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場娃娃親,將嫡姐與全家流放的陸綏扯在一起。


 


嫡姐心高氣傲,一心隻想進宮當皇後。


 


於是爹娘便讓我去嫁。


 


可誰料,陸綏在邊關戰事中屢獻良策,聲名鵲起,竟被召回朝中做了宰相。


 


我也順勢成了一品夫人。


 


此時嫡姐卻在後宮蹉跎,華年老去。


 


她恨我,在假意與我敘舊時,用金簪S了我。


 


再睜眼,我回到了陸綏上門求親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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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娘!我要嫁!」嫡姐一把推開我,跪在地上求母親。


 


我便得知,她也回來了。


 


嫡母拍桌呵斥:


 


「荒唐!你不日就要進宮,這會兒鬧什麼鬧!」


 


嫡姐不以為意:「讓雲喬替我進宮不就好了。母親,你信我,陸綏以後會當宰相,女兒就是一品诰命夫人!」


 


嫡母半信半疑,嫡姐痴纏不停,更是以S相逼。


 


恰逢陸綏入府,嫡姐不管不顧,竟直接衝過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是雲府的嫡女雲沁!你訂娃娃親的對象!夫君,你帶我走吧!」


 


陸綏動容,他牽著雲沁,俯身一拜。


 


「承蒙雲小姐不棄,陸某日後定然視她如珠如寶。」


 


事成定局,雲沁得意揚揚地朝我看來。


 


她路過我時,用淬了毒似的聲音對我耳語:


 


「雲喬,這輩子,換你守活寡吧!」


 


我垂下頭,手緊緊地攥著。


 


雲沁輕哼走遠,我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成日不做活計睡大覺的好事,終於輪到我啦!


 


2


 


我知道她為什麼這樣做。


 


當今聖上是個出身草莽的泥腿子,一身蠻力幹翻前朝。


 


眼下時局初定,更是一心撲在朝政上,鮮少出入後宮。


 


她前世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卻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這樣大張旗鼓,不僅令聖上不喜,也令其餘妃嫔恥笑。


 


她怒火中燒,竟聽信讒言想去暗害別人。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反倒被打入冷宮。


 


就在這時,陸綏帶著我回京了。


 


聖上不拘一格任用人才,讓陸綏封侯拜相,實在風光。


 


他在朝堂之上引經據典,侃侃而談。精妙的策論,引得人人相傳,上京紙貴。


 


而我站在他身邊,將邊塞詳圖雙手奉上。其上谷地山壑,比兵部現有的圖紙精細十倍。


 


我們相視一笑,郎情妾意,羨煞眾人。


 


雲沁聽聞此事,以S相逼,終於見我一面。


 


此時的她,兩鬢染白,早已不似當年貌美。


 


她問我,是不是很得意?


 


她的眼裡帶著恨。


 


我覺得奇怪,當日是她悔婚在前,害我在後。


 


若非如此,我情願嫁與小門小戶,也不願與陸綏走這一遭。


 


可雲沁不聽我辯駁,竟直接拿起金簪,拉我一同去S。


 


重來一回,我再也不用過苦日子了。


 


這吃飽穿暖,還不用伺候男人的福,終於讓我享到了!


 


3


 


臨行那日,雲沁脫下了往日的華服,穿上了最次的囚衣。


 


她攀著陸綏,像一隻驚惶的鳥兒。


 


卻在看到我時,高傲地揚了揚下巴。


 


我笑著搖了搖頭,我的傻姐姐啊。


 


嫡母派人打點官兵的時候,她像往日那樣對我呼來喝去:「雲喬!你敢笑我!」


 


可我這次,沒有再忍著她。


 


我敲了敲她手上的木枷,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


 


「姐姐,你喊錯了。如今,我才是雲家的嫡女,雲沁。


 


「而你,不過一階下囚罷了。」


 


雲沁氣得一口銀牙險些咬碎。


 


「你等著!不過一年時間,我一定讓你跪著求我!」


 


我仍舊笑得溫婉:「好啊,我等你。」


 


等著看你流亡三千裡的狼狽不堪。


 


等著看你日日勞作時的灰頭土臉。


 


等著看你……發現陸綏的真面目。


 


囚車漸漸走遠。


 


我快意地長舒一口氣。


 


