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了他曾經那份真摯的熱愛,我一定要為他爭取到這次難得的機會!
但是,我還是略顯忐忑地望向了阮姐,小聲詢問,「真的隻是演戲,不睡覺?」
阮姐仰頭大笑起來。
「我是說真的!」我有點著急,「不陪睡!不喝酒,不應酬!就拍戲!」
「好!」
阮姐終於忍住了笑,端詳著我。
「你這眼神,真是跟劇本中的角色一模一樣了。」
我提前拿到了劇本,阮姐說讓我回去仔細研究角色,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
昨天我闖的禍,她來擺平,還說這兩天就會聯系忠哥籤合同。
Advertisement
於是,我又被黑西裝安全地送回了家,進門,就看到了在屋子裡亂轉的阿森。
24
「你怎麼來了?」
「你去哪了?」
我倆異口同聲。
我看出了他的擔憂與焦急,立即回答他,「我沒事,去見了阮姐。」
「阮姐?」
我點點頭,晃了晃手中的新劇本,「就是那個圈子裡很出名的投資人,阮姐。」
「你什麼時候跟她認識的?」
「昨天,S青宴以後。」
阿森上下打量了我三圈,「我昨天撿著你的時候,你就跟一攤爛泥似的,還能交際?」
我回給他一個得體的微笑,「在化成爛泥之前交際的,時間把握得剛剛好。」他點點頭,「哦」了一聲,就突然不說話了。
屋子裡安靜下來,瞬間陷入尷尬。
畢竟我倆昨天是不歡而散的,難聽的話講的不相上下,現在要誰先道歉?
算了算了,我在心裡對自己說,他現在可是個小姑娘了,哪有讓人家小姑娘先道歉的道理?
「對不起。」
「對不起。」
誰知,我倆又是異口同聲。
相視一眼,笑了起來。
笑完,阿森又嘆氣。
「你說得對,我就是個懦夫,膽小鬼。可是,我以前也不這樣的,遇到不公平也會直言反駁,看不慣的,轉頭就走。
「但人總是要長大的,想在這個圈子裡混下去,總得學會忍耐,學會委曲求全。」
這怎麼還自怨自艾上了,我趕緊哄。
「你也不用這樣說自己,達爾文都說了,適者生存,你能這麼快地適應這個圈子裡的環境,是件好事。」
感覺說這種大道理沒什麼說服力,起不到安慰的作用,於是,我又拿自己當例子,講給他聽。
「能存活到今天的人類,適應能力都是很強的,你看我,變態都變得那麼絲滑,跟你換了沒幾天,我就已經很習慣站著尿尿了。」
阿森抬頭看向我,像是找到了知音。
「我也很快就適應坐著尿尿了。」
我一拍手,「你看,是吧!」
「因為站著,總尿腿上。」
這個答案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25
話說開了,又接到了新劇本,我倆決定晚上吃頓火鍋,好好慶祝一下。
結果,不僅吃多了,還喝多了。
飯後,我倆都暈了,勾肩搭背地往臥室走。
本意是想互相攙扶一下的,誰知,左跌右撞的,下面四條腿簡直纏到了一塊去,一個不小心,就倒了下去。
阿森現在雖然是個女孩子的身體,但還是在倒下去的時候,本能地抱著我轉了半圈,用手墊在了我的腦後。
但其實,我們隻是倒在了床上。
松軟的床墊將我倆彈了彈,臥室裡就隻剩下了呼吸聲。
「那天,我說她們都比你身材好,是逗你的。」
阿森突然對我說,我反映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在說什麼,不禁笑起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肌。
「你的身材倒真是好的沒話說,那個白潔不喜歡,是她眼瞎!」
「那你喜歡嗎?」
阿森,仰著我的那張臉,熱情似火地看著我。
這個時候,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又有酒精作祟,本該是立馬就幹柴烈火了才對!
可是我倆,幹柴不是幹柴,烈火不是烈火的。
誰點誰?
