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車店老板強行將我車扣下後，獅子大開口了。

 

換胎一千變一萬，一萬變四萬。

 

我把身上所有的錢給他，隻求他放我去救人。

 

誰知他聽我要去給一對即將高考的雙胞胎兄弟做手術後就得意大笑起來。

 

「快哉快哉！老天有眼，我的雙胞胎兒子下周也要參加高考，這下直接少了兩個競爭對手！」

 

「你救了他們，佔用了我兒子們的清華名額怎麼辦？」

 

「要想救人，先把我兩個兒子的清華獎勵金兩百萬補給我！」

 

可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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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救的就是他的雙胞胎大兒子。

 

而另一邊趕去救他二兒子的汪醫生正被他同樣黑心的老婆扣在水果店裡。

 

1

 

回老家探親後返程的路上，汽車突然爆胎。

 

下車一看，地上滿是尖頭朝上的螺絲釘。

 

罵了幾句放釘子的缺德玩意兒後，我連忙去找備胎。

 

剛拿出備胎，旁邊就來了個身形壯碩的男人。

 

我扭頭看去，竟是之前來找我看過病的病人胡元彪。

 

「欸，方醫生，是不是車爆胎了？正好我家的修車店就在附近。」

 

不顧我拒絕，他就熱情地搶過我手上的備胎，開著拖車將我的車運到他的店裡。

 

誰知剛到店裡，剛剛熱情的男人立馬變了臉。

 

胡元彪將備胎往桌底下一丟，兩隻腳架在桌上翹得老高，嘴裡叼著根煙，斜眼示意我去看旁邊的價格表。

 

鮮紅的價格表十分顯眼，明晃晃地寫著換胎一千。

 

我心頭一凜，這是遇上黑店了！

 

這一塊的修車店，最貴的換胎也就幾百塊錢。

 

這簡直是在搶錢。

 

我讓胡元彪把備胎還我，我自己換。

 

胡元彪兩腿一蹬，備胎滾出去老遠。

 

我彎腰撿起備胎，卻發現備胎已經漏了氣。

 

胡元彪黑黢黢的手套上閃過一抹銀光。

 

他在手套裡藏了針！

 

迎上我憤怒的目光，胡元彪嗤笑一聲：

 

「呵，方醫生，怎麼不換了？」

 

這一塊人煙稀少，地方偏僻，地圖上顯示附近隻有這一家修車店。

 

想到最近的社會新聞，我強壓著怒火，隻能破錢消災。

 

先把胎補了，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投訴他。

 

聽我說隻打算補胎，胡元彪不耐地嘖了一聲：

 

「不補隻換，進了我的店就得守老子的規矩！」

 

說著他起身準備去鎖門。

 

門一鎖就徹底出不去了，我趕忙轉移話題問他換胎能不能便宜一點，這已經比其他修車店高好幾倍了。

 

胡元彪冷笑一聲：

 

「方醫生，去你那都得掛專家號，要說你沒錢，誰信啊！你們這些醫生隨便收的紅包都夠我們這些普通人吃一年了吧！」

 

我跟他解釋不通，看著手裡漏氣的備胎和停在他店裡的車，隻能自認倒霉。

 

沒想到他剛換好車胎，又準備去換我其他三個沒問題的車胎。

 

我急忙叫停：「我隻有這一個車胎爆胎了，其他三個沒問題，不用換！」

 

胡元彪啐了一口濃痰，用腳在地上將它刮平，語氣不屑。

 

「你個娘兒們懂什麼車？老子說有問題就是有問題，而且老子這邊換胎都是四個起換的，這是我的規矩，懂？！」

 

我簡直要氣笑了，我也開八九年的車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蠻橫無理的修車規矩。

 

不欲與他糾纏，我掃碼將一千塊轉過去，「反正我隻付一個車胎的錢。」

 

說完我準備上車離開。

 

胡元彪卻一把薅住我的頭發，兇神惡煞道：

 

「誰告訴你是一千的？！」

 

他猛地使勁，我感覺頭皮都被薅下來一塊，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淚。

 

我強忍著痛意，指了指價格表上寫著的一千。

 

胡元彪嗤笑一聲，掐著我的後頸將我懟到價格表前。

 

我這才發現，數字一千的旁邊還有一個暗紅色的零。

 

價格表的底色是紅色的，數字是白色的，不湊近看根本看不清這個零。

 

2

 

「看清楚了，換一個胎一萬！」

 

胡元彪斜靠在我的車門前，滿臉得意。

 

「方醫生，這可是你自己看價格表同意的，還想賴賬不成？！我可不管你要換幾個胎，我都是四個起換，剩下三個就算你不要，該給的錢還是得給，四個車胎四萬塊一分都不能少！」

 

「你這是強買強賣！」

 

我氣得心口疼，剛要跟他理論，手機突然響了。

 

醫院通知我有個雙胞胎兄弟出了車禍，讓我在四十分鍾內趕到醫院救人。

 

胡元彪一聽樂了，SS鉗住我的胳膊不放。

 

「喲，方醫生，又有手術找你啊，當初我找你就敷衍我，別人一找你連節假日都有空，還不是因為我沒給你送紅包，沒想到吧，你今天落我手裡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突然想起之前有次他來我們醫院看病，沒掛上專家號隻掛了個普通門診，掛號醫生讓他去拍 CT，他不信那個醫生的分析，非要插隊跑到我這邊拿著 CT 讓我看。

