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宋玉書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
她喜歡學堂有名的才子顧兼之。
我心悅豐神俊朗的小將軍李景明。
可顧兼之和李景明的目光都在通判之女許言的身上。
我半途而廢,聽了爹娘的話,回皇城投靠祖父母找個好親事。
宋玉書執迷不悟,想要嫁得心上人。
三年後,我因備嫁歸來。
宋玉書淚眼婆娑地哭著和我說:「我悔了,我不該強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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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宋玉書和我這般哭訴,我著實有些沒想到。
三年前,我去皇城的時候,我還試圖掰正她的想法:
「在他們兩個眼中,許言是高雅大方的大家閨秀,你我就是這邊陲小地的鄉下村姑。」
「不僅粗俗無禮,還惡毒刻薄,容不下高潔的許言。」
「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何必吊S在這顆歪脖子樹上?」
宋玉書卻是執拗:「我心悅之,自是該付出全力,免得來日追悔。」
我隻覺得她讀書讀多了,被那些東西給帶壞了。
明明換個人,照樣喜歡的事情。
何必堅持,還要給自己添堵?
但我也未曾多言,指不定她真的追到人了呢?
「那我便祝願你心想事成。」
在那日後,我便北上去了皇城。
祖父母性情嚴苛,對我更是要求極高。
請來了許多女夫子教我技藝。
玉書知我如此,每次來信都是安撫逗樂之言。
從不提起她與顧兼之的事。
直到我歸來,才知她、許言、顧兼之,還有李景明在此地成了多少人的談資。
初開始,許言和李景明定了親事。
顧兼之和宋玉書緊隨其後,也定了親事。
但沒過多久,李景明在戰場上受了傷。
許家就試圖退親,據說鬧得還挺大。
疑似李景明傷了根本,不能人道。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許言【不堪輿論】,投河自盡,竟被顧兼之救了起來。
為了保全許言的名節,顧兼之要和玉書退親,轉而娶許言。
之後便是許言於心有愧,找玉書道歉,不慎跌倒。
顧兼之對著玉書,在眾目睽睽之下,口出惡言。
……
看著昔日豐腴婀娜的玉書瘦得好像一陣風吹來,都要被吹走時。
我有些心痛,隻能附和道:
「如今後悔,還來得及。」
「退婚而已,總好過和離吧?」
她看著我,似乎想要扯起笑容,可眼淚卻哗哗直流。道:「天驕,顧兼之罵我是個毒婦。」
「那麼多貴婦千金的面前,他恨不得S了我。」
「我什麼都沒有做,是許言扯著我的袖子不撒手。」
「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摔下的臺階。」
見狀,我隻覺得心如刀絞。
玉書素來是個溫和、沉靜的脾氣。
自我認識她起,從未見她發過脾氣。
便是委屈了,也能自己開解好自己。
如今這般,是有多痛苦,定是委屈到了極致。
我說:
「我知道,又不隻是你吃了她的虧。」
2
許言的父親是從皇城派來的通判,故而她在本地並無熟人。
剛來那會,都沒有女眷搭理她。
她每次都在角落裡安靜地呆著。
後來還是我見她性情柔弱,惹人憐惜。
與她交好,她才逐漸融入圈子。
若我沒有發現,她在我衣服上做手腳,害我在宴會上出醜。
以及……李景明身上掛著她親手做的荷包的話,也不會那麼快看清一個人。
我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擦去玉書的淚水。
「既入窮巷,及時回頭,便不算晚。」
「隻是你二人解除婚約,怕是很難。」
「一個通判之女,還入不得顧家的眼吧?」
我對顧兼之鬧著要退婚的消息持悲觀態度。
都是官宦家的孩子,誰的婚事不是家中決定?
