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幾乎是同時在病房裡怒吼出來。
秦婉婉急的跺腳：“亦辰哥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那天在場的人都有目共睹，你說變就變了？！”
沈亦辰沉默不語，神色凝重又熱切的盯著我。
似乎隻要我開口給個臺階，賭氣求婚這件事就可以翻篇。
秦婉婉見沈亦辰看我的目光充滿渴求。
精致妝容下的五官都快擰成一團。
她扔掉早餐，手指著我憤憤道：
“亦辰哥哥，你忘記她在求婚儀式上怎麼羞辱你，又在你媽媽出事後怎麼誣陷我的嗎？！她就是個惡毒狠心又充滿嫉妒心的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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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願意，就請你出去。這個病房裡隻能允許沈家的人出現。”
沈亦辰見我遲遲不說話，開始下逐客令。
“你明知道我守在這裡是在防備誰，你現在是在用沈阿姨的安全威脅我嗎？”
我不可置信，如果說上一世的沈亦辰還有一絲孝心殘留。這一世，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沈亦辰起身指著門口：“宋柚寧，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懷疑自己的未婚妻而來信任一個外人的誣陷。”
秦婉婉得意了，她挽上沈亦辰的臂彎，楚楚可人的貼上去。
聽沈亦辰一字一句對我下驅逐令：
“你走吧。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珍惜。”
“一周後，是我和婉婉的婚禮。”
秦婉婉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滿臉期許望著沈亦辰：“亦辰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很顯然，她也剛得知自己兩天後要當新娘。
“是！我們一周後就舉行婚禮。”沈亦辰話音剛落。
沈阿姨眼睛睜開，她胸腔大幅度起伏，呼吸機也被氣霧籠罩。
秦婉婉嚇得早餐灑落一地，
她結結巴巴找借口出門，卻沒想到沈阿姨半天沒能開口說話。
沈阿姨醒了，但沒完全醒。
因為情緒激動，沈阿姨醒後隻能愣愣的看著天花板，不能說話也無法動彈。
負責醫生趕來一通檢查後交待道：
“沈阿姨傷到了氣管還需要恢復一段時間，暫時不能開口說話。這段時間你們要注意給她喂流食，別再傷了氣管。否則之後很難恢復了。”
秦婉婉眼底再次閃出狡黠的光芒。
”媽，婉婉陪伴我了這麼多年，我想你一定會支持我們的。”
沈亦辰鄭重的握著沈阿姨的手。
秦婉婉笑臉盈盈，殷勤走上前，蹲在病床邊握著沈阿姨另一隻手：
“沈阿姨，我一定會好好跟亦辰哥哥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沈阿姨頻繁朝我拋來救助的眼神，
就是旁人看了也要被這母慈子孝，百年好合的畫面感動到。
我想上前攔住，沈亦辰一個眼神，護士把我請出了病房。
隔著玻璃，我看見秦婉婉的手不動聲色掐進沈阿姨的肉裡，她透過玻璃對上我的視線，平日嬌弱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冷笑。
06
沈亦辰和秦婉婉的婚事很快傳到了昔日的好友圈。
大家都在給我發來關心的問候，還有幾個S黨紛紛表示絕對不會去參加這場婚禮，就是去，也要把這場婚事鬧的雞飛狗跳。
我沒有任何的悲傷，一心隻想著怎麼把沈阿姨從狼窩裡撈出來。
相比起和沈亦辰之間的感情，沈阿姨對我是知遇之恩，她樂於慈善，經常出入我們學校關心貧困生。
在為學校奪得省級舞蹈獎項的頒獎典禮上，沈阿姨得知我媽正在化療。
她給我捐贈了全額的醫療費，讓我毫無後顧之憂的參加比賽。
讓我媽在治療過程中不再那麼痛苦。
臨S前我帶著獎學金實現了她想去海邊城市旅居的願望。
後來，我和沈亦辰在學校相識相知相戀。
