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從您救了妾身,妾身心裡就隻有您一個啊!」
我轉了轉眼睛,彈幕立刻出現,大喇喇展現在陳光宗和老夫人面前。
【哈哈,你們看,那個王牧是不是和陳光宗長得有五六分像,誰能說得清柳飄飄的兒子,到底是像王牧,還是像陳光宗啊!】
【你們不知道吧,柳飄飄和王牧早就私定終身了,兩人都那啥啥了,結果王牧跑去遊學了,柳飄飄未婚先孕,又找不到王牧,才跑去泡河水墮胎的,結果被陳光宗救了,他們倆長得又像,他不當接盤俠誰當接盤俠?】
【哎嘿嘿,你們說,陳光宗不會是王牧的替身吧?嫁給一個和你相似的人,還能讓你的兒子繼承侯府成為人上人,柳飄飄對王牧是真愛啊!】
旁邊的王牧被揍得鼻青臉腫,奄奄一息。
可五官卻還能看個依稀。
確實和陳光宗有幾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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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當即就要背過氣去。
更別說陳光宗了,此刻的他臉上布滿S氣,真是恨不得立時就要將面前的人千刀萬剐。
就在這時,侍女抱著孩子出來了。
像是注意到了院子裡動靜,皓兒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陳光宗猛地身軀一震,搶過孩子質問柳飄飄。
「說,這孩子究竟是誰的種?!」
柳飄飄急了,想起身追陳光宗又踩到了衣擺,摔了個狗吃屎。
隻能無助地在地上喊。
「侯爺——皓兒真是您的孩子,您看他眼角下有顆痣,和您一模一樣——」
「而且……而且!」
柳飄飄見陳光宗停了手,大喜過望。
連忙道:「妾身的元帕,老爺不還貼身帶著嗎……」
這話說得欲語還休,還抬起臉,含情脈脈地看著陳光宗。
我快嘔S了。
以前隻在小說和電視劇裡面見過,我以為這東西除了證明女子貞潔外,一無是處。
沒想到陳光宗愛柳飄飄竟然愛到了這種程度,還貼身攜帶?!
真是越想越惡心。
我直接開始編輯彈幕:
【一顆痣就能確定那野種是侯府的血脈了?陳光宗他爹有痣嗎?要是他爹沒有,他卻有,那是不是能證明陳光宗不是他爹的種?】
【古人就是愚昧,初夜落紅就能證明女子清白,萬一那男的實在太小跟繡花針似的,捅進去不見落紅,是不是還得冤枉人家女孩子不貞啊?再說了,偽造落紅的方法多的是。】
【嘖嘖,我記得柳飄飄還跟陳光宗說,這孩子是早產的,可你們看看,這孩子長得白白胖胖,哪裡有半點早產的樣子,根本就是足月生的,肯定是王牧的啊!】
8
真假參半的彈幕成功把陳光宗所剩不多的信任徹底打破。
他已經開始不由自由地偏向彈幕了。
臉色陰沉的男人幾次想伸手去掐那尚在襁褓裡的孩子,可猶豫再三還是止住了手。
「本侯要滴血認親。」
他大步走向陳老夫人,跪下道歉:「母親,是孩兒先前被那柳氏蒙蔽了雙眼,貿然領這對母子進侯府,此事確實不妥。」
「這孩子的血脈,必然是要驗證的。」
「請母親安排,查明此事!」
陳老夫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些許。
而後面的柳飄飄臉色蒼白如紙,仿佛輕輕一碰就碎了。
陳老夫人吩咐道:「那就請府醫過來做準備,立刻滴血驗親。」
「不可以!」
柳飄飄猛然出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陳老夫人眉頭擰得能夾S一隻蒼蠅,狠狠敲了兩下拐杖,厲聲道:「柳氏!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妾身不同意用府醫,若是要滴血認親,那就去找外面的大夫!」
「誰知道府醫……是不是跟她一伙的?」
她猛地指向我。
霎那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我身上。
我往前了一步,語氣冷淡。
擺出了當家主母的氣勢,「柳氏,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
「我是侯府主母,侯爺所有的孩子,都要叫我一聲母親。」
「再者,我不能再為侯爺延續血脈,本就萬分愧疚,恨不得立時幫侯爺納上幾房妾室,多生幾個孩子,哪裡會做那種骯髒之事,平白辱沒了我沈家的名聲。」
事實上,這段時間,我確實幾次想要給陳光宗納妾,有從外面找的良家,也有府中漂亮的家生子。
當然,這都隻是走個過場。
因為我很清楚,柳飄飄絕對會攔下來,不讓其他人進府,搶走她的寵愛。
我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做出一副賢惠模樣,「要不是你攔著,我早給侯爺抬了妾室,說不得她們此刻都已經懷上了。」