玉書的父親不僅是當地的知府,上頭的幾個哥哥,哪個又不是人中龍鳳。
我從皇城回來的時候,玉書最小的弟弟都已經考中進士了。
顧家不會棄玉書這樣的好對象,而去選許言的。
畢竟許言裝得再大家範,架子再好,她也是一個六品官的女兒。
遠不如我們這些規矩差勁,實則家族強勁的【實惠】。
「顧兼之用前程做賭,若他娶不了許言,便不再科舉。」
玉書說到這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些許諷刺,眼底帶了些揮之不去的疲憊:
「我與他的庚帖已經交換了回來。」
「果然是顧家的寶貝疙瘩。」我不陰不陽的刺了一句。
「無需尋S覓活,主動放棄前程,顧家就受不了。」
玉書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帶著動容,她問我:
「別隻顧著說我了,你呢?你還喜歡李景明嗎?」
我挑了挑眉:「三年了,你覺得我還在乎他?」
玉書從來都知道我的脾性。
她靠在軟榻上,隻是心疼:「你比我還執拗,當初放棄,委屈不比我此刻少吧?」
我聞言有些恍然。
以為早就忘了的事,其實歷歷在目。
我笑了出來。
我和李景明家中都出自武將之家,擅長拳腳騎射功夫。
我養了一匹棗紅色的千裡馬,從小馬駒開始養起。
初開始還怕養不活,緊張得不行,生生要放在屋子裡養著。
一次打獵,突降大雨,我隻能暫時先將它落在了李家的獵場裡。
李景明那時已全心都掛在了許言身上,要什麼給什麼。
哪怕許言盯上了我的馬,也照給不誤。
那馬脾氣烈,不肯服從。
李景明和許言就用鞭子、烙鐵加以馴服。
我得知後,匆匆趕去。
那馬看到我,就開始喊叫。
許言受了驚。
李景明就當著我的面,砍S那匹馬……
我當即就拔出刀,追著李景明砍可恨的是我打不過李景明,反倒被他打倒在地。
後來,許言還偷偷與我炫耀。
她是故意要的那隻馬,她就是要奪走我的心愛之物。
我上去就是兩巴掌,她哭得驚天動地,還引來了人。
我隻能暫時作罷。
但我記仇得很。
一打獵,我就拿箭射她。
一有宴,我就聯合其他家的千金,一起孤立她。
偶爾遇到她落單的時候,我就把她推到水裡去。
她運氣好,每次都被李景明給救了。
她爹官位沒我爹大。
她隻能找李景明哭哭啼啼,李景明就來罵我,敗壞我的名聲。
我並不是任由他人欺負的性子,便找我爹哭。
我爹出手一敲打,李景明就挨他爹的揍,許言也得挨她家裡收拾。
那會,我算是豁出去了。
卯足了勁的跟他們兩個不對付,把我自己的名聲都給毀的一塌糊塗。
直到李景明立了功,得了上頭的看重。
我爹才勸我適可而止。
還將我送回皇城,讓祖父母將我嫁出去。
想到這裡,我看向了玉書,真心實意的說道:
「玉書,你當初就該和我一起去皇城,你都不知道。」
「皇城的男子更博學多識,更好看。
「一見到他們,我瞬間覺得什麼李景明,什麼顧兼之,都是一群土老帽。」
「玉書,你走了很多彎路。」
3
玉書聞言,先是愕然,眼裡也終於出現了些許笑意:
「看你這樣,日子倒是灑脫。」
我聽到這,表情有些僵硬,也帶了些不安:
「很快這日子就沒了。」
「半年後,我便要出閣了。」
玉書聞言,立刻直起身,鄭重的說道:「你莫不是诓我的吧?」
我嘆了口氣:「那怎麼可能?」
「對方是?」
玉書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搖了搖頭:「我祖父的學生,也考上了進士,即將外放來此做官,故而我回來備嫁。」
「他家裡可有背景?」玉書又問。
我聳了聳肩:「不知,許是有吧。」
我與我的【未婚夫】算得上熟悉了。
畢竟都認識三年了,可我也沒打聽過他的出身。
橫豎我祖父母不會推我入火坑。
所謂備嫁,就是準備婚禮所用之物。
這些我爹娘都會為我準備好,我隻需跟著我阿娘多學一學如何管鋪子,日後打理我的嫁妝即可。
玉書知道了我將要成婚,便急著拿出體己,要為我多添幾件首飾。
我怕她總悶在家裡,難免胡思亂想。
便順了她,一同去了府城最大的首飾閣。
她一眼就為我挑中了一隻綴滿了紅石榴狀的寶石金步搖。
她疾步上前,剛剛開口:「掌櫃……」
「這隻步搖我要了。」
同時響起的聲音,我們順著另外一道聲音看去。
是顧兼之領著許言。
玉書與他們二人面面相覷。
許言恍若受驚,立刻躲到了顧兼之的身後:「原是宋姑娘。」
好好一句話,落在她嘴裡,怎麼聽怎麼別扭。
尤其是她還故意說道:「宋姑娘,沒想到我今日與你看中了同一樣的東西。」
「按理來說,本該讓你一回的。」她的目光故意看向了顧兼之:「可我和兼之的婚事迫在眉睫,這石榴多子的寓意又實在是好。」
這是故意炫耀她搶到了顧兼之,還馬上能懷崽了?
