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迷上校霸後，我像他的小尾巴一樣，他走哪我跟哪。
面對我的窮追不舍，他總是不耐煩地告誡我。
「我對你這個小尾巴沒興趣。」
高考前一天，教室塌方，他用身體當人牆SS護住了我。
S前還不忘心疼地一遍遍擦著我臉上的血，他這個笨蛋並不知道那其實是他的血。
「小尾巴別哭，你得好好活著。」
我重生在第一次給校霸表白的那天。
把送他的情書換成了電影學院招生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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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1
拿到最佳女主角時，恰逢除夕。
我穿著昂貴的定制禮服，手裡捧著沉甸甸的獎杯。
站在最高最亮的位置，卻笑不出來。
被一旁的主持人問及新年願望。
我有些哽咽地說出塵封已久的心願。
「希望最愛我的人和我最愛的人，能和我一同站在這裡領獎。」
臺下一陣歡呼。
畢竟在這個圈子以事業腦著稱的我，不是在拍戲就是在拍戲的路上，從未有過任何緋聞。
主持人又怎麼會放過這種女明星在事業上升期自爆戀情的大瓜。
「夏老師，如果你愛的人在現場，不如請他上來。」
掌聲雷動中，我鼻尖一酸，搖了搖頭。
「他變成星星了。」
高考前一天，教室塌方，他用身體當人牆SS護住了我。
S前還不忘心疼地一遍遍擦著我臉上的血，他這個笨蛋並不知道那其實是他的血。
「小尾巴別哭，你得好好活著。」
我想，如果當時他不救我，他現在站在臺上肯定比我還耀眼吧。
當晚，「影後夏南月有個天人永隔的白月光」的詞條上了熱搜。
手指滑動著屏幕，評論區罵我的樓已經蓋了幾萬層。
「夏南月還是演技咖呢，為了更紅，S人的流量都蹭。」
「聽說他同學是為了救她而S的，她出道十年了閉口不談，一拿影後就開始翻出來說，不是炒作是什麼。」
「那個男人要是知道自己S了這麼多年，還被夏南月利用，肯定會氣得掀棺材。」
看到這，我自嘲地笑了笑。
這屆網友真調皮，我都快要S了，就讓讓我吧。
至於顧時宴，倒是希望他能爬出來罵我，可這些年，我甚至連做夢都不曾見過他。
真是個狠心的男人。
他活著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2
「南月，晚上記得吃抗癌的藥，明天還有一場高爆發的哭戲，情緒一定要給足。」
「你加大藥量，可不能被女二搶了風頭。」
「千萬不能吃飯，這樣穿旗袍更上鏡……」
聽著經紀人的語音，我擰開藥瓶，倒了一大把在手心。
三天前，我被確診為腦瘤晚期，醫生說，無法手術，但好好治病，還能活一年。
果然，借來的命，活不久。
顧時宴如果知道自己救了個短命鬼，肯定會很後悔吧？
這晚，我鬼使神差地沒吃藥，卻意外夢到了他。
那些年少時的青蔥歲月，如同倒帶般回到了我們最初相遇的起點。
顧時宴是學校的人氣王。
成績好，人長得帥氣，走到哪兒都是眾星捧月，雖然經常逃課打架，可完全不影響全校女生喜歡他。
下課時偶遇，總會見到那些紅著臉給他送情書的女生。
反觀我，完全是他的對照組。
成績倒數，長相普通，性格內向，不僅沒朋友還被同學排擠孤立。
本該毫無交集的我們，卻在高三有了牽扯。
那年，我臉上長滿了青春痘，被同學們取了個「賴克寶」的外號。
每次從衛生間出來，經過那條長長的走廊，我都痛苦萬分。
「賴克寶，以後你老公親你，可能會中毒身亡。」
「哈哈哈，開什麼國際玩笑，她長這麼醜，能找到老公我就直播吃屎。」
同學的嗤笑聲，讓我的頭都快埋到地下了，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快速跑過去。
往往越著急越出錯，我和提水的同學撞在了一起，那水桶剛好扣在我身上。
我白色的 T 恤都湿透了，周圍的笑聲卻越來越大。
「落水的賴克寶，還穿大紅色的內衣，這麼悶騷啊？」
「可惜長得實在太醜了，下不去嘴啊！」
此時我已經分不清楚，臉上的是水還是淚。
隻想挖條地縫鑽進去。
「再說她一句試試！」
一道怒音，嚇跑了所有起哄的同學。
