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誰知顧野卻說:「那就麻煩你了,我太太懷著孩子,不方便照顧我。」
林向嶼一僵,隨即扯了扯嘴角,「好。不麻煩。」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12
顧野住院了。
陸闖他們收到消息紛紛來探病。
小小的病房快要裝不下人,我隻能站到角落。
顧野黑著臉把他們趕走,最後隻有陸闖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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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陸闖有話要單獨對顧野說,我說:「你們聊,我去樓下看看阿姨來了沒。」
剛關上門,就聽到陸闖壓低了聲音說:「藍心住院了。」
顧野語氣淡淡,「我也住院了。」
陸闖:「你是胃病,老毛病了。她前兩天喝到胃出血,你去看一眼吧。」
顧野語氣堅決:「沒必要。」
陸闖:「你們是分手了,難道以後要老S不相往來嗎?聽我的……」
我沒繼續聽下去,去了樓下等保姆。
不料碰到在花圃附近曬太陽的阮藍心。
她朝我招手,手背還有留置針。
我坐到她身邊,沒說話,她也保持沉默。
良久,她說:「顧野這毛病吧,開始創業的時候就落下了。他這個人性子倔,誰說都不聽。」
「仗著自己年輕,積勞成疾,養成了胃病。當初為了這個事,我和他……」
她似乎意識到不妥,停下來。
「沈棠安,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他和我在一起,不是因為喜歡我。」
我詫異抬眼。
她扯了扯唇角,「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顧野還沒答應和我在一起。」
「他真正答應和我在一起,是我把你介紹給他的那天。」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我渾身抑制不住發顫。
阮藍心看著我,「猜到了吧?他就是為了你,才和我交往。」
她自嘲道:「他一直都在利用我。」
不等我說話,她站起身,「不過你放心,隻要他一天不跟我絕交,我就不會放棄他。」
「沈棠安,你們之間的感情還沒穩定,你比誰都清楚吧?」
「隻要顧野不拒絕我,我就還有機會。」
阮藍心走了。
她剛走遠,陸闖就推著顧野來了。
他神色焦急,在看到我的那一剎那,狠狠松了一口氣。
陸闖無情嘲笑:「老顧一聽說你跟藍心在這裡,他就坐不住了。嫂子,你就該把他栓腰上。」
顧野瞥他,「栓不了,肚子裡還有一個。」
陸闖震驚到半天說不上一句話。
半晌,他道:「我說S鴨子怎麼突然開竅了,原來是這樣。」
他拿出手機邊走邊打電話,「我跟你說,老顧當爹了,對,沒錯,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掛了,我給老四打電話。」
「喂,老四啊,老顧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你知道嗎?追他?你別做夢了,八匹馬都追不上了。」
「呆子,老顧有孩子了你知道嗎?什麼?你知道?還是你告訴他的?快,跟我仔細說說……」
聲音漸行漸遠。
我和顧野對視一眼,沒忍住笑了。
13
顧野出院後,他結婚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圈子。
顧野帶我回了家,正式拜見他的長輩。
顧野的爺爺奶奶看到我的肚子已經大起來了,他倆揮著拐杖就往顧野身上打。
「不成器的東西,哪條家訓教的你未婚先孕?啊?」
「這就算了,你還讓安安受盡委屈就跟你領了證,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嗎?」
「真是豈有此理,怎麼就養了這麼個玩意兒。氣S我了!老頭子,你繼續,我喘口氣。」
顧野不敢還手,一開始還站著不動,見他們是真打,他不得不躲。
我擔憂地看著他們,好幾次想上前幫忙,都被顧野的媽媽拉著。
她淺笑著說:「阿野做錯了事,是該受點教訓。你過去也幫不上忙。」
「會不會打出什麼毛病?」我問。
「不會,他們有經驗。」
「……」
顧爺爺顧奶奶打累了,終於放過顧野。
但顧奶奶還是惡狠狠地威脅他:「你要是不趕緊舉辦婚禮,到時候我們把安安和孩子藏起來。」
顧野哭笑不得。
他們問我:「安安,你的父母什麼時候有空過來一趟?是我們禮數不到位,本該是我們先上門的。」
我說:「奶奶不用客氣,我爸前兩年去世了,我媽她在國外。」
頓了頓,我說:「她有新的家庭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
他們面面相覷,臉色難看。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我還是忍不住失落。
阮藍心說得對,顧家不會接受我這種的背景的兒媳婦。
假如我還有個健全的家,也還能搏一搏,但事實就是事實,誰也改不了。
可下一秒,顧野的媽媽握著我的手,心疼地說:
