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周安,你就不能換位思考,體諒一下我們家嗎?」
孝順是個多麼美好的詞,但是都被愚孝給毀了。
怪不得從我這裡爭了一百二十條華子,結果桌上卻一包煙都沒看到,原來也是要去退煙折現的。
我看著曉慧,這個曾經自己心疼到每個月把一半生活費給她的女孩,這個我拼了命寫稿想要給她好生活的女孩,她還是懂事得讓人心疼。
但她的至親骨肉沒有一個人心疼她,隻想從她的婚禮中,利用她無休止地榨取夫家的價值,至於會不會因為把她夫家榨到負債,導致她婚後生活維艱,沒有任何一個人關心在乎。
如果她的至親骨肉都不心疼她,如果她自己也不心疼自己,不為自己考慮一點,不想要從這個火坑裡跳出來,那我的心疼,不就是笑話嗎?
可是七年的感情啊,哪能說斷就斷,我還是不S心,又問了她一遍:
「曉慧,隻要我轉二十萬給你媽,你現在就跟我走,是嗎?」
曉慧看了一眼丈母娘,垂下眼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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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我跟你攤牌了吧,我弟弟談了女朋友,對方要二十萬的彩禮,還要求一輛十萬左右的車。」
真是個誠實的好姑娘,不像我丈母娘要錢又要臉,弄出那麼多要錢的名目來。
我冷笑著問:
「所以這十萬,你們準備用什麼名目來問我要呢?」
曉慧沒說話,丈母娘要開口,我沒給她機會,因為什麼名目已經不重要了,我也沒興趣知道了,我直接說:
「曉慧,我今天是來迎親的,不是來扶貧的。
「如果你家裡困難,想要找個扶貧的,那你找錯人了。
「曉慧,看在我們在一起七年的份上,這二十萬的生育保證金我願意轉給你媽,但現在不行,要下個月,你現在願意跟我走嗎?」
丈母娘橫插到我和曉慧中間,將曉慧往身後一扯:
「不行,今天少了三十萬,我女兒絕不會出這個門。」
我還是問曉慧:
「你的意思呢?跟不跟我走?」
曉慧退回了房間裡:
「周安,我家的情況我已經跟你攤牌了,今天要不要把我娶走,由你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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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月版權費到賬,三十萬對我來說並不算多。
但是現在,我去哪裡一下子借出三十萬來?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這時我媽的電話打過來了,她焦急地問:
「還沒有接到新娘嗎?親戚朋友都到齊了,都在酒店裡面等著呢。
「快一點啊,婚慶司儀已經在催了。」
我本來想說這婚結不了了,但是面對我媽的電話,我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知怎麼的,我的聲音哽咽了起來:
「媽,來參加婚禮的親朋當中,能問他們借出三十萬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在幹什麼?我居然要我媽在我的婚禮上去問來賀喜的親友們借錢。
那一瞬間,所有的屈辱、不甘和委屈都湧上心頭,我改口說:
「媽,我開玩笑的,正在接新娘呢,馬上就出發,你們安心等著,哈。」
丈母娘聽到我改口了,臉都黑了:
「接什麼新娘,今天見不到錢,我女兒絕不出門。」
我問周圍的人借來紙筆,寫下一張欠條,遞給丈母娘,說:
「我先打欠條,下個月再把錢轉給你,今天先讓曉慧和我把婚禮舉辦完,親朋好友都等著。」
她一把將欠條撕得粉碎,翻了個白眼:
「窮就先去打工賺錢,賺夠了錢再娶老婆,大婚的日子打個欠條,我都替你羞恥。」
小舅子跟在丈母娘身邊,翻了個和她一模一樣的白眼。
我看著那張撕得粉碎的欠條,像是我被撕碎的最後的尊嚴。
跟過來的花童是我姐的女兒,我的外甥女,她揚起稚嫩的臉,問我:
「舅舅,舅媽什麼時候才跟我們走啊?」
小舅子忽然上前推了她一把:
「走什麼走?你舅舅是窮鬼,窮鬼娶不了老婆,你這輩子都不會有舅媽了。
「自己結婚的日子窮得要打欠條,也好意思說自己來扶貧?
