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到鄉間開一家私塾，我當教書先生養家，我們幸福地在一起好不好？
心心，你說好不好？」
我靜靜地看秦燁一個人表演完。
隻回了一句：「你認錯人了。」
就讓丫鬟放下簾子，繼續回府。
秦燁還要上前糾纏不放，隨行的兩名侍衛怎麼肯？
我聽到秦燁的呼喊聲逐漸遠去。
秦燁啊秦燁，事到如今，都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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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如霜是算計了他，可他又何嘗不是在算計她呢？
兩個人因為利益走到一起，終究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想到這，我感到有些慶幸。
憑借紀如霜的手段，尚且是如此下場，如果當初嫁給他的人是我呢？
我頓時感到一陣冷意，將身上的披風又裹緊了一些。
回到府裡，爐火正旺。
葉平宇在裝模作樣地看書。
該跟他算賬了。
我看看四下無人，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夫人，輕些，哎喲，疼——」他擠眉弄眼地叫喚著。
還是那麼皮，我都壓根沒有使勁。
「剛剛看到你家夫人被壞人糾纏，為何不來相助？」我佯裝生氣。
「哪有，我一下午都在這裡讀書，不ṭű̂₃信你問他們。」
騙人的小狗，我在街上的時候，明明看到他的猩紅色披風從街角閃過。
葉平宇看這一把實在混不過去了，垂下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吧，我主要是怕……」
「怕什麼？」
葉平宇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我怕我家夫人對那小子還餘情未了，我若貿然上前打擾，怕夫人怪罪。」
說完，用一雙無辜的小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我的心裡，仿佛冬日冰封的湖面，在強烈陽光的照射下，噼裡啪啦地破冰了，泛出層層漣漪。
如果說，我曾經對葉平宇有感激，有佩服，也有好感。
那麼現在我可以確定，我對這個男人動心了。
我用雙手捧著葉平宇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你忘了，當年的方竹心已經S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方婉心，她愛的是你呀！」
葉平宇受到了我情緒的感染，也給我熱烈的回應。
就……怎麼說呢？
小奶狗秒變小狼狗。
6
和葉平宇大婚已經過去許久了。
我們卻越來越像熱戀中的感覺。
如今天下太平，處處一片繁榮景象，葉平宇闲來無事，常常帶我外出遊玩。
直到太醫診出我已有三個月的身孕。
葉平宇，太後，還有相府的家人，都很緊張我。
讓我就在家安心養胎，葉平宇也減少了外出，經常在家裡陪著我。
外面發生的事情我也漸漸不太關心，直到哥哥帶來了秦燁的消息。
「妹妹，你知道嗎？」哥哥一邊把剝好的橘子遞給我，一邊八卦地說。
「那個秦燁，殘廢了！」
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紀如霜被賣到邊地以後，不知動用了什麼手段，半年後竟然到北方縣城找到了秦燁。
秦燁已經與當地的富家小姐定親，對紀如霜避之不及。
紀如霜找上門三次，就被秦燁打出門三次。
紀如霜沒有辦法，隻得找到當地的青樓重操舊業。
可是她年歲漸長，再加上邊地苦寒生活的磋磨，不復當年的好容色。
她也從當年人人吹捧的花魁，變成了任人隨意羞辱打罵的下等娼妓。
就在秦燁大婚的前晚，在暗巷被幾個蒙面歹徒暴揍了一頓，打殘了兩條腿。
和富家小姐的婚事也告吹了。
事後查明是紀如霜指使人做的，她被投入了大牢。
進了大牢沒多久，她便瘋了。
秦燁的身體條件已不允許他繼續為官，在上級的勸說下辭了官。
為了醫治他的殘腿，秦燁花光了積攢的俸祿，唯一的宅子也變賣了。
雖然保住了命，但錢也花光了，想做教書先生但招不到學生，秦燁隻得又做回了乞丐。
真是令人唏噓。
我和哥哥都沉默了，誰料葉平宇竟拍掌大笑。
「好！痛快！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
「哥哥，有一點我沒想明白。
「邊地距離秦燁所在縣城數千裡，紀如霜憑借一己之力，是怎麼千裡迢迢找過去的？」
哥哥想了想，說。
「也對，想必背後有人相助。這女人也真的是有一番手段。」
這時候，葉平宇倒沉默了。
我盯著他，看著他在我的注視下耳朵一點點泛紅。
終於，他再也摒不住了。
「好吧，我承認是我！我安排人送她過去的。
「不過我隻做了這件事，其他事可跟我沒有任何關系喔！」
