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歲時,道士給我批了錦鯉命格。
擁有我就能百病全消、財運亨通。
十歲,我成了傅家短命鬼的妹妹。
成人禮上,傅言澈喝的滿面紅光:
「要我說,那什麼天運之女都在放屁!老子活著是老子命大,別特麼都往她身上套!」
坐在中間的少年眸光微動:
「那你可以把她送我嗎?」
傅言澈晃了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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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1
京城葉家上門的時候,傅家人毫無準備。
寒暄幾句後,葉家主開門見山:
「我聽祁白說他給自己找了個媳婦,是你們傅家人,你們家那小子答應讓她嫁給祁白,我這一高興,就著急上門了,你們不嫌老頭子沒提前打招呼吧?」
此話一出,傅叔叔愣住了。
他連忙拽了傅言澈一把,眼神質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傅言澈不敢置信的和葉祁白對視。
又在父親憤怒神色下,垂下頭支支吾吾開口:
「爸,是有這麼回事,但我當時喝多了酒……」
傅叔叔呵斥一聲:
「行了,別說了!」
接著,他不自然地搓著手,眉頭皺起:
「是這樣的葉董,言澈這孩子口無遮攔的,更何況這是孩子之間的玩笑話,做不得真。」
葉家主眸子微微眯起:
「城西的地皮,聽說你也在競標?」
傅叔叔訕訕笑著:
「葉董您這就說笑了,房地產近幾年都不景氣,我們傅家也就旱涝保收,哪有財力去搗鼓那些。」
葉家主的手在桌上敲著:
「山海有個單子,你敢吃嗎?」
傅叔叔瞥了我一眼:
「妙妙,你先上去吧。」
2
我被傅家明碼賣給了葉家。
一如當年沈家為了潑天富貴,把年僅十歲的我送上傅家的車。
成了短命鬼傅言澈名義上的妹妹。
臨走時,我的親生父親嘆了口氣:
「妙妙,你走吧,你的命格太特殊,我們沈家護不住你。」
他頓了一下,
「你去了傅家要聽話,爸爸不會害你,你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親生母親淚眼婆娑地拉著我的手:「妙妙,是媽媽對不起你,你不要怪媽媽,如果這次沒有傅家的幫助,咱們沈家,就要破產了。」
哥哥神色復雜,不忍看我。
弟弟拉著我的衣角哭的歇斯底裡:
「姐姐,你別走!」
而我,眼眶裡空空如也,一句話也沒說。
被推著上車時,我聽見沈父說:
「果然女兒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好歹養了她十年,竟然一點難過的反應都沒有。」
車窗外,媽媽的抽泣聲戛然而止。
「不是的,妙妙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媽媽。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從他們計劃將我換取利益那天起,我房間的哭聲一直就沒停過。
我不看他們,是因為眼前模糊,看不清了。
更何況。
哭有什麼用呢?
3
當天夜裡,傅言澈闖入了我的房間。
他臉色薄紅,醉眸微醺:
「妙妙,你不要跟他走好不好?我從小就知道你是我的,我不能接受你成為別的女人,嗝,就算是葉祁白也不行!」
我揮開他的手,冷靜道:
「你喝多了。」
他眼神有些迷離。
接著,一股酒味撲面而來:
「我沒醉!妙妙!我沒醉!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面對他的告白,我隻覺得很可笑:
「把我送給葉家是你們的決定,如今說離不開我的也是你,好話歹話都被你們說了,我該說什麼?」
我的腰頂到了床頭櫃。
身後,已經沒有路了。
我提高音量:
「說感激你們的大恩大德,讓我像個任人買賣的物件,被你們收留來收留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傅言澈的行動遲鈍又飄忽。
他想摟我,卻被我閃身躲開。
我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
「傅言澈,你愛的人叫謝思雲。
「你知道男人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嗎?
「是貞潔!