估計阿森看著自己那緋紅的臉,迷離的眼,也跟我一樣,有一種精神錯亂的感覺。
於是,我倆隻得泄氣地各自滾開半圈,背對著背,摳牆皮去了。
忍了半晌,覺得不行,又默契地一起關了燈。
既然,黑夜給了我們黑色的眼睛,那就讓我們接受這黑暗的命運吧!
於是,我倆又滾了回來,沒羞沒臊地抱在一起,睡了。
26
新電影講的是一個民國時期的小人物擁有家國情懷的感人故事。
阿森很喜歡這個角色,也很喜歡這個故事。
在家休息的那兩天裡,他一直抱著劇本研究角色,研究出心得以後就耐心地講給我聽。
我看著他那副認真的樣子,心裡有點難受,這本該是他的角色,他的夢想,現在卻隻能由我來替他完成了。
進組後,在接下來一個月的體能訓練裡,我都非常刻苦認真。
我不想讓阿森失望。
27
一切準備就緒,新電影終於迎來開機的日子,而阿森則作為我的助理,與我一同進入了劇組。
第一場戲就是一場深山裡的雨夜追逐戲。
整個劇組一大早出發,驅車幾個小時終於到達了拍攝地點,人工降雨的設備卻根本沒有派上用場。
因為天公作美啊,真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可是,雨太大了,所有人隻能縮在臨時搭起的帳篷裡等著雨停。
到了傍晚時分,雨才終於小了。
於是,整個劇組都動了起來,等到把器材都架設好,剛拍了一條,暴雨又驟然從天而降。
阿森立刻撐起了傘,跑過來接我,隻可惜,他現在身高不夠,撐得挺費勁。
我笑著,把傘從他手裡接過來,又一把將他整個人圈進自己懷裡,在他耳邊小聲逗他。
「小矮子!」
他憤恨地瞥了我一眼。
等到我倆剛剛跑回到帳篷裡,外面的雨變得更大了,巨大的雷聲震得山坡上的碎石直往下滾。
副導演用大喇叭喊著「注意安全」,結果,下一秒,就地震了。
我感覺到一陣眩暈,搖晃著摔倒在地,接著就被倒塌的帳篷壓在了下面。
再睜開眼睛時,我聽到耳邊的雨聲依舊很大,同時還混雜著人們的喊叫聲和凌亂的腳步聲。
「靜靜!文靜靜!你醒醒!」
我聽到有人在喊我,是阿森的聲音。
同時,我也看到了阿森的眼睛,正在緊張地注視著我。
「阿森……」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眼睛,他的嘴唇。
我們,終於,換回來了!
28
這已經是我回到學校的第十天了。
那一天,山裡發生了意外,在第一撥救援車趕到時,阿森將我推上了車。
我拉住他的手,焦急地問,「你不走嗎?」
他回頭看了看亂成一團的劇組,抬手拍了拍我的頭,「你先走,我坐下一輛車。」
但我知道,下一輛車他也不會走。
回到學校的三天後,我收到了阿森的第一條消息。
「我很好,劇組基本恢復正常,再過兩天要繼續拍攝了。」
我回了他一句「注意安全。」
今天,我又收到了一條阿森的消息。
「拍攝一切順利,就是這裡信號不是很好。」
我回他,「沒關系,專心拍攝,等待你的大作上映。」
自此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收到阿森的消息。
29
回歸學校生活,我開始變得很忙碌。
我已經習慣了早起晨跑,固定時間去健身房鍛煉,落下的功課也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補習。
我戴著阿森替我搶回來的那條項鏈,走在校園裡,不再低頭。
人的適應能力果然是很強的,短短幾個月,我竟然也可以如此自信地走在路上,不再畏懼任何目光。
隻是,有一件事,直到現在我依舊不能適應——
那就是,阿森突然消失在了我的生活裡。
我看著微信聊天框,他最後發給我的信息還是那一條【信號不好】。
我有過無數次的衝動,想要問問他。
【現在信號好了沒有?