嫡母擰眉看我:「從今日起,你便在府內好好學規矩,進宮莫要失了禮數。」


 


我乖巧應是。


 


但等到進宮那日,我又突然發難。


 


一口氣朝嫡母要三萬兩。


 


一向穩重的嫡母險些被我氣昏了頭。


 


此時宣旨的公公就在門外候著,而我坐在堂屋裡岿然不動。


 


嫡母抖著手指我:「雲喬!我們說到底是一家人,你如今這樣撕破臉面,若日後出事,休要求家裡!」


 


我不以為意。


 


哪裡有什麼一家人呢?重生前我代雲沁嫁人,重生後我替雲沁進宮。


 


我永遠是為雲沁兜底的棋子。


 


更甚至,我連自己的名字,都無法左右。


 


我並不退讓:「母親,我進宮的身份可是您的親生女兒。難道雲沁,連這點錢都不值嗎?」


 


嫡母面色鐵青,我笑著進了宮。


 


這些銀子,再加上平常的俸祿,夠我「躺平」好一陣子了。


 


4


 


可沒想到,入宮第一夜,聖上就來找我。


 


我前世入朝時,見過他的。


 


那時剛入關兩年,聖上仍舊一身匪氣。


 


他大馬金刀地坐著,手旁擱著一柄寒光泠泠的大刀。


 


一見到陸綏,他竟直接下座,哈哈大笑地拍著陸綏的肩:


 


「好小子!有志氣!老子看好你!


 


「快跟老子講講,你怎麼想出那些好點子的?」


 


一旁的言官咳得肺都要炸了。


 


聖上才撇了撇嘴,背著手坐回了上首。


 


陸緩緩了緩神才道:「回聖上,此事容臣細細說來。」


 


他看了我一眼:「不過您宣賤內入朝,恐怕不妥。她一女子之身,怕辱沒了聖上的眼。」


 


聖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你這人,策論寫得恢宏大氣,為人怎的如此迂腐?


 


「女子又如何?朕的阿姊隨朕打天下時,一杆銀槍直搗黃龍。如今被朕封為女將軍,你也有意見?」


 


嚇得陸綏當場叩拜:「微臣不敢!」


 


回憶裡的面龐與現在相疊,竟讓我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眼前的聖上,年輕了些,氣勢也更鋒利。


 


他看人的時候,冷漠得像是盯著獵物。眼角一道短疤,平添兇氣。穿著尋常的袍子,胸前衣料被賁張的肌肉頂起。


 


我乖乖地給他行禮。


 


他反而嚇了一跳:「你不怕老子?」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他咳了一聲,把我按到座位上:「是這麼個事,老……朕想問問你,你想不想當貴妃?」


 


壞了。


 


逼嫡母要錢的事被他知道了。


 


早就聽說過,聖上是個奇男子。


 


他昭告天下,後宮的位分可以買賣。


 


要價高得離譜,但仍有官員咬著牙變賣家產,也要把女兒送進來。


 


等人被騙進來後,他卻不踏入後宮半步。


 


官員中有人不甘心,私下詢問。


 


聖上竟說:「朕隻說位分可以買賣,但也沒說朕會寵幸她們啊。這樣,給你個機會,一萬兩,你把她接回去。」


 


「唉唉,別走啊!好商量!五千兩也行!」


 


如今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使在我身上,我微微一笑上前。


 


在他驚疑不定的眼神下,我的一隻手搭在他肩上,另一隻手在他胸口緩緩畫圈。


 


我嬌聲道:「隻要陛下肯陪我一晚……」


 


果不其然。他漲紅了臉,一把甩開我的手,哆哆嗦嗦。


 


「你休想佔老子便宜!」


 


他溜得飛快,我揉了揉發疼的手。


 


良久,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聖上這會兒,還真是青澀啊。


 


5


 


我美美地睡了一覺。


 


一睜眼,卻看到一張放大的美顏。


 


長眸薄唇,美豔卻不失英氣,跟聖上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是聖上的阿姊,當朝唯一的女將軍燕秋。


 


我慌張地想爬起來,她卻按住了我的肩。


 


「聽說昨晚燕川從你這兒屁滾尿流地回去了?啊哈哈哈哈!你怎麼做到的啊?」


 


