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有人都說,我是京圈太子爺沈澤初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發誓非我不娶。


 


結果婚禮當天,為了懷孕的情人轉身將我拋下。


 


我心如S灰,一退再退。


 


他卻拼S抓住我的手,仍不肯低頭:「隻要你開口,我就留下。」


 


可他不知道。


 


從他拋棄我的那刻起,我就快S了。


 


後來,我連骨灰都沒留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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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驕傲的人,竟也一夜白頭。


 


1


 


已經過了新郎入場時間,卻遲遲不見沈澤初的身影。


 


我穿著華麗的婚紗,獨自面對無數報媒與賓客的低聲私語,笑容僵在臉上。


 


曾經夢寐以求的盛世婚禮。


 


此刻卻將我映照得,如一位無所遁形的小醜。


 


「紀小姐,沈先生正在打電話,看起來是遇到了急事。」一旁的司儀抹了把冷汗。


 


「再怎麼急也沒有人生大事重要吧……」


 


最後一句說得很小聲,可我還是聽見了。


 


我苦笑著搖頭。


 


都要結婚了,他還要分心去安撫他的小情人。


 


我的人生大事,在他眼裡,恐怕根本不及她萬分之一重要吧。


 


她是沈澤初的貼身秘書,施佳葵。


 


2


 


我和沈澤初同個孤兒院出身。


 


相伴二十八年,戀愛十年。


 


陪他創業,陪他應酬喝酒喝到胃穿孔。


 


冒著生命危險救過他,也為他落下終生無法生育的病根。


 


後來,他被家族找到,認祖歸宗,成了赫赫有名的京圈太子爺。


 


而我依然是他的女朋友。


 


他說,這輩子非我不娶。


 


否則不得好S。


 


曾經我們都以為能愛對方愛到為彼此去S。


 


於是我告訴他,假如誓言成真,我會替他受罰。


 


我舍不得他受一點傷,就像從前我生病,他紅著眼眶,守在我身邊沒日沒夜照顧我一樣舍不得。


 


事業走向正軌後,沈澤初便不願意我繼續在外拋頭露面。


 


於是我就留在家裡,白天學做飯,晚上照顧他。


 


他還特地戴上戒指,對我說:「裡面刻了你的名字。」


 


「意思是,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他說得那樣篤定。


 


卻在施佳葵出現後。


 


一切都變了。


 


她比我年輕,比我有朝氣,水靈的臉蛋和嬌柔的身軀沒有男人見了會不喜歡。


 


漸漸地,他開始不著家。


 


帶施佳葵出差的次數越來越多,對我的態度越來越敷衍。


 


結婚的事更是隻字不提。


 


年少時滿腔的愛意,終究被長年累月的冷淡消磨殆盡。


 


即使我問他,還愛我嗎。


 


他也永遠隻會說:「能不能別鬧了,我跟她隻是上下屬關系。」


 


「咱倆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還不清楚嗎?」


 


正是因為太清楚這段感情無法被輕易割舍。


 


所以才假裝看不見他領口上女人的口紅印。


 


無視施佳葵數次朝我投來的挑釁目光。


 


可今天是我的婚禮。


 


隻要沈澤初沒走,他就依然是我的人。


 


3


 


五分鍾後,沈澤初出現了。


 


我挽上他,重新掛起微笑。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婚禮能繼續進行時。


 


沈澤初卻抽出手臂。


 


聲音喑啞:「對不起,佳葵情緒很不穩定,我必須去看看她,婚禮先暫時往後推遲一下。」


 


「所以你要為了一個下屬,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我難堪。」


 


我盯著他,那雙眼睛裡,再不見昔日愛意。


 


隻有令人遍體生寒的陌生。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我不可能放著不管。」


 


「等婚禮結束後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不會耽誤很長時間的。」


 


我的聲音在抖。


 


「而且,院長媽媽還在臺下呢,她身體已經很差了,最大的願望就是親眼看我穿著婚紗風風光光地嫁人啊。」


 


「你不能這麼對我,沈澤初。」


 


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沈澤初臉色微僵,似是沒料到我會這麼說。


 


沉默片刻,終於坦白道:「阿月,我不想瞞你,佳葵為了不讓我們結婚,以S相逼,她現在就站在天臺上。」


 


「抱歉,婚禮真的不能再繼續了。」


 


我拉住他,幾乎以央求的姿態:「你今天要是踏出這道門,我真的會S。」


 


「你也拿這個威脅我?」


 


沈澤初眼中閃過躁戾:「到此為止吧,我真的很累,別再鬧了。」


 


我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積攢許久的淚水終於傾眶而出。


 


「生生世世,永不背叛。」


 


倒下的瞬間。


 


沈澤初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縈繞在我耳邊。


 


壓著喉間湧上的腥甜,恍惚間,我看見青澀稚氣的少年。


 


在月光下,虔誠、莊重地起誓——


 


「沈澤初永遠不會背叛紀時月,若有虛言,不得好S。」


 


於是,從他踏出大門那一刻開始。


 


誓言生效,攻略失敗。


 


