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腦子抽了才會和男主作對。
從咖啡館出來,我匆匆給傅蘊打電話,卻沒人接聽。
心急如焚地回到公寓,看到他平靜地在書房處理工作,我火急火燎地想告訴他:
「傅蘊,有人找我說……」
「喝杯牛奶再說,不著急。」
他微笑著遞給我一杯牛奶。
我本來不想喝的,可看他莫名其妙的樣子,手一抖,仰頭喝了個一幹二淨。
然後竹筒倒豆子一樣,把那人跟我說的話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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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問他:「怎麼辦啊,傅蘊,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是有一點。」
他轉著手裡的筆,心不在焉地說:
「問題不大,就是需要處理一段時間。」
「為了防止這段時間裡出別的意外,你就安分一點吧。」
「什麼?」
我沒聽懂,想要問清楚,突然感覺腦袋一片暈。
下意識看向桌上的牛奶杯,又不敢置信地問傅蘊:
「你給我喝了什麼?」
「一點安眠藥而已。」
他走過來,居高臨下地,拍了拍我的臉頰:
「你乖一點,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隻是一點合理的預防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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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時,是在一棟從沒見過的別墅頂樓。
手腕和腳腕上都系了重重的鎖鏈,內圈纏著毛茸茸的毛,傷不到人,就是很憋屈。
傅蘊把我囚禁了。
對付那人會比較麻煩,可能會有一段不太好的傳言。
傅蘊不放心我,怕我以為他破產,再被誘惑著離開,索性把我囚禁了,省事又便利。
這人真是……
我嘆了口氣。
算了,也不能怪他。
床頭櫃上是熬好的,溫度適宜的粥,我端起來喝完,用紙巾擦掉嘴角的粥液,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微博上鋪天蓋地都是傅蘊的黑料。
什麼玩女明星,什麼戀童癖,甚至嫖娼、偷稅漏稅……
那人是鐵了心要一舉扳倒他。
我翻了會兒新聞,覺得有點沒意思,放下手機,閉上眼睛睡覺。
我做了個夢。
夢裡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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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嫁給大佬的那五年,過得很壓抑,很不開心。
等和大佬離婚後,再回到傅蘊身邊,我深知自己有錯,所以一個勁兒地討好他,想要借此彌補。
婚後第三年,我生了一對龍鳳胎。
懷孕時,楊思思就到他身邊做了助理,等生完孩子,一應事宜,也都是她很殷勤地幫忙安排。
有一次,她狀似無意地在我跟前說:
「太太,您肚子上的妊娠紋好醜,傅總這都不會嫌棄嗎?」
「您年紀大了,哪裡比得上年輕的小姑娘,再加上您本來就做了對不起傅總的事,也該忍耐些……」
那天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盯著因為生育而浮腫醜陋的身體,看著肚子上難看的妊娠紋,哭了一夜。
那日起,我不想再忍了。
我開始和傅蘊吵,逼他開除楊思思,又在發現他隻是把她轉崗時歇斯底裡地吵架。
「你夠了!」
傅蘊很冷漠地看著我:
「她沒做錯什麼,隻是對你提了一點建議,沈雲,你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你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這句話像驚雷劈在我頭頂。
我蒼白著臉,突然很不明白。
我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副樣子?
偏執、癲狂、歇斯底裡,像個沒有理智的瘋子……
我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也絕對不要是這個樣子!