我抿了抿唇,叩首拜她。


 


「將軍恕罪。昨日是妾魯莽,驚擾陛下。」


 


可她卻渾不在意地扶起我。


 


「好說好說。這小混蛋,也該有人治治他。當了皇上還是那臭脾氣。哼,要擱在以前,我早就揍得他嗷嗷叫了!」


 


燕秋說著揮舞了下拳頭。


 


她的眼睛裡卻帶著懷念,有些悵惘。


 


我知道她為何這樣。


 


昨日上朝,聖上要削減軍餉,燕秋當即在朝堂上罵了他個狗血淋頭。


 


罵他當了皇帝便忘了本,自己過得錦衣玉食就忘了當初一起拼命的兄弟。


 


朝堂上一片S寂,無人敢言。


 


聖上拂袖而去,卻仍不收回成命。


 


姐弟倆明面上誰也不理誰。


 


但暗地裡,一個偷偷瞄上了我的錢。


 


另一個大清早地就趕來看笑話。


 


真不愧是一家人。


 


我心下了然,使眼色讓婢女端來果盤。


 


我拿起一個橘子,燕秋卻抓了一把瓜子。


 


於是我邊為她剝瓜子邊道:


 


「陛下武將出身,做起事來難免不夠圓滑。


 


「我知道將軍擔心邊關匈奴來犯。可攘外必先安內,百姓休養生息,也實在需要銀子。


 


「將軍放心,時逢雨季,草茂馬肥。匈奴在一年之內,應當不會打進來。」


 


燕秋看我半晌,眼睛一亮。


 


「你這樣聰慧,又能言善辯,和我去軍營吧!我總是吵不過那些老頑固們!」


 


啊?


 


還沒等我緩過神來,一枚玉佩便拋在我手上。


 


燕秋笑意盈盈,不給我半點時間說話。


 


「拿著玉佩!明天找我!」


 


事情轉變得太快,我完全反應不來。


 


不是……我是你們姐弟倆誰的妃子啊!


 


6


 


進了軍營,我才明白聖上為什麼不擇手段地籌錢了。


 


實在是……窮得人心酸。


 


春寒料峭,黃土朝天。


 


厚毡帳篷上處處是補丁,幾乎快蓋滿了整個帳篷。破舊的刀吱呀吱呀磨個不停,還有幾個打赤膊的漢子從我面前經過。


 


燕秋邊說邊嘆:


 


「我能理解阿川的決定,隻是軍營……實在捉襟見肘。


 


「要是這時候,有人能雪中送炭就好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覷我。


 


我並不接話。隻是走到馬厩旁,彎腰拾起一把飼料。


 


燕秋當即有些慌張:「哎哎……」


 


我輕輕捻著那些飼料,調侃道:


 


「古人雲,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不,這馬兒吃的精飼料,可比妾平日的膳食,貴多了。」


 


燕秋見到賣慘被識破,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我卻對她生出許多好感來。


 


身為將軍,弟弟又是當朝聖上,再沒有這樣位高權重的了。


 


可她卻性情率真,並不恃強凌弱。隻用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計策來達到目的。


 


實在是……可愛得很。


 


我晃了晃手中玉佩:「承將軍的情。妾手中倒真有些積蓄,願意用作軍餉。」


 


燕秋的眼睛「噌」地亮起。


 


我又把話頭拐了個彎:「但是……銀子要怎麼用,將軍得聽妾的。」


 


燕秋高興地一把摟住我:「好說好說!聽你的聽你的!還有你以後跟我說話,不需賤稱,可論你我。」


 


我愣了一下,笑著點頭。


 


之後的日子裡,我竟真的從宮中挪到了軍中。


 


初始時,我有些憂心,睡不安穩。


 


我戳了戳身側的燕秋:「我不回宮,真的沒問題嗎?」


 


燕秋翻了個身。


 


「放心吧,後宮的女人在那小混蛋眼裡都是潛在的銀子。你來我這兒,銀子隻是轉移,又沒丟失,他才懶得管呢。」


 


我嘴角抽了抽。


 


……很難評聖上的腦回路。


 


那若是妃位女子打了嫔位女子,奴才去報的時候他會怎麼想?


 


天吶!朕的三萬兩打了兩萬兩!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燕秋回頭疑惑地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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