 

我當時趕著去做急診手術，就跟他說我急著手術，讓他去找掛號的醫生。

 

我並沒有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沒想到他至今還懷恨在心。

 

我皺著眉解釋：

 

「我們對每個病人都是一視同仁的，你當時掛號的醫生不是我，那位醫生已經幫你看過了，你的 CT 沒有問題，我當時是真的急著做手術。」

 

胡元彪面露譏諷。

 

「說得倒是好聽，嘴上說著人人平等，還不是因為那家人有錢，我都看到了，他家裡是開寶馬來的！」

 

「反正老子有的是時間跟你耗，不給錢就別想救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從一開始的憤怒化為了對病人的擔憂。

 

焦急萬分時我猛然瞥見胡元彪桌上有一張他和兩個雙胞胎兒子的合照。

 

照片拍得很溫馨，照片中的他儼然是個慈父，絲毫沒有現在兇神惡煞的樣子。

 

等著我做手術的也是一對雙胞胎，我企圖喚起他最後一絲良心。

 

「胡老板，一千塊換一個車胎已經很賺了，我這次是去救一對雙胞胎小朋友，他們跟你的孩子們應該差不多大，也馬上要高考了，你將心比心，放我去救人好不好？」

 

我沒指望他有多少良心，隻求他看在同樣是父母的份上喚醒點父愛。

 

可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下限。

 

胡元彪聞言得意地大笑起來：

 

「快哉快哉！老天有眼，我的雙胞胎兒子下周也要參加高考，這下直接少了兩個競爭對手，你救了他們，佔用了我兒子們的清華名額怎麼辦。」

 

「要想救人，先把我兩個兒子的清華獎勵金兩百萬補給我。」

 

3

 

我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耳朵，我實在無法理解同樣是父母，他怎麼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居然理直氣壯踩著別人家孩子的屍體送自家孩子去考試。

 

高考固然重要，但再大也大不過兩條人命啊！

 

「醫生，你們不常說生命無價嗎？兩百零四萬，換兩條人命很劃算吧！」

 

我眼神冰冷：「你這麼幹就不怕遭報應嗎？如果是你的孩子明明能得救，卻有人扣著醫生耽誤最佳搶救時間……」

 

我話還沒說完，胡元彪就怒氣衝衝一腳將我踹翻在地，又猛扇了我幾巴掌。

 

我疼得發懵，本能地蜷縮著身子SS地護住我的兩隻手。

 

我的手不能受傷，還有兩條人命等著我去救呢。

 

「我呸，臭娘們，還敢咒我兒子，我家兩小子身體好著呢，而且老師都說了，他們倆是能上清華的好苗子！」

 

說起兒子，胡元彪語氣裡帶了幾分驕傲。

 

「我告訴你，我胡元彪這輩子都不會後悔，別人家的孩子關我屁事，S就S了，能空出兩個名額，也算是S得其所！」

 

他剛想繼續踹我，卻發現趴在地上的我視線正對上不遠處角落裡的那盒釘子。

 

那裡面裝著的釘子和導致我爆胎的是同一款。

 

他為了訛人，竟然在公路上撒釘子，爆胎事小，萬一有人因此出了車禍……那可是人命啊！

 

胡元彪見我發現了也絲毫不心虛，甚至大喇喇地將那盒釘子擺在我面前。

 

一副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的賤嗖嗖的表情。

 

我捏緊了手裡的手機。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的一舉一動，從盒裡拿出一枚釘子猛地向我刺來——

 

凜冽的寒光在離我眼睛兩釐米處停下。

 

他面目猙獰吐出惡魔的低語：

 

「敢報警，就不是扎在你的車胎上，而是……你的臉上。」

 

4

 

空氣凝滯片刻，明明是夏天，我的後背卻滲出一層冷汗。

 

周圍的店鋪都關了門，空曠的道路上幾乎沒有車輛經過。

 

我要是S在這裡，恐怕都沒人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語氣軟了下來。

 

「胡老板，我是真沒帶錢，支付寶和卡裡一共剩下四千多，我都轉給你，你放我走吧！」

 

我沒騙他，這次回到老家，幫了幾個上不起學的女孩子後，手機裡確實隻剩下四千多了。

 

頂著他如附骨之疽的目光，我顫抖著將手機裡四千二百六十四塊全部轉了過去。

 

我狼狽起身雙手撐地爬起來，胡元彪卻一腳踩住了我的右手。

 

我發出一聲痛呼。

 

「你想得也太美了，四千多塊就想打發老子！」

 

他的視線落在我右手的戒指上，眼底迸發出仇恨的光。

 

「敢耍老子，這不是還有個鑽戒，這不便宜吧，這都是花我們治病的錢和那些富人的紅包買的！」

 

胡元彪腳上的力道加重，我吃痛發出一聲哀嚎。

 

「你們賺錢可真容易啊，在辦公室坐著舒舒服服就賺到錢了，不像我們整天累S累活的！」

 

不是這樣的！

 

我們每天門診飯都來不及吃，

 

手術一做就是好幾個小時，

 

加班更是常態，甚至缺人手還要四十八小時連軸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