顧時宴像踩著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對著狼狽的我，伸出手。
「夏南月，別怕。」
我抬眼望去，微風吹起他額間的碎發，他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是第一個不叫我「賴克寶」而叫我「夏南月」的人。
至此，顧時宴在我心中不隻是一個名字。
而是一顆閃耀的星，將我原本黑白的世界變成彩色。
「賴克寶」事件後，我和顧時宴也越走越近。
他籃球比賽，總會讓我去當觀眾。
當他帥氣扣籃時，那張讓全校女生為之瘋狂尖叫的臉。
卻唯獨走向坐在角落裡的我。
「夏南月，我叫你過來不是讓你當木頭的，剛才我進球，你怎麼不鼓掌啊？」
「我鼓掌了，可能你沒看到吧。」
僅是這樣簡單的對話，我已經是心跳加速、兵荒馬亂了。
之後，放學路上、食堂打飯、圖書館裡，我總能遇到顧時宴。
他總是笑著衝我招手。
「夏南月，好巧，一起吧。」
我從獨行俠變成了有朋友的人。
像他的小尾巴一樣，他走哪我跟哪。
這份披著「友誼」幌子的悸動，在他改口一次次叫我「小尾巴」後，如同藤蔓般在我心底越纏越緊。
果然，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餘生都無法安寧度過。
天亮夢醒，我臉上還掛著淚痕。
手中握著的，正是寫給顧時宴的情書。
好消息是，我重生到了十年前。
壞消息是，我的腦瘤一起跟過來了。
醫生的說辭一字未變：
無法手術，但好好治病，還能活一年。
3
這天是高三開學第一天。
所有人都圍在公示欄前，查詢自己的考試成績，我也不例外。
顧時宴毫無懸念地考了年級第一。
而我……咳，倒數第一。
我父母早逝，家中隻有一個年邁耳背的奶奶，學校也知道我的情況，省去了叫家長的環節。
不用明說也知道，這是放棄我了。
名列前茅的幾個同學開始暢想著之後要報考什麼學校。
按照我的成績，隻能上個技校，學一門技術，其實也挺好，怎敢奢望有什麼理想。
更不敢想十年後自己還能當影後。
顧時宴在一旁衝我揶揄。
「小尾巴，用不用我給你補習？」
「行，這是補習的謝禮。」
他指節分明的手接過我送的粉色袋子，別過漲紅的臉快速地整理了發型。
「我對你這個小尾巴沒興趣。」
邊說邊勾起嘴角，傲嬌地從袋子裡掏出電影學院招生簡章。
「我靠，怎麼不是情書？」
他雖然說得很小聲，可我依舊聽到了。
顧時宴永遠不會知道，曾經我送給他的，的確是情書。
當時表白被拒的我，哭掉了五包紙巾。
可我們之間的故事卻要改寫了。
這次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我抬起頭，視線因淚水而越發模糊。
站在我面前無比鮮活的顧時宴和十年前一樣邪魅張揚，真實得讓我有些恍惚。
心頭所有的憤懑一夕之間像卸閘般全都迸發出來。
「顧時宴，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笨的大笨蛋。」
畢竟，這些年再沒遇到過比他還笨，笨到為了救我連命都不要的人了。
「小尾巴，被罵的是我，你哭什麼啊？還有，電影學院哪是想上就上的？」
他越辯駁，氣勢越弱。
「小尾巴，別哭了，醜S了。」
從顧時宴身上，我學會了一件事：
判斷一個人的心意，不要看他說了什麼，而要看他做了什麼。
明明他剛才看到電影學院的招生簡章時，眼睛都亮了。
他氣惱地脫下校服蓋住我哭到變形的臉，引起周圍吃瓜同學的一片嗤笑聲。
「賴克寶像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賴克寶，還好意思纏著顧時宴，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顧時宴又沒瞎，人家連校花都看不上，賴克寶不會以為哭一哭就能博取同情吧？」
4
「賴克寶」這個外號，在耳邊一聲聲不斷重復。
仿佛又置身在那條永遠低著頭才敢穿行的走廊。
青春時的傷疤，即使在多年後揭開，依舊很痛。
這次，我沒有等顧時宴救我。
而是一次從這幫嘲笑我的人面前走過去，對著他們的臉來回審視。
「你一臉麻子，就叫你麻球。」
「至於你的大龅牙，就叫你兔爺。」
