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不到思文樓裡居然暗藏乾坤?
地道寬度剛好容得下兩個人前行,我跟謝清曜走了進去。
書架緩緩關上,我們瞬間陷入黑暗裡。
謝清曜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一顆夜明珠出來,地道瞬間光亮了起來。
我不禁在心裡對他肅然起敬。
果然,最擅長當賊的就是抓賊的人。
他這身上是應有盡有啊。
地道越往下走,溫度就越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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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意如洶湧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撲面而來,我冷得牙齒都在打戰。
「怎麼這麼冷啊?」我忍不住問。
謝清曜眉頭微皺:「應該是一個冰窖。」
許多富貴之家都會在家裡建有冰窖,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我說:「一個冰窖而已,時寧夫人為何要弄得這麼神秘?難不成這冰窖中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我驚呼:「難不成時寧夫人躲在冰窖裡繡龍袍?」
謝清曜嘴角抽了抽,十分無語地看了我一眼:「林小姐思維這麼開闊,確實是當錦衣衛的好材料。」
走到地道盡頭,光線乍然變亮。
無數顆夜明珠擺放在四面八方,泛著幽幽的藍光。
腳下的石階覆著一層冰霜,兩側的冰牆晶瑩剔透,冰塊層層堆疊。
謝清曜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個冰窖。
隻是在冰窖的正中間,還擺放著一座冰棺。
16
冰棺通體透明,反射著四周幽藍的夜明珠光芒。
上面散落著幾朵紅梅花瓣,空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這裡怎麼會有一個冰棺?」
謝清曜沉靜道:「裡頭躺著的應該是時寧夫人重要的人!」
「難道是時寧夫人的夫君?」我分析道,「十六年前,時寧夫人嫁給了翰林院的幼子沈毅,隻不過新婚一年後,沈毅就英年早逝了。難不成時寧夫人傷心過度,不舍得夫君離去,所以把他葬在這裡?」
謝清曜搖了搖頭,指著冰棺道:「你看這冰棺不過四尺,怎麼會是一個成年男人?」
「難道是個小孩?」
「應該是時寧夫人的女兒,江語心!」
我張大嘴巴:「時寧夫人還有女兒?我怎麼聽說她沒生過孩子啊?」
謝清曜皺眉沉聲道:「這是一件隱秘之事,十九年前,時寧夫人在未婚的時候曾經誕下一個女兒,名喚江語心。」
「未婚生子?」
「當年時寧夫人與皇上被囚禁在思過院,在思過院產下一女,後來出了思過院後,裡頭的宮女太監不是S了就是消失了。」
我想到一個很可怕的事情:「難道時寧夫人懷的是皇上的女兒?」
謝清曜搖了搖頭:「皇上當時才十一歲,應當不至於。」
「也就是說時寧夫人在被關到思過院之前與一個男人私定了終身,後來在思過院產下一女?那個男人會是沈毅嗎?」
「據我所知,時寧夫人與沈毅在婚前並不認識,而且他們婚後的關系也談不上好。」
「那就是說那個男人聽說時寧夫人被拘禁了,就始亂終棄,拋棄了時寧夫人!」我有些氣憤,「怪不得你說時寧夫人被男人傷害過!原來是這麼個負心漢!那當真該S!後來呢?後來江語心怎麼了?」
「長到十歲時去世了……也是在那之後,時寧夫人開了安寧繡坊,招的也都是一些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我忽然覺得時寧夫人有些可憐了,至少身為女子而言。
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環顧了下四周:「你說,賬簿會藏在這裡嗎?」
這雖然是冰窖,但建得如同地上的房間一般,四周擺放著幾個大箱子,旁邊還有圓桌圓凳,上面擺著茶具,一個青瓷花瓶,瓶中插著幾枝紅梅。
圓桌側旁,一座精致的屏風靜靜地矗立,與整個冰窖顯得格格不入。
我走上前去細看,頓覺如遭雷擊,萬分恐懼,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到脊背。
屏風上面繡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面容清秀,眉眼如畫,手中拿著一枝紅梅。
那張臉,與我竟有七八分相像!
