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這群醫護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心理素質過關,就是一時有點緊張,請李隊長放心。”

  秦醫生轉過頭看向大家,嚴肅地道,“你們也不是第一天為薄家做事,隻要心裡沒鬼有什麼好怕的?大少奶奶的情況你們和我都了解,所有的情況也都做過預想,隻要如常認真對待,就能母子平安。”

  聽到秦醫生的話,眾人才慢慢放松下來。

  也對,這是K國第一財團的重長孫,薄家這種大家族肯定會慎之又慎,陣勢是大了點,但對他們來說,鹿之綾的情況又不復雜,隻要拿出專業態度,就能搏出一條富貴路來,後半生都吃喝不愁了。

  見醫護人員明白了,李明淮冷著臉讓他們去做準備。

  一轉頭,他就看到姜浮生坐在樓梯上,單純的一張臉,眼神卻有些復雜。

  因他而復雜。

  “看什麼?”

  他朝她走過去。

  姜浮生眨了眨眼睛,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第一次看到你這個樣子。”

  之前,他都扮演著安保隊長的角色,看起來沒什麼不一樣。

  可剛剛,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殺戮,她終於相信鹿之綾說的,他是刀口舔血的活死人。

  他和以前的大少爺一樣,是黑暗泥沼中行走的人,他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怕了?”

  李明淮看著她,聲音變沉,“怕了就上去陪著大少奶奶,不管下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下來。”

  “沒有怕。”姜浮生看著他道,“薄家情況復雜,不這樣保護不了之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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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越來越知道薄家的水深。

  K國的法律很好很嚴,可它預防不了那些高高在上、什麼都敢做的壞人。

  她站起來轉身往樓上走去,驀地又回頭,看向他道,“李明淮,會沒事的吧?”

  這樣的夜太平靜,平靜得讓人不安。

  李明淮的面色肅然,雙眸直直看向她,“放心,除非我死,不然沒人能動一下大少奶奶和你。”

  大少奶奶……和你。

  姜浮生聽得心口狠狠一震,蹙眉道,“你不要死。”

  說完,她轉身快步跑上樓,心狂跳不止。

  李明淮看著她跑走的身影,收回視線,轉身走出去,活死人們個個嚴陣以待。

  他們是最後一道防線,要是在重重控制下,還有人對鹿之綾不利,那他們就得拼死而上。

第217章 原來一切都是他做的

  鹿之綾坐在待產室裡接受檢查。

  一切正常。

  現在就等開指。

  這一棟小樓沒有梧桐院誇張,但從進門開始,牆上就貼了一排的護身符,一直貼到手術室門口,就像一條五彩斑斓的引導線。

  待產室裡也有。

  鹿之綾扶著腰在待產室內慢吞吞地走著,走到窗口,她望向夜空,圓月高懸。

  不知道怎麼,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薄妄一起看月亮。

  那時,他們陪著爺爺奶奶吃完飯,兩人離開梧桐院時看到了月亮。

  那晚的月亮也這麼圓。

  他就站在她的身旁,身影如峰,怎麼看都不像個短命的。

  薄妄走之前,說要看著她生,可他看不到了。

  一陣劇烈的疼痛突然從身體裡擴散開來。

  她靠在牆上,虛汗直冒,一隻手抱住肚子,姜浮生連忙衝過來,“之綾,你怎麼樣?”

  “陣痛而已,沒事。”

  鹿之綾忍著疼痛說道。

  樓下,有人向李明淮報告,聲音落進鹿之綾的耳朵裡,“薄二少爺薄棠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李明淮的聲音冷下來。

  “我們都以為他和鬱芸飛、薄媛一樣在度假村,但找了一圈,沒找到人,讓鬱芸飛那邊打電話電話也關機了。”

  “加強守衛。”

  李明淮道,到這一刻,來不及再安排人手去追擊。

  他能做的,就是死守這棟小樓,直到鹿之綾安全生產。

  “……”

  鹿之綾站在窗邊,疼得更加厲害,按著牆面的手一陣陣發抖顫慄。

  她努力調均呼吸,深吸深呼。

  “之綾,我扶你去床上躺一會吧。”

