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媽是京圈頂級豪門的獨女，她最近出軌了一個娛樂圈的小鮮肉。
酒店夜會的視頻掛在頭版頭條，微博熱搜爆了一個又一個，我爸卻隻敢在家冷臉洗內褲。
等我媽回家後，她扔下一紙離婚協議書：「五年之約已到，你可以走了。」
「真的嗎？」我爸喜極而泣，臨走時還不忘做好交接班工作，叮囑那小鮮肉，「她的衣服隻能用這種專用的洗衣液，以後都交給你了哈。」
1
我爸就這麼水靈靈地跑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放學，他才戴著墨鏡口罩，鬼鬼祟祟地出現在幼兒園門口。一見到我先是狠狠親了兩大口，然後一個勁兒道歉。
「閨女，對不起啊，昨天爸爸重獲自由實在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就把你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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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自個兒的閨女都能忘了？我抱著胳膊，小身子轉到一邊，嘟著嘴巴不理他。
「那個……」我爸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旁敲側擊地問道，「昨天爸爸走了之後，那個叔叔是在咱家睡的不？」
我點點頭，認真糾正他：「不是叔叔，是漂亮哥哥。今天早上他還給我做草莓布丁了，比你做的好吃！」
他眼神微黯，像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垂了下去，語氣有些落寞：「雖然爸爸知道你是因為生氣才故意這麼說的，但爸爸聽了還是好傷心。」
怪不得我媽說他最會裝可憐了，誰看了都得心軟，真是個心機 boy。
我正想拍拍他的頭安慰一下他，他話鋒一轉，又問：「那……那個哥哥是跟媽媽睡的同一個房間嗎？」
「程鈺，你別忘了，合約裡白紙黑字的寫明了，離婚後沒有我的允許，禁止你探望女兒。」
不遠處傳來一個冷漠倨傲的女聲，我爸嚇得渾身一哆嗦，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轉過身。
微風裡，我媽踩著十釐米高跟鞋，修身的西裝裙完美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妝容精致而冷豔，氣場強大，不怒自威。
我爸鬥著膽子試圖反抗：「咱們這不是還沒離婚嗎，而且就算離婚了，我自己的閨女為什麼還不能隨時看，這簡直就是霸王條約……」
「閉嘴。」
反抗無效，我爸很識相地閉嘴了。
媽媽俯身將我抱起來，原本犀利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眼中滿是寵溺與關懷。
「寶寶，今天在幼兒園和小朋友們玩得開心嗎？這會兒肚肚是不是已經餓啦，媽媽帶你去好吃的好嗎？」
說完，看向我爸，立馬從溫柔慈愛風切換為霸道女總裁：「離婚協議書你看過沒什麼問題的話，周末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
「……哦。」
我和媽媽坐進豪華汽車，看著窗外爸爸手足無措，還傻傻站在原地的模樣，心裡有些發酸：「媽咪，你不要爸爸了嗎，我覺得他有點可憐。」
媽媽轉頭看向另一面的車窗，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久到我都要睡著的時候，似乎才聽到一絲若有似無的嘆息聲。
「一直都是他不要媽咪的。」
2
我其實不太懂離婚是什麼意思，但是媽媽工作很忙，自從爸爸走後，再也沒有人陪我搭樂高，給我講故事，帶我坐高高了。
就連劉媽變著花樣做的甜品蛋糕都不能讓我開心了，我想念爸爸做的草莓布丁。
這晚，媽媽又有一個應酬要出門，我拼命拉著她不讓她走，鼻涕眼淚抹了一臉。
劉媽也不忍心了：「小姐，要不你帶著小小姐一起去吧，她沒了爸爸，你又經常不在身邊，小小年紀的多可憐呀。」
「可是那個場合不合適啊……」媽媽欲言又止，看著我可憐巴巴的模樣，最後還是妥協了。
……
盛天娛樂會所。
舞池裡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眾人肆意扭動著身軀，酒液在杯中蕩漾，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而最高層的私人包廂，京圈資本大佬雲集，所有人一同守在電視屏幕前，聽我捧著話筒唱喜羊羊的主題曲。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軟綿綿紅太狼灰太狼，別看我隻是一隻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天空因為我變得更藍，白雲因為我變得柔軟……」
一曲結束，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好！唱得真好！簡直是天籟之音！」
「不愧是楚總的女兒，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是啊是啊，楚總教女有方，孩子以後一定大有前途！」
……
向日葵班的小朋友們都說我五音不全，唱歌跑調，這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多人誇我唱歌好聽，我一個激動就想再來一曲。
還是我媽先聽不下去了：「寶寶，讓小宸哥哥帶你去外面玩兒，媽媽這邊談完事情馬上就走，好嗎？」
好吧。
我撇著嘴巴，不情願地放下話筒，牽起小宸哥哥的手，走出了包廂。
哦對了，小宸哥哥就是我媽「出軌」的那個小鮮肉，聽劉媽在背地裡吐槽，他就比我大十幾歲，真是造孽哇！
