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而且這不是你的工作範圍，你不該做這個。」
該不該的，還真不好說。
我尷尬地擠了個笑臉：「咱們這關系，什麼該不該的。」
他的目光一凝，慢吞吞地：「咱們，是什麼關系？」
啊，這……
我臉上發燙，忽然想起了盛旭那句話，
一句「清白的上下級關系」就哽在喉頭說不出來了。
秦墨等了很久，見我不吭聲，勉強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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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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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效率高很多。
可畢竟是太晚了，我連灌了幾杯咖啡也抵不住困意，最後終於整個人趴在了桌上。
不知過了多久，
再睜開眼時，我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裡有人把我抱起來，又輕輕放下。
那人有雙溫柔的眼睛，看著我的時候仿佛滴出水。
他在我耳邊低低呢喃，也像在殷殷請求：
「唐曦，再等等我好麼。」
唐曦，唐曦。
我猛地驚醒，卻發現身下是會客室的沙發，身上是秦墨的西裝。
透過玻璃門看出去，秦墨還在工作。
他最近瘦了，原本合身的襯衣變得有些寬松，可脊背卻挺得筆直。
心不可抑制地急促跳動，我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把最後那一點溫度揉進自己的體溫。
所以，夢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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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way，夢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要抑鬱了倒是真的。
我本來以為都罰秦墨加班了，流言總會慢慢消停。
可萬萬沒想到，八卦居然越傳越離譜了。
有法制咖版本的：【總監愛而不得含恨放話：得不到你就毀掉你】
你追我逃版本的：【清冷才子月夜獨坐，瘋批總監霸道追愛】
虐戀版本的：【豪門獨愛：如何成為白富美總監的小嬌夫】
咳咳，這到底是哪兒傳出來的？
隔壁茶水間有人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哪兒傳的？當然是知情人啊！」
「你是說王副總監？他可是總監的狗腿子。」
「可不是！瞧他最近對秦墨點頭哈腰的！」
「唉喲，這是拉皮條啊！」
媽的原來是你小子啊！
我暴跳如雷，氣哼哼地往老王辦公室S過去。
剛走到門口，聽見裡頭有人在說話。
「總監常說你是個人才，想『突破常規』栽培你，別人哪有這個福氣！」
「小秦啊年輕人為了自己前途著想，要有點『大局觀』……」
我踏馬，我是那個意思嗎？！
老王喋喋不休說了好久，對面那人終於吭了一聲。
「王副總監，我懂你的意思。」
聲音清冷裡帶著譏诮。
「不過這福氣我受不起，給你你要不要？」
老王有點沒聽出來被嘲諷了，還勸呢：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沒看上我啊！」
「你是沒見過我們總監，真正白富美，反正你也單身……」
秦墨聽上去失去了耐心：「就算是公主，我也不要。」
「我很早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好像一桶冰水兜頭澆下，我的心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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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我腦子裡不停回蕩著這句話。
很早是什麼時候？是誰？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呢？
想到這，我苦笑了一下。
憑什麼我就該知道呢，我隻是他的下屬而已。
可我為什麼還是那麼難過呢？
晚上，一禾的辦公室。
我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發呆。
忽然燈光大亮，晃了我的眼。
「怎麼不開燈？」
秦墨的聲音一如既往淡漠，我想起他下午說話的語氣，
雖然很不耐煩，但說到喜歡的人時，還是帶上了不易察覺的溫柔：「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她是我見過最聰明勇敢的女孩。」
聰明又勇敢啊，這麼好。
怪不得他從來對其他女生不假辭色。
我忽然就覺得好委屈。
「我要請假。」
對面頓了一下，說了個好。
沒問我為什麼，也沒問我請到什麼時候。
我更委屈了。
「我要辭職。」
這句話衝口而出，我看到秦墨終於皺了一下眉。
「嗯？」
見我沒說話，他緩和了神情：
「對不起，最近的確太累了，給你放個長假好不好？」
原本隻是發脾氣，可這一刻，我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是啊，的確好累啊，何必呢？
一旦下定決心，接下來的話就更順暢了。
「現在公司已經逐步走上正軌了，您後面也會重新開始招人，我留在這也沒什麼用了。而且——」
我想起下午的事，心頭一酸。
「而且一直忙公司的事，我也需要停下來考慮考慮自己的事了。」
秦墨在聽到「自己的事」時，身體一晃，緊緊盯住了我的眼睛。
這回我沒退讓，堅定地回望他。
半晌，他終於意識到我是認真的。
「你決定走，我不攔你。」
他一字一頓，說得很艱難：
「隻是公司招人也需要時間，你能不能，再等一段時間。」
他聲音低低的，罕見地帶上了商量的語氣，甚至像哀求了。
我差點就動搖了。
「就到下個月底。」
我咬了咬牙。
這是給他的時間，也是給我的。
我要用這段時間整理好自己。
過了很久，他低低答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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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提了辭職，我的待遇肉眼可見變好了。
