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自嘲一笑：

 

「我也就這麼點用了。」

 

可我剛說完這句話，黃老師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抱著柒柒走向我。

 

另一隻手把我抱在懷裡，淚水湿潤了我的肩膀。

 

「妙妙，你不要這麼說，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你還比普通人多了一項特殊能力。

 

「之前我不願你來，因為起初我不信這些，後來不想你來，是我不想你物化自己。

 

「柒柒是我的女兒，她能好我肯定願意為她竭盡全力，但你，老師心疼你，你也是備受期待的小生命，你也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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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被捆綁，你也可以擁有自由。」

 

幾顆剔透的淚珠自眼角滑下，又好似開了水閘，溢了滿臉。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哽咽著：

 

「老師，我知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所以你會讓我回家吃飯感受家的溫情，你在課上懟同學也是說給我聽的，老師，我知道你想救我。

 

「我也想自救。」

 

17

 

「沈妙妙，你想好了嗎？」

 

林教授是個知識淵博的老學者。

 

他這一生沒戀愛、沒結婚、沒生子，隻一心投入醫學科研到當中。

 

後來，他生了一場大病。

 

做不了高強度的實驗工作，就在青大當了個教授。

 

我點點頭：

 

「教授，我的特殊之處，我想柒柒就是例子，還請您將我的事報給上面，我願意接受國家的考驗和訓練，將自己獻給國家。

 

「當然，前提是不能將我做切片研究，我活著的話，利益才會最大化。」

 

林教授笑著喝了一杯茶：

 

「你這孩子。」

 

黃老師站在一旁：

 

「林教授，你知道的，我們柒柒的自閉症從一歲就顯現出來了，我前後也找了不少專家，可就算吃再多藥，都抵不過妙妙半小時的陪伴，您看。」

 

林教授淡淡一笑：

 

「我自然是相信她的能力的，整個學校都沸沸揚揚的，就算是我，也都聽過隻言片語，隻不過。」

 

「林教授，你有話直說。」

 

林教授的臉上布滿疲憊，一聲無力嘆息從他喉嚨發出：

 

「黃麗你知道的，我隻有一個親人，就是我的弟弟，他的妻子最近剛查出來癌症，少年夫妻老來伴，自從他妻子確診後，他終日鬱鬱寡歡，我想請沈妙妙同學幫幫忙，救她一命。」

 

黃老師臉上表情漸漸消失，徒留無措和慌亂。

 

「林教授，你這，你之前也沒這麼說啊。」

 

「這樣的事情我自然要跟當事人說。」

 

林教授的臉色一下子極為冷漠，眸中閃著陰翳：

 

「沈妙妙同學，你可答應？」

 

我站起身。

 

「抱歉，林教授、黃老師，葉祁白給我發消息說他著急找我，我就先回去了。」

 

臨走前，我摸了摸柒柒頭上的毛。

 

「姐姐，你下次什麼時候來？」

 

「柒柒乖。」

 

我本來還想說句再也不來了，打消林教授的念頭。

 

可對著柒柒那雙幹淨的眼睛，我不忍說出一句騙她的話。

 

18

 

回家的路上，一輛轎車衝了過來。

 

待我清醒過後，我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鼻尖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你這麼快就醒了？」

 

林教授的聲音帶著詫異。

 

「你對麻藥有了抗體？」

 

我冷聲道：

 

「你幹什麼？」

 

林教授身穿白色手術服，手套、口罩等一應俱全。

 

「既然一針不夠，那就再來一針！」

 

假裝昏睡前，我聽見了林教授的聲音。

 

「我苦尋多年，才找到三個錦鯉命格。

 

「可笑的是，一個是福厚命短的貓，一個是廟裡的金佛，隻有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隻要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我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哈哈哈哈！」

 

「你當我是唐僧嗎？」

 

我猛地起身。

 

趁他不注意，瞬間跑到了手術門口。

 

「你不會以為我沒做準備吧，你盡管試試，這個鎖可是我……」

 

「咔嚓——」

 

鎖開開了。

 

林教授滿臉的不敢置信。

 

「你，這怎麼可能！」

 

我不會告訴他。

 

自從小時候被徐曉婷父母綁架後，我的頭上每時每刻都有一根黑色小卡子。

 

*

 

門外，警笛轟鳴。

 

徐曉婷在看見我的那一刻，就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沒事吧，妙妙，你沒事吧。」

 

我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背：

 

「沒事。」

 

危機解除，我好心情地開玩笑：

 

「上次你救了我，這次也是你救了我，救了錦鯉，潑天的富貴在等你哦~」

 

