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任憑李佳佳怎麼喊,頭也不回。她隻得追上去。


離開的時候,李佳佳似笑非笑,對我道:“可以啊,有點本事。”


 


等她離開,我這才松了口氣。


 


嚴小敏從收銀臺下面探出頭來,好奇問我:“你扔了什麼,那隻怪物跑了。”


 


“貓薄荷,本來給路邊流浪貓的。”我重重舒了口氣。


 


嚴小敏拍拍我的肩膀,點點頭,“對哦,這玩意兒幻化成啥就會有它的習性。”


 


“幸虧你機靈,沒讓它碰到你,否則,你現在就被它圈住,拖走了。”


 


我有些後怕,不放心問道:“他們不會再回來吧?”


 


嚴小敏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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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今天肯定是不會了。”


 


6


 


我聽出話裡的問題,忙追問:“什麼叫今天?”


 


嚴小敏摸摸鼻子,“它今天已經沒這麼多能量再來一次了,但是,等它補充完能量,還能再來。”


 


我的臉色又變得慘白。今天躲過去,還有明天,明天還有後天,我能每次都躲過去嗎?


 


嚴小敏卻拍拍我,示意我跟她走。


 


“別擔心,我們先去他們的供養室看看情況。”


 


我問道:“不是不讓我出收銀臺嗎?”


 


嚴小敏說:“那是因為,那時候它們正積蓄力量要拖走你,一旦你出來,就會被更快拖走。但現在它能量耗盡,出來當然沒事了。”


 


說著她帶著我七拐八拐,興奮道:“找到了!”


 


她竟然找到一個地下室的暗門。


 


隻見她掏出個回形針,三下五除二,就打開門。


 


踏入地下室,我驚呆了!


 


幽暗的燈光下,是一間間隔間,門是透明的。


 


每個房間裡都有一個面容呆滯的人,赤身裸體。被一團血紅色的肉繭包裹著。


 


那肉繭似乎是活的,一呼一吸地蠕動,翻湧。我甚至聽到肉繭黏黏的包裹聲。


 


嚴小敏在我旁邊小聲嘀咕:“這就是爺爺說的肉繭啊,嘖嘖,今天長見識了。”


 


“我跟你說,等人被肉繭完全吞沒,就成了。”


 


見我困惑不解,她又解釋:“破繭成蝶,知道吧?等肉繭吸收完全,就會從繭裡出來,用被吸收能量的人臉在世界遊走。”


 


正說著,我站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住不動了。


 


趙安安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隔壁就是鄭婷。


 


他們的房間沒有肉繭,空蕩蕩的。


 


嚴小敏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立馬明白過來:“這倆就是你一塊兒兼職的朋友?還好,他們被吸收的時間短,還有救。”


 


畢竟是兩條活生生的人命,我試圖上前解救,卻被嚴小敏一把拉住了。


 


她告訴我,這樣把她們搬走是沒有用的。她們和我一樣已經被標記,隻要這兒一天存在,我們都會被找到,吸收。


 


她說她爺爺或許有辦法,勸我跟她離開,從長計議。


 


在嚴小敏的勸說下,我和她一起往回走。


 


可就在我們準備推開地下室的門時,門外有腳步聲傳來,有人正往這邊走。


 


“外面有人來了。”我悄聲說。


 


這是唯一一條離開的路,如果我們被發現,我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嚴小敏和我對視一眼,這可怎麼辦?


 


7


 


門開了,兩個面色蒼白的人走進來。


 


他們走到兩個空著隔間裡,鑽進肉繭中。肉繭緩緩闔上,慢慢蠕動起來。


 


過了片刻,我和嚴小敏從趙安安的軀體後面爬出來。


 


嚴小敏一邊擦去身上的黏液,一邊吐槽:“幸虧回來的禺沒有來這間房,趕緊走吧。”緊趕慢趕,總算我趕在天亮之前,回到了收銀臺。


 


如常地和人交接班後,我趕回了宿舍。


 


回去後,嚴小敏叮囑我暫時不要去店裡,自己先回去找她爺爺,看看有什麼辦法,讓我一定等她回來。


 


我自然乖乖聽話,給店長發個消息請了幾天假。


 


心想著能躲幾天是幾天。


 


可是在宿舍的日子,我卻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我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越來越沉。


 


可嚴小敏卻了無音信。


 


即便我定七八十個鬧鍾,隔壁宿舍過來將我的門敲得震天響,我還是一無所覺。


 


這可怎麼辦,這個症狀十有八九就是和禺有關。


 


沒辦法,我決定效仿古人——懸梁刺股!