  “不,扶我走走。”

  多走才能幫助順產,她不能把太多的時間耗在手術床上,生得越快越好。

  鹿之綾抓緊姜浮生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去,腦子裡飛過很多的思緒。

  ……

  夜深人靜,江邊一排又一排的倉庫安靜非常,路燈亮著,幽黃的光落在平整的地面。

  一部部車子停靠在一起。

  倉庫的某一扇大門開著,幾個保鏢往裡走去。

  倉庫裡擺的全是一些老物件,有東西方的各種古董,也有桌椅這些最常見的物件,一眼看去,就像一個奢侈的展覽會。

  保鏢們繼續往裡走去,推開一扇門。

  裡邊是一間休息室,明明已經很冷,可是這裡仍開著冷氣,冷氣撲面而來,凍得人有些發僵。

  明亮的燈光下,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架子前,手上則拿著一幅《江南山水圖》欣賞。

  “二少爺。”

  保鏢們低頭。

  薄棠站在那裡,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毛衣,襯得他的容貌分外溫潤俊逸,一如他這個人,尊貴而溫和。

  他的視線從畫上緩緩上移,狹長的眼裡十分平靜,“怎麼樣?”

  保鏢搖了搖頭,“大少奶……不是,鹿小姐一直都沒出過神山,也沒派人去收藏家那裡。”

  在薄棠這裡,他們不能稱呼鹿之綾為大少奶奶。

  “是麼?”

  薄棠淡淡地笑了笑,似乎並不怎麼在意,慢慢收起手中的畫。

  為首的保鏢小聲地問道,“是不是鹿小姐發現不對勁了?”

  薄棠將手中的畫放進錦盒中,又動作極輕地將錦盒擺到架子上,如同擺一件心愛之物。

  擺完,他才緩緩轉過身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保鏢。

  很高的個子,削瘦,穿著深色的西裝,手腕上戴著一隻不值錢的手工表,表盤裡嵌著一片綠色的小葉子。

  薄棠靜靜地看著他,溫和地笑著,一字一字道,“都這麼像了,還是不上當,是不是你沒演好?”

  十五歲那年,鹿家傾塌,他去見鹿之綾,在廢墟外撿到了這塊表。

  為了能讓鹿之綾上鉤,他千辛萬苦找到一個和鹿景曄身形相似、臉形相似的人,結果……還是不上套呢。

  聞言,保鏢驚到,連忙低頭,“二少爺,我敢保證,那個叫封振的絕對把我認成鹿家三少爺,否則他也不會立刻去神山找鹿小姐,隻是不知道鹿小姐為什麼不出神山……”

  “是啊,為什麼呢?”