「真是什麼烏龜王八蛋都想來娶我姐姐。」
外甥女被她推得磕在門檻上,門牙磕掉了一顆,疼得直哭。
我又急又氣又心疼,扶起外甥女,將她給伴郎團護著,立馬一拳揍上了小舅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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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年撸鐵的臂力驚人,小舅子的一顆牙齒直接被我揍飛了出去。
丈母娘看小舅子被我打得滿嘴吐血,大叫一聲,眼冒兇光地朝我撲過來,長指甲對著我又抓又撓:
「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拼命……」
她哪裡是我的對手,指甲還沒碰到我,就已經被我一把掀翻在地。
要不是看她年紀大了,一拳頭就會送她歸西,我高低得揍她個鼻青臉腫,看她還有什麼臉面賣女兒。
小舅子吐了一口血水,又猛撲上來,我抓住他的兩個胳膊,將他強按下來,膝蓋用力往上一頂,他立馬發出S豬般的慘叫……
在外面待客的老丈人聽到動靜,連忙趕過來,一看老婆兒子都坐在地上喊天叫地,不由分說拿上門邊的一根扁擔,就往我身上抽。
屋裡站的人多,我稍微一躲,扁擔還沒抽上我的身,已經誤傷了來送親的他家親戚們,頓時響起一片哎喲哎喲的聲音。
曉慧聽到響動,和伴娘團一起從房間裡衝出來,看到這個場景傻眼了,對著我大喊:
「周安,你瘋了?你打我媽和我弟?」
我把滿嘴是血的外甥女指給她看:
「我今天來迎親,挨了你弟一拳,我忍了,可我外甥女招誰惹誰了?你弟把我外甥女的門牙都磕掉了。」
她的眼神根本沒有落在我外甥女身上,走過去心痛地扶起丈母娘和小舅子,像看仇人一樣地看著我:
「你還是個男人嗎?
「我真是瞎了眼,我們在一起七年,我都沒有看清你,你不但又窮又沒擔當,還欺負人。」
她看不到她媽和她弟撒潑打人,隻看到我欺負了她家的人。
她的這些話像刀子一樣扎在我的心上。
這些年,我寫稿的稿費有一半都給了她,用來供她繼續上研究生,現在她研究生畢業了,要跟我結婚了,開始嫌我窮了。
原來他們家今天對我所有的刁難,都是看不起我,是不甘心嫁給我,才會坐地起價。
我整個人變得麻木,心裡的寒意向四肢百骸散發,定定地站在那裡,就那樣看著曉慧。
老丈人一扁擔抽在我的背上,我好像也感覺不到疼痛。
他還要再抽的時候,伴郎團搶下了他的扁擔,躍躍欲試要痛揍他一頓:
「周安,他們家欺人太甚了,隻要你一句話,兄弟們替你教訓他們。」
他們家的男性親戚也聚集過來,摩拳擦掌都躍躍欲試要護著老丈人。
曉慧攔在中間,她緊緊地盯著我,氣惱極了:
「周安,我是永遠不會嫁給一個花不起錢,隻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暴力男的。」
她又走到她爸面前:
「爸,我聽你的,嫁給林楠,之前是我想著再給周安一個機會,現在鬧成這個樣子,我都聽家裡的安排。」
說完,她轉過身來,看著我:
「周安,不是我要另嫁他人,是你拿不出三十萬,這事不能怪我,我得為我家考慮。」
林楠,呵,林楠,多麼耳熟的名字。
林楠是我的大學室友,家裡有錢,大學時還冤枉過我偷他的錢。
她知道我跟林楠一直到現在都不對付,居然背著我和林楠搞在一塊了。
而我,卻像個傻子一樣,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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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爸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不到兩分鍾,林楠接親的婚車隊就停到了她家門口。
我說怎麼進村的時候,看到有一個婚車隊停在路邊,還以為今天結婚的人多。
沒想到,林楠的婚車隊早早地就在那裡等著。
林楠穿著新郎服從婚車上下來,和要離開這裡的我擦肩。
他嘲諷地看著我:
「手下敗將,我就說嘛,你肯定一下子拿不出三十萬來。」
他又貼上我的耳朵,笑:
「今天就像小醜一樣的經歷,爽嗎?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到處找商店買煙,是不是很有趣?