我去醫院做了檢查,被醫生診斷出產後抑鬱。
「這種情況需要家人幫忙疏解,你老公呢?沒陪你一起來嗎?」
我笑了笑,看著手機上楊思思發的消息:
【抱歉,太太,傅總很忙,沒時間接您的電話。】
【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我可以幫忙轉達。】
「他S了。」
我按滅手機,笑著跟醫生說。
……
孩子一歲生日那天,我跟傅蘊提了離婚。
看著他疲憊的,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笑著說:
「從前是我錯了,傅蘊,背叛過的人不適合再在一起,我們真的不合適。」
「就這樣離婚吧,孩子給你,我淨身出戶,什麼都不要。」
「因為我沒錢了是嗎?」
他睫毛輕顫,痛苦地看著我:
「沈雲,你等等我,我們之間的夫妻感情,還有兩個孩子,求你等我一年,隻需要一年,我會重新有錢的……」
他根本不懂。
我也懶得解釋。
嘆了口氣:「傅蘊,算了,就這樣吧。」
「我不想等,抱歉。」
……
畫面轉到離婚後。
我去了歐洲,養了個男大學生解悶,看他日日在我的公寓裡,陪著狗玩。
朋友來看我一次,國內就開始傳我找了個小鮮肉結婚的謠言。
我懶得管。
也實在是沒精力管了。
我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身體中的流逝。
那種疲憊的,懶洋洋的,無論如何都抬不起興致的感覺,一點點把我逼垮。
出國的第二年,我買了去南極的郵輪單程票,S在了波濤洶湧的大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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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我拖著鎖鏈站在窗戶旁,撐著身子向外看,心底一片雜亂。
傅蘊說我愛錢。
可我第二次拋棄他,也實在不是為了錢。
他的不理解,楊思思的挑撥,剛生產時的脆弱,那五年的壓抑……許許多多的東西積攢著壓下來,我已經到了忍耐的盡頭。
「傅蘊……」
我低聲呢喃:
「那時候,你真的沒有察覺到我的絕望嗎?」
心髒砰砰跳動,跳得很難受,像要掙脫軀體的禁錮,跳到海裡去清醒一下。
手腕上的鎖鏈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蹲在地上,抱著膝蓋,心裡一片茫然。
上輩子,和傅蘊離婚時,我說:
「背叛過的人不適合再在一起。」
被背叛擊碎的信任永遠不可能重鑄。
我們之間幾乎等同於零的信任,讓他不相信我的愛,也不相信我的話。
讓他寧願信楊思思都不信我。
「傅蘊……」
我摸索著鎖鏈內圈的絨毛,迷茫地想:
「我到底該怎麼做?」
我們之間,真的還能有以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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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蘊過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床上打遊戲。
鎖鏈被很嫌棄地扯到一旁,不影響我的操作,一局遊戲下來,才看見等在一旁的傅蘊。
他好像很累,眼底有明顯的青黑,站在那裡不動彈。
我放下手機,衝他勾了勾手:「過來呀,愣著幹嘛?」
「我以為你不想理我。」
傅蘊走過來,一隻腿撐在床上,胳膊抱住我,淡聲說:
「可現在看來,你對你的現狀,接受良好。
「你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被囚禁的性癖……」
我敲了下他的腦袋:「閉嘴!」
傅蘊笑了下,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懶洋洋地躺在我身邊,閉著眼睛。
我走過去問他:「公司的事情還好處理嗎?」
「一般,有點麻煩。」
他摟住我的脖子,見我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又補充了一句:
「我能解決,放心。」
我眨了眨眼睛,咳嗽了聲,說:
「傅蘊,我不會離開你了。」
「嗯。」
「你認真一點。」
我不滿意地推他,不讓他敷衍過去。
卻聽見他笑了:
「不管我是貧窮還是富有,健全還是殘疾,你都不會離開嗎?」
「那萬一有一天我破產了,還欠了銀行一輩子都還不完的債,你還會堅定地留在我身邊嗎?」
「沈雲,我很清楚你的為人,不用為了哄我說什麼不會離開的話,我一句都不信。」
他的聲音慵懶,很平穩,情緒也沒什麼起伏。
更像在跟我闡述一個道理。
平靜地給我判處了S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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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蘊,你變醜了,臉瘦得下巴尖尖的,因為熬夜臉色也不好,看起來比我還需要男人。