【你在忙什麼?】
可是,文字打下去,又被我刪掉。
我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去詢問呢?
我們以前的聯系無非是因為我們在互相使用著對方的身體,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換回來了,我想我們的生活也應該各自回歸正軌了。
我們本來就是兩條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
30
又過了三個月。
我以為,我已經把阿森這個人忘記了,直到我看見了熱搜上的一條新聞。
【娛樂大偵探:新晉功夫明星吳某某,深夜會女友。(有圖版)】
我點開標題下的那幾張配圖,不用放大我也知道那人是誰。
這身體,我已經太熟悉了。
心裡沒來由地一陣刺痛,我感覺到喘不上氣來。
我跑進洗手間裡,不想讓別人看見我哭了。
因為,我不知道,當她們問我為什麼哭的時候,應該怎樣回答。
我仍然會害怕,怕她們說我神經病,說我是夢女。
怕阿森,交了女朋友。
31
而就在我蹲在廁所裡,十分沒出息地哭鼻子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來,「喂」了一聲。
對面安靜一秒,突然問,「你哭了?」
是,阿森的聲音!
我趕緊抹了抹眼睛,「沒有,沒哭。」
「那是感冒了嗎?還是……又有人欺負你了?」
阿森的聲音很溫柔,這樣的詢問讓我更加想哭。
「有!有人欺負我!」
十分鍾後,阿森戴著帽子口罩,在我的宿舍樓下,看到了哭花了臉的我。
「誰欺負你了?」
我不說話,隻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呀?」
阿森微微睜大了眼睛,頓了頓,才說,「一開始真的是信號不好,後來我手機摔壞了。」
「摔壞了不能用忠哥的手機告訴我一聲嗎?」
「手機摔壞了不能聯系我, 倒是能交女朋友,是嗎!」
阿森微微俯身下來,看著我, 剛剛還皺緊的眉頭, 舒展開, 露出笑意。
「真是因為這事生氣了?」
我一愣, 「你詐我呢!」
阿森大笑起來。
我氣炸了,轉身就走。
他立馬邁開長腿,擋在了我的面前。
「我手機真的摔壞了,忠哥幫我買來新的手機,我第一時間就打開了咱倆的聊天框, 可是,三天過去了, 你卻一條信息也沒有發給我……」
阿森捂得嚴實,我隻能看到他的一雙眼睛。
此刻, 我竟是在他的眼裡看到了滿滿的委屈。
怎麼著?怪我咯?
「我也怕呀……」他小聲說, 「你走了,就不理我了,我也不確定……」
「那就先去找個女朋友唄~」
「沒有,沒有!你又不是沒在這個圈子裡混過, 你該知道那些狗仔,什麼都會寫。那天隻是下了夜戲,大家一塊回酒店, 我倆旁邊還一大堆人呢!」
「我憑什麼信你?」
「問忠哥。」
「他是你的人, 會跟我說實話?」
「那……那你去醫院查記錄, 我拍戲時候受傷了, 醫院躺了好多天,回到劇組就趕進度,哪裡有時間想別的!」
「你受傷了!」
「嗯……」阿森委屈巴巴, 「也沒敢告訴你,怕你擔心……」
瞧見沒, 無論男人女人,會撒嬌,就好命。
我徹底生不起氣來了, 巴巴地望著他。
「呀!靜靜,這是誰啊?」
旁邊,突然闖進來一個好奇的聲音。
阿森立馬變了臉, 也不委屈了,摘掉帽子, 拉掉口罩, 微微一笑。
室友瞪圓了眼睛。
「你是——吳與森!?」
「你好,我是文靜靜的,朋友。」
說完, 他又向我身邊靠近一步,歪頭看著我。
「如果,靜靜同意的話,我就可以在朋友前面再加上一個字了。」
「什麼字?」
「男啊!」
男, 朋友?
我扯過阿森的袖子,擦了擦鼻子。
你們說,要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