沈阿姨由衷的高興，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
見面時直接送了我一套房作為給未來兒媳婦的見面禮。
也就是這份禮物，讓秦婉婉心中不甘。
她可以接受沈亦辰娶門當戶對的女人，決不能是我這種曾經跟她一樣受過沈阿姨資助的女人。
上一世，我在沈阿姨的手機裡看到一條車禍當天來自未知號碼的短信：
“如果宋柚寧可以，憑什麼我不行？！”
那時的秦婉婉包裝的像個單純無良的小白兔，我怎麼也沒懷疑到她身上。
現在想來，我在沈亦辰身上欣賞到的。
是另一個女人以母親的身份留在的痕跡。
而這位母親一過世，沈亦辰的缺點就暴露的一覽無遺。
所以我一點也不遺憾這份感情。
沈亦辰公布完婚事就消失了，他鑽進一堆公事應酬中，日日醉酒。留下秦婉婉要處理一堆婚事交接事宜。
眼下沈阿姨就相當於一個植物人。
秦婉婉反倒不著急了，婚後叫聲媽，讓她親眼看見自己嫁進沈家再弄S也不遲。
秦婉婉抽不開身的時間段，我就偷偷跑去病房看沈阿姨。
短短兩天不見，沈阿姨的手上陸續多出了幾塊淤青和掐痕。
沈亦辰這個當兒子但凡多用點心都能發現端倪。
我看著沈阿姨眼角湿潤的淚，心裡一陣揪痛，一邊給她擦拭身體，一邊低聲承諾：
“沈阿姨，你快快好起來。等你好起來了，我就帶你走。”
沈阿姨的小拇指在我手心抽動。
我身子一僵，看向沈阿姨。
她瞳孔睜大。
我問：
“沈阿姨，你願意跟我走嗎？”
那隻小拇指再次在我手中抽動。
恰逢此時，我的手機彈出郵箱提示。
“禾嶼劇院誠邀您於明日入職，擔任本劇院舞蹈導師一職。”
幾乎是一瞬，我腦海裡閃出一個念頭。
手指飛速在手機上搜索出禾嶼劇院附近的著名醫院。
又拿出沈亦辰之前留在家裡的身份證件給沈阿姨辦理轉院手續。
我們連夜出發，第二天就離開了這座城市。
沈亦辰也沒想到，幾天後的婚禮現場，他穿上新郎服想請親媽上臺喝茶的時候。
親媽不見了。
07
“宋柚寧！你在哪？沈亦辰在現場快瘋了你知道嗎？”
S黨給我發了條視頻。
我點開，看見沈亦辰在臺下瘋狂按手機給我打電話。秦婉婉身穿價值不菲的白婚紗獨身站在臺上。
她咬著後槽牙，半低著頭，眼底壓著恨意。
身邊的塑料閨蜜伴娘表面安慰，眼中的看熱鬧的笑意幾乎快要溢出來。
我接通電話，沈亦辰迸發一聲厲喝：
“宋柚寧！你用這種方式來挽回我？幼不幼稚！”
我毫無防備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回他：
“沈亦辰，你什麼時候能走出自己的世界？”
“沈阿姨離開醫院好幾天了，你現在需要她的時候才發現她不見。你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照顧好她？”
沈亦辰怒火越燒越旺：
“你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趕緊告訴我，你把我媽帶到哪裡去了？”
“今天是我和婉婉的婚禮，她必須出面認婉婉這個兒媳婦。”
“你真的認為沈阿姨會喜歡婉婉？”我隻要低頭就能看見沈阿姨手臂上尚未恢復的傷口。
“她不認婉婉，難道隻認你嗎？”
“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出現，今天婚禮上來的人會怎麼看待這場沒有長輩的婚禮？”
沈亦辰話裡話外又是自己的面子。
我冷笑出聲：“沈亦辰，我送你個禮物。”
S黨收到我的消息，拿著U盤走向後臺。
主持人以為是來自沈阿姨的祝福，在打開視頻前還特意渲染了氣氛。
沈亦辰維持著表面體面站在臺上。
秦婉婉剛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沈阿姨的聲音在視頻中響起，秦婉婉臉色煞白，雞皮疙瘩瞬間起來了。
大屏幕上，沈阿姨手舉著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秦婉婉想S我。”
嘴裡發出微弱氣音：
“我沈兆怡在今天宣布，從今天起斷絕和沈亦辰的母子關系。在我S後，沈家所有財產百分之七十委託慈善機構捐贈給社會，百分之三十捐贈給救助流浪貓狗機構。”
沈阿姨康復還不是很好，每說幾個字就要大喘氣一會兒。
今天來者有許多沈阿姨歷年的生意伙伴，他們能來沈亦辰的婚禮本就是看在沈阿姨的面子上。
如今攤牌後，想必也不會像曾經那樣給沈亦辰幾分薄面。
待她宣讀完這段視頻，秦婉婉慌不擇神。
