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租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空空蕩蕩，連氣味都沒有。

曉寧一臉懵，到處找了個遍，還是沒找到楊潔。

 

「楊潔在哪兒？你騙我來這裡幹什麼？你們是不是想欺負我？」我質問曉寧。

 

「真的在這裡的……太奇怪了……她跑哪裡去了？」曉寧又去外面找。

 

我跟著她找了半天，啥都沒找到。

 

最後曉寧有點崩潰了，跟我一起報警。

 

14.

 

我跟曉寧被盤問了很多次，結果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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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潔確實「失蹤」了。

 

誰也找不到。

 

一個月後，這件事幾乎被同學們拋在了腦後。

 

曉寧自己退學了，我的舍友們更是一頭霧水，她們可不知道楊潔成了一座肉山。

 

我晚上會做噩夢，不過做了幾次後就麻木了。

 

程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完全不關心楊潔的事。

 

他對我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他並不是愛我，隻是喜歡小女孩類型的女生。

 

他想把玩一下我。

 

我被他煩得受不了，找了個機會跟他單獨聊，結果他把我帶到了他的車裡。

 

「我的跑車咋樣？我帶你兜風，我們慢慢聊。」程路拍拍方向盤，很帥氣。

 

尋常女生估計就淪陷了，但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他精神打壓楊潔的時候可一點都不帥。

 

我直接說明白，告訴他我不想談戀愛，以後別煩我了。

 

程路笑笑，帶著我兜風，最後把我帶去了他家裡，炫耀他家的別墅，並且讓保姆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

 

我有點不安，抓著手機隨時報警。

 

程路給我夾菜，同時調侃：「你最近好像胖了一點，沒以前那麼嬌小了。」

 

我確實胖了兩斤。

 

沒有了楊潔的欺負，我每天吃得香睡得好，自然就胖了。

 

現在 95 斤了。

 

「胖點好，太瘦了不好。」我心裡不耐煩。

 

程路莞爾：「我喜歡瘦的，如果你瘦到 90 斤以下就完美了，我有辦法讓你瘦。」

 

「嗯？」我皺了皺眉。

 

「我早上把你在學校用過的碗拿去扣在了公墓上，蓋上了柳樹葉，聽說這樣就會越吃越瘦。」程路眉眼帶笑。

 

我一驚而起：「你說什麼？誰告訴你的！」

 

「楊潔啊，她說她就是這麼瘦的，她願意為了我瘦到 90 斤，結果後面又胖了，還失蹤了。」程路一臉不爽。

 

我全身顫抖，牙關打顫：「你真把我的碗扣在了墳墓上？」

 

「是啊，明天看看有沒有效果，我太想看你瘦到 90 斤以下了，抱起來一定很舒服。」程路期待無比。

 

我差點一碗扣在他臉上。

 

不過我還是冷靜了下來，打趣道：「這你都信啊，其實用不著這些法子，你想我瘦，我減肥就是了。」

 

「真的？」程路大喜過望。

 

我說真的，還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心花怒放，十分受用。

 

15.

 

吃完了飯，我主動洗碗，讓他去沙發坐著，這些事該女人做。

 

程路不客氣地坐著，等我洗碗。

 

我一邊洗一邊問他：「你把我的碗扣在哪個公墓啊？怪膈應人的。」

 

「隆華公墓，最裡面那一座，我就好奇，看看有沒有效果。」程路回應我。

 

我輕啐一聲，笑罵他無聊。

 

他更受用了。

 

我偷偷收起了他的碗，放進了我的包包裡。

 

離開別墅後，我馬不停蹄地趕往了隆華公墓園，找到了最深處的那座墳墓。

 

墳墓上果然蓋著柳樹葉。

 

我扒開一看，我的飯盒就扣在上面。

 

我呼了口氣，取出程路的碗，小心翼翼地合在了我的飯盒上面，令得兩個飯碗疊在一起，然後拜了三拜。

 

隨後，我將自己的飯盒抽了出來，留下了程路的碗，再割破手指把我的血滴在程路的碗上。

 

血可以指引亡魂，亡魂會被指引到程路的碗上。

 

最後我將柳樹葉蓋了回去，再次祭拜三次，帶著我的飯Ṫüₖ盒跑回了學校。

 

一夜不眠，翌日大早我去稱重，94 斤！

 

我沒有瘦！

 

一瞬間長松一口氣，供奉轉嫁成功了！

 

與此同時，程路給我發來自拍。

 

「寶貝，看我是不是更帥了，今天竟然瘦了兩斤，馬上就有八塊腹肌了。」程路完全把我當成他女友了。

 

我回了一個微笑。

 

恭喜啊寶貝。

 

16.

