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出遊之際救下一個孤女。


 


憐她身世悽苦,便收留她當了我的丫鬟。


 


可她卻被與我早有婚約的太子看上了。


 


在我與太子大婚之前,她先一步懷著身孕進了東宮。


 


隨後便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


 


可惜,她這樣的蠢貨並不知道。


 


她與太子的相遇,是我謀劃了幾年的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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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到嵐月的時候,她正在被一群流氓欺負。


 


彼時我坐在華貴非凡的馬車裡,周圍圍著數不清的僕人護衛。


 


我心善,抬抬手便救了她。


 


可待我要離開之際,她卻跪在了我馬車之前。


 


「嵐月父母雙亡,無處可去,小姐若是不嫌棄,嵐月願當牛做馬來報答小姐恩情。」


 


丫鬟青盞替我掀開簾子時,嵐月正梨花帶雨地跪在我面前。


 


我看清她那張臉時,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允了。」簾子落下,伴隨著我不辨喜怒的聲音。


 


嵐月跟著我的馬車進了鎮國公府。


 


我讓齊姑姑將她安排在了最外院做灑掃浣衣的苦活。


 


畢竟是她自己要求要當牛做馬的。


 


可惜,不知她怎麼買通了府中的門房,在太子入府看我之際,特意站在了大門迎接。


 


不出意外,她憑著那張臉引起了太子的注意。


 


當我得知消息時,她已經被太子順便帶走了。


 


我阿爹知道後發了好大的火,說太子不堪許,絕非良人。


 


甚至還勸我不嫁了。


 


我端著茶搖了搖頭,我與太子的婚事,可是我阿爹鎮國公交了兵權換來的,哪能說不嫁就不嫁。


 


況且,這滿上京都知道,我林纖妤思慕太子快十年,一心想要嫁給他當太子妃。


 


2.


 


我與太子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七。


 


一個好消息是,聖上允了我在鎮國公府的老宅出嫁。


 


一個壞消息是,嵐月懷著孕進了東宮,做了太子侍妾。


 


聽聞皇上為此大發雷霆,訓斥了太子好久。


 


青盞跑過來跟我說這些時,氣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太子怎麼能這樣對小姐呢?實在是太過分了。」


 


彼時我正在修剪花枝,聞言笑了,「不管發生什麼,都改變不了我要嫁給太子的事實。」


 


畢竟我為了嫁給他,都籌謀了五年了。


 


雖然起初,與太子有婚約的人,不是我。


 


我曾經有個阿姐,她不僅生得極美,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幼時頑劣,性子乖僻,想要的東西都會不擇手段地拿到。


 


那時阿爹並不喜歡我,他覺得我小小年紀,心機太甚,與鎮國公府清正磊落的家風很不相符。


 


阿娘又長年纏綿病榻,無暇管我。


 


隻有阿姐,她是全府上下待我最好的人。


 


不管發生什麼,阿姐總會護著我,但她並不縱容我。我算計他人滿口謊言時,阿姐也會罰我。


 


但她會和我一同受罰,說是自己管教不力。


 


長此以往,我學乖了,從不在她面前露出我的獠牙利爪。


 


我阿姐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是當朝太子,他們感情甚篤。


 


阿姐常常與他見面,隻是每當他們見面時,身後總會跟著我這個小尾巴。


 


漸漸地,有流言傳出,鎮國公府的二小姐怕是也鍾意太子,莫不是想搶自己阿姐的夫婿。


 


阿姐聽到這些流言並不在意,隻是覺得我太依賴她了。


 


「妤兒日後不可這般依賴於我,若是阿姐出嫁了,你當如何?」


 


我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那我與阿姐一同嫁給太子,反正我不要與阿姐分開。」


 


阿姐笑著搖了搖頭,「又胡說。」


 


我索性耍賴,抱住她的胳膊,「反正我絕不會和你分開。」


 


可我說完這句話沒多久,我阿姐就S了。


 


她隻是隨太子入了一次宮,就溺S在了御花園的太液池中。


 


那時我阿爹在外徵戰未歸,阿娘突聞噩耗,原本病弱的身子受不住打擊,撒手人寰了。


 


府中夫人和大小姐接連去世,所有人都忙成一團。


 


而我聽到這個消息時,一滴淚也沒掉,換了素服,趁夜色,請了仵作入府。


 


「大小姐……是先被人掐S,再投入水中。」


 


仵作話音一落,天上劈下一道驚雷。


 


我低頭看阿姐。


 


她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眼角竟落下一滴淚來。


 


這滴淚落下,像是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我慌亂地上前給她擦眼淚,而我身後,一個黑影出現,扭斷了仵作的脖子。


 


3.