「讓我猜猜,如果你的女神知道你碰了別人,會不會連讓你當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晃著腦袋,眯著眼睛看我,其中頗有一絲清明:
「沈妙妙!你當我是傻子嗎?男女身體構造不同,你不說我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你這個賤人,你越不讓我碰你我越要得到你!沈妙妙我告訴你!今天是你在我家的最後一天,我一定……」
「滋啦——」
世界安靜了。
我癱在了地上。
酒壯慫人膽。
可垃圾,
永遠都是垃圾。
4
次日,是葉祁白來接的我。
他帶我去了他的別墅。
和他一起住的,除了他親弟弟,還有他資助的貧困生徐曉婷。
「這是徐曉婷,她在我家打工,順便給我弟弟做家教,你有不懂的直接找她就好。」
我心下一跳。
待我想要看清她時,她已經扭過頭去。
此時,她正認真批改著弟弟的作業。
葉祁白見我發愣,便問道:
「你們認識?」
我沒說話。
書房裡,葉祁白挑著眉,話語中施加了幾分壓力:
「你說能治好我的腿,我可以給你時間,但年底的集團年會,我要參加。」
我望向眼前的男人,正色道:
「隻要你不做傷害我的事情,你的病自然就會好。」
他目光帶著審視:
「你別騙我,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起的。」
我淡然自若地擰開桌上礦泉水瓶蓋:
「記住你答應我的,第一,我要換鎖,我房間隻有我自己能進。
「第二,一個月工資十萬,病好後尾款一百萬,我的卡號發給你了。
「第三,不能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5
三歲時那個道士批的沒錯。
我確實是天道錦鯉命。
我出生那年,沈家窮的連肉都吃不起。
短短十年,已然有了千萬身家。
可人心總是貪婪的。
漸漸地,沈家開始不滿足了。
因為他們發現,就算我是錦鯉命,但旺他們的財運已然到了頂峰。
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達不到那個小目標。
甚至公司業績還在慢慢下滑。
於是,他們悄悄在商界名流間營銷我的錦鯉命格,為公司找尋新的出路。
傅家,就在這個時候找上了門。
傅言澈是個早產兒。
胎弱加之體質差,傅家為保他的命花了不少錢。
即便是這樣,八歲那年,醫生也判定他活不到十歲。
走投無路之下,他們找上了我。
時至今日,傅言澈順利活到了十八歲,每月的體檢報告,都顯示他很健康。
所以,我又沒用了。
又因傅家的收留之恩,除了對傅言澈的病有效果外,對傅家的財運沒什麼幫助。
更何況,沈家舉家遷到國外。
我一個不是孤兒卻勝似孤兒的人,更沒什麼聯姻價值了。
不過。
和前兩次不同的是——
葉家。
是我主動找上門的。
京城葉家。
他們在青市有家醫藥公司。
來處理公務時偶爾會參加幾場名流晚宴。
也是傅家討好的大人物之一。
葉祁白有先天腿疾。
為了正常行走,醫生建議他切掉還未完全壞S的小腿,安義肢。
可他拒絕了。
他不想動手術,不想身體上有冰冷的外來物。
所以我的出現,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救命稻草。
有沈家的宣傳和傅言澈這個金字招牌。
葉祁白信了。
6
我是青大醫學生。
說巧也不巧,傅言澈和謝思雲也在這裡。
見到我時,謝思雲扯著唇角,語氣中滿是嘲諷:
「傅言澈,你的醫藥箱怎麼成別人的了?」
彼時。
傅言澈正站在她的身邊,幫她拎著包。
他那雙眼睛異常的平靜:
「不過是一個玩物,玩膩了,就給別人了。」
謝思雲冷哼一聲:
「養了十年,就算是養條貓狗都有感情了,你們傅家倒也真舍得。」
我懶得聽這些,便從她身側走過。
臨了,我再次聽見她的聲音:
「同為女性,我覺得你這個樣子真可悲,不過老話說的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知道她的意思。
她覺得我身處逆境,不去想著怎麼逃離,反而從一個坑跳到另一個坑。
女性的臉都被我丟盡了。
這些年來,我早就聽夠了這樣的話。
撿來的媳婦、買來的貓狗、小金魚、籠中雀……
唯一我還愛聽的,就是醫藥箱這個詞。
起碼還有點價值不是?
