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側頭，瞧著在我旁邊的跑步機上瘋跑的「姑娘」。
忽然發現，我，文靜靜的那具身體，似乎是有些胖了。
不對，不是胖了，確切地說，應該是強壯了一點點。
這樣看來，其實，比紙片人的樣子更好看。
「看什麼呢？」
那瘋跑的「姑娘」突然轉過頭來。
「認真點，小心掉……」
「啊——！」
阿森的提醒還沒說完，我已經從跑步機上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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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負有心人，天道酬勤！
想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提升自己的武力值，把打戲拍好，還得，靠跟武術指導套近乎……
不對！錯了！重來！
是多學習。
原來，那天那個將我一拳封眼的黃毛就是本部電影的武術指導，袁小飛。
這劇組經費都這麼緊張了嗎？連武指都親自下場了。
時隔幾天，見我再次出現在片場，袁小飛跑過來，再次為那天打了我的事情道歉。
「吳老師，那天真是不好意思，打傷了您，耽誤了拍攝進度。」
此人謙遜的態度，讓我對他的好感度倍增。
一通親切地交流之後，接下來的幾場戲拍攝得倒是很順利。
而就在我以為，此次任務即將圓滿完成的時候，宋毅卻突然找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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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在拍攝的間隙，宋毅走到我的面前，他歪頭，斜斜地睨向我。
「怎麼？這兩天不黏著我，又去黏小袁了？」
怎麼好像聞到了一股子醋味？
我笑笑，跟他解釋。
「沒有，這不是要拍戲嘛。」
宋毅沒作聲，又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像是在打量什麼。
隨後，他忽然靠近我，壓低了聲音。
「這麼瞧著你，還蠻有味道的……怎麼我以前都沒有發現。」
宋毅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頸側，我側頭看著他。
這可是我的男神啊！
他對我做出如此曖昧的行為，我居然沒有感覺到心花怒放，卻打心底裡泛出一絲厭惡。
我驀地退後半步，為我前兩天的發瘋行為作出解釋。
「宋老師，前幾天……很不好意思，忠哥給我報了個表演課，我在磨煉演技，有點走火入魔了。
「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請您見諒。」
聽我說完，宋毅的眼睛很明顯地瞪大了一圈，兩秒鍾後，他竟然捧腹大笑起來，甚至連眼淚都笑出來。
路過的人看向我倆。
「呦，宋大明星笑什麼呢？讓我們也跟著開心開心。」
「沒什麼，沒什麼。」
宋毅擺擺手，又看了我一眼，樂不可支地走開了。
有什麼好笑的！
距離產生美，果然是個真理。
我現在就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麼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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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有我倆的對手戲，是一場兄弟之間因為一個誤會生出嫌隙的場景。
我本來就沒有演戲的經驗，打戲有小袁指導在，還好一些。
現在，要演出內心激烈的情感衝突，本就困難。
那宋毅還總是在與我有眼神接觸的時候，帶著一種讓人無法理解，又很難受的笑意。
這就讓我更加難以投入了。
被 NG 無數條之後，導演直接扔了手裡的喇叭，走到我面前，把我噴了個狗血淋頭。
「吳與森你怎麼回事！這麼簡單的戲份都演不好？」
拍攝被迫暫停，耳邊全都是對我的冷嘲熱諷。
我默默坐到了角落裡，很想把我受的委屈告訴阿森，可又有些不敢。
手機捏在手裡，翻來覆去，屏幕亮了又滅了好幾次，也沒有發出去一個字。
「叮咚——」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我打開微信，看到阿森發來了一段視頻。
一個女孩子奔跑在氣氛熱烈的運動場上，在眾人的加油聲中，衝刺過終點，拔得頭籌。
今天早晨出門的時候，阿森就信心滿滿地對我說。
「你瞧著，今天的運動會，我一定給你贏塊金牌回來！」
這是曾經的我從來不敢想的事情，阿森卻替我做到了。
他將我的生活撥亂反正，慢慢回歸到正軌，甚至比曾經的我過得更好。
可是，我呢？
我答應他的事情，一樣都沒有做到。
酸澀湧上鼻尖，我咬緊嘴唇，不能哭！
再哭，又要上熱搜了。
深呼吸幾口氣，我站起身來，想去洗手間洗把臉清醒一下。
卻在路過休息室的時候，聽到了裡面奇怪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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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想快步走開，就聽到了裡面，一個男人帶著喘息的聲音。
「那傻 B，真逗，還跟我解釋呢！裝什麼純，瞧他前兩天那模樣，跟條發Q的母狗一樣貼上來，指不定跟多少人睡過了！」
那女人的聲音像是貓叫，膩膩滑滑的。
「那你還動他的心思，他不來，我們兩個，不是更好。」
「不是怕你想要？」
「人家隻想要你。別瞧他人高馬大的，沒準啊，根本就不行！」
我不行？！
我聽著他倆的笑聲，恨不得立馬一腳踹開門，嚇他丫的一個好歹，讓那姓宋的這輩子不行！
可是，不行！
我默念「衝動是魔鬼！」
不能給阿森惹麻煩。
可是，真的要忍嗎？
