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把你男人接走，別讓他一直蹲我門口。」
15
兩天後，江妄在離婚協議上籤字，並寄給了我。
他答應上面所有的條件。
我看著籤名旁的水漬，收回視線，將合同遞給律師。
30 天之後，就可以去民政局領離婚證了。
在這期間，葉雨沫又給我打了回電話，說江妄手斷了，還不吃飯，求我去看看。
我直接掛斷，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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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 30 天之後，就沒必要再聯系了。
探視糯糯，我也會安排人去送，不會出面。
……
終於，世界消停了。
江妄也沒再出現。
我每天畫畫漫畫，和糯糯玩一玩，日子倒也過得飛快。
籤字那天，江妄是一個人來的。
他瘦了許多，眼裡染上麻木，整個人看著更加冷淡。
光是等待時間，他就去門口抽了四五回煙。
我隻是低著頭玩消消樂，一眼都不看他。
半個小時後，排到我們。
我果斷籤上名字。
他卻看著文件，垂眸許久，才沙啞著嗓音看向我：「那你呢林清，你真的愛我以前那副落魄不堪的模樣嗎？呵。」
他自嘲地笑道。
而我看著他，恍惚間，看到曾經那個髒汙發臭的樓道。
他坐在那臺階上，穿著袖口磨損的校服，失意落魄，卻依舊努力挺直著腰杆。
堅韌而努力的模樣，在我眼中好像發著光。
……
「江妄，不愛你的，隻有你自己。」
我垂眸道。
他握緊了筆，幾秒後，迅速籤字，然後轉頭離開。
背影倉促而踉跄，好似在逃。
他不敢承認是他的自卑與不信任讓我們走到這一步。
而我則坐了幾秒才離開，然後出門。
走向與他相反的方向。
16
兩年後，我談了新男友南慕清。
我們是在籤售會上認識的。
他正好 cos 成我作品中的男主，知道我是作者後，就立刻要了微信。
隨著接觸，他開始每天噓寒問暖，看我的眼神更是愈發炙熱。
還帶著仰慕。
好像我是他的神明。
我直接拒絕了。
不是因為忘不掉江妄，是因為他小我五歲，又活得太過肆意，感覺並不適合我和糯糯。
誰知，他直接曲線救國，從討好糯糯開始。
有一天我帶著 cos 成阿尼亞的糯糯去漫展，結果，卻看到他 cos 成黃昏。
金黃色的頭發配著他那五官分明的眉眼，冷酷而沉默。
可一看見我，就笑得人設崩塌，活像隻金毛。
我微微挑眉，看向糯糯。
糯糯看天、看地、看玩偶，就是不看我。
我：「……」
出叛徒了啊。
也是那一天，我思考片刻，接受了與南慕清接觸。
因為糯糯確實是我最關心的。
當然，雖然最開始在他身上感受到久違的活力。
但我也沒有當真，隻想著感受下和別人戀愛的感覺，可結果，他差點連戶口本都偷出來給我看。
我蒙了，覺得他有點傻。
後來隨著接觸深入，我才知道，他和我一樣，從初中開始特別喜歡動漫，甚至一心鑽研 cos，買不起就自己做衣服，慢慢才成了有點名氣的 coser，開始接單。
平時也會賣些 cos 服，口碑很好，養活自己也輕而易舉，還存錢買了房子。
……
這讓我想到自己剛畫漫畫的時候。
那時候，我爸那麼寵我，都擰著眉頭說我不務正業，好在最後成了。
而他的阻力，隻會更多。
可我看著他眼中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光芒，心跳卻不自覺加快。
我很喜歡這種堅持。
於是某天，我們去喝了酒。
一切發生得自然而然。
我突然發現，他好像也不錯。
甚至某種程度上，詭異地共情到了江妄。
而南慕清討了甜頭，竟直接將我隔壁租了下來，美其名曰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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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方便」，是他方便等糯糯睡著後，找我私會。