「你駝背，叫你蝦米吧……」
同學們圍著我破口大罵時，我提前跑去給班主任告狀。
在那間二十幾個老師都在的辦公室裡，我哭昏了好幾次，把老師們嚇得差點把救護車叫來了。
最終，我憑借精湛的演技，讓那些嘲笑我的同學，一人獲得一份 5000 字的檢討書，外加站著聽課一周的大獎。
也許是因為長了腦瘤的原因，我開始出現幻覺。
再次經過這條長長的走廊時，十八歲的夏南月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問我：
「他們那樣說你，你不難過嗎？」
我酷酷地回答：「為什麼要難過，他們不重要。」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羨慕地看向我。
「長大真好。」
我搖搖頭：
「不管是十八歲還是二十八歲，都是最好的年紀。」
不知不覺走到了走廊盡頭，而她不見了。
忽然發現，這條走廊也沒那麼長。
5
顧時宴和校花白初薇站在校門口，不知在聊什麼。
他們出挑的外貌，讓周圍的同學全部淪為背景板。
這氛圍感，絲毫不比我拍的偶像劇差。
我都有點磕他們了。
從他們身邊經過，手腕被一把拽住。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顧時宴。
「小尾巴，你怎麼進去那麼久，老師沒說你吧？」
「你猜！」
想起剛才用了唐氏表演法則在老師辦公室裡的那段哭戲，簡直比我拍了名導的電影還爽。
我騎著自行車就走，想給顧時宴賣個大關子。
卻帥不過三秒。
「哪個缺德玩意兒把我寶馬的氣門芯拔了？」
顧時宴損我的話一句沒少，卻還是當了我的車夫。
不僅給了我一大袋他專門為我量身定制的學習筆記。
還一路上同我解釋，他拒絕了白初薇補習功課的請求。
畢竟，給倒數第一補習已經很吃力了。
我隨意翻開一本，各色彩筆標注的學習重點，看得我眼睛發酸。
可惜我沒剩多少時間了，還有很多事沒完成，不然我真要撮合他和白初薇。
微風吹起顧時宴的白襯衣，淡淡的青草香氣縈繞在鼻尖，我厚著臉皮抱上他的腰，他立馬緊張地吸著肚子，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身體滾燙的溫度。
「顧時宴，你能活著真好。」
「小尾巴，你再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就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我環在他腰間的手立馬緊了緊。
「行，那我說點不奇怪的話，你答應我三件事。」
此刻，我語氣強勢不容辯駁。
「第一，我們一起考電影學院。」
「第二，你以後千萬別救我了，我現在可厲害著呢，剛才還把那幫欺負我的人S得片甲不留，你救我會嚴重影響我裝逼的成就感。」
6
這是我第一次和顧時宴提要求。
車停了，他轉過頭來。
視線相對，他看向我時，眼神裡滿是探究。
「小尾巴，你今天很奇怪，不僅故作堅強，還老提電影學院。」
「因為我忽然發現自己長得比女明星還漂亮，所以想考電影學院。」
長久的靜默中，顧時宴緩緩吐出一句。
「小尾巴，你病了，你得了一種叫自戀的大病。」
其實在顧時宴去世後，我去過他的臥室。
我發現了他隱藏許久的秘密。
整間房子裡全是當紅影帝的海報，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筆記。
除夕時，我曾問過顧時宴新年願望，他說想變成「星星」。
現在我才知道，他說的「星星」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明星的「星」。
書的最後一頁，夾了一個粉色信封。
裡面有一張銀行卡，上面貼了張粉色便箋紙。
「給小尾巴存的抗痘錢，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
「我要向全世界的人證明自己的眼光，她其實長得比女明星還要好看。」
顧時宴是個大傻瓜。
女明星和我，不能說毫無關系，隻能說兩模兩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