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像個小學生一樣,如實回答:「在新西蘭生活了近兩年,前年回的國,開了一家小淘寶店,日子還算不錯。」
「那孩子呢?」
他看了我一眼,一步步逼問。
我的心漏跳一拍,強按耐住內心的不安,道:「小卷是我一個人的,你……」
我知道他能做出這番動作,爭辯他是不是小卷的父親,毫無意義。
在他的眼神逼視下,我的聲線越來越弱。
「小卷一直不知道自己還有爸爸,我懇求你,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可不可以?」
他聞言,站起身,道:「那她現在應該要知道。」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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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急又氣,卻又不敢多說一句。
「我父母年紀大了,這兩年想抱孫子地緊,說起來還要感謝你。」
他說得雲淡風輕,可對我是平地一聲雷。
「所以你鐵了心要跟我搶小卷?」
事關小卷,我不得不強橫起來:「小卷是我懷胎十月歷經骨開十指之痛才生下的孩子,哪裡是你說要搶走就搶走的。」
我近乎歇斯底裡。
門口兩個保鏢見裡面有吵鬧聲,忍不住朝裡面看了看。
他不發一言。
「向先生,你急著認回女兒,就不怕你的明星女朋友生氣麼?」
我攔住他的去路,揪著他的衣角再次懇求:「如果二老很喜歡孫女,我也可以讓他每周過去你家兩天。」
他無視我的阻攔,繼續往前走,顯然是不滿意我的提議。
我心亂如麻,忍不住跟當年一樣,揪住他的袖口,問:「向擎,我們真不能再談一談麼?」
果然他停住了腳步,高大的身影頓住,卻沒有回頭。
我站在他身後,揪著他的袖口,執拗地不肯松手:「你原諒我好不好?」
8
姚瑤說得對,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真知道錯了?」
果然,他的語氣明顯緩和幾分,鳳眸尤帶著審視意味。
我點頭,也許當初是應該跟他好好地道別。
「我不該不辭而別。」
我的聲線很低,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些。
「哦?」
他的聲線高昂,反問:「蘇景,你既然喜歡玩消失,怎麼就不徹底消失呢?」
他湊近我,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我被嚇得後退一步,哆嗦著辯解:「我離開前其實給你打過電話的。」
確實,在我父母出事後,雙方親戚混戰,吵著要怎麼分財產的時候。
我給他打過電話。
而且不止一個。
那年我家出事的時候,他也正為國際業務忙得焦頭爛額。
剛巧他去美國出差,時差原因,加之他實在太忙,經常好幾天都聯系不上人。
我打了那個電話,響了好幾聲沒人接。
不S心又打,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對方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
但我知道她說的是,他睡了。
在一起幾年,我一直都明白他這樣的人,身邊有各色美女環繞並不出奇。
可頭一次那麼傷心。
在我這麼孤苦無依的時候,他沒有在我身邊,甚至於在我主動向他尋求幫助的時候,他的身邊竟然還有別的女人。
初時的難以接受,經過幾年的沉澱,已經慢慢釋然。
我平靜地訴說著當年的事。
一來是希望通過賣慘能激發他的一絲惻隱之心,二來也是希望他不要那麼恨我。
畢竟他的權勢跟財富,如果真的要針對我,就跟捏S一隻螞蟻一樣。
跟他作對我絕對沒有好下場。
果然,他聽完情緒微動。
然後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用英文說了兩句,又把電話遞給我。