傍晚他下班過來會給我帶奶茶，聽我打噴嚏會默默把空調調高，見我用電腦時間長了還會提醒我注意休息。
可是我不為所動。
我知道這隻是他為了留住我這個好牛馬的小把戲。
呵呵，車撞樹上你知道拐了，大鼻涕到嘴你知道甩了？
對不住，晚了！
對於我的冷淡，秦墨顯得很沉默。
他從不解釋什麼，隻是更加倍地對我好。
兩個月過得飛快，還剩最後幾天的時候，秦墨說要請我吃飯。
我本來不想去，轉念一想，
跟著他吃糠咽菜這麼久，臨走不敲他一頓合適麼！
可晚上我興衝衝在盛唐樓下等了好久，也沒看見他的人影。
居然放我鴿子？
說話間他的短信到了：
【抱歉，臨時加班。可能還要等一會。】
什麼？
等？讓我穿著限量 di*r 等？
我怒從心頭起，一把抄起電話：
「老王你怎麼回事！不知道這個月加班費支出已經超標了嗎！怎麼還敢安排加班！」
老王很惶恐：「大小姐，我辦事你放心啊，咱沒給加班費，都是自願加班。」
神馬？自願加班？
我怒火中燒，一秒打工魂附體，自動代入牛馬角色。
「你你，你馬上讓員工下班！明天開始你給我自願加班！」
很快，秦墨出現在門口：「不知道怎麼了，忽然通知加班取消了。」
「哦，大概你們領導忽然長出良心了。」我不以為意，「去哪吃？」
十分鍾後。
我穿著某雕，踩著某香，坐在了燒烤攤油膩膩的凳子上。
「原本訂的餐廳過了預約時間了。」秦墨解釋。
媽的，我的大餐，我又在心裡記了老王一筆。
等串的時候，秦墨掏出個東西推到我面前。
「銀行卡？」
「嗯，我在盛唐的工資卡，密碼是你生日。」
他迅速低頭喝了口水，補了一句：「算你的薪水，省得每個月給你轉。」
我摩挲著那張卡片，心裡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給我不合適吧？不擔心有人有意見嗎？」我咬重了「有人」。
他頓了一下：「誰？」
「比如，女朋友？」我面上毫不在意，桌子底下手都掐青了。
大概是炭火的緣故，秦墨的臉微微發紅，聲音也帶了點煙燻的暗啞。
「沒有這個『有人』。」
「給你就都是你的。」
裝什麼，我都知道了。
可我抿了抿唇，到底沒推開：「那行，兩個月之後我還你。」
「不必，」他垂著眼，「如果你願意，可以一直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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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呵呵。
狗老板為了留人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不過我一心要保持「清白」的上下級關系，就也沒接他話茬。
隻是這一頓飯到底吃得心不在焉。
飯後我剛想道別，秦墨卻說想走一會消消食。
這一走就逛回了盛唐樓下。
我看著這棟大樓，想想這段時間的折騰，忽然覺得好笑。
「笑什麼？」
我哪敢說實話，隨口敷衍：「就覺得老板你怪辛苦的，還要打工養我。」
夜色中，他好像也笑了一下。
然後聽見他低低說：「不辛苦。」
我不由」嗯？」了一聲。
於是他又重復了一遍，溫柔地，透著十二分的認真：
「一點也不辛苦，我情願的。」
我愣愣地，偏頭望他。
月光籠著他的臉，有種不真實的溫柔。
我看迷了眼睛，有那麼一瞬間甚至想伸手去觸碰——
直到耳邊響起一聲熟悉的：
「曦曦！」
我一下清醒了。
媽的，又差點上當了。
不遠處的路燈下，盛旭擰著眉，神色焦急。
我生怕他又跟秦墨掐起來，匆忙跑過去。
「你怎麼在這？」
「姑奶奶住院了，情況不太好。」
「什麼？」
我急了：「你等我一下，我這就跟你去醫院。」
轉身跑回秦墨身邊：「抱歉啊，我有點事得先走了。」
他繃緊嘴角，迅速往盛旭的方向瞥了一眼：「很急？」
「什麼事，不能等一等麼？」
我剛想解釋，那頭盛旭又叫了我一聲。
「抱歉啊，我真的得走了。」
可轉身的瞬間，他抓住了我的衣角。
「你幹什麼？」
盛旭眼含怒氣，大步跨來一把拽住我的手：「放開，我現在得帶她走。」
而秦墨並不理他，隻是盯住我，眼中晦暗不明。
兩個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僵持住了。
人命要緊。
我心中著急，一咬牙拂開了衣角那隻手：
「對不起啊。」
跟盛旭走出好遠，我忍不住回了個頭。
隻見秦墨還在原地站著，右手抄在兜裡，沉默得像一尊雕像。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涼薄的緣故，他的臉上明明暗暗，
好像，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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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是在園區做保潔的時候，偷聽八卦太刺激心梗了。
我們到的時候，她已經跟護士們說到了某老板的第 8 房小老婆。
我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她床邊：「這麼大年紀了，還到處聽八卦。」
見我埋怨，姑奶奶輕咳一聲，岔開話題：
「哎，你跟你那個小白臉男朋友怎麼樣了？」
我頭又痛了：「都說了是我老板。」
姑奶奶嘖了一聲：「還不說實話，我做衛生的時候都看到了。」
「您看到麼了？」
「他對著你的照片笑。」
我哼一聲：「怎麼可能，他哪有我照片。」
姑奶奶慢吞吞地：「就在他辦公桌上，他每天晚上走之前都要看一會。」
辦公桌上，照片。
我愣住了。
一禾辦公室。
照片是倒扣在他筆記本下面的，怪不得平時我沒在意。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翻過來。
果然。
這是一張局部放大的照片，周圍的人像被裁了一半。
照片正中，我穿著長裙，帶著米妮發箍，衝著鏡頭誇張地咧開嘴。
旁邊那人一身筆挺的西裝，高大清峻，右手松松環著我的腰，露出溫柔的笑意。
遠處背景裡，依稀看見城堡的尖頂和爛漫的花束。
乍一看，居然有些像結婚照。
窗外夜色深沉，寂靜無聲，
而我聽見心如擂鼓，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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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眠。
往事一幕幕，我好像看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