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麼?」
陸浔蒙了。
緊接著,長廊對面傳來怒吼聲:「大膽陸浔,你敢戲弄宸妃,簡直是不把朕放在眼裡!」
「陸大人這是瘋了嗎?連陛下的女人都敢覬覦!」
「陸浔屢次以下犯上,實在放肆,求陛下從重處罰!」
此起彼伏的咒罵聲。
我偷偷瞥了眼,隻見李承臨怒衝衝向我走來,身後是一眾大臣。
士兵搶先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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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把劍指著陸浔,密不透風。
「十七,你沒事吧?」
李承臨第一時間來扶我,將身上的鬥篷取下來,披在我身上。
陸浔惱羞成怒,瞪著我大罵:「賤人,你敢陷害我!」
我故作柔弱地貼在李承臨懷裡,卻眼神凌厲地盯著陸浔。
語氣委屈:「陛下,臣妾實在不堪受此辱,求陛下為臣妾做主啊。」
在陸浔眼裡,這是挑釁。
他想向我撲來,卻被士兵狠狠按在地上。
李承臨大手一揮:「押下去!」
「賤人,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咆哮聲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我在心裡嘲笑:陸浔,還沒結束呢。
那宮門口的白骨堆,牡丹樹下的《祭侄文稿》,都是要拿命來償還的。
11
陸浔被處斬之前,我偷偷將他劫了出來。
他以為我要救他,卻不知道,我在亂葬崗裡挖了個活坑。
「你想幹什麼?」
我不語,狠狠踹了他一腳。
陸浔猝不及防摔進去,掙扎著想爬出來。
可這種土,是我當年在邊疆打仗時帶回來的戰利品。
他越掙扎,便陷得越深。
「埋吧。」
「是!」
陸浔額頭青筋凸起:「你這個女人瘋了是不是?就算陛下判我S罪,你也沒資格這樣對我!」
「宸妃當然沒資格,可我沈鳶有。」
我緩緩摘下面具,露出全貌。
陸浔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雙眼流露出驚恐:「沈、沈鳶,你沒S?」
「對啊,我沒S,所以現在就來要你的命了。」
坑埋得很快,陸浔的身子已經無法動彈了。
他露出個腦袋,艱難喘息著。
「阿鳶,我錯了,我們好歹夫妻一場,你救救我!」
我笑著蹲下來,像摸狗一樣摸著他的頭:「你放心,你欠我沈家幾十條命,我怎麼會讓你這麼容易S呢?」
「你、你什麼意思?」
霎時間,一聲驚雷。
我抬頭看,風雲變幻,雨水很快降下來。
土壤變得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阿鳶,救救我!」
我神情淡漠地看著,計算著時間。
「快S了吧?」
「看樣子是快了。」
我點點頭,抬手示意他們挖出來。
等他喘過氣來,我又將他帶回沈府,那裡埋著我侄兒的頭顱。
「這次要怎麼S呢?先剜去眼睛,還是先挑斷手筋呢?」
我扯著纏在他脖子上的鐵鏈,一臉玩味。
手緊一些,他喘不上氣,松一些,他又如蒙大赦,貪婪地吸著氣。
如此反反復復,實在好玩。
最後,陸浔撐不住了,突然跪下來:「阿鳶,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叛變,不該害你父兄,不該娶旁人,我——」
「好吵。」
我眼神暗下來,懶懶擺手:「先割了舌頭吧。」
「是。」
血淋淋的肉塊呈到眼前。
陸浔躺在旁邊,像蟲一樣蠕動著,咿咿呀呀說不出話,痛不欲生。
「怎麼,委屈嗎?」
我哭著笑著:「還不是委屈的時候,因為你如今受的痛還不及我兄長半分。」
陸浔紅著眼,突然以頭撞地,似乎迫切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猛地扯過鐵鏈。
「天亮再S吧,你的懲罰還沒結束。」
我折磨了他整整一夜,將我族人的S法都在他身上使了一遍。
行刑前,我才將他送回大牢。
他還有半口氣,最後是受腰斬而S。
「冬郎,姑姑答應你的,姑姑就要做到了。」
「如今隻差一個人了。」
12
半夜,李承臨摟著我纏綿時,忽然咬了下我的脖頸。
「你昨夜怎麼不在宮裡?」
他在試探我。
我故意答非所問,媚笑道:「陛下就這麼想我?一夜不在,怎麼不去尋別的妃子?」
「有你,朕很久沒寵幸過旁人了。」
他沒有追問下去。
是沒察覺到異樣,還是他想自欺欺人?
「那陛下想和臣妾永遠在一起嗎?」
他貼在我耳邊輕吟:「做夢都想。」
「臣妾近日新尋得一靈丹妙藥,聽聞可得長生,不如——」
「陛下,不好了!」
殿外傳來急切的聲音:「庶人陸汐在冷宮鬧自盡,求見陛下一面!」
「不見。」
李承臨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繼續吻我。
直到太監喊:「聽聞她有要緊事欲稟告陛下,與宸妃娘娘有關,還與失蹤的沈家遺女沈鳶有關!」
我能感覺到身上的人抖了一下。
其實我也有些緊張。
該不會是我的身份這麼快被發現了吧?
「十七,你等著朕,朕很快回來。」
他吻了下我臉上那道疤,接著便跑出去了。
我心下緊張。
看來計劃要改變了。
13
李承臨回來時,眼眶是紅的。
他對陸汐心軟了嗎?