18
不知餍足的狗崽子。
19
然而，卻多少撫平了我在江妄那裡的傷痕。
因為他會毫不掩飾地向我展露情緒，也沒有那麼多想法，是自小在幸福中成長，相信著光的人。
愛我，便掏出整顆心。
沒有瞻前顧後，沒有左右為難，隻有衝鋒陷陣。
所以在他和我求婚時，我同意了。
他開心極了，抱著我轉了好幾圈，滿眼激動。
最後還忍不住哭了。
說他高中就特別喜歡我的漫畫，更喜歡我。
還說我是他的女神。
笑S了。
我湊近他耳邊，輕輕道：「那你怎麼敢褻瀆的啊。」
他臉紅，卻昂首挺胸：「你是女神，我就是勇士，專門……伺候你的！」
「嘖，狗崽子。」
我罵他。
他卻更加得意：「你的狗。」
我：神金，到底在自豪些什麼東西！
……
可沒想到結婚那天，江妄又來了。
明明，我根本沒邀請他。
20
他來時，我在換衣室，剛穿上婚紗，卻聽到進門聲。
本以為是南慕清。
我有點不開心，轉身問他為什麼要偷看！
明明想留在結婚入場時，讓他驚豔完再哭一次的。
誰知，卻被人猛地拉入懷中。
懷抱溫熱，帶著煙味。
可南慕清不抽煙。
而且，我太熟悉這個擁抱，於是立刻推開。
果然是江妄。
兩年沒見，他的氣質也從清冷，變成極致的冷漠。
看著我時，眼神執拗而陰鬱。
而我隻是重新審視著他。
……
終於不再裝成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將所有爪牙露出來了嗎？
嘖。
「出去！」
我皺眉後退。
誰知他卻大步走到我面前，直接扣住我後腦便親了上來。
我狠狠推他，卻推不開。
直到門再次傳來被打開的聲音，我才睜大了眼，意識到什麼。
而江妄眼底也透出狠意。
他是故意的！
下一秒，江妄被扯開。
南慕清氣得眼睛都紅了，直接就給了他一拳。
江妄則嗤笑了一聲，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冷淡道：「親一下至於嗎？反正她有十年都是睡我身邊的。」
「艹尼瑪的！」
南慕清上去就想再打江妄，卻被我制止。
江妄眼神微亮。
而我隻是握著南慕清的拳頭心疼道：「打他幹嘛，手怪疼的。」
江妄臉色瞬間難看。
而南慕清卻氣急，看著我紅腫的唇，卻又不敢碰。
「疼嗎？」
我搖搖頭。
其實是有點疼的，但我不想耽誤婚禮，於是拍拍他的手道：「你先去大廳，我馬上出去。」
可南慕清不走，反而警惕地看向江妄：「不行，他萬一又傷害你怎麼辦？」
我笑了，摸了摸他的頭，隻好叫他在一邊等著。
江妄神色更加陰鬱：「林清，你就不怕我和你的小男友說些什麼？」
「哦，說啊。」
我皺眉，眼底是難掩的厭惡。
這個婚禮我和南慕清策劃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盡可能完美。
可現在卻被破壞，也不知江妄發什麼瘋。
明明兩年都沒出現。
結果，江妄也不說話，就那樣盯著我，好似要把這兩年沒見面的時光都補回來。
我不耐煩了。
「江妄，我記得你好像不是S纏爛打的人。」
「那我現在是了，你還要我嗎？」
他走到我面前，剛想伸手，卻已經聽我淡淡道：「不要，我不喜歡，還是說，你想讓我給你施舍點不存在的愛？」
他神色僵硬。
我則面色坦然。
因為我太清楚如何刺痛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了。
可沒想到，他卻跪在我面前，SS攥緊拳：「對，施舍也可以。」
我有些驚訝。
而南慕清已經站不住了，急忙上前拉住我的手，眼神可憐又慌亂。
我反握住他的手，衝江妄道：「可惜，我的愛從不是施舍，是真心。」
江妄身子一僵，沒有抬頭，骨節攥得發白。
我看看手機時間，直接把南慕清趕走了。
然後在他一步三回頭的視線中，照鏡子補了下口紅，準備離開。