 


就在我的屁股被針扎成馬蜂窩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店長的,上面隻有簡短的一句話:你來,解除合同。


 


解除了合同我就能自由,可我又有些忐忑。


 


嚴小敏的叮囑在耳畔不斷提醒我,不要輕舉妄動,我不是他們的對手!


 


屁股下的刺痛又讓我害怕自己再不解除合同,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


 


糾結幾番後,我還是沒忍住,決定去見見店長。


 


到超市的時候隻有店長一個人。


 


她抽著煙,“你倒是個聰明人。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也不藏著掖著。”


 


她示意我坐下,我的面前擺放了一份合同。


 


很熟悉,就是我第一次來籤的那份。


 


她指著其中一條:乙方無權自行離開。


 


她笑意深長:“隻要我不同意,你這輩子都離不開。”


 


“拖延也是沒有用的,副作用已經開始了,我想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吧?”


 


我咬著唇,沒吱聲。


 


她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聲音帶著引誘:“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你離開。”


 


我抬眼看她,她繼續道:“隻要你像李佳佳一樣,帶一個人來替代你。”


 


我聞言冷笑:“然後,我就會像李佳佳一樣,S去?!”


 


她卻搖搖頭:“李佳佳的S跟我們可沒關系,我們隻是順便模仿利用了一下她的身體罷了。再說,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她抖落指尖的煙灰,好心提醒我:“還有三天的時間,你考慮的時間不多哦。”


 


我低頭掙扎了半天,還是點了頭:


 


“好,我同意。但是這三天,你總不能讓我再這樣昏睡了,否則我怎麼去找人?!”


 


她同意了,喂我喝了一滴她的血。


 


臨走時,她提醒我:“我的血隻能保你三天,第三天,你要是帶不來人,副作用會更大哦。”


 


回去後,我發現自己確實恢復了正常的作息。


 


轉眼三天過去,我卻一個人都沒有成功。


 


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一隻手鉤住了我的肩膀,


 


“姐妹,我回來啦。”


 


8


 


是嚴小敏回來了。


 


她告訴我,要想救自己,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和他們解除契約,沒有其他方法。


 


我癱軟在床上,捂住臉哭泣:“看來她說得沒錯,我是沒有辦法了。”


 


她好奇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頹然坐到椅子上,解釋道:“店長找過我了。她說隻要我帶一個人去,她就會跟我解除合同。”


 


“可我去哪裡找人,再說,這不是害人一條性命麼!”


 


正當我絕望的時候,嚴小敏一拍腦袋,道:“你帶我去籤!”


 


我傻眼了,旋即頭搖成撥浪鼓,


 


“啊?那你不被套進去了,不行不行!”


 


她卻淡定道:


 


“我想過了,隻要我籤的不是真名,應該就沒問題。我們隻要暫時騙過她,把你的合同解除。事後,就算她發現也晚啦。”


 


我有些猶豫,“這行嗎?萬一……”


 


她豪氣衝天,拍著胸脯:“放心吧,就這麼定了。”


 


這樣商定下來,當晚,我聯系了店長。


 


按照約定的時間,我帶著嚴小敏來到店長的房間。


 


她拿出了合同,嚴小敏朝我擠擠眼,開開心心在合同上籤下“嚴小敏”三個大字。


 


籤完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店長:“她的呢?你不是說要和她解除契約嗎?”


 


店長眼中閃過一絲幽深,“急什麼,嚴嘉敏?”


 


聞言,我們的身體一僵。


 


嚴小敏不吱聲了,我看著店長,聲音艱澀:“你知道了?”


 


她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拿出一份新的合同,指了指嚴小敏:“來吧。”


 


我拉起嚴小敏,轉身就要離開:“我們不籤了!”


 


“不籤?來了我這兒,是你們想走就走的?”她又笑了,敲了敲桌面,示意我們看門口。


 


我們順著她的視線向外看去,門外人影綽約,我甚至聽到了肉繭蠕動的聲音!


 


我可以確定,隻要我們打開這扇門,門外的肉繭瞬間就會把我們包裹起來。


 


我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又坐了下來。


 


嚴小敏吞了吞口水,悄聲跟我說:“看來不籤,今天是走不了了。”


 


說完,她坐直了身體,揚聲道:“行,小爺籤就籤!”