「你之前還想掐S我,你這種暴力狂神經質,傻子才會想和你在一起。」
「沈雲!」
傅蘊睜開眼睛,陰沉的視線看過來:「你在說什麼鬼話?」
「聽到這些話你高興嗎?」
我反問他:
「上輩子,楊思思就是這麼說我的,憑什麼我那時候不高興就是無理取鬧。
「傅蘊,你說你喜歡我,卻一點都不信任我,在你眼裡我幼稚,可笑,胡鬧,幹什麼都是在發泄壞脾氣,你覺得這樣下去,我們能走得長遠嗎?」
傅蘊愣住,罕見的有些沉默。
我抖了抖手腕上的鎖鏈,哭著問他:
「你說你愛我,卻在我生產後第二個月就去了歐洲。
「楊思思欺負我,家裡阿姨忽視我,孩子吵得要命……我那段時間有多痛苦你都不知道,隻知道楊思思告訴你國內一切安好。」
「我給你打電話想告訴你我產後抑鬱,楊思思卻說你在工作,讓我不要打擾你……」
「傅蘊,你個渣男,混蛋,我討厭你!」
淚水滾燙地淌下來。
我一邊罵一邊哭。
那時的痛徹心扉好像仍有感覺。
最後那絕望的、冰冷的、窒息的海水,卻是我夢寐以求的解脫。
我是做錯過。
可傅蘊難道就完全無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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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蘊默不作聲,任由我拍打著宣泄情緒。
好半晌,抬手,小心翼翼擦掉我眼角的淚,沙啞著嗓音說:
「抱歉。」
說完這個,他就沉默了。
房間裡是很壓抑的平靜。
「對不起。」
他垂著頭,很小聲地說:「我是真的不知道……抱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這沒用。」
我抓著他的手臂,咬牙說:
「我要你學著相信我,相信我不會離開你,相信我不是一個會拋夫棄子的人,相信我愛你。」
我抖了抖手腕上的鎖鏈:
「幫我把這個解開,然後不再囚禁我。」
「小雲……」
「你要是做不到這些,我們就不要在一起了。」
我很認真地告訴他:
「我惜命,不想和一個寧願相信外人,也不信我的人組建家庭。」
「傅蘊,我不想再S一次了。」
他撫摸我頭的動作一頓。
半晌, 慢吞吞地說:
「想讓我相信你, 總要做一些事來證明。」
「你去蹦極吧。」
「為了我去蹦極, 我就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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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限運動最能鑑定謊言。」
「如果想讓我相信你的愛,就從蹦極臺上跳下去,向我證明。」
傅蘊摸著我的頭, 用溫和的語氣說出恐怖的話:
「沈雲, 想讓我相信你的真心, 就要讓我看到你能為此做出的努力。」
「為了我,站上蹦極臺, 我就相信你。」
……
我呆愣看著他幽深的眼睛,聽著「蹦極」兩個字, 身子顫抖了下。
磕磕絆絆地說:
「其實,你不相信我也沒什麼。」
「蹦極太嚇人了, 我不行, 真的不行……」
我轉身背對著他。
很明顯地拒絕。
傅蘊卻是笑了, 靠過來摟住我的腰, 溫熱的氣息灑在我的耳垂。
他低低笑道:「膽小鬼。」
「我們去玩雙人蹦極,我抱著你,一起『S』一次。」
「讓這次成為我們和過去的道別。」
「瀕臨S亡以後, 一切的一切, 都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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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米高的蹦極臺上,我呆滯地任由工作人員幫我穿戴保護設施。
狹長的通道, 頭埋在傅蘊懷裡,嚇得瑟瑟發抖。
風刮過樹木, 呼啦作響,我有點想哭。
聽到傅蘊的低笑:
「乖,等下去,我們就去領證。」
2
「往瀕」我哭著打他:
「我是因為愛你才會想來跳這個的, 才不是什麼邁巴赫, 混蛋!」
「好好好, 我知道。」
傅蘊哄著我說:
「你愛我, 和你喜歡邁巴赫不衝突。」
他停頓片刻,說:
「沈雲,上輩子的事,我們誰都說不清,也誰都不要再去想了。」
「從今天開始, 我們就隻有以後, 是世上最平凡的一對夫妻。」
他掰開我的手掌,和我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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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懂為什麼他一定要來蹦極。
可能是需要一個原諒我的理由。
可能是想要一個忘掉往事的借口。
也可能隻是他單純想玩極限運動。
跳下去, 風在耳畔呼嘯而過。
失重與瞬間超重的雙重打擊震得我心肺發麻, 想吼叫,又說不出話來。
懸掛在半空,看著烈日下,傅蘊笑著的眉眼, 意外地也有點想笑。
兩個原本不契合的靈魂,被繩索綁著在風裡飄蕩,竟有一種意外的浪漫。
瀕S就在那一秒。
往後都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