  薄棠仍是笑著,極輕地反問。

  保鏢不敢回答。

  薄棠轉身,在沙發上坐下來,他拉起衣袖,看向自己手臂上已經愈合的傷。

  那裡有一條明顯的深痕,是他在翡翠灘上為鹿之綾擋的。

  她還親手給他包扎了傷。

  他低眸看著,片刻後他拿起一旁的一把小刀,平靜地看著自己的手臂,沒有任何猶豫地沿著痕跡劃了下去。

  皮破開,鮮血瞬間溢出,就像那晚她坐在他身旁時看到的一樣。

  薄棠看著,嘴角的笑意更深。

  保鏢們看著,莫名心生寒慄,頭埋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出。

  薄棠按上手臂上的傷口,品嘗著這抹讓人痛快的疼,一雙狹長的眼溫和,似有深情繾綣。

  從小,人人都說他是天之驕子,鬱芸飛在他面前一遍一遍地說他是薄家長子,要承擔起薄家將來的一切。

  可最開始,薄崢嶸並沒有多在意他這個兒子,可能是心底還存著長子還活著的想法。

  一年一年過去,薄崢嶸終於對尋找長子死了心,開始培養他,那種培養非打即斥,在薄崢嶸的眼裡,他活得太舒服了,性子太軟弱,做什麼事都溫溫吞吞,不夠果斷。

  薄崢嶸逼著他學所有他不想學的東西,放棄自己所有的喜好,隻為成為一個合格的接班人而努力。

  鬱芸飛和所有人都告訴他,這是他的榮耀,他必須承受,不能有一絲自我。

  他就像一個木偶一般,不斷地被人擺弄著,還要自我洗腦,這就是他的宿命。

  第一次見鹿之綾,是在江南金融峰會的一個舞臺上,他任由那些孩子欺負,也不敢叫,怕叫了被薄崢嶸知道,又要怪他連一點處理事情的能力都沒有。

  他穿著白雪公主的衣服,被鹿之綾從眾目睽睽下領走。

  “我叫鹿之綾,以後來江南報我的名,我保護你呀。”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當時的笑容,像冬日雪地裡的太陽,熱烈、驕傲,有著照耀萬物的能量。

  從小到大,他要學的都是成長為合格的接班人,去庇護其他人。

第218章 薄棠的真正面目

  隻有她同他說,她保護他。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被欺負,甚至還找著讓人欺負。

  因為他發現,隻有他每次被欺負,她才會急匆匆地跑出來替他打抱不平,然後牽著他的手去安靜的地方,替他貼創可貼。

  否則,她有太多的朋友,看不到他的存在。

  “我喜歡溫和守禮,玉潔松貞,不矜不伐的人,就像薄棠一樣,如果非要嫁人,我就嫁給他。”

  原來,在她的眼裡,他有這麼好。

  原來,心髒在胸膛跳動的聲音,可以那麼清晰有力地傳進自己的耳朵裡。

  他僵硬地伸出手同她比心。

  他看著她發亮的眼睛,他想,他要擁有太陽,就算燙手,就算被燒死,他也要握著這份光死去。

  可是為什麼,五年過去,一切都變了?

  為什麼,他隻是出國讀個書,她就成了他的大嫂?

  鬱芸飛騙了他。

  直到鹿之綾差點沉江,和薄妄去SG娛樂公司,鬱芸飛跑他這邊來避嫌,他才偷聽到原來薄妄娶的是鹿之綾。

  鹿之綾懷了薄妄的孩子。

  那一刻,他神經被震顫得渾身發麻,手控制不住地不停發抖。

  他想衝進去質問鬱芸飛,想同她大吵一架,想衝回來把鹿之綾從薄妄身邊帶走。

  後來,他冷靜下來了。

  鹿之綾不會喜歡薄妄,薄妄那個人陰沉乖張、暴戾狠毒,和她喜歡的點一樣都挨不著。

  薄妄連自己的婚禮都沒參加,看來也不是真心待她。

  欺負她的人,他都會幫她處理。

  於是他假裝著不在意,同鬱芸飛一起商量如何在SG娛樂這個局裡,把薄妄打壓下去,壓得再無翻身之日。

  他讓鬱芸飛送女人過去,沒想到好些個不中用,隻有一個叫陳雪然的還算可以,好像勾上了薄妄。

  但沒想到,鹿之綾毫不在意這些,不僅沒有爭吵,沒有鬧離婚,竟然還處處幫著薄妄,一心隻想拍戲,送薄妄上位。

  她一定是無奈才做的這些。

  他要把她拉出這個深淵,他用鬱芸飛的名義讓人聯系上谷娜,他要用谷娜這步暗棋讓薄妄失去一切。

  可谷娜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地聽話過。

  她什麼都沒做,她一直幫著薄妄那邊,他這才查到,她是鹿之綾大哥的女朋友……

  鹿之綾很重視她。

  谷娜曾對他的手下問過一句,“你背後的主子是鬱芸飛嗎?”

  他不知道谷娜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但他知道,他不能讓鹿之綾看到他勾心鬥角、機關算盡的一面,她會不喜歡。

  既然谷娜選擇做個雙面人,就該明白雙面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谷娜一死,所有的疑點都衝著他媽過去,鬱芸飛一被罷免職務,就天塌了一般,哭著求著他回國。

  回國,正中下懷。

  回國的那一日,他風塵僕僕地趕到家,就見到了她。

  她穿著珍珠白的旗袍半躺在沙發上,輕搖手中的扇子,皓腕比她的镯子更白更嬌,微風拂過她的臉頰,也震顫在他的心髒上。

  他隔著玻璃看她,再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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