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啊。”女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本能地應聲。

  宴朝轉頭走到門口,又皺了下眉,然後返身回到廚房,將整口鍋都端走了。

  女人:???

  宴朝就這麼端著鍋走了出去。

  等門合上那一瞬,宴朝的臉色就驟然陰沉了下去,眼底跟著籠上了一層陰霾之色,仿佛暴風雨欲來之勢。

  這是他做給顧雪儀的。

  這個女人當然不配享用。

  宴朝下了樓,將鍋遞給了一旁的保鏢拿著,冷聲吩咐道:“仔細盯著這裡,顧總身體不適,還要堅持工作。你們盯著,不要讓顧總出門。”

  保鏢毫不懷疑,立刻應了聲。

  如果是顧雪儀的話,保鏢根本攔不住她。

  可如果不是顧雪儀,她自然也別想離開這座住宅。

  宴朝坐上車,臉色越發陰沉冷戾。

  他怕自己再在那裡多待一會兒,會因為女人臉上的喜色而作嘔。他更怕自己忍不住撕了她。

  可是不行……顧雪儀去了哪裡,要怎麼才能讓她回來……這些都是亟待解決的問題。

  而這具身體已經屬於顧雪儀了,他怎麼能毀壞一分一毫?

  宴朝徑直回到了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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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文嘉等人早早就回了家,乍見他,都是一愣。

  “宴文姝不是說您和大嫂已經和好了嗎?大嫂人呢?”

  宴文嘉的話更扎在了宴朝的心上。

  宴朝強忍著種種驟然翻騰而起的負面情緒,低聲道:“宴文姝,給盛煦打電話,讓他立刻過來一趟。”

  宴文姝愣愣應了聲。

  宴文宏反應更快,他咬著牙:“大嫂出事了?”

  “她不見了。”宴朝的聲音幾乎是從喉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

  前一天他才感覺到狂喜。

  第二天,顧雪儀就不見了。

  “不見了?失蹤了?”宴文嘉臉色大變:“誰敢綁架大嫂?”

  “不是綁架,是她……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宴朝每多說一個字,都感覺到心底的陰霾多了一分。

  宴文嘉早知道顧雪儀是穿越來的,這會兒當然不會覺得奇怪,他喃喃道:“穿回去了?為什麼?”

  “因為本來的顧雪儀回來了。”宴朝說。

  女人的種種反應,氣質的變化,都說明她是原來的顧雪儀。

  宴文嘉這才從記憶的犄角旮旯裡,拽出了有關對方的部分。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起來。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無情也好。他隻想要這個大嫂。

  宴文姝已經呆住了。

  完全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一回事。

  宴文宏驟然抬起頭,問:“殺了她,大嫂能回來嗎?”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多可怕。

  “身體已經屬於顧雪儀了,殺了這具身體,這個女人或許會死,但顧雪儀不一定能回來。”宴朝說著,厭憎地皺起了眉。

  “不過她應該知道些什麼。”宴朝冷冷道。

  沒多久,盛煦也趕到了。

  他就聽見宴文姝在電話裡說了聲“大嫂出事了”,嚇得他魂不附體,立即趕了過來。

  宴朝大致將事情告訴他了。

  盛煦的臉色也驟然難看了起來。

  他能在這個世界與大嫂再相見,自然是歡欣不已的,如果大嫂消失了……

  宴朝冷冷地端詳著盛煦,問:“你也是穿到這個世界的,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越嗎?”

  盛煦犯難地皺起眉:“我不一樣啊。宴總看過文學作品嗎?裡面把穿越分作胎穿、魂穿、身穿。我屬於胎穿啊。我出生的時候就是盛煦了。而大嫂卻是中途才來的……大嫂為什麼會來是很奇怪的,我當時問過大嫂,我以為她是死了才來的,可是好像不是的,大嫂完全沒有死亡的記憶。就睡了一覺,醒來就到這個世界了。”

  “就和消失的時候一樣……一覺,就不見了。”宴文姝喃喃道。

  宴朝摩挲了一下指骨,眉眼鋒銳,他淡淡道:“我們是否可以這樣假設……”

  “嗯?”眾人一時間都看向了他。

  “原本的顧雪儀和她靈魂互換了,她來到了這個世界,而原本的顧雪儀,去了她所在的世界。”

  盛煦臉色沉了沉:“那得出大事……”“我大嫂是一家之主,那個人能有我大嫂的本事?”