她SS拽著沈亦辰的胳膊，拼命為自己辯解：“她胡說！我沒有！”
然而緊接著，大屏幕放出我在病房偷偷放的監控畫面。
秦婉婉手拿沈家大院鑰匙，悠哉悠哉坐在病床邊喝咖啡：
“老女人，上一次沒把你弄S算你福大命大。可每個人的好運氣都是有限的。”
“亦辰哥哥想在婚禮上看我給你敬茶，那我就再讓你多活幾天。反正你也算半個植物人了，突然S掉也沒有人會懷疑吧？”
一想到這裡，秦婉婉忍不住笑出了聲。
刺耳的笑聲回蕩在病房中。
她嬌柔做作的提著滾燙的茶壺，美曰其名先排練一下，實則把熱水澆在沈阿姨的皮膚上。
熱水滾過的地方迅速泛紅起皮，在場的人看了無一不皺眉咋舌。
惡毒的面貌大庭廣眾之下被拆穿。
證據確鑿，秦婉婉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
“不是的，亦辰哥哥，這些都是宋柚寧那個小賤人捏造的！你不要相信她！”
08
“啪！”
沈亦辰雙眼血紅，這一巴掌沒有絲毫的猶豫：
“賤人！你挑撥我和柚寧的關系，還害到我媽頭上！”
秦婉婉傻眼了，待她反應過來，臉上的手印已經紅腫了起來。
可這些傷比起沈阿姨身上的傷痕，簡直不足掛齒。
秦婉婉猛地起身，指著沈亦辰像個潑婦一樣怒罵：
“沈亦辰！你打我？！我這麼做還不都是你逼的！你別在這裝出一副大孝子模樣！你要是真在乎你媽，就不會現在才發現她不在醫院！”
“還有，要不是你的默許，我怎麼可能在你身邊待這麼久！”
沈亦辰拳頭捏緊，感覺下一秒就要失控。
他不願跟秦婉婉在大庭廣眾之下胡鬧，徑直轉身就要走。
眼看差半步就到手的幸福毀於一旦，秦婉婉慌了，她趴在地上緊拽著沈亦辰的褲腳求饒：
“亦辰哥哥，我錯了。我現在就去給沈阿姨道歉，我們重頭開始好不好！你不要回去找宋柚寧那個賤人了。”
在場賓客大多參加過之前的求婚儀式，
他們看過那場鬧劇，今天本就勉強而來。
如今這個笑話越鬧越大。
沈亦辰惱了，一腳踢開秦婉婉：“等著上法院吧！”
秦婉婉看著他決絕的背影，面如S灰。
瀟灑離開的沈亦辰到了沈阿姨這邊也沒有多體面，他跪在病房前一遍遍下跪認錯，都沒能見到自己母親一面。
堅持一周後，沈亦辰就很少過來了。
沈阿姨曾經給予他的車房全部收回，周邊朋友見證過上次的鬧劇後紛紛避嫌，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口袋第一次有了空蕩蕩的感覺。
當習慣了公子哥的沈亦辰看清身邊阿諛奉陳人的真實嘴臉。
他背上公文包，為了生計出去面試還屢屢碰壁。
秦婉婉在那場婚禮沒有等到法院的傳票，反而是上了新聞。
她穿著骯髒的白婚紗出現在離酒店三公裡外的海邊。
秦婉婉企圖用自S威脅沈亦辰回頭，她一會裝瘋賣傻，一會兒撕心裂肺吼著沈亦辰的絕情。
仗著自己水性還算不錯往海裡走。
等她反應過來時，海水已經漫到了腰上。
秦婉婉看著吃人的大海，心裡一陣寒慄。她怕了，朝著漁民呼救，想往岸上跑。
奈何婚紗進水後變得異常沉重。
秦婉婉最夢寐以求的婚紗成了拖她入海的罪魁禍首。
等漁民叫來海上救援艇時，秦婉婉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09
禾嶼劇院的課程排下來後，我除了授課和表演。
空餘時間就待在沈阿姨病房陪她做康復訓練。
堅持了半個月，沈阿姨已經逐漸恢復可以說話了。
她時不時還能收到沈亦辰的信件，信裡大概訴說著生活的艱苦，祈求母親的原諒。
除此之外，還話裡話外勸說沈阿姨撤回之前捐贈的言論，讓她不要成為一個自私的母親。
沈阿姨一眼沒看，全都丟進了垃圾桶。
見我望著垃圾桶發呆，似乎看懂了我心中疑問。
她微微一笑，輕聲細語道：
“在鬼門關過了一趟，發現誰也抓不住的時候，就會毫無保留的珍惜自己了。”
沈阿姨和我相視一笑，她打開新聞頭條看見秦婉婉在海中被打撈上來的照片嘆了口氣：
“柚寧，我昨天做了個夢。”
“夢見你在海裡呼救，我隻能飄在旁邊幹著急，怎麼也幫不了你。”
“還好醒來之後你還在。好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自己。”
窗外的枯樹長出新嫩芽，春日的第一縷陽光撒下。
沈阿姨在我肩上拍了拍。
我遞給她一杯水，莞爾一笑。
鄭重答道：
“會的。”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