 


我阿爹得勝回朝,一進家門映入眼簾的是滿院缟素。


 


原本意氣風發的鎮國將軍,一夕之間,兩鬢斑白,仿佛老了十歲。


 


他進宮去討過說法,可太子作證,我阿姐是在太液池邊不慎落入水中,被救上來時已經沒氣了。


 


皇上一邊為了補償鎮國公府,一邊為了嘉獎阿爹又打了勝仗。


 


無數金銀珠寶流水似的往府裡抬,整整抬了一日才消停。


 


我阿爹守在靈堂,對那些賞賜一眼也沒看過。


 


我看著他彎了的脊背,從心底生出一絲怨恨。


 


戰功赫赫又如何,連自己的妻女都護不住。


 


入夜,靈堂裡隻剩我們兩個人。


 


「你把兵符交給皇帝,讓他給我和太子賜婚。」


 


我一開口,阿爹就立馬轉過身來,「你瘋了,你阿姐屍骨未寒……」


 


我輕笑一聲,打斷他,「你知道外面院子裡堆的是什麼嗎?」


 


阿爹剛想開口,我又出口打斷他。


 


「你知道坊間最近在如何說嗎?」


 


「最開始,他們會同情鎮國公府的夫人和大小姐相繼去世。」


 


「而現在,你打了勝仗,得了民心,三軍任你調遣,又有這麼多御賜之物進了府門,鎮國公府又變得煊赫至極。」


 


「可是阿爹,天上怎麼可能同時出現兩個太陽呢?」


 


阿爹聽完怔在原地,久久不語,半晌才開口。


 


「我交出兵符,跟皇上請辭,爹帶你一起回江南,我們不回來了。」


 


我搖了搖頭,「他們不會放我們離開的。」


 


我看著阿爹皺成川字的眉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阿爹不必擔心,我可是,真心實意地想嫁給太子殿下。」


 


4.


 


在大婚的前一日,我宿在了老宅裡原先阿姐的院中。


 


第二日,東宮來的嬤嬤找到我時,我正坐在阿姐的房裡,我在這裡,替阿姐又立了一座牌位。


 


「二小姐……」東宮嬤嬤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可看到我時,剩下的話卡在了嗓子眼。


 


我一身白衣,披頭散發,回眸之時,窗外透進來一縷光打在我慘白的側臉上,恍若羅剎。


 


「何事?」


 


「小……小姐,該梳妝了。」


 


我緩緩起身,「因何梳妝?」


 


東宮嬤嬤此時回過神來,找回了三分傲氣,端了端姿態,「二小姐是糊塗了不成,今天大喜之日還如此怠慢,國公府的家教……」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一腳踹出了屋子,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進我阿姐的屋子。


 


我擺擺手,幾個黑衣人出現在了院中,隨後提起那嬤嬤扔進了一旁的池子裡,待她喝夠了水,又將她提了上來。


 


「如今我即將嫁入東宮,嬤嬤也是太子派來伺候我的人,第一次見面,沒準備禮物,這池水是引的上好山泉水,就當是我給嬤嬤的見面禮了。」


 


我站在院中,笑得嬌俏。


 


「老奴,謝太子妃賞賜。」


 


嬤嬤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如篩糠。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她,轉身離開了院子。


 


在跨出那道門時,我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


 


阿姐,或許不久後我們就能見面了。


 


5.


 


我穿著厚重的禮服在屋裡等太子等到半夜,他才帶著酒氣姍姍來遲。


 


隻是人剛踏入門口,就有個僕婦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殿下,嵐承徽染了風寒,現下怕是不好。」


 


所以他踏出的那步又收了回去,沒有任何解釋,直接轉身離開。


 


「小姐!他們欺人太甚!」青盞氣不過。


 


我一把掀了自己的蓋頭,「這有什麼,畢竟誰會怕一隻沒有利爪的老虎呢。」


 


青玉此時從門口進了來,向我行禮,「小姐,打聽清楚了,嵐月住的柔然亭,今晚確實有兩個大夫過去。」


 


柔然亭?很好。


 


「伺候我更衣洗漱,太子不會再過來了。」


 


翌日清晨。


 


忙活了一夜的太子頂著青黑的雙眸和疲倦的臉進了我的和風苑。


 


我給他布菜,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妤兒,昨夜是我對不住,今日進宮面聖……」


 


「霖哥哥說什麼呢,你昨晚,不一直在我這裡嗎?」


 


我抬眸笑著看他。


 


南宮霖深深地嘆了口氣,「如今你倒是越發像你阿姐了。」


 


我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痕。


 


隨即眼底出現了幾分傷感,「阿姐不在了,現在能有一個與阿姐十分相像的人陪著霖哥哥,我倒是也寬慰一點了。」


 


南宮霖眸光一亮,「你也覺得……月兒她確實與柔兒十分像,你們倆要是能和平共處,那便再好不過了。」


 


我也覺得?我怎麼會覺得呢?我可不像他,我怎麼會分不清月季和玫瑰呢?又不是瞎子。


 


我點點頭,「嵐承徽現在懷有身孕,妤兒會好好照顧她的。」


 


6.


 


進宮回來之後,嵐月身邊的宋嬤嬤過來找我。


 


大抵也是個蠢的,見我行禮時都是敷衍的。


 


「奴婢見過太子妃,如今我家承徽有身孕在身,這兩日又感染了風寒,太子特許她不用過來請安,奴婢特來稟報一聲。」


 


我聞言,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染了蔻丹的指甲,「哦?是嗎?那太子允的,是這幾日,還是日後都不來了。」


 


宋嬤嬤聞言一哽,隨後像是思索好了般一抬脖子,「我家承徽畢竟懷有身孕,太子對這一胎極為看重,太子妃就算要立規矩,也要等到……」


 


我抬手打斷她的話,最近愈發沒耐心聽人聒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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