顧兼之也說道:「你要這東西幹什麼?」
「我和你的婚約都已經解除了,莫非你還沒S心?」
頓時火大,我快步上前。
將木制地板踩得咚咚響,我上去就撞了許言一把,險些沒將她撞飛。
許言吃痛,剛想叫出聲來,就看到了我的臉,小臉頓時變得蒼白。
我晃悠到玉書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跌坐在地上的許言說道:「當初怎麼就沒將你這嘴給縫起來呢?」
「再不濟劃了你的這張小臉,也省得你出來嘎嘎叫。」
許言是真的怕我。
畢竟隻要被我盯上,她非傷即病。
見到我,整個身子都忍不住發抖。
顧兼之立馬護著她,指著我:「季天驕,你莫要欺負她,有事就衝我來!」
他話還沒說完,我上去對著他就是兩拳。
誰庇護許言,誰就是我的敵人。
更不用說,他還欺負我最好的手帕交。
「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敢在我面前叫啊叫?」
話畢,我又給了他臉上兩拳。
許言見狀,竟是要攀扯玉書,直接上來跪求玉書。
「玉書姑娘,我知你退婚不願。」
「可你也不能叫人來打顧郎啊。」
「我將顧郎還給你便是。」
店鋪內的賓客都看了過來,不乏幾個熟人面孔。
玉書被搞得手足無措,眼眶都泛起了淚花。
我看她抓得用力,玉書的衣裙都快被扯下來了。
上去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扭。
她便發出S豬一般的慘叫聲。
「說話就說話,管好你的爪子,信不信我剁了它?」
顧兼之這個慫包不敢找我麻煩,就指著玉書的鼻子罵。
「果然是個毒婦。」
「幸好沒娶了你,要是你入了我顧家門,真是家門不幸啊。」
玉書被指著鼻子罵。
我本想去幫她。
沒想到玉書隻是板起臉,冷聲道:
「未入顧家門,乃是妾之幸。」
「看著心上人受辱,連幫都不敢幫,柿子挑軟的捏。」
「這等男子,我宋玉書沒嫁,是我宋玉書的福氣。」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關鍵時刻,和我並肩作戰。
4
季家,宋家,顧家,李家。
其實講究起來,勢力相差無幾。
這顧家是地頭蛇一般的世家大族。
宋家本地的勢力不能與之相比,可宋家四子皆在朝為官。
而我季家,大本營就在皇城,獨獨我爹歷練外放而已。
收拾一通顧兼之和許言,顧家壓根拿我們不能怎麼樣。
甚至還送來了厚厚的賠禮。
看那成色,都是喜慶之物。
估計已經得到我即將成婚的消息,特意拿來討個好。
玉書見了,更是忍不住笑:「顧伯母是實打實的討厭許言,這些可都是顧兼之聘禮裡的壓箱底。」
這麼一說,我更是開心了。
直接將這些首飾送了一半給玉書。
我們二人成天帶出去招搖,還專挑有許言的地方,氣S她。
每次看到許言那小臉刷白的模樣,我都心頭舒爽。
隻這顧兼之生怕我真的弄S許言,跟得著實是緊。
還經常來找玉書的茬。
最狠的一次,直接大庭廣眾之下,指著玉書的鼻子罵:
「天下女人都S光了,我也不會娶你這等毒婦。」
好在玉書硬懟了回去。
「莫非顧公子是什麼香馍馍不成?」
「不嫁給顧公子,難不成有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