  宴朝並不順著盛煦的話往下說,隻冷聲道:“如果是這樣,至少現在顧雪儀是安全的,她性命無虞,隻是回了她的時代而已。”

  宴文姝聞言松了口氣。

  但很快她又苦著臉問:“那大嫂還能回來嗎?”

  “能有一有二,自然就能有三。”宴朝頓了下,說:“之前顧雪儀很關注一個人。”

  “誰?”

  “鬱筱筱。”

  “這人是誰?”宴文姝面露茫然。

  “這人聲名不顯,連我都不大記得她,但是我從非洲回來時,顧雪儀開口便問了我,鬱筱筱呢,像是篤定鬱筱筱此人會同我一並歸來。可她從何處去得知?”宴朝沉聲道:“這人身上有些問題,把人抓過來。”

  甚至就包括,顧雪儀將她當做棋子使用,這人渾身都帶著殺傷力……也是很詭異的事。

  “抓、抓過來?”

  “嗯。”

  盛煦起身道:“我去請她,這件事交給我。”

  “我去。”宴朝說。

  這個鬱筱筱身上太奇怪。

  盛煦如果因此出了事,他倒沒什麼愧疚之心,但如果顧雪儀回來了,心下必然會難過的。

  “你去盯著現在這個顧雪儀。”宴朝不容置噱地道。

  宴文宏立刻應聲:“我也去。”他抬頭,口吻淡漠道:“宴家人中,隻有我過去在她面前模樣乖順寡言。我去套她的話。”

  “需要知會其他認識大嫂的人嗎?比如說江越、封俞……”宴文姝問。

  宴朝語氣沉沉道:“如果連這都分辨不出來,他們也著實蠢貨。”

  宴文姝閉了嘴,那就是不用說了。

  眾人立刻動了起來。

  盛煦等人去盯著女人。

  宴朝去“請”鬱筱筱。

  另一邊,宴朝還打了電話讓陳於瑾負責搜羅各地有關“穿越”“靈魂互換”的人和事。就連那天隻見過一面的金鼎寺的盛大哥,宴朝也讓人去“請”他了。

  這人是盛家的,與穿越的事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又是顧雪儀除他外,最後單獨見過的人。

  宴朝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

  顧雪儀緩緩睜開了雙眼,入眼的是黑色的木頭房頂。有些眼熟。

  顧雪儀立刻坐起身。

  身上的是繡卍字紋的被褥,轉眸是一排又一排的排位,上頭還掛著盛家歷代祖先的畫像。

  顧雪儀捏了捏指尖。

  疼。

  不是做夢。

  顧雪儀立刻起了身,心下也不免有一絲驚愕。

  她竟然穿回去了?

  她的身體並沒有死亡?

  起身後,顧雪儀才發現,她睡的竟然是地上。而且怎麼會睡在祠堂呢?

  顧雪儀腦中驀地掠過了金鼎寺中男人的那句話——

  “盛家主母中了邪祟”。

  他們當她中了邪祟,便將她安置在了祠堂中嗎?

  顧雪儀活動了一下四肢,推門走出去。

  院兒中沒有一個下人。

  連院門也是鎖著的。

  顧雪儀徑直走到門口,抬手叩門。

  外面便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別敲了,你何時供出你使了什麼妖法,讓夫人消失了。你方才能踏出門一步。”

  顧雪儀心下一動,忍不住勾唇笑了下。

  她就知曉,盛家人也好,顧家人也好,都不是蠢貨。她若不見了,他們定然會發覺。

  也正是因為這樣,盛長林方才會留下手記與畫卷罷。

  顧雪儀心下感慨,又有些歡喜。

  原先隻當他們已化作一抔黃土,她再也不能同故人相見,沒成想卻是回來了……

  “還不回去?”門外又冷聲道:“裝瘋賣傻也無用。”

  顧雪儀淡淡道:“丹桂,是我。”