絕不！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更何況，還不需要十年那麼久，大概也就幾十分鍾以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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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繼續，豈料，我的情緒一下子就對了！
我橫眉冷對，管他什麼誤會不誤會的，反正就是兄弟反目。
那一拳揮下去的時候，我眼沒眨，心狂跳，半點餘地都沒留！
「咔！好！阿森，這一條情緒太到位了！哎？那個宋老師，你沒事吧？」
嘴角都被我打出血的宋老師本著愛崗敬業的精神，為了彰顯自己有為了藝術而獻身的精神，生生忍了。
最後咬牙切齒地說：「沒事，沒事，戲好就行了，吳老師辛苦了！」
吳老師憨厚一笑，「過獎，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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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戲，回家。
我偷偷買了一杯奶茶，雖然出了口惡氣，但心裡還是不痛快。
進門時，本以為阿森今天會留在學校，參加運動會後的聚餐，誰知，他居然已經回來了。
在看到他——也就是我的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幾乎是出於本能的——
我嗖一下子就將拿著奶茶的手藏在了身後。
我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呆呆地杵門口，活脫脫像個大傻子。
估計是模樣真的太傻了，把阿森都看樂了。
「行了，喝吧，別藏了，我都看見了。」
太陽，是打東邊落下去的嗎？
還是他，又被奪舍了？
一直嚴格控制我飲食的阿森居然讓我喝奶茶？
「看我發的視頻了嗎？」
他的語氣輕松。
「帥不帥？我簡直甩下第二名十萬八千裡。」
我喝著奶茶坐到沙發上，興致不高。
「一圈跑道也才四百米，你跑天上去了？還甩人家十萬八千裡！」
「你上沒上過學啊，不知道誇張的修辭手法嗎？
「You can,you up！」
我對他拱拱手。
「這次期末考試就拜託了。」
我倆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鬥著嘴，一杯奶茶下了肚，我才問。
「你，今天，看見……嗯。」
我捏著手機，沒敢看他。
「什麼？」他問，「熱搜？」
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無聊，把我下午那無數條的 NG，導演的臭罵，外加我默默坐牆角裡忍眼淚的模樣，全做成了短視頻，還配上了卡點的 BGM 跟胖橘的解說。
簡直是讓聞者開懷，見者笑瘋。
「你不知道有一種紅，叫作黑紅啊？」
我看阿森的臉上居然還帶著笑，仿佛那視頻裡的一張臉不是他的一樣！
「你！」
我本想說，你怎麼這麼沒大志！
可是，有大志又能怎麼樣？
現在撐不起那凌雲壯志的人明明就是我，我又有什麼資格說阿森……
但我還是氣不過。
「能查出來是誰幹的嗎？劇組拍攝時，是不讓粉絲圍觀的，這肯定是內部人幹的！」
「大概，能猜到吧。」
我看阿森的態度，這事情仿佛已經很尋常，忍不住問他，「是誰？」
他抬眼瞧瞧我。
「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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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毅！
那個 x@#￥%……&*！
我在心裡將他鞭屍了一萬遍，然後，將自己的手機扔給了阿森。
「我也有料！」
下午那一場限制級的表演，我要是沒錄下來，天理都難容。
阿森打開，隻聽了幾句就關掉了，十分淡定且堅定地對我說。
「不能爆。」
「為什麼？」我不解。
「我們在同一個劇組，你爆了他的料，他塌了，電影或許就上不了了。」
換言之，阿森以及整個劇組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宋毅！
你這個 x￥%……&*（*%……&！
又鞭屍了一萬遍！
我拿回手機，揣進口袋裡。
還是那句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見我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阿森從對面走過來，坐到了我的身邊。
「沒事的，這些都是小事情，你不用太在意。」
事大事小的，我也是第一次經歷，而且，搞砸的還是別人的生活，不是我自己的。
委屈之餘心裡還夾雜了愧疚。
阿森這麼一勸，我更難受了，總覺得他有點委曲求全，強顏歡笑的那個勁。
又想哭了。
「你……」
阿森看著我，表情有點扭曲。
「你別哭啊，我看著我這張臉，這麼嚶嚶嚶的，有點……接受無能。」
「嚶嚶嚶……」
我終於還是嚶了出來。
阿森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自己那瘦弱，但是已經比以前結實了一點的肩膀，問我，「要不要靠一靠？」
「要~」
16
看我一直嚶個不停的，阿森用他那小肩膀顛了癲我的大腦袋。
「你別哭了，我送你個禮物。」
我抹著眼淚抬起頭來。
阿森伸手到我的面前，攤開了掌心，露出了裡面的「禮物」。
是一條項鏈。
我使勁眨了眨眼，待看清楚了，不禁一愣。
那條項鏈是我考上大學那一年，我媽買給我的。
我歡歡喜喜地戴著它來到了夢想中的大學，誰知，沒兩天，就被宿舍裡的女生給搶走了。
如果說，那項鏈有多麼值錢，還真不是。
如果說，那女生有多麼喜歡那項鏈，也真不是。
這世界上，總就有這麼一小撮人，會因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理由欺負別人。
俗稱「霸凌」吧？
不過，我的情況沒那麼嚴重，我也不想承認自己被霸凌了。
但是，我一直以來，都是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遇事能忍就忍了。
所以，從小到大，多多少少被霸個一次兩次，三四次的，我也忍了。
「這項鏈怎麼會在你這？」
阿森把項鏈放到我手裡。
「自然是搶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