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能夠從這庸碌的世人之間,遇見這個肯無怨無悔為我遮風擋雨的她。?
燈光下,姑媽的眼圈逐漸紅了。
她忍不住背過身擦擦眼睛,過了好一會才回頭朝著我露出一個笑來。
她說:「說什麼傻話呢,我是你姑媽,是你血脈相連的親人,我愛你是理所當然。」?
10
我工作起來越發努力。
因為我看待事物足夠理性客觀的眼光,公司的利潤成倍滾上。
我的身價也隨之水漲船高。
再次見到齊修遠的時候,是在某個合作方邀請的商務晚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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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修遠穿著一身精心剪裁過的西裝,認真打理了發型。
隻是依舊掩蓋不了那張曾經意氣風發的臉上的憔悴。
仔細一看,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上個季度的款式。
看來養著一大家子吸血鬼後,他的日子也不算好過。
捧林卿跳舞要砸錢,我爸媽那邊的生活花銷也不少。
齊修遠要是願意向家裡低頭也就算了。
隻是他父母眼光極高,當初看不上跟著齊修遠白手起家的我。
如今就更瞧不上隻會攀附別人的林卿。
齊修遠想要家裡的支持,必然要先和林卿分手。
看得出來他真的超愛。
所以此刻願意為了她放下身段,向曾經自己看不上的小老板們低頭賠笑。
隻是那些曾經他看不上的人,如今似乎也看不上他。
被他纏得不行的老板在看見我之後,幾乎是瞬間亮了眼神。
一邊朝我打著招呼,一邊朝我快步走了過來。
齊修遠見狀,一時間進退都不是,隻能尷尬站在原地。
隻是在我們目光相觸及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神瑟縮了些,再不復當初的意氣風發。
當初公司剛起步的時候,齊修遠看不上那些酒桌上的人情往來。
這些向下的業務從來是我去跑,到如今,公司和合伙人都一起步入了正軌。
那些人自然隻認我不認他。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不知道齊修遠在感慨什麼。
隻是下一秒,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朝我邁開步子。
我轉過身,衝著一旁低聲說了幾句。
隨身的保鏢便將他攔截在外。
他連我三米內都靠近不了,最後被禮貌地請出了場地。
等到夜裡晚宴結束,我在取車的時候,遇見了一直等在旁邊的齊修遠。
我看了眼站在眼前的他。
腦海中將我們的過往再度回憶了一遍,確定了發生的一切都是白紙黑字寫定沒有任何糾結點存在後,毫不留情轉身要上車。
齊修遠忙伸手去攔,車門軋在他手掌上發出指骨斷裂的脆響。
齊修遠瞬間變得臉色蒼白,緊按著他受傷的手,眼神卻還是SS盯著我這個方向。
「我們非要到這個地步嗎,初雪?」他的聲音因為疼痛有些喑啞。
我放下車窗,丟出一張十萬的支票,朝他輕輕笑了笑:「醫藥費。」
隨後也不管他是否要接,手指一松便直接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從見到齊修遠開始,我就留了個心眼。
這群人內讧得厲害,又開始打我主意了。
果然沒過兩天,我就在公司門口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卿。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現在應該在市劇院裡參加一場很重要的比賽。
當時組委會有向我遞觀賽的邀請函,參賽名單裡就有林卿的名字。
可她現在甚至連舞蹈服都沒有穿,臉上刻意抹了憔悴的妝,
一看就是衝著我來的。
在見到我後,林卿換上她那副悽慘可憐的表情,二話不說上前便跪:「姐姐,我求求放過修遠吧,他現在是你妹夫啊,你怎麼可以因為自己的感情問題就將他報復成那樣!」
她一哭三嘆地,弄得比唱戲還好聽。
我抬頭,果然在逐漸湊攏的圍觀人群裡看見了好幾個專業拍攝的鏡頭。
林卿打的是這樣一出算盤。
我將她緊拽著我的手扯了下來,冷聲開口道:「林卿,話說清楚一點,是你先搶了自己的姐夫,然後又看不住人,放任他跟蹤騷擾我。我出於正當防衛對他動了手,也賠付了醫藥費,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嗎?」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圍觀的人都聽個明白。
林卿面色一白,看向我的眼神當中充滿了怨毒。
周遭人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我知道,她肯定還藏有後手。
果不其然,在林卿又是好一通大哭之後,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眼前。
如果我還能體會到情感的話,現在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吧。
不得不說,他們感情是真好。
上回已經鬧得那麼難堪,他們最終還是能夠和林卿重修舊好。
可惜我現在已經沒有了感情,所以我在自己父母閃爍著眼神將要開口前伸手攔住了他們。
並且示意一旁的秘書打開了錄像設備,好幾個鏡頭正對著他們。