  門外驟然沉寂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工夫,門外傳來了鎖鏈碰撞的聲音。門鎖打開,一個年逾三十,作已婚打扮的年輕婦人,怔怔望著顧雪儀:“夫人……”

  顧雪儀頷首道:“是我。”

  丹桂乃是她昔日陪嫁,日日伺候在她身旁,年過二十六方才嫁人。嫁人後也都依舊留在盛家伺候她。

  顧雪儀道:“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有頂替我,那頂替我的人,都說了什麼話……你們一一告知我。”

  “是、是……”氣勢不會認錯,口吻不會認錯。

  那個女人連她名字也記不住,總是一口一個丫鬟。

  丹桂熱淚盈眶,道:“方才他們聽見夫人的聲音,已經報到老太太那裡去了……一會兒夫人就知曉了。”

  老太太年老多病,起不來身。

  不一會兒,便有人抬著盛老太太前來了。

  除此外,還有各房的老爺、嫡子……浩浩蕩蕩而來。

  顧雪儀抬眸望去。

  盛長林走在其中,他著青色衣衫,頭戴玉冠,面上還帶一絲青澀氣。

  倒是讓人很難想象,他是如何垂垂老矣,又如何在臨死前寫下手記,繪下畫卷……

  顧雪儀正怔忡間,面前不少人已經躬身拜了拜。

  盛長林更放低了聲音,不可置信道:“可是長嫂?”

  顧雪儀點了下頭,稍作回憶,道:“是我。我走時,正是你去戶部走馬上任時。前一日,我也才得封一品诰命。”如此可算自證了。

  她頓了下,又問:“祖母可好?”

  老太太扶著座椅,行走不得,隻能伸長了脖子,道:“近來又吃了些藥……整日都想著你去了哪裡,是活著,還是被人害死了……睡也睡不著,藥也是苦的,實在難熬死了。”

  顧雪儀頓了頓。

  她初到現代時,隻想著顧家與盛家都正當鼎盛,國家也正是威風強盛引八面來朝的時候……不需要她去牽掛。

  可是……卻有許多人在牽掛著她。

  顧雪儀抿了下唇,道:“咱們先坐下,慢慢說。”

  “好,好!”長房的老爺一撫掌,道:“你回來便好……走,咱們先去廳中說話。”

  “再吩咐下去,擺一桌好宴。”

  “再騎快馬去顧家報個信兒……”

  盛家一時又恢復了嘈雜熱鬧的景象。

  顧雪儀從他們口中得知,她消失後,她身體裡又多了個顧雪儀,那應當就是書中本來的顧雪儀了。

  “這人一來便肆意支使丹桂,咱們家中人多,夫人每個都認得,可這人卻是連四公子都不認得……真是滑稽。”

  “我們那時便覺得不對了。”

  “這人一點禮儀也不通,開口又囂張刁蠻,與長嫂乃是完完全全兩個模樣。”

  “之後父親就請了人去尋奇人異士,以查探怎麼一回事。”

  “長嫂方才失蹤那段時日,家中亂了幾日,不過承蒙長嫂昔日教導,倒不敢胡來,如今一步一步,倒也勉力穩住了。”

  “我們問她從何處來,是使了什麼法子害的您,她不肯說,我們又怕傷了您的身體,便隻好將她鎖在祠堂中,每日送飯、換衣。想著那祠堂中,都是老祖宗的靈位,興許能鎮壓她一二……她倒是怕得緊,老喊著有鬼,每日裡鬼吼鬼叫、裝瘋賣傻,說我們故意嚇她,一會兒又是哭,一會兒又是罵。”

  ……

  顧雪儀怔了怔。

  原來的顧雪儀竟然不堪到了如此地步。

  現在她回來了,原身自然也會回去了罷?

  想到這裡,顧雪儀擰了下眉。

  那她豈不是要對不起宴朝了?前兩日才說要包養他。過兩日,就突地換了個人。

  宴朝……會如何?

  ……

  而這時候。

  女人也慢慢從手機上查得了不少資料,越查,她就越是忍不住震驚。

  那個顧雪儀的靈魂過於強悍,不僅重新鍛造了她的軀體。

  更在短短幾個月內,出了大風頭。

T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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