懲罰如烙印般,降臨在我身上。


 


而沈澤初還以為,我在騙他。


 


4


 


我在醫院醒來。


 


院長媽媽握著我的手,靠在床邊睡著了。


 


陽光包裹著她,鬢間白發已經掩蓋不住。


 


明明上次見面還沒有這麼多。


 


「對不起……」


 


我伸出手去摸她的頭,鼻尖不知怎麼就紅了,眼淚落下來。


 


「是沈槐序配不上你。」


 


院長媽媽聽見動靜,勉力支起佝偻的身子,用手背替我輕輕擦去淚水。


 


沈槐序是沈澤初的原名。


 


當初沈家嫌這名字太低微,說出去不好聽,才改的名。


 


而他進入沈家,已經有兩年了。


 


其間數不清的合作商為了能在沈氏拼得一席之地,不斷往他床上送女人。


 


我知道,他來者不拒。


 


沈澤初在外一口一個寶貝叫得親熱極了,回家對我隻剩一句「今天應酬很累」。


 


他以為這些小動作能瞞過我。


 


可我曾經也是身居高位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名利場玩得有多髒。


 


隻是為了他,才甘願隱退幕後。


 


「你和槐序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以前對你多好啊。」


 


「我記得有一年你做了個小手術,你一句想吃冰糖葫蘆,大冬天的,他為了買回來,硬是跑遍了整座城。」


 


院長媽媽嘆了口氣:「怎麼現在成這樣了。」


 


「咳、咳咳——」


 


胸口密密匝匝地痛,我捂著嘴咳得撕心裂肺。


 


低頭一看,掌心浸滿鮮血。


 


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喻顏夾著病歷單進來。


 


見院長在,原本緊擰的眉間不動聲色地舒展開,順勢遮住我的手。


 


「阿姨,我和時月有話要說,您身體不好,別在外面待太久,我讓人送您回去。」


 


我不露痕跡地擦去血漬,笑著衝她點頭。


 


送院長媽媽離開後,喻顏擔憂地對我說:「攻略失敗的後果,你心裡要有個準備。」


 


5


 


喻顏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澤初出軌那年,我的身體開始每況愈下。


 


她成為我的主治醫生後,我才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從我選擇替他受罰那時起,誓言變成了一種詛咒。


 


我需要不停地攻略沈澤初,直至完成誓言。


 


否則就會S。


 


我望向窗外枯萎的枝椏問:「還剩多長時間?」


 


「一個月,最多兩個月。」


 


細小的雪粒斜斜砸在窗子上,我沉默著,有些遺憾地想。


 


看來等不到明年開春了。


 


喻顏盯著那攤刺目的鮮血,聲音染上哭腔:「……後悔嗎?」


 


我想安慰她,想抱一抱她。


 


可是身體不聽使喚,呼吸都痛。


 


最後隻能昏昏沉沉地靠在她懷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我們明明,連最艱難的幾年都熬過來了啊。」


 


「你說如果沒有遇見沈澤初,結局會不會不同?」


 


「至少我能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說不定還會生一個可愛的女兒。」


 


「可是老天真殘忍,一樣都不給我。」


 


喻顏最後哽咽得幾乎無法說話,捂著臉哭成淚人。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自嘲地笑了笑。


 


跟沈澤初之間,還是得有個了斷。


 


6


 


我一個人回到家。


 


行李收到一半,門鈴響了。


 


沒想到,門外站的是施佳葵。


 


「我可以進去嗎?」


 


不等我回話,她就徑自繞過我闖了進來。


 


我微微皺眉:「你來這裡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特地來逛一下,我未來的新家。」


 


她刻意加重最後一句話,轉身拿起酒杯,眼裡滿是得意。


 


「婚禮上我隻是告訴他我懷孕了,他就毫不猶豫拋下你來找我,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也不過如此。」


 


懷孕。


 


她懷孕了。


 


聽見這兩個字,我全身血液凝固,心髒頓時像被捅了個口子。


 


這太諷刺了。


 


那當初我冒S救下沈澤初而失去的孩子,顯得多麼蒼白可笑。


 


更諷刺的是,現在,它以另一種方式出現了。


 


我閉上眼睛,理智讓我壓下自己顫抖的聲音:「不用你特地上門跟我強調一遍,這裡不歡迎你,出去。」


 


「嘻嘻,澤初難道沒通知你,應該滾的人是你嘛。」


 


施佳葵似乎在為我和他僵化到即將形同陌路的關系而欣喜,語氣都不自覺輕快起來。


 


「他準備把這套房子送給我養胎。」


 


視線恍惚一瞬。


 


耳邊仿佛還殘存著破碎的聲音。


 


裡面裝滿了我們許下的誓言,攜手走過的曾經,寂靜無人的夜裡求我不要拋棄他的囈語……


 


全都,碎掉了。


 


「滾出去!」


 


我渾身發冷,甚至連大吼大叫的力氣都沒有。


 


撐著沒倒,僅僅隻是為了維持我最後一點可憐的自尊心而已。


 


誰知施佳葵絲毫沒有作為第三者的廉恥之心,而是走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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