 


說著把原本的那個合同刺啦刺啦撕個粉碎,在新的合同上籤上了“嚴嘉敏”三個字。


 


門口的人影散去,店長滿意地拿起新的合同,隨意地衝我們揮揮手:“你們可以走了!”


 


臨走前,我問她:“我自由了,對吧?”


 


店長眼角的笑紋泛起,“我隻是答應你,解除合同。”


 


“你什麼意思?!”我皺起眉頭看她,“難道不一樣嗎?”


 


她隻是高深莫測地笑笑,“祝你好運!”


 


“是嗎?我相信自己一定會自由的!”我第一次露出笑容,


 


“對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哦。”


 


她的笑容微微收起,眉頭皺起。


 


不過,跟我們沒有關系了。


 


9


 


離開後的一個周末,我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店長的聲音氣急敗壞:“你騙我!”


 


“怎麼,沒想到我和嚴小敏都沒事?”我聲音平靜。


 


她大吼:“名字是假的,你們怎麼做到的?!”


 


嚴小敏在我旁邊哈哈大笑,嘲笑她:


 


“我剛開始籤了自己名字的啊,是你不相信。非讓我籤個假名,我們這是應你所求啊。”


 


她的聲音尖細:“不可能,我們查過她所有的資料。”


 


我不慌不忙告訴她真相:


 


“嚴小敏她的身份證上的名字才是假名字。”


 


“是你們太自信了。以為身份證的就是真名。嚴小敏的真名是上了族譜,上告天地的。身份證上的名字隻是她的俗世名罷了。”


 


說到這裡,我心中分外暢快,


 


“你們既然籤訂契約,那你們必然也受到契約規則限制。”


 


“契約已經生成,一個不存在的人,那就是無底洞的空缺啊。能量是守恆的,”


 


我在電話這頭停頓了一下,


 


“我猜,你們現在整個巢穴的能量都在往外流吧?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她在那頭的喘氣聲越來越大。


 


我冷笑著通知她:“從我們身上得到的,都還回來,慢慢享用吧。”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所謂的一人換一人,就是個騙局。


 


就像李佳佳一樣,雖然合同解除,可我已經去上了夜班,被標記了。


 


解除合同根本不能解除契約,隻有將他們徹底毀滅,才能一勞永逸。


 


嚴小敏的爺爺隻讓她帶給我四個字:能量守恆。


 


肉繭通過吸收我們的能量在世間遊走,再漸漸耗盡。


 


反過來,如果供養一方的能量空缺,那肉繭必然要反哺。


 


我們早料到她不會相信嚴小敏籤的是真名,果然,籤合同的時候,她要求用“嚴嘉敏”。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後,再也沒了動靜。


 


我掛斷了電話,和嚴小敏相視一笑。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我們的生活恢復了正常。


 


三個月後,我和嚴小敏回到那個超市的地址。


 


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家服飾店。


 


店裡妖娆美顏的店長跟我們講八卦:


 


“你不知這裡原來是一家超市。不知道怎麼的,一夜之間,全消失不見了。”


 


走出服裝店,陽光正好。


 


我慶幸道:“禺應該消失了吧。”


 


嚴小敏笑笑道:“管他呢,總之記得——天上沒有餡餅掉下來,就行。”


 


10


 


車窗外,山巒迭起,一片鬱鬱蔥蔥。


 


“小敏,你老家的風景真美。”趙安安感慨道。


 


自從禺被消滅後,趙安安和鄭婷很快醒過來。


 


鄭婷上夜班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店長的話,隻來得及發短信提醒我就被抓走了。


 


而趙安安純粹是好奇心害S貓,她上夜班的時候發現了那個地下室,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也因為這件事,我們四個成為好閨蜜。


 


這個暑假,嚴小敏邀請我們去她家玩。


 


幾個小時的車程,有了彼此的陪伴,很快度過。


 


車子將我們送到了村口,村裡人熱情地招呼我們:


 


“歡迎歡迎,小敏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跟著指引,一路上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路過祠堂的時候,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祠堂的門口有一塊石碑,被雜草遮掩著。


 


上面依稀有一個“禺”字。


 


“安安,安安……”我偷偷拉扯著身邊趙安安的衣角,用目光示意她看石碑。


 


“你在看什麼?”嚴小敏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陽光照射下,我依稀看到她的眼珠變得幽綠。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誰說世界上禺隻有那一群呢?”


 


烈日炎炎,一股寒意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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