「hello ladie……」
話筒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解釋,她是他當時在美國的秘書之一,本不想幫他接私人電話,但因為我打了好幾個,才不得不接。
而那時候他剛談完並購案,幾乎三天沒合眼,所以才沒叫他。
等他醒來後,她第一時間就告知此事。
話畢,她用蹩腳的中文道歉:「很抱歉我的行為讓你跟老板發生矛盾。」
我默默掛斷電話。
「蘇景,其實你一直沒有信任過我,又或者說你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家發生那樣的事,你即便找不到我,為什麼不找姚瑤幫忙?」
「而是隨意給我安置了一個罪名,然後繼續你的冷漠自私。」
他的這句話重重敲擊在我的心上,我跌坐在沙發上,隻能一個勁地搖頭。
9
晚上,我跟他一起去幼兒園接小卷放學。
血濃於水,第一次見面小卷就很喜歡他,纏著他爸爸爸爸的,叫個沒完。
他那樣沒耐性的人,竟然也不惱,小卷問什麼答什麼,事無巨細,深怕有一點點怠慢。
也許他真會是一個好父親。
小卷抱著他膩歪了半天,這會兒他去結賬,小卷湊到我懷裡,歪著腦袋認真問我:「媽媽,你是跟爸爸吵架了麼?」
我搖頭,忍不住摸摸她的小卷發。
「小卷,我問你爸爸媽媽都想跟你一起生活的話,你會選擇誰?」
斟酌再三,我詢問小卷。
小卷眨巴著大眼睛,特天真地說:「小卷想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
我:「……」
恰好這時他回來了,伸手揉了揉小卷跟自己如出一轍的卷發,道:「那就聽小卷的。」
我內心如擂鼓。
小卷卻非常雀躍,拉著他的手,往前衝:「爸爸,我們回家!」
10
我與小卷的家位於新城區,小三房,地理位置還算優越,出門就是地鐵跟商圈。
剛出電梯,迎面碰上隔壁李阿姨出來倒垃圾,見到抱著小卷的他,面露驚喜:「這是小卷的爸爸?」
還不待我回答,小卷已經很自豪地扯著小奶音說::「李奶奶,我爸爸回來了哦,那你再也不用給我媽媽介紹新的叔叔了呢!」
隔壁李阿姨是退休老教師,見我孤身一人帶著孩子,非常熱衷給我牽紅線。
起初因她熱情地幫我帶過幾天小卷,我不好意思拒絕,後面慢慢穩定下來,我幹脆找了個保姆阿姨,這才明說我的情況,難為小卷竟然還記得。
「這孩子……」
見李阿姨臉紅起來,我想斥責小卷幾句,眼神卻接觸到他的。
他的眼尾本就微微上挑,此刻微眯著,幽深的鳳眸略帶慍色。
明明剛剛還言笑晏晏,情緒高漲的模樣。
李阿姨也覺得尷尬,幹脆走進電梯,跟我們道別。
房子雖小,但也算五髒俱全。
當初買的是二手房,但好在設計是我喜歡的,原房主本打算做婚房,不知怎麼的沒結成婚,就便宜了我。
但看他一直微蹙的眉頭,我知道他似乎很不滿意。
「你們就住這種地方?」
哄睡小卷後,他問。
語氣裡盡是不屑。
跟他的大別墅,大平層比起來,這裡確實是蝸居。
我收拾著玩具的手頓了頓,回:「這裡交通便利,馬路對面就是小卷的幼兒園,很方便。」
他站在陽臺上,眺望遠方,似乎是考慮很久,開口:「你明天有空麼?」
這幾天我為了抄襲的事跑上跑下,幾乎沒有停歇,現在他主動開口,我自然不會放過。
「如果你能高抬貴手的話,我大概率有空。」
他自然知道是什麼事。
「明天我讓人撤訴,然後你跟小卷搬家。」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直接拒絕:「你撤訴我感激,但家就不搬了。」
笑話,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再說雖然沒有參與裝修,可家裡的家具裝飾,都是我花了極大心思去選購擺弄。
突然搬家,我還舍不得。
「蘇景!」
他很不高興。
我也不肯退讓。
門突然開了一條縫,小卷探出小腦袋,小心翼翼詢問:「爸爸媽媽你們又在吵架麼?」
「沒有。」
我收拾心情,努力揚起笑臉踱步過去抱起小卷。