小宸哥哥帶我去了隔壁的包廂，他手很巧，還幫我編了兩個很漂亮的小辮子。
我仰頭看他，眨巴著眼睛問：「漂亮哥哥，你跟我媽媽是什麼關系呀？」
他捏了捏我的臉蛋，很溫柔地笑：「楚總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恩人。」
恩人？我不太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
「那等我爸爸媽媽離婚了，你會和我媽媽結婚嗎？」
小宸哥哥沉默了片刻，輕聲道：「如果她願意的話。」
糟糕，我忽然覺得他長得有點像我爸，尤其是笑起來眉毛彎彎眼睛亮亮的樣子。
3
包廂的門沒有關嚴，一行人經過，我好像看到了我爸的身影。
我佯裝要跟小宸哥哥玩捉迷藏，等他閉上眼睛，我就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
跟在那行人的身後，我又回到了媽媽他們所在的包廂。
我躲在角落裡，看著我爸和幾個年輕男人在包廂的正中央站成一排，旁邊的經紀人正面向沙發上的人說話，胖乎乎的臉上擠滿了討好的笑容：「楚總，陳總，各位大老板們，聽說你們要新上一部 S+的大戲，這些都是我新籤的藝人，模樣俊身材好，隻要能參演，肯定會大紅的。」
說著，還重點推出了我爸：「尤其是這個，你們還有印象不？程鈺，五年前憑借一部處女座《山海》，一炮而紅！可惜這些年退圈了，最近又復出了，底子還在，老板們給個機會啊！」
「程鈺？」那個陳總思索了片刻，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那個時候是挺紅的，天天上熱搜，什麼『人間白月光』『神顏美少年』的。可惜歲月是把S豬刀，少年現在也成大叔了。」
說完，一群男人哈哈大笑起來。
「不至於不至於，」經紀人面露尷尬，但還是賠著笑臉，「他那個時候剛滿 20 歲，現在也才 25 歲，正是演員的黃金年齡。」
「什麼黃金年齡？現在十八九歲的新演員冒出一茬又一茬，誰還稀得看過氣的？」陳總側過身，一臉諂媚地對著我媽說，「我看楚總公司的皓宸就不錯，男二就定他了怎麼樣？」
我媽沒有說話，抬起頭，目光冷冷地盯著我爸。在這樣銳利得猶如冰刀似的注視下，我爸一張小白臉漲得通紅，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經紀人以為有戲，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推銷：「楚總，要不今晚就讓他留下來，再陪您說說話？程鈺這孩子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老實……」
「閉嘴。」
我再也忍不住了，從角落裡跳出來，伸出一根手指頭指向那個經紀人：「壞人！」又指向沙發上坐著的陳總和那些臭男人：「壞人！你們都是壞人！不許你們欺負我爸爸！」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嚇得眼睛都快掉地上了。
看看我，看看我爸，再看看我媽，好半天才搞清楚這倫理關系。
我爸一見著我，眼睛瞪得老大，熊熊怒火超越了對我媽的懼怕，平地一聲怒吼：「楚玥，你居然帶閨女來泡夜店？！」
4
這是我第一次見我爸發這麼大火。
他一把抱起我，拽著我媽離開了會所。
「楚玥，我同意把孩子給你，不是因為我怕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可以給她更好的生活環境和物質條件，但如果你是這樣帶她的，我拼上這條命也要跟你爭撫養權！」
面對我爸的怒不可遏，我媽的反應倒是很淡定：「她以後遲早會接我的班，早點見識這些場面不是什麼壞事。」
「你！」見她不以為意的模樣，我爸氣得鼻孔都要冒煙了。
「還想跟我爭撫養權？」我媽冷笑一聲，道，「如果今天不是我在這兒，你怕又不知道被送到哪個女人床上去了？程鈺，蠢成你這副樣子，怎麼當孩子的爸爸？」
我爸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片刻後又漸漸變得蒼白，自嘲般地一笑：「你在這兒又怎麼樣？你跟包廂裡坐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五年前我不就是被下了藥送到你床上的嗎？你說得對，我的確是蠢。如果我不蠢，怎麼會讓你懷孕還生下寶寶？如果我不蠢，又怎麼會在衝奶粉換尿布裡白白浪費我五年的時間？」
夜涼如水，周遭忽然安靜下來，隻有寒風吹得街邊的銀杏葉簌簌作響。
小宸哥哥一臉焦急地衝了過來：「寶寶，你去哪裡了？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你，嚇S我了！」
他眼睛紅得厲害，頭上、臉上全是汗，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
我搖搖頭，心裡有些歉意，伸出小手擦了擦他額角的汗。
「媽媽，小宸哥哥，我們回家吧。」
那一瞬間，我看到爸爸的臉似乎更蒼白了，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
我沒有喊爸爸，是因為我剛剛從他的話裡，大概聽懂了一些，或許一開始我就不是在他的期待中來到這個世界的。
如果沒有我，他大概還是那麼「火」，不會像今晚一樣站在那裡任人挑選。
媽媽願意放手還他自由，或許我也應該這樣。
5
周末我爸媽去了民政局，劉媽說再經過三十天的冷靜期他們就可以辦理正式手續了。
結束後，媽媽破天荒地同意爸爸來看我。
但我卻拒絕了。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躲在窗簾後面看他。天氣應該挺冷的，我看他嘴唇都凍白了，卻依舊在外面站了很久。
再見到他時，已經是在電視上和滿大街的 LDE 大屏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