哥哥點點頭，贊許道。
「也好，幫我們心心出了一口氣。其他的，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
他們為我的歡笑而歡笑，為我的難過而難過，為我曾經的痛苦而痛苦。
我幸福地滴下淚來。
「心心，怎麼啦？怎麼哭啦？」葉平宇慌了。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葉平宇的懷裡。
哥哥受不了了。
「哎呀呀，你們兩個，非要當著我的面撒狗糧，成何體統！」
7
懷胎十月，我生下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一個好看的女孩。
葉平宇歡喜極了，每天抱著孩子不肯撒手。
我們給女兒起名叫若若。
我們從兩人世界變成了三口之家，幸福的感覺升級了。
隻是我之前的疑問還沒有解決。
我總覺得在很久以前就認識葉平宇。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可我每次問他，他總是笑笑不回答。
這一日，我帶著若若上街玩。
街上有一個男孩，大概比若若大個三兩歲的樣子，他和家人走散了，急得站在街邊哭。
若若走到男孩的跟前，把手裡新買的米糕遞給他。
「小哥哥，別哭了，這個給你吃。」
看到這一幕，我忽然感覺像被塵封的記憶擊中了一般，定定地一動不動。
直到男孩被家人找到領走，若若搖著我的手臂喊我娘親，我才回過神來。
想起來了，我終於想起來了。
那年我五歲，先皇昏庸，奸臣當道，北方蠻族入侵，攻進京城，到處都是戰火。
爹爹當時正在當今陛下的軍中做幕僚。
敵人打進京城的時候，娘親和哥哥帶著我，想要逃到京郊找爹爹。
剛到京郊，我們就走散了。
有一個流民想要搶我脖子上戴的金鎖，是一個小哥哥救了我。
這個小哥哥比我高了不少，穿著一副盔甲，看著像一個士兵的樣子。
我說我叫心心，他說他叫竑兒。
我跟他說，我要到京郊大營找爹爹。
他告訴我，京郊大營已經退到十裡之外，他在戰鬥中跟隊伍走散，正要想辦法回營，可以帶我一起。
一路上，我們風餐露宿。
幹糧不多了，小哥哥就把幹糧讓給我吃，他自己摘樹上的野果子吃。
直到那天，我們被一個敵軍士兵追趕。
為了保護我，他引開敵人，墜入了山崖……
我當時應該是嚇暈了過去。後來被好心的路人所救，跟著他們一路流浪到離京城越來越遠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這段記憶就像被從我的腦子裡刪除了一樣。
想到這裡, 我已淚水漣漣。
這個小哥哥，就是葉平宇。
他救了我兩次, 可我怎麼卻把他給忘了呢？
「心心，你怎麼了？」
葉平宇這時來街上找我們娘倆, 喊我們回家吃飯。
馬車裡, 若若靠在我懷裡, 我靠在葉平宇的肩頭。
我摸著他手上的疤, 這道疤就是當年墜崖時留下的。
我輕輕吻了這道疤一下, 嗔怪他為什麼, 我問了他那麼多次, 就是不肯告訴我。
他摸了摸後腦勺，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嘿嘿嘿，為夫不願你想起當年我那麼狼狽的樣子, 多難為情……」
哎, 他的點總是與眾不同。
「再說了, 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不願意你再想起過去那麼多不開心的事。
「心心, 我們都忘掉過去吧, 反正未來都是好日子啦！」
後來我才知道，葉平宇在與我分別之後，還吃了很多很多苦。
作為陛下的親弟弟, 軍營中的小將軍, 他年紀雖輕, 打起仗來從不含糊。
他協助陛下，在前線奮勇廝S, 趕走了北方蠻族。
在陛下登基, 天下初定之時，他又自請到邊境作戰，和眾位將士一起，把蠻族趕出國境線三百裡。
因為爹爹的關系, 他和哥哥在戰爭年代就成了至交好友。
當知道哥哥走失的妹妹就是我，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我。
想到在我流落在外，吃糠咽菜, 艱難度日的時候。
還有在霜月樓被客人刁難，老鸨責罵的時候。
在遠方有那樣一個人, 一直在惦記著我, 思念著我，我的心裡暖暖的。
再後來, 我和葉平宇又接連生下了幾個可愛的孩兒，有男有女。
葉平宇非常喜歡孩子們，但是當孩子們不聽話，把我氣哭的時候，他還是會狠狠地教訓孩子們。
「小兔崽子，敢欺負你們的娘親，爹爹可不答應！」
於是，當哥哥嫂子到王府裡做客的時候，就常常看到非常滑稽的一幕。
葉平宇拿著雞毛掸子，追著孩子們，尖叫聲響徹整個院子。
孩子們跑累了，又躲到我懷裡找我求饒。
哥哥捋著他的胡子，搖著頭, 嘆著氣說。
「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我就這樣和葉平宇、孩子們ṭŭ⁵一起, 過著打打鬧鬧、雞飛狗跳的日子。
但是我覺得, 我擁有極好的一生。
能一直和深愛我的人一起，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