誰知，江妄啞聲道：「那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會讓你失望呢？而且據我所知，他就是個網紅 coser，25 歲了也沒有個正經工作，幹這種吃青春飯的沒用職業。」
「這種人能給你什麼未來？能對你負責嗎？你到底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我看著他，歪了歪頭。
「可能是喜歡他炙熱真誠，從不權衡利弊的模樣吧。」
江妄沉默下來。
因為我們都知道，真誠，是他這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他永遠在權衡，永遠把愛看作有條件的，並把夢想看作垃圾。
一切都被他明碼標價。
我理解他。
他的生存環境就是如此糟糕惡劣，所以他緊盯著地上那一便士，沒有錯。
可我，喜歡仰頭看著月亮。
我們都沒錯，隻不過不是一路人。
「林清……」
他再次叫我名字。
但是我入場的時間快到了，沒空聽。
所以，我也沒有聽到他說的「對不起」和那句心如S灰的「祝你幸福」。
21
婚禮結束時，我累得半S，卻突然收到江妄轉賬的 5201314 元。
我和南慕清都蒙了。
南慕清想退回，卻發現那邊賬戶轉完就注銷了，氣得原地轉來轉去。
最後我哄了幾天，才把他哄好，然後叫律師聯系江妄，卻得知他注銷了公司，然後失蹤了。
好像是去了國外。
沒辦法，我隻好把錢存起來，當作糯糯以後的存款。
同時，因為我和南慕清工作都很自由，所以一時間，糯糯成了全家最忙的人。
每天不是寫作業，就是在上興趣班。
她上小學後懂事很多，性格卻愈發像江妄, 自尊心強, 不甘人下。
是個小卷王。
但好在我和南慕清都比較擺, 和她中和了些。
慢慢地, 她也學會停下來去公園看看花, 再去樓下喂喂野貓。
做些無關利益卻會快樂的小事。
……
糯糯 9 歲那年, 我懷孕了。
問過她的意見後, 我選擇生下來。
南慕清又焦慮又開心。
Cos 也不接了，徹夜研究如何做個好爸爸，還加了一堆寶媽群, 在裡面混經驗。
結果生產日那天，他明知要等開指，還是一小時找護士十幾回。
練習三個月的抱娃姿勢也沒用上。
小米生下來後，糯糯先抱, 他才敢抱。
甚至之後，隻要糯糯在家, 小米就纏著糯糯, 氣得南慕清輕輕點小米額頭, 咬牙切齒：「誰給你換尿不湿！誰天天半夜給你衝奶粉！小沒良心的！」
結果，小米樂呵呵叫：「姐姐」。
南慕清氣結。
那委屈又蒙逼的模樣簡直笑S我了。
後來, 這些日常被我畫成片段。
誰知，竟比之前所有的作品都更火, 籤售會一個接一個。
沒辦法, 南慕清隻能在家繼續做超級奶爸。
我則每天飛來飛去。
日子忙碌而充實。
……
小米五歲那年，我看到南慕清手機裡的拉黑名單。
全是女生。
其中一個女 coser 先是誇他衣服好看，又誇他人帥, 最後還說羨慕能嫁給他的人。
而他從頭到尾的主語都不變。
「對，老婆買的。」
「嗯, 老婆養的。」
……
隻有最後一句主語變了。
因為他說：「靠，我還羨慕我自己呢, 你廢話真多，到底把不把集郵照片發我？」
女 coser 無語，罵他道：「你是傻*吧，老婆老婆就他媽會說老婆。」
南慕清：「對啊, 我就是老婆的舔狗，幹你屁事。」
然後, 就拉黑了她。
視頻裡，女主正在捉奸，把小三打得滿臉是傷。
「（怪」誰知，他迷迷糊糊眼睛都沒睜開，就把我抱在懷裡。
「幹嗎？睡不著？」
他手開始不自覺摸摸索索。
我一把打開。
「睡得著, 別發Q。」
說罷, 我躺下, 卻已經來不及了。
「狗崽子！」
我實在沒力氣，推了推他罵道。
誰知他卻不停, 反而咬著我的耳朵得意道：「嗯對, 我就是姐姐的狗。」
……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個經常和我聊天，總是來支持我的粉絲，就是南慕清。
他知道我結婚了, 所以用的女號。
後來在漫展相遇，也不是什麼巧合，而是他看見了我的動態。
嘖。
心機 boy。
怪可愛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