「你的情況,阿野之前已經跟我說過了。」
「你別有心理負擔,我們顧家還沒到需要聯姻鞏固地位的地步。」
我又驚又喜,更多的是感動。
看向顧野,他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
當晚,我們在顧家留宿。
我剛意識到要和顧野同床共枕,他的媽媽就來把他趕走了。
「我要和兒媳婦培養感情,你去跟你爸睡。」
顧野吃癟,一步三回頭。
顧媽媽把他推了出去,反鎖了門。
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一疊厚厚的相冊。
「安安,來,我給你看看這小子的成長史。」
從顧野小時候到顧野上高中,每年的照片都有保存。
顧媽媽把他從小到大的糗事一一說給我聽。
說到他高中的時候,她忽然停下,「他暗戀人家不敢表白你知道吧?」
說實話,對於他的這段往事,我不敢聽卻又忍不住好奇。
直到她說:「都說他跟阮家那丫頭在一起了,我就沒見過他拉過人家的手。」
「後來幫他收拾房間,在他枕頭下看到一張一寸照,也不知道從哪裡撕下來的。」
她在相冊翻了一下,最後從最後那一頁拿出一張照片。
「諾,就是這個。」
我看過去,頓時紅了眼。
那是我的照片。
初二那年,顧野高考。
我們放假幾天回來,發現榮譽榜上我的照片不見了。
大家的都在,唯獨沒有我的。
我和朋友都以為是自己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了,為此我爸還親自接送我上學放學。
一個學期過去,什麼事都沒發生,才慢慢放下警惕。
沒想到,這張照片竟然在這裡。
「欸,這照片裡的人怎麼跟你這麼像?」
顧媽媽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我扯了扯嘴角,「是我初中時在榮譽榜的照片。」
顧媽媽一聽黑了臉,「他居然偷榮譽榜的照片!。」
我失笑。
於是,顧媽媽為了補償我,把她能想起來的顧野的糗事都告訴了我。
包括他小時候被打扮成女孩子的事。
這一個晚上,我夢見自己生了個女兒,被顧野寵上了天。
14
顧媽媽還想留我們住幾天,顧野不願意。
第二天吃過晚飯就帶著我走了。
夜裡,顧野抱著枕頭出現在我房門口。
「媽說你昨晚腿抽筋,讓我半夜多留意。」
「啊,好。」
他放下枕頭,躺到我身邊。
關燈後,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
我一動也不敢動,僵硬地平躺著。
很快,我的腰酸了。
我小心翼翼地翻身,剛轉動,一隻手便搭在我腰間。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嗓音傳來:「腰痛嗎?我揉揉。」
溫熱的大手貼在後腰,男人灼熱的體溫透過布料源源不斷地傳來。
我渾身僵直,更不敢動了。
「棠安。」他喊我,「放輕松,你這樣像是我在欺負你。」
他把我的臉掰向他,「我要是真要欺負你,這點可能不夠。」
話落,他緩緩靠近,吻了上來。
一吻畢,他的嗓音也染上了情欲,「放輕松,我們是夫妻。」
他又吻了上來,大手鑽進一擺,輕攏慢捻。
我半邊身子都麻了,好在理智還在,阻止了他。
「孩……孩子在踢我。」
他一僵,隨即無奈道:「出來再收拾。」
五個月後,孩子出生。
據說顧野隻瞅了孩子一眼就讓人抱走了。
他守在門口,等著我出來。
一直到我出院回家,他才第一次抱了孩子。
孩子睡在嬰兒房,有月嫂照顧,但我放心不下,索性搬到了嬰兒房。
顧野把公司交給顧爸爸管理,一心陪我坐月子。
但每天總會消失幾個小時。
問就是有重要的事情忙。
閨蜜偷偷跟我說,她看到顧野和阮藍心一起吃飯。
我淡淡點頭,表示知道了。
閨蜜欲言又止,最後讓我長點心。
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傳到了公婆那裡,他們立馬把顧野找了回來,質問他為什麼還要跟阮藍心牽扯不清。
顧野嘆息,「本來還想瞞一瞞的,看來瞞不住了。」
他當著公婆的面單膝下跪,「雖然孩子都生了,但我還是想問你,棠安,願意嫁給我嗎?」
他拿出一隻鑽戒。
戒指和我手上的那隻相差無幾,細看卻更精致。
我忽然想起什麼,驚訝地問:「你怎麼會有這個?」
這個戒指,是我上中學時自己設計的。
當時我在手稿上寫下一句話:【屬於我的,獨一無二的婚戒。】
初稿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我又另外畫了一份,並且做了調整。
也就是現在顧野手裡的這份。
他輕笑:「初稿是第一次見你那天,我撿到的。」
「這一份,是在你的畫室裡看到的。」
孕中期,我居家辦公。
顧野為了方便我,專門給我裝了一間畫室出來。
我所有的稿子都放在裡面。
顧野問:「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在公婆期待的目光中,我紅著眼伸出手。
婚禮定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婆婆說要給我一段時間恢復。
生了孩子之後我身材微微發福,雖說沒有肥胖,但誰不想用自己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婚禮上呢?