 

程路一夜之間瘦了兩斤，我的轉嫁成功了。

 

他還蒙在鼓裡，一回學校就找我秀恩愛，硬要拉我去操場看風景。

 

我冷然跟著，程路回頭朝我笑：「寶貝，你看我都瘦了兩斤了，你啥時候減肥啊？」

 

「我不想減肥，也不想談戀愛。」我再一次挑明。

 

程路並不生氣，反而哄我：「好啦乖乖，我知道以前我跟楊潔在一起讓你不高興，你放心，以後我隻愛你！」

 

「隻要你瘦到 90 斤以下，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程路給我畫大餅。

 

我覺得他腦子有毛病。

 

「你非要自討沒趣嗎？我說了不喜歡你，你怎麼就聽不明白？」我進一步挑明。

 

程路愣了一下，眉頭緊皺：「你認真的？」

 

「認真的。」

 

程路眯起了眼睛，隨即聳聳肩，玩味一笑：「趙奕，你讓我很惱火啊，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優秀？你怎麼敢拒絕我？」

 

「不喜歡自然要拒絕。」我理所當然。

 

程路嗤笑一聲，掏出了手機。

 

我疑惑看他，他打開相冊，讓我看一張照片。

 

我一看如墜冰窟，高中時代的陰影瞬間襲來，令得我全身發抖。

 

那張照片並不恐怖，但卻是我 150ţûₛ 斤的樣子。

 

高中時代，我體重飆升，成了全班最胖的女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欺辱。

 

煤氣罐、S肥豬、坦克等等詞匯都安在我身上。

 

我最不願意回憶的陰影被揭開了，我使用過供奉亡魂的秘法！

 

我隻花了兩個月，從 150 斤瘦到了 90 斤。

 

可我遭受的霸凌並沒有停止，那個霸凌者依舊欺辱我，並且逼問我暴瘦的辦法，不說就弄S我。

 

我隻能告訴了她，她興奮地逼我去扣碗，說要取代我，她也想瘦，並且不準我繼續瘦！

 

我隻能答應，將供奉轉嫁給了她，她瘦得一命嗚呼，在我面前被夜風吹散了。

 

我那時候才知道，供奉是會活生生瘦S的。

 

村裡的那個婦女不是失蹤了，是瘦沒了！

 

我後怕連連，如果不是霸凌者逼迫我轉嫁供奉，我或許還會渴望瘦到八十斤，我那病態的心理根本無法得到滿足。

 

我驚醒過來，掩蓋了這段陰影，迎來了全新人生。

 

我考上了大學、我身材妙曼、我甜美可愛……我再也不是S肥豬了！

 

但我也不再盲目追求瘦了，我的人生不應該局限於胖瘦之中。

 

可現在，程路解開了我的傷疤。

 

我捂住了頭往後退了兩步，冷汗直流。

 

程路哼笑：「反應這麼大？看來這果然是你啊，文華高中的大肥豬哈哈。」

 

程路說著亢奮了起來：「其實我跟你是老鄉哦，你在我們老家各大學校都聲名遠揚呢，後來聽說你暴瘦了，我還不信呢。」

 

「不要說了！」我用盡全力掩蓋的過往，全被程路說了出來。

 

他看我一臉痛苦反而越發興奮：「我這裡還有更多照片呢，你看看這張。」

 

他又點開一張，我一看如遭雷擊。

 

那是我肥胖的身軀卷縮在女廁裡，被霸凌者圍毆的醜陋樣子。

 

我甚至被扒光了。

 

我發瘋地搶奪程路的手機，他微笑著往後避開。

 

「趙奕，用不著這麼激動，我有很多你的照片，都挺有意思的，其實一開學我就注意你了哦。」

 

程路貓戲老鼠，「你現在嬌小可愛，太符合我的審美了，我不會介意你的過往的，隻要你跟我交往，這些照片我不會傳出去的。」

 

「閉嘴！」我嘶聲力竭，感覺 150 斤的肥肉又回來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隻給你一天時間考慮，明天你必須在朋友圈跟我告白，否則這些照片就會傳出去哦。」程路咧開了嘴。

 

我抱頭蹲在地上，淚水長流。

 

程路笑眯眯走了。

 

他用我以前的照片擊垮了我。

 

17.