看來我不能再等了。
「陛下,這是我親手熬的湯藥,有壯陽的功效。」
我故作嬌羞地遞上藥碗,正要喂他。
他緊皺起眉:「你換了香?」
「對,這是波斯奇香,與湯藥搭配起來,效果更好。」
「你不喜歡夕燻香嗎?」
李承臨對我們南唐的這種香有一種莫名的執著。
盡管我不明白,我也得自圓其說。
「好了,陛下,快喝藥吧。」
湯匙遞到唇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十七。」
他往日喊我的名字,語氣都是堅定的。
為何今日卻遲疑了?
我強裝鎮定:「怎麼了?」
李承臨紅著眼看著我,聲音帶著細碎的哭腔。
「你真的愛過我嗎?」
我愣住了。
他怎麼突然問這個,也不自稱「朕」了?
「就算一瞬間也好,心中有過我嗎?」
他從沒這樣卑微過,真是古怪啊。
陸汐到底跟他說了什麼?他的深情背後又對我藏了什麼樣的陰謀呢?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冷靜。
「陛下是天子,誰會不愛戴您呢?」
我擠出笑容,繼續喂他喝藥:「陛下,快喝了吧,能增添閨房之樂。」
李承臨猶豫了下,張了張唇。
我以為他還要問些刁難我的問題,沒想到他卻直接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我在心裡暗暗舒了口氣,然後解開衣扣。
「陛下,夜還長……」
我雙手勾過他脖頸,順勢躺下來。
李承臨比平時還要著急,與我十指相扣,將我的手按在枕上。
「十七,叫我名字。」
「李承臨。」
「再叫。」
「李承臨。」
他越喘越急,在我耳邊痛苦地低吟著:「對不起。」
「什麼?」
我剛問完,他一口血突然吐出來。
李承臨倒在我身上。
氣息漸弱時,他哽咽著喚我:「沈鳶,對不起,別恨我。」
我錯愕了。
14
太醫來了。
說陛下S於馬上風。
因為香爐裡點的是「到手香」和「依蘭依蘭」這兩種波斯香料,再加上我喂給他的湯藥含了大量益多散。
三者混合,足以致命。
可我做得天衣無縫,無人知曉。
如今陛下S了,上無太後,下無皇後,宮中位分最高的是我。
整個北涼一時間都落在了我手裡。
宮裡的人最會見風使舵,唯獨陸汐。
「沈鳶,是你S了陛下,對吧?」
她氣若遊絲,可見到我時,依舊滿臉厭惡。
但我現在已經不那麼在意這個了,我在意的是,她為何知道我是誰。
「很奇怪是吧?」
陸汐莫名笑了,仿佛她才是贏家。
「陸浔哥哥在入獄之前便給我飛鴿傳書了,他告訴我,你就是真正的沈鳶,要我想辦法拆穿你,可陛下一直不願意見我。」
「那夜我以S相逼,陛下才肯來冷宮,我告訴他,你是沈鳶,接近他是為了找他報仇,可你知道陛下說什麼嗎?」
「陛下說,沈鳶也好,莫十七也罷,是你就好。隻要是你, 他便什麼都不顧了。」
陸汐說著說著,又哭了。
大悲大喜,近乎癲狂。
我問她為什麼。
她說:「陛下那夜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開頭,是七歲的李承臨被送到南唐做質子,受人欺凌。
某天, 宮中來了個小姑娘,給了他幾塊桃花糕, 陪他玩了一下午。
走的時候,她不小心落下一個香囊, 裡面裝的是南唐君王特制的夕燻香料, 被他撿走, 小心收藏起來。
後來回到北涼,他也沒忘記她,沒丟掉香囊。
故事說到這,我塵封的記憶漸漸顯露天日。
「是他?」
我雙膝一軟,連忙扶住牆。
恍然想起七歲那年,我第一次隨父兄入宮面聖, 也是第一次遇到李承臨。
其實我那時並不認識他, 隻覺得這小孩可憐, 飯都吃不飽, 還差點被頑劣的太子打S。
於是,我暗中用石頭打走了太子, 救下了李承臨。
見他餓,又跑到御膳房偷糕點給他。
臨走前,他問我叫什麼名字。
我不敢說出真實身份,怕父兄知道我打了太子,還在御膳房偷東西,會狠狠責罰我,便隨口編了個名字——莫十七。
原來……
原來我就是莫十七。
正因為我救了李承臨,才會造成南唐今日的局面。
15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寢宮的。
隻記得路上下了雨,和沈家被屠S那夜一樣大。
為什麼?
為什麼最該S的是我,偏偏活下來的也是我?
「爹、娘、兄長、冬郎……沈家的列祖列宗,我對不起你們。」
轉頭對陸浔嬌嗔:「你另外置個宅子給她,我才不要和這種野蠻人住在一起。」
「(活」有一瞬間,我想過S了自己以祭奠沈家滿門忠烈, 因為我也是害S他們的兇手之一。
可漸漸地,我聽到熟悉的叫聲。
「嗷嗷~」
是小狐狸。
它舔著我臉上的疤痕,似乎想告訴我什麼。
我爬起來,像第一次見到它時那樣跟隨著它的方向,最後回到了沈府,來到那棵牡丹樹下。
冬郎的墳頭在那裡。
小狐狸爬上去, 蜷縮在墳頭上。
花瓣飄下來,落在它身上,漸漸覆蓋了它整個身子, 將它包裹進墳土裡。
然後漸漸消失……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跪倒在地上, 小心翼翼伸出手。
「冬郎,是你嗎?」
風拂過我的發絲。
是我的小侄兒回來了。
原來這一路,它都在幫我, 幫我復仇,要我釋懷,還要我活下去。
活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