徐曉婷的表情有點不太對勁。

 

「不是我救的你，是葉總，他在你的手機裡有定位。」

 

19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離開我嗎？」

 

葉祁白坐在沙發上，面色陰沉。

 

我毫無遮掩：

 

「我總要為自己做打算，你的腿很快就好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身旁。

 

「你的命格，不是說娶了你百病全消，還有財運亨通。」

 

我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

 

「你要娶我？」

 

「你如果是為了利益娶我，那和為了公司發展而聯姻有什麼區別？有錢人，都不求真愛的嗎？」

 

他嗓音清冷：

 

「沈妙妙，你沒必要像個刺蝟一樣無差別攻擊每個人，我和傅言澈不一樣。」

 

我攤了攤手：

 

「抱歉，這就是我這輩子的性格，改不了了。」

 

面對我的直接，他顯得有些受挫。

 

「林教授靠不住。

 

「或許，我們可以合作一下。」

 

我猜到了他的意思。

 

葉家在青市一個不溫不火的醫藥公司。

 

葉家主在葉祁白成年後就把這個公司交給他。

 

此次來青市，他是想好好發展醫藥公司，奪得葉家掌門人的位置。

 

當然，一個殘疾人自然是沒有機會的。

 

如今，他腿已經好了。

 

他的野心，開始收網了。

 

20

 

林教授都招了。

 

他說起因是傅言澈在一次酒會上的口無遮攔。

 

說了關於我的奇異和特殊命格，被他的私生子聽見了。

 

為了討賞，私生子就用這個消息和他交換了。

 

傅言澈講的每個具體事件都有跡可查。

 

比如，沈家開公司。

 

治好了他的先天孱弱。

 

還有我上學時有個好朋友叫徐曉婷。

 

跟我玩了幾天徐家小攤的生意立馬紅火起來。

 

可惜徐家人太貪心，生意好了就想更好。

 

徐曉婷哥哥強J我未遂後，被親妹妹舉報進了局子。

 

又因徐家小攤擋了別人財路。

 

攤子被砸、徐父被打骨折、徐母被混混欺辱。

 

徐家人將這一切都怪到了徐曉婷的身上。

 

他們說她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家裡領，說我是個災星，要再跟我玩就把她腿打斷。

 

後來，她爸媽生了個弟弟，就把徐曉婷趕出了家門。

 

再到葉祁白為了治腿，葉家主特意上門和傅家做了交換，把我帶了回去。

 

林教授深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開始從長計議。

 

知道黃麗老師和我關系親近，他就調到青大在黃麗面前混臉熟。

 

又發現我在找上面的關系，他就主動送上了門。

 

葉祁白天天盯著我，還有好幾個保鏢護著我，他在學校無法下手。

 

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見到我。

 

他當即就安排了一出車禍，將我擄走。

 

就算是後來事情暴露了又怎麼樣？

 

他都長生不老了，就算被判個幾十年，出來後還是一條好漢。

 

21

 

和葉家達成合作後，我成了葉家醫藥公司的負責人。

 

葉祁白算不得什麼善人，但他是個有原則的人。

 

治好他的病，我倆之間一筆勾銷。

 

葉家的餐桌上，徐曉婷也成了我和葉祁白的合作伙伴。

 

比起做生意，我更願意在手術臺上做手術。

 

有了錦鯉加成，我目前手術還沒有失敗過。

 

當然，以我現在的能力還做不了什麼大手術。

 

但當個吉祥物在手術室站著、坐著，我還是能做到的。

 

不過，自從在醫院救了個大人物後，我入了上面人的眼。

 

有兩個帥氣的兵哥哥天天跟在我身邊保護我。

 

徐曉婷不一樣，她隻想賺錢。

 

後來，她跟我說，葉祁白是個好人。

 

當年她被趕出來後，人販子把她抓走了。

 

和她一起的還有葉祁禮。

 

剛開始她帶入親弟弟的角色，對葉祁禮很不喜歡。

 

可幾天相處過後，她的心也軟了下來。

 

後來，是葉祁白救了他們。

 

知道她無家可歸，葉祁禮又對她很依賴。

 

他就讓她在家裡當葉祁禮的家教。

 

他還送她去上學。

 

學費就從她在葉家當保姆的工資來扣。

 

22

 

傅言澈成了啞巴。

 

傅家人求上門時，我們正在和國家談合作。

 

傅言澈先天的疾病發作，四處求醫時。

 

我們新藥一上市，三秒就被搶空了。

 

畢竟，誰還沒個小病小痛的時候。

 

價格低廉、持續一周、毫無副作用的止痛藥。

 