 

行屍走肉般回到宿舍，我呆坐了很久。

 

舍友們問我咋了，我一言不發。

 

不願回憶的事被無情撕開，讓我整個腦袋都昏昏沉沉的。

 

我想著自己以前肥胖的模樣、想著當初轉嫁的碗、想著那個霸凌者瘦成幹屍被夜風吹散……

 

我錯了嗎？

 

手機震了一下，程路給我發來信息：看我朋友圈。

 

我手指一顫，趕忙看他朋友圈。

 

他發了我 150 斤的模樣，並且配文：我真的不想談戀愛，勿擾哦（笑）。

 

底下評論全都在嘲笑。

 

「臥槽路哥，這女生想跟你談戀愛？」

 

「什麼正宗大肥豬，抬走榨油！」

 

「我瞅著有點眼熟，記不起在哪兒看過了。」

 

…………

 

我牙關顫抖著，面無血色，然後幹嘔了起來。

 

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錯了嗎？

 

我沒錯！

 

程路再次發來消息：放心，他們認不出你的，不過要是多放幾張照片可能就認出了哦。

 

他在威脅我，我明天如果不做他女朋友，他一定會發出更多照片。

 

我幹嘔著，雙眼通紅地回復：「好，明天我會跟你表白的。」

 

「寶貝，真乖。」

 

程路滿意了，刪掉了朋友圈。

 

我則帶上藏在床底的碗出門，那是我從公墓取回來的婉。

 

我馬不停蹄，趕回了隆華公墓園，找到了那座公墓。

 

程路的碗還在這裡供奉，他每天都會消瘦，最多三個月就會活生生瘦S。

 

但我等不了了！

 

我拜了三拜，將我自己的碗重新放了回去，疊在程路的碗上。

 

現在是他在供奉，而我半路插一腳，幫他一起供奉！

 

兩隻碗疊一起，我割破手指放血，染紅了兩隻碗，隨後用柳樹葉完全覆蓋。

 

18.

 

做好了這一切，天色已經暗了。

 

我並不回宿舍，而是找了一家自助餐廳，開始海吃胡喝。

 

我吃了一樣又一樣，將肚皮撐得鼓鼓的，服務員都驚呆了。

 

離開自助餐廳後，我又去了一家飯店，點了一桌子油膩的菜吃了起來。

 

肚子已經很脹了，但並沒有吃不下去的感覺，我知道雙碗供奉已經生效了。

 

現在無論我怎麼吃，都會吃到程路的肚子裡。

 

吃完了飯，我去購買零食，巧克力拿了十包、奶油面包拿了一箱、薯片拿了三大袋……

 

買好了這些，我找個旅館住下，喝著可樂繼續吃。

 

吃到晚上八點，程路給我打來了電話。

 

「寶貝，我肚子好難受，像是要撐爆了一樣，你來陪我去醫院吧，我父母不在家。」程路語氣很嘶啞，仿佛喉嚨都被堵住了。

 

「那你等著吧，我待會去找你。」我掛了電話，繼續吃。

 

巧克力不要命地往嘴巴裡塞，再灌可樂順下去。

 

我還點了三份烤羊腿，送到了我立刻開吃。

 

晚上九點，程路又打開了電話：「趙奕……你來了沒有……我太痛了……腸子都要撐斷了。」

 

「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我又掛斷了電話。

 

吃完了所有東西，我已經徹底撐不下去了，我今天吃的東西比楊潔當初吃的東西多了十倍不止！

 

但依舊不覺得飽，隻是肚子高高拱起跟懷胎十月一樣。

 

我躺著難以動彈，抓起最後的可樂咕嚕嚕地灌了起來。

 

程路的電話又來了，他嘶啞無比：「趙奕……我好痛……啊……」

 

他痛暈了過去！

 

我丟下可樂瓶子，顧不得自己滿身狼狽，就這麼閉上眼睛睡覺。

 

噩夢中，仿佛看見了無數亡魂在咆哮，又看見了自己高中時代卷縮著一身肥肉瑟瑟發抖的樣子。

 

我哭了起來，在夢中哭得嘶聲力竭。

 

等哭夠了，天都亮了。

 

我睜眼，發現肚皮扁扁的，吃下去的東西早就消失了。

 

19.

 

程路失蹤了。

 

據說是憑空消失了，連渣都沒找到。

 

由於我最後跟他通過話，所以我被盤問了很多次。

 

但並不能盤問出什麼東西。

 

一個月後，程路如同楊潔一樣，再也沒有人提起了。

 

我裹著風衣，走到了隆華公墓園，用手掃開了那些發爛的柳樹葉。

 

柳樹葉下，兩隻碗還緊緊扣在一起。

 

我拜了三拜，將兩隻碗往地上一摔。

 

嘭地一聲，程路的碗四分五裂，而我的碗完好無損。

 

我撿起自己的碗，輕輕地摸了摸，隨後放入了自己的包包裡，回家。

 

夕陽西下，甚是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