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一次,我舍不得了。


 


同上一世一樣,陳念很快地就忍不住來我院子裡。


 


她照例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向我討要她看上的季言風送來的那些小玩意兒。


 


我拒絕了。


 


「妹妹看上我屋裡任何東西都可以拿走,唯獨季小將軍送來的東西,你不能碰。」


 


陳念被我激怒,她冷嘲熱諷地笑話我:


 


「季小將軍,叫得可真親熱,人家提親的人明明是我,是我看不上這門親事,才讓給你,這些東西原本都應該是我的。」


 


我不慣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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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要和他成親的人是我,他送我的東西,就是我的。」


 


陳念惱羞成怒。


 


「陳諾,你有什麼好得意,說不定你的這個季小將軍貌醜無比,根本不能示人。


 


「在邊關打仗的,肯定是個莽形糙漢。」


 


說到這裡,她心理平衡了,趾高氣揚地走了。


 


我慢慢地摩挲著季言風送來的東西,在心裡反駁陳念。


 


不,他才不醜。


 


他是這京城內最好的男子。


 


我提筆寫信,告訴季言風我很喜歡他送來的禮物。


 


也很期待,能早點見到他。


 


喜樂幫我把東西送出去的第二天,季言風就給侯府遞了帖子。


 


我到了會客廳,看到的就是他穿著一身天青色的長衫,冷白的皮膚上點綴著一雙寒星似的眸子。


 


慵懶又淡漠。


 


像是一隻年輕的收起利爪的豹子,帶著一種致命的、迷人的危險。


 


看到我,他露出一個笑。


 


因為我在信裡跟他說待在府裡很無聊,他特意約我去玩。


 


我戴上面紗,歡天喜地地跟著他出去。


 


到了府門口,見到了陳念和三皇子。


 


三皇子正將一支精致的金釵幫陳念戴在頭上。


 


看到我身旁的季言風,陳念臉色僵了一下。


 


她不S心地湊過來問我:


 


「姐姐,這位是?」


 


10


 


「你已經和季小將軍定親了,怎麼能同別的男子走動?我們衛國公府的聲譽可不能毀在你手裡,你自己行為不檢點,到時候京城的人還要說是我們衛國公府不會教養女兒呢。」


 


我沒來得及說話,季言風已經嗤笑一聲。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未婚妻不能和我一同出府了?」


 


季言風話落,陳念瞬間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可能,你……」


 


季言風扶我上馬車的時候,他問我:


 


「你那個妹妹是不是腦子不太好啊?」


 


我放下簾子的時候,果然看到了陳念鐵青的臉。


 


季言風剛才的話,她聽見了。


 


很快地又到了大婚當天。


 


我忐忑地坐在床上,等著季言風挑起我的喜帕。


 


沒想到,喜帕剛被挑起,就有急報找他。


 


宮裡的消息,倭寇來犯,需要立刻出徵。


 


我和他交杯酒還沒喝。


 


我怔住,怎麼會?這一次他要出徵的時間提前了。


 


季言風沉默著就要出門。


 


我忙伸手拉住著急離開的他。


 


季言風直接紅了眼眶。


 


我顧不上那麼多,腦子裡瘋狂地回憶著他的親信上一世交給我他的血書時候說的話。


 


在我倒下去的時候,似乎聽到了一句:「小人作祟。」


 


我提醒季言風。


 


「一定要小心你身邊的人。


 


「早點回來,我在家裡等你。」


 


季言風突然抱住我。


 


我感受著他的體溫,溫熱的、滾燙的、有生命力的。


 


想到上一世他的血書,我忍不住地心疼。


 


又叮囑道:


 


「你要給我寫信,我也會給你寫的,你要回來。


 


「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找別的男人……」


 


我話沒說完,季言風狠狠地親了我一下。


 


他嗓音沙啞。


 


「等我回來。」


 


我一晚上沒睡,等到天邊魚肚白,我才洗漱更衣。


 


這一次回門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


 


母親對我的態度依然冷冷淡淡。


 


上一世我感念衛國公府養育我一場的恩情,季言風送來府裡的那些聘禮,我全部都留在了衛國公府,什麼都沒有帶走。


 


最後這些東西全都變成了陳念的金庫。


 


這一世,我將那些聘禮全部變賣成了銀子,帶回了永安侯府。


 


我記得上一世季言風的親信告訴我,戰士們打仗打到後期,從朝廷運送去的衣物吃食,都是最次等的。


 


大米裡被摻進了沙子,沙子居然比米還多。


 


御冬的衣物裡更是直接用稻草,連棉絮都沒有。


 


至於藥物,更是根本沒有。


 


戰爭本質上打的就是錢。


 


所以這一次,我要盡可能地多為季言風做準備。


 


我不要他S。


 


我要他好好地活著。


 


哪怕為此,衛國公府裡的人都罵我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不在乎。


 


11


 