甚至還帶有調理身體的效果。

 

誰買到就賺到。

 

五五：【天老爺！我每個月的痛經簡直要我狗命！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買了這藥，藥效太可怕了，除了正常排毒，我的肚子一點都不痛了！】

 

九裡：【樓上，你是託吧！我不信！Ps.我提前半小時進官網搶藥，一秒就沒了！我哥哥的演唱會都沒這麼難搶！】

 

楠哥：【謝謝錦鯉制藥的止痛藥，我老婆剖腹產傷口痛的S去活來，問了醫生後我就給她吃了這個，她說傷口一點都不痛了，比止痛泵還有用！】

 

錦鯉制藥：【錦鯉在這裡感謝大家的支持，新的一年，祝大家好運連連，萬事順遂~不過，止痛藥的主要功效在於止痛，並不能完全治本，大家如果有身體不適，請及時就醫哦！】

 

阿敦：【知道啦知道啦！訂單付款時還會有問診答題，廣告裡也都是宣傳治痛經和配著主藥吃，說明書也寫了滿滿十頁，看出來你們的用心啦~】

 

Become rich：【啊啊啊！搶到啦！潑天好運輪到我啦！】

 

長嬴：【接！下一波一定搶到！】

 

錦鯉制藥：【大家不要著急哦，藥廠的機器都要踩冒煙啦！】

 

23

 

晚上，我給謝思雲發了消息。

 

【止痛藥要不要？】

 

【要！！！】

 

她彈過來一個語音：

 

「妙妙，我之前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對不起啊。」

 

我淺淺笑著：

 

「我知道你想救我，但我不能害你。」

 

「哎呀，不提那些過去的事情了，你們錦鯉醫藥最近真的很紅火啊，而且我看了新品預告了，治鼻炎的, 視力恢復的，消除結節的，妙妙, 你們後面不會還要治療絕症吧~」

 

「你們有國家做後盾, 也不怕你們會被人眼紅, 加油！我們的健康身體就靠你們啦！」

 

晚上, 葉祁白跟我說沈家人找上門了。

 

他們自稱是我的親生父母，說我從小被拐走, 他們找了很多年，才終於找到我。

 

爸爸老淚縱橫：「我的女兒啊, 我們找了你那麼多年, 甚至都跑到國外找了，都沒見到你的身影, 沒想到爸爸這個年紀還能得到你的消息。」

 

媽媽頭發已然花白：「妙妙, 媽媽好想你，你看我的眼睛, 每每想起你我都會大哭一場, 眼睛都哭瞎了。」

 

哥哥氣的火冒三丈：「沈苗苗，你為什麼心這麼狠，連爸媽都不見！」

 

弟弟哀求著：「姐姐, 爸媽得了絕症, 活不了多久了，現在就想見見你。」

 

我沒見。

 

笑S。

 

連我名字是哪個字都不知道。

 

神特麼找我很多年。

 

那他們接著去找沈苗苗吧。

 

24

 

葉祁白跟我告白了。

 

他說他喜歡我。

 

我輕笑著：

 

「評論區裡成千上萬的人都說喜歡我。」

 

葉祁白正色道：

 

「別給我打馬虎眼，我是認真的,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看出他沒在開玩笑。

 

我想了想。

 

「抱歉，我現在以事業為主，沒有談戀愛結婚的打算。」

 

他擰著眉：

 

「說實話。」

 

我無奈道：

 

「說實話，後來的相處我對你有些許好感, 但那隻是朋友之間的，你知道的, 我沒有愛人的能力了。」

 

他悵然若失後, 反而輕松了：

 

「我知道。」

 

我的眼睛飄向窗外：

 

「從三歲起, 所有接觸我的人，或多或少都帶著自私心理來看我接觸我，有的人就算對我是真心的, 但相處過程中, 總會有那麼幾秒幾瞬，起了不一樣的心思。」

 

「當然,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就算是生我養我的父母……

 

「不過，我理解並接受這些, 畢竟我們每個人在面對其他人時都戴著面具，隻要沒有存害人的心思，都可以正常相處。」

 

他眼底波光微轉，悠悠笑道：

 

「說來, 你特別像下凡渡劫的仙人, 歷經千帆、感受人心險惡仍對世人抱有赤子憐憫。」

 

我搖搖頭：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我這一生，求的隻有自由二字。」

 

他不置可否。

 

可是, 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呢？

 

我想啊想。

 

想到風平又起，日出日落。

 

或許。

 

是天上翱翔的飛鳥。

 

是百獸之王。

 

是海裡的鯨。

 

是盤古化為萬物，滋養生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