「這主意,還是我出的呢。」
我頓住腳步,握緊了拳頭。
他嗤笑一聲,走到曉慧身邊,直接牽上她的手:
「曉慧,謝謝你配合,這場戲,我看得過癮極了,出了我大學時一直憋著的一口惡氣。不枉我整個婚車隊在路邊等那麼久。」
大學時他冤枉我偷錢,驚動了輔導員,ṱŭ̀₇後來查清楚錢不是我偷的,他被要求當眾道歉,這個事,他一直耿耿於懷。
本來打算現在就趕去酒店,和父母親友解釋,今天這婚,結不了了。
但是,我看著站在房裡的林楠和曉慧,他們利用婚姻,把我和我的親友戲耍得團團轉,這口氣就實在咽不下去。
我決定不急著走,我今天反正是結不成婚了,也絕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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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來的伴郎團看我定腳轉身,問我有什麼打算,我冷笑了一下:
「咱不走了,留下來算賬,把賬算清了再走。」
兄弟們點頭:
「是這個理,咱不能白來一趟。」
我先讓我姐帶著外甥女去醫院,然後又對其中一個兄弟說:
「幫我打個電話給我媽,就說我丈母娘突發惡疾要急救,今天這婚結不成了,讓親戚們開香檳吃席,今天當我請大家聚餐,以後結婚的時候再請,把份子錢退給親戚們。」
丈母娘就站在不遠處,一字一句聽得清楚,馬上就說:
「你咒誰呢?讓你家親戚吃誰的席呢?」
我那些兄弟們開始秀機靈:
「誰搭話吃誰的席唄。」
丈母娘氣得眼白亂飛。
我懶得管她,先找曉慧算賬:
「你什麼時候和林楠好上的?劈腿劈得這麼絲滑的嗎?」
曉慧沒想ẗũ¹到我當著親戚的面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丈母娘這時候搭話說:
「我女兒和你在一起七年,一個女人的青春有幾個七年,誰知道你是不是值得託付的人?
「難道要我女兒在你這一棵樹上吊S嗎?
「自然要趁著年輕多找幾個,看看哪個合適。」
我看著老丈人,笑了:
「看來是家學淵源了,不知道你是從幾個人手裡把阿姨接盤過來的。」
我這話一說,老丈人和林楠的臉色都變了。
曉慧皺起眉頭趕人:
「周安,你還不走,留在這裡做什麼?
「你以為你陰陽怪氣地說幾句風涼話,我就會和你結婚嗎?」
她又轉頭看向林楠:
「時間不早了,你那邊的親友也等著,我們走吧。」
我拖了一把椅子直接橫在他們倆面前,坐上去:
「走?把賬算清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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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慧見我橫在他們面前,不讓他們出門,又急又氣:
「什麼賬?」
我一條一條列出來:
「彩禮三十八萬,五金十萬塊,見面禮一萬一,訂婚給你家親戚的紅包五萬六,一百二十條華子十萬零兩千……」
丈母娘聽到我算的是錢賬,急得跳出來:
「給了的錢哪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說又不是我女兒不嫁給你,是你拿不出三十萬,才導致這個婚結不了。」
我不管她的歪理,隻管說:
「我今天長長的婚車隊來既然來了,要不裝錢回去,要不裝人回去,絕不空車回去。」
丈母娘看著林楠拍在她桌上的三十萬現金,立馬說:
「人,你是肯定裝不回去的。
「錢,你也別想,我女兒陪了你七年,這點錢難道也不值?
「人家做二奶,一年都有上百萬,更何況我女兒一個碩士生。」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