看我臉色憔悴,陳念幸災樂禍地奚落我。


 


「姐姐,將軍昨夜就上了戰場,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再也回不來,你會不會守寡啊?」


 


我站起來,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陳念被我打得偏過頭去。


 


她尖叫一聲:


 


「你幹什麼?」


 


我冷笑:


 


「將軍出徵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你剛才的話是在質疑陛下的決策嗎?還是在詛咒我大梁戰敗?」


 


陳念被我的話嚇到了。


 


她白著一張臉,不敢再哭。


 


母親呵斥的話到了嘴邊也被咽了回去。


 


我甩袖回了侯府。


 


我開始後悔上一世對他的事情都漠不關心了。


 


我在府裡著急上火,卻無能為力。


 


隻能沒日沒夜地跪坐在佛堂前,替他抄經祈福。


 


給他做鞋襪衣物,每天給他寫信,經驛站送到他手裡。


 


到最後,我去見了長公主。


 


我跪在地上,求長公主幫我。


 


長公主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彎腰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她嘆息:「如若大梁都是如將軍和你一樣的忠貞之士,那才是真正的百姓之福。」


 


不多久,一輛輛滿載著糧草、藥物、衣服的車輛悄悄地離開了京城,運送去了邊關的戰場。


 


我提心吊膽了好些日子,才終於收到了一封季言風的書信。


 


【平安,勿念。】


 


長公主的人順利地返回,通報了此次運送的物資均已安全抵達,都送到了季言風手裡。


 


至此,我終於有了一點點安全感。


 


我去廣華寺為季言風求平安符的時候,遇到了三皇子。


 


我遠遠地想要避開,他卻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皺眉:


 


「不知道三殿下有何貴幹?」


 


三皇子語氣輕佻:


 


「諾兒,你以前可不是叫我三殿下的。」


 


我不耐,轉身想要走,卻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他低語:


 


「你那個妹妹姿色實不如你,等我繼承大統,迎你入宮可好?看在我們青梅竹馬多年的分上,讓你做寵妃。」


 


我厭惡地掙開他的手,厲聲地斥責:


 


「殿下,臣女已經嫁為人妻,請你自重!」


 


三皇子不屑地一笑。


 


「你是在等季言風回來嗎?放心,他不會回來了。」


 


我心裡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又被人戳破,我心下一驚。


 


他的語氣為什麼這麼篤定?


 


他怎麼知道季言風不會回來了?


 


不待我細想這件事,一道身影就隔開了我和三皇子。


 


陳念滿是敵意地盯著我。


 


「殿下,你怎麼跑這裡來了,讓我好找。


 


「姐姐也是來上香嗎?」


 


我笑笑。


 


「是,希望你們金玉良緣,永結同好。」


 


12


 


我還在為三皇子的話寢食難安,季言風卻給我來信。


 


【速歸。】


 


很快,宮裡就收到了戰報的喜訊。


 


有了我的事先提醒和長公主的幫助。


 


敵寇被季言風驅逐,最起碼三十年內不敢再犯我國邊境。


 


我抱著信紙,喜極而泣。


 


季言風回京那日,我提著裙子飛奔到街上,想要接他回家。


 


街道上卻被熱情的行人堵得水泄不通。


 


京城人人都知道,季小將軍今日回京。


 


我坐在茶樓靠窗的位置,遙遙地望向他的位置。


 


季言風騎著黑色的高頭大馬,穿著金戈鐵甲,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肅S和冷冽。


 


街邊無數捧花的少女,將自制的絹花不斷地朝他的方向扔去。


 


這就是愛我的人啊。


 


他是一個大英雄。


 


我忍不住彎一彎唇角。


 


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季言風抬頭朝我看過來。


 


他的目光在對上我的瞬間,如剎那間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變得溫暖又柔和。


 


當晚,宮裡為季言風設宴,犒賞嘉獎他的功勞。


 


宴會過半的時候,季言風突然跪在了聖上面前。


 


他一五一十地講述了此次戰役的兇險,聽得眾人面色幾變。


 


末了,才說出此番軍中有細作,如若不是被揪了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當場摔了酒杯,憤怒地下旨要求徹查。


 


季言風領命。


 


坐在桌前的三皇子卻突然不小心捏碎了手裡的一塊點心。


 


因為長公主在聖上面前進言,說我不顧私利,為支援邊關的戰事,將所有的嫁妝和季言風給我的聘禮變賣,全部變作了送到將士們手上的食物、衣服等。


 


所以,我也被聖上封為了一品诰命。


 


之後,除了長公主以外,一般的命婦見到我都要行禮。


 


同時,在這場宴席上,父親又請旨為三皇子和陳念賜婚。


 


我了解父親,他這麼做,隻不過是不願意讓親生女兒過得還沒有我好罷了。


 


陛下也恩準了。


 


陳念得意地朝我挑眉的時候,季言風已經坐在了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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