出月子後,我依然睡在嬰兒房。
不知為何,顧野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幽怨。
直到半個月後,顧野下班特別早,和我一起哄睡孩子。
孩子睡著後,我準備躺下,不料顧野將我抱回主臥。
他傾身而上,溫柔誘哄:
「吃了那麼久的素,你該補償我了。」
這一夜,顧野不知疲倦。
難以忍受的時候,我咬上他的肩膀,才不至於失控喊出聲。
事後,我窩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接下來的日子,顧野像是發現了新世界,每天不知疲倦地嘗試新玩法。
還是婆婆發現我黑眼圈後,把顧野說教了一頓,他才收斂。
一晃到了婚禮。
儀式開始前, 阮藍心來了。
她面容憔悴, 強顏歡笑:「恭喜你。」
「謝謝。」
她說:「我以為即使顧野不愛我, 我們也能走到最後,沒想到他還是放棄了我。」
我很驚訝,「可當初不是你放棄他的嗎?」
當初大家都說顧野為了她, 丟了半條命。
阮藍心笑了:「假的, 是我為了面子放出去的謠言。因為我想看他怎麼處理, 結果他什麼都沒做。」
我更疑惑了,「你愛他, 又為什麼放棄他?」
阮藍心定定地看著我:「因為你。沈棠安, 他跟我提分手的那天,看到你同學對你告白了。」
「我以為他跟我分開後就會去找你, 沒想到他寧願在身後默默地關注你也不肯去打擾你。」
「再後來你家裡出事, 也是他一直在背後幫你,不然你以為那些要債的人為什麼忽然就不去找你了?」
我怎麼都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林向嶼對我告白的時候,我以學習太忙拒絕他,並且鼓勵他要追求自己的夢想。
他問我是不是看不起他, 我很認真地告訴他,我有喜歡的人了, 而且已經喜歡了好多年。
我深吸氣:「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
「(有」爸爸為了外債, 把公司賣掉都沒法還清債務。
媽媽嫌棄他沒錢,和一個老外去了國外, 再也沒了消息。
她走的當天, 爸爸在廢棄的工地樓頂一躍而下。
20 歲那年,我處理了爸爸的後事,賣了別墅,搬到了一間小別墅, 開始了勤工儉學的日子。
那時候還小,隻覺得債主都好說話, 我把賣別墅的錢都給了他們,他們也沒為難我。
兼職的待遇好, 我也以為是遇到了好人。
租住的小公寓雖小,但便宜且安全性高。
閨蜜說我幸運,運氣一直那麼好。
如今阮藍心這麼一說, 我才知道所謂的好運氣,都來自於顧野的偏愛。
「沈棠安,既然他堅定地選擇了你,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阮藍心的話拉回我的思緒。
「對不起。」我說, 「是我們欠你的。」
「其實也不是, 他利用我和我拉近關系的時候,給了我家不少好處。是我太貪心罷了。」
她起身離開,「我走了, 沒特殊情況的話,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婚禮的鍾聲響起。
我提著裙擺緩緩上臺。
對面,是我將要攜手一生的男人。
如初見那天,人群中, 我的眼裡隻有他。
有些人就是這樣,你初次見到他時,就已經想到要託付終身。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