好不容易把小卷再次哄睡,出來時他已經離開。
望著空蕩蕩的客廳,我不由松了一口氣。
11
第二天,我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門口,為首的那個穿著職業套裝,見了她彬彬有禮地說:「蘇小姐,是向先生讓我們來幫您搬家。」
「向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再次撥通他的電話,強忍住怒氣。
任誰大清早被一群人吵醒,心情都不會好。
「我不可能繼續讓我女兒住在那種地方?」
我氣極,直呼其名:「向擎,你不要太過分!」
電話那頭的他似乎很忙,隻見他丟下一句:「你不搬可以,我女兒必須搬。」就掛斷電話。
終究胳膊擰不過大腿。
搬去的地方是市區獨棟老洋房,小卷很喜歡,可我卻頗有種近鄉情怯的窘迫。
「蘇小姐。」
林阿姨竟然還在。
說起來還是他特意為我找的阿姨,為人和善,妥帖仔細,還做得一手好菜。
我瞬間紅了眼眶。
12
深夜,他才回來。
我一向睡得淺,他一回來,我就打開房門。
「我們談談?」
我盡量跟他心平氣和。
「有事明天再說。」
他顯然累極。
我卻不想,小碎步跟上,問:「我已經帶著小卷搬進來了,你究竟要我怎麼樣,橫豎你也該給個痛快吧!」
昏黃的燈光下,他看了我一眼,說:「小卷是我女兒,我不可能放她在外面生活。」
「所以呢?」
我上前一步,不由拔高音調,所幸這裡已不是我那個小公寓,僅房子本身佔地面積近四百多平的老洋房,小卷睡在二樓,聽不見我們的爭執。
「所以你就要把我跟小卷都關在這裡,讓他做你不可見光的私生子,對麼?」
「誰說小卷是我的私生子?」
他說完,揉著眉心,俊臉滿是倦意:「蘇景,為了小卷我們可以結婚。」
說著他手撐著太陽穴,面露痛苦。
「你頭又痛了麼?」
他有神經性偏頭痛,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愛他,我特意去學過一陣子推拿。
他知道後,非常高興,送了我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
他向來出手大方,高興了送鑽石珠寶都是常有的事。
更不用說那些當季的包包衣服鞋子,都不需要我去選購,自有人會送到我跟他一起住的房子裡。
那時候系裡的同學都羨慕我交往了這樣的男朋友,有錢出手大方還長得帥。
他沒有回應我,隻是坐在沙發上,半瞌著眼眸。
水晶燈下,他的臉如詩如畫。
12
我走近了,才發現,他喝過酒,還不少,難怪頭痛又發作。
酒精混合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那味道,並不好聞。
「我給你放洗澡水,你先去洗洗吧。」
在一起近三年,捫心自問,他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
他這樣的出身,又是這樣的模樣,主動追他的美女不在少數。
而且他那個圈子似乎對左擁右抱並沒有太大的道德譴責。
今天聚會帶這個,明天聚會又換一個,即便一個禮拜換好幾個,都習以為常。
一開始他身邊的人也以為我也是他偶爾帶出來的消遣。沒想到他竟然怒了,拉著我的手,在那幫人面前正色介紹道:「這是蘇景,我女朋友。」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突然向我伸出手,我強忍著酒精的味道,伸出手去扶他。
結果因為他太重,一個踉跄,整個人竟栽倒在進他懷裡。
雙手撐在他胸前,他胸腔中的心跳聲咚咚咚非常有力,俊臉近在咫尺,吐出的氣息滾燙。
「你發燒了?」
我下意識用手去碰觸他的額頭,卻被他攥進手裡。
他睜開眼看著我,四目相對。
突然他另一隻手攬過我的肩,再次把我的臉正對他。
吻。
鋪天蓋地落下來。
近乎粗暴的,毫無章法的接吻,頂開我的唇,他的舌長驅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