見我要走,謝思雲拉住了我的胳膊,附在我的耳邊悄聲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幫你。」
我喉間一梗。
「謝謝你的好意。」
隻是。
謝家救不了我。
我也不能害你。
畢竟。
伴隨氣運之女而生的,還有厄運滿身。
7
臨床藥理學課上。
我再一次奪得第一。
老師誇獎我,眼中滿是賞識之意。
她也曾私底下試探過我,想讓我成為她的研究生。
課上,有一個傅言澈的兄弟嗤笑出聲,語氣中滿是嘲諷:
「人家可不就能次次第一,誰讓人家三歲就被批了天道錦鯉命,娶了她就能百病全消、財運亨通!
「要不說人家命好呢!跟了傅少十年,轉頭就成了葉少的掌上寵,一出生就注定我們這些普通人高攀不起喲!
「錦鯉當了醫學生,可真是,專業對口了哈哈哈!」
黃老師聽罷。
面含怒氣,眼底一片憤憤:
「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這套!你要愛聽這種話,就去寺廟門口轉轉,保準聽到的都是你想聽的!」
「你也可以是非池中物、天生貴命,娶了你或嫁給你就能走上人生巔峰!」
黃老師拿起我縫合的雞腿作品:
「沈妙妙拿第一,那是她聰明還肯學,就拿上節課教你們的外科縫合來說,你們回去有練習嗎?就算練習了,你們又練了多久?」
「成功從來都不是憑空產生的,有的人有天分,那也是人家一點一點努力得來的,傷仲永的故事都聽過吧,你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和人家腳踏實地比,你就算裝也裝不出來!」
那男生聽完老師的話,氣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想來是越想越氣不過,他站起身就要走。
「江同學是吧,我記得你已經曠了三次課,請了兩次假,再有一次,這門課的學分就沒有了。」
黃老師是出了名的鐵面無情,掛了她的課,再想重修就難了。
男生雙手捏拳,臉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黃老師的聲音中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喻:
「我想告訴他,也想告訴你們,做人不能太雙標,不要用所謂的刻板印象去質疑每一個向上生長的人。
「社會一直在前進,你可以原地不動,但請不要扯後腿。」
霎時,整個教室響起轟鳴般的掌聲。
隻有我。
一隻手放在身側。
另一隻手,捏著剛才用來縫合的針。
8
下課後。
教室門口。
傅言澈一步步朝我走來。
他想像往常一樣,捏起我的下巴逼我對視。
好從中感受到掌握別人命運的優越感。
可是這次,我沒讓他得手。
「這位同學,請自重。」
我盯著他,內心毫無波瀾。
「沈妙妙,我知道你今天當眾駁我兄弟面子,就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現在我來了,你就這副態度對我?」
他伸手要拉我,再次被我躲開。
「你敢躲?呵呵,你是學會了欲擒故縱了是吧。」
我有些不耐煩了:「滾。」
傅言澈從來沒從我的口中聽過這樣的話,一時眉頭緊皺。
他是做演員的料子,不過眨眼間,他的眼眶就紅了:
「你……你讓我滾!沈妙妙,你說你會永遠對我好的!」
「你是三歲小孩嗎?幼稚。」
「滾開,我還要回家。」
「回家,是因為家裡有葉祁白嗎?沈妙妙,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你這麼快就愛上別人了?你不會以為他是真心想娶你的吧?
「醒醒吧,別做夢了,他帶你走就是為了治他那雙天生孱弱的腿,不過,你還真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他的眼中閃著淫邪,在我的身上來回打量:
「就是不知道,你在他的床上,腿的有沒有在我床上張的開。」
「他腿都那樣了,你倆怎麼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