「她……她是誰?」我指著屏風,指尖發顫。
謝清曜倒沒什麼驚訝神色,聲音清冷:「她就是江語心!」
「你早就知道?」一瞬間,我神思清明了起來。
謝清曜淡定道:「錦衣衛的卷宗裡有江語心的畫像。」
怪不得,怪不得謝清曜如此篤定我能進安寧繡坊。
怪不得時寧夫人見到我時眼中總是閃過哀傷。
怪不得皇帝初見我時驚詫莫名。
怪不得謝清曜給我化名「心兒」。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長得像時寧夫人的女兒,江語心!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讓我像無頭蒼蠅似的闖入繡坊。
「時寧夫人深不可測,我若早告訴你,你還能演得這麼自然麼?隻怕早就被發現了!」
好吧,謝清曜就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恐怕所有人都在他的算計中。
我覺得有些奇怪:「江語心的畫像為什麼會在錦衣衛的卷宗裡?」
謝清曜默然半晌:「九年前,江語心中毒身亡,S後發狂傷人,其S前的症狀與錦夢閣中蘇世昌和那兩個僕從一模一樣!」
「什麼?!」我驚呼出聲,「江語心也中了那種毒?當時錦衣衛可有查出什麼來?」
「查到一半,時寧夫人不願意查了。」
「為什麼?」
「許是因為江語心的身份見不得光吧,時寧夫人不想將事情鬧大。再者逝者已矣,若是錦衣衛驗屍,屍體必然會有所損壞,時寧夫人或許舍不得。」
我覺得不可思議:「就因為這個就不調查兇手了?讓害S自己女兒的兇手逍遙法外?」
謝清曜不置可否:「那你要問時寧夫人了,也或許她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謝清曜又走到幾個大箱子前,一一打開,裡頭除了一些金銀珠寶外,還有幾箱鎧甲弓弩,數量屬實不少。
我問:「時寧夫人這是想造反?」
這個數量的兵器甲胄,若是被搜出來,確實可以按謀反論罪。
我們又在冰窖找了幾圈,確定沒有賬簿或者金線之類的東西,也沒有在這裡繡龍袍的痕跡。
不免有些沮喪:「就算這些能證明時寧夫人想造反,也無法洗刷我們林府的冤屈啊!」
謝清曜安慰道:「這至少證明時寧夫人心懷不軌,除了這些,時寧府必然還有其他證據。」
他又四處看了看,走到那枝紅梅前,盯著看了一會兒,疑惑道:「這周圍的東西都結了幾層細細的冰霜,為何隻有這青瓷花瓶沒有?」
他伸手握住青瓷花瓶,輕輕轉動了一圈。
剎那間,一旁的冰牆發出一聲低沉的轟鳴,緩緩向兩側滑開,露出一條幽深的洞穴。
這冰窖後面,居然別有洞天!
17
我跟謝清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喜色。
這一趟可算是收獲頗豐!
這是一條幽暗狹窄的通道,溫度不似冰窖裡那般冷。
走了好一會,眼前豁然開朗,一間古樸的房屋出現在眼前。
門前的石階上雜草枯黃破敗,房屋門扉半掩。
推開半掩的門,一股陳舊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
屋內陳設簡單,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雕花桌案,到處布滿灰塵,牆上梁上結滿蛛網,看起來已經許久未有人居住。
桌上擺滿瓶瓶罐罐,東倒西歪,還鋪著一些羊皮紙,紙上寫著一些藥材的名字。
牆上掛著幾幅泛黃的畫卷,是一些人體穴位圖。
畫卷旁是一排排櫃子,上面放著各種各樣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藥材。
架子上放著幾本厚重的醫學典籍,一旁還有一些青銅器皿,各種工具。
「這個屋子的主人應該是一名醫者,這是他用來研究藥物的地方。」我分析道。
謝清曜眉頭微皺:「聽說沈毅天賦異稟,於醫學上頗有造詣,經常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好幾天。」
看來這應該是沈毅平時研究藥物的地方,見到同行,我不禁興致大起。
將架子上的藥材一一看過,不覺有些疑惑:「這些……怎麼都是劇毒之物……」
難道沈毅專門研究毒藥?
忽然,謝清曜又走到牆上的人體穴位圖前,朝我招手:「玥兒,你過來看看,這穴位圖是不是哪裡不對?」
我身體一僵,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大……大人……你還是喊我林玥吧。」
叫玥兒也太詭異了吧,我爹都是這麼叫我的。
謝清曜對自己的下屬都叫這麼親密嗎?
我腦中不由得幻想出他對著其他錦衣衛喊他們小名的場景,隻覺得天雷滾滾,渾身發毛。
謝清曜眉毛一挑,十分強橫:「本官想怎麼喊就怎麼喊,你在質疑本官?」
見他擺起官威,我連忙道:「不敢不敢。大人您開心就好!」
他是大爺,我哪敢惹?
謝清曜這才滿意道:「那玥兒看看這幅人體穴位圖。」
「玥兒」兩個字他還特地加重了語氣,不知是不是存心想惡心我。
我嘆了口氣,凝神細看,圖上用細密的線條勾勒出人體的經絡與穴位,每個穴位凸起一個小小的鐵塊,旁邊標注著名稱。
不由奇道:「這張圖倒是繪制得十分精細,隻是這天樞穴和章門穴怎麼反了?」
「反了……以沈毅的本事不可能畫出一張錯誤的穴位圖……」
謝清曜思索半晌,忽然伸手將圖中天樞穴和章門穴的鐵塊對調移動。
「咔嗒」一聲,穴位圖下方的牆壁上,一塊牆磚緩緩向內凹陷,露出一個隱藏的暗格。
暗格不大,裡面放著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和一本暗紫色的書。
書封面上寫著:在山毒經。
謝清曜又打開紫檀木盒,裡頭隻有一塊細膩光滑雪白的天蠶絲。
天蠶絲最上方赫然寫著四個大字——五色凌素。
下方是一行行的藥材名稱以及合成制作方法。
上頭寫道:【中五色凌素者,臉上身上會出現青、赤、黃、白、黑五色印記,經脈逆轉,神志顛倒,S後三個時辰進入發狂狀態。】
最下方還用紅色筆標注一行小字:
【唯一試驗者:江語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