了,高興得猛啃一口手中雞腿。
看了一眼窗外,不好,天快亮了,藥效要發作了。
雞腿一扔,我把贏的銀兩往前一推。
「兄弟們分了吧,我還有要事要辦!」
他們面露難色,我連忙說:
「別怕,我不是要為難你們放我出去,我就在這辦。」
說罷,回到我那間牢房。
咬破手指,在牆上寫下一封遺書。
大致內容就是愛慕蘊川多年,如今他另娶他人,我傷心自絕。
我賭蘊川對我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會找那麼多像我的姑娘了。
寫完又看一遍,字字泣血,感天動地。
我滿意點頭,隻要他還對我抱有一絲感情,這遺書便夠他抱恨終身了。
我控制好力度往牆上撞去,血汩汩流下來。
呼吸越來越慢,體溫也慢慢下降。
身體無法動彈,意識卻依舊清晰。
「啪」,是碗碟打碎的聲音。
前來給我送飯的小廝,腿一軟,跪倒在地。
「不好了!不好了!檀音姑娘自絕了!」
不多久。
牢門哐當一響,蘊川來了。
13
他衝上前,顫抖著探我的鼻息。
然後就是S一般的寂靜。
半日後,他終於喃喃地開口:
「阿音……
「你怎麼會S?
「你怎麼能S?」
回答他的,隻有我冰冷的屍體。
蘊川將我抱進懷裡。
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緊到仿佛想把我融進他的骨血裡。
突然,有滾燙的淚水滴到我臉上。
一滴,兩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