我平靜緩慢開口道:「從現在開始,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會留存取證,並在事後追究其法律效力。哪怕裡面有半句話構成了誹謗性質,我都會提起上訴並且追究到底。」
我爸聽了這話,瞬間面色變得鐵青。
我媽嗫嚅著唇,好幾次想張口,卻沒能說出話來。
我沒耐心等她醞釀,轉身就走,她這才衝上前來,一把抱住我的腿整個人聲淚俱下。
她問我:「孩子,你究竟是怎麼了,我是媽媽啊,你以前不是這樣對待媽媽的啊。」
她哭號著訴說這些年來養大我的不容易。
說他們收養戰友的女兒壓力本來就很大,這些年來他們過得也很苦。
說我從前明明是很懂事的女兒,事事都體諒他們,隻是一次生病缺席,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初雪,媽媽真的後悔了,你不理媽媽的日子裡,媽媽每天都很難過。」
那張從來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我的臉,如今爬滿了蒼老和脆弱,她仰著頭,這次哭訴的時候比上回多了幾分真心。
見我無動於衷,她抱著我的手更加用力地收緊:「你真的要這樣對待媽媽嗎,你不要媽媽了嗎?」
我低頭看著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內心掀不起半分波瀾。
就在我思考著怎樣回應不會對公司形象造成過多負面影響的時候,一雙有力的手忽然將她從我腿上扒開。
我一抬頭,就看見姑媽氣得幾乎通紅的眼眶。
「滾!」她指著我爸媽還有林卿,大聲吼起來,像是一頭護崽子的母獅子。
她說:「你們曾經做的那些事情,我這裡都有證據,不要逼我把這些全部公開出來。」
她說:「初雪走到如今現在吃了那麼多苦,如今她生活才好一點,你們就又來逼她,你們真的是她的父母嗎?」
「夠了!我家的家事哪裡輪到你插嘴?」不遠處傳來我爸的呵斥聲。
姑媽見狀,忽然慘淡一笑,指著一直不說話的林卿向著觀眾開口:「諸位,這位是我哥的養女,是我大哥為之拋棄親生女兒的女人。」
被點到名的林卿忽然瑟縮一下,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慌亂朝姑媽撲過去,想要阻止姑媽開口,可惜來不及了。
姑媽回過身,衝著仍舊跌坐在地上的我媽高聲說道:「我大哥根本就沒什麼過世的戰友,他收養的,是他和他初戀婚後出軌生的女兒。」
一句話,如同驚雷劈下,讓本來已經眼神空洞的我媽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看向我爸的眼神又驚又怒,但一時還不敢肯定。
直到一旁的林卿頂不住壓力,轉身朝身後人群裡鑽去。
我媽才猛然驚醒,衝過去一把拽住了她,就著她眉眼仔細端詳了會兒,隨後猛地一巴掌抽在了她的臉上。
林卿痛得慘呼起來。
這一掌給得極重,林卿從六歲來林家之後,便一直被林家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呵護在手心裡。
她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那雙素來無辜的眼中蓄滿了淚。
隻是她越是這樣就越發刺激到我媽。
「賤人,賤人!我把你當親女兒看待,你竟然這麼對我!」我媽抓起身邊能拿起的一切東西當武器,一下又一下抽在林卿身上,後者一邊狼狽躲閃,一邊朝我爸投去求助的目光。
周遭的人群都在看戲。
誰都沒想到,本來是打算前來質問我的一家子,如今自己先內讧起來。
被林卿叫來偷拍的那幾個狗仔早就被我的私人保鏢請了出來。
姑媽護著我離開的時候,那邊剛進展到我爸為了保護林卿挨了我媽一巴掌,隨後將我媽摁在地上揍。
11
眼見著事情越鬧越大,安保人員連忙又去清場。
他們一家子再次進了派出所。
隻是這一次,我帶著被她僱佣來的幾個狗仔和他們預先編輯好的準備抹黑我的新聞。
尋釁造謠,林卿的罪名一個都跑不了。
到最後,是還包著一隻手的齊修遠匆匆從他家裡趕過來接人。
今天公司門口鬧那麼大一出陣仗,這些事情早就上了本地的熱搜。
齊修遠或許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了,可當他真正在警局看見一身狼狽的林卿時,依舊滿臉的不可置信。
「卿卿,你不是應該在比賽嗎……」他眼神落在林卿的身上,在看見她外套下的衣服甚至也不是她沒來得及換的演出服時,整個人越發沉默。
當初齊修遠愛她隻為藝術痴狂的人設。
他支持林卿跳舞,就像在彌補從前那個循規蹈矩不敢去大膽追求夢想的自己。
甚至為此放下自己的尊嚴,低頭扎入生活的茶米油鹽。
可是現在,這個人設已在崩塌邊緣。
林卿為了上門潑自己養姐髒水,輕而易舉就放棄了在她口中比她生命更重要的比賽。
人就是這樣,有時候上頭起來可以不顧一切,但下頭也隻在一瞬間。
看著齊修遠質疑的眼神,林卿明顯是慌了,她眼淚一顆顆從面頰上滴落,連忙開口解釋道:「修遠哥,不是這樣的,是姐姐,姐姐她讓人在我的比賽上動了手腳,我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我隻是想求她放過我。」
這就是林卿最初的打算,來我公司門口,聯合我親生父母朝我潑髒水,將我塑造成嫉妒成性陷害養妹的惡毒養姐形象,再借著這個機會,控訴我暗箱操作,讓林卿就算參加比賽也無法拿到自己應得的獎。
她雖然為此放棄了這場比賽,卻能借著這波熱度將自己炒紅,至此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