這話一出,柳飄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倒是比方才的白紙模樣好看許多。
眾人眼前的彈幕還在輸出:
【柳飄飄生了個帶把的,真以為全天下就她兒子最金貴,笑S,沈玉珠這麼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操持侯府上下,一直忙到子時才能睡下,哪兒分得出這麼多心思去針對她?】
【還總是被害妄想症,以為沈玉珠要搶她兒子,拜託,沈玉珠可看不上一個外室子,人家早早物色好了良家,準備抱養對方的孩子,還不是柳飄飄攔著,不可能讓陳光宗納其他人……】
【想在滴血認親上動手腳的是柳飄飄她自己吧!萬一兩滴血不融,這娃不是侯府血脈,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我轉身向著陳老夫人行禮,十分穩重恭敬道:「母親,那就如夫君所說,滴血認親吧。」
「兒媳也同意去外面另尋大夫。」
「免得汙了兒媳的清白。」
9
老夫人此刻已經全然信了彈幕的話,一句話都不想和柳飄飄多說,直接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了我。
我當眾吩咐下去,讓下人請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帶來侯府。
立刻便要滴血認親。
小半個時辰後,祠堂前的空地上,被人擺上了一張八仙桌,上面放著一張空碗。
裡面有一汪清水。
陳光宗率先拿起旁邊的繡花針,扎破了自己的指頭。
在碗邊一抹,殷紅的鮮血順著碗壁緩緩落下。
接下來就輪到皓兒了。
大夫動作生疏地抱著孩子,費力地從襁褓裡面掏出嬰孩的一隻手臂。
「動作輕點啊!萬一傷著了皓兒該怎麼辦……」
柳飄飄在外面那叫一個急,恨不得衝進去自己來。
我站在旁邊,內心冷笑。
別急。
很快她就急不出來了。
「哇——」
孩子的手指被扎破,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哭。
看得柳飄飄心都碎了。
當場滾下眼淚。
做足了一副慈母模樣。
陳光宗也於心不忍,準備速戰速決。
拿過孩子的手往另外一邊的碗壁抹。
血珠緩緩落下,融入水中。
奇怪的是。
兩顆血珠分佔碗底兩邊,並不相融。
「血……竟然沒有融到一起?」
「不!怎麼可能!」
柳飄飄瘋了,不顧一切衝進祠堂,跪在陳光宗面前。
「侯爺,您要相信妾身啊,妾身心中隻有侯爺您啊!」
「滾!」
這一回,陳光宗終於徹底信了。
彈幕說的都是真的。
柳飄飄真的背叛了他。
他紅了眼,「賤人!賤人!我對你那麼好,供你吃供你穿,還給你買了院子,結果你卻拿你和奸夫的孩子來糊弄我?!」
「老子現在就弄S這個野種!」
陳光宗拽過旁邊嚎啕大哭的嬰孩,狠狠往地上摔去。
「不——」
柳飄飄忍著身體的疼痛,想要去接孩子。
可終究差了一點,大紅色的襁褓摔在地上,爆發更加悽厲的嚎哭,然後一聲比一聲低,直至奄奄一息。
「孩子!我的孩子!」
「大夫,大夫呢?!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柳飄飄抱著懷中哭聲逐漸微弱的孩子,跪地哀求陳光宗。
可陳光宗卻沒有絲毫心軟,他一腳又一腳踹在柳飄飄身上,雙眼赤紅,整個人狀若瘋癲,最後竟然猛地吐出一口氣,暈了過去。
剛剛還在一邊萎靡不振,裝著菩薩的老夫人頓時急了,趕忙叫大夫看診。
結果卻得到一個讓老夫人和陳光宗徹底絕望的消息。
「侯爺前段時間吃了太多烈性補藥,其中有一味苦參極傷男子身體,隻怕侯爺日後無法再令女子有孕……」
隨即,彈幕適時登場。
【那補藥就是柳飄飄讓人給陳光宗準備的哦,一邊使出渾身解數勾搭陳光宗,一邊天天給陳光宗燉補藥,可憐陳光宗還以為柳飄飄愛慘了他,美滋滋地和人家夜夜笙歌,誰能想到補藥裡放了大量的苦參呢。】
【唉,也能理解柳飄飄,為母則剛嘛,既然已經有了她的兒子,陳光宗就不需要再有其他兒子了,這樣侯府爵位才能萬無一失地傳給她的寶貝兒子啊,這女人,夠狠……】
這一回,陳光宗和老夫人再沒了查證的心思,直接相信了彈幕的話。
老夫人徹底昏S過去,陳光宗又噴出一大口鮮血,指著柳飄飄大喊:「來人,把她拖出去!連同那個奸夫一起,亂棍打S!」
10
柳飄飄S了,她的孩子就S在她懷裡。
王牧卻逃過一劫。
畢竟柳飄飄勉強算是陳光宗的妾室,她給堂堂侯爺戴了綠帽,被處S勉強說得過去。
可王牧卻是有功名的舉人,侯府的人也不敢隨意打S了他,隻打斷了他一條腿,叫他奮力逃跑了。
卻不曾想,這個王牧竟然拖著殘腿去擊鼓鳴冤,狀告陳光宗草菅人命。
消息傳來時,陳光宗還在書房裡醉生夢S,既為柳飄飄背叛自己而傷心,更為失去生育能力而憤怒,壓根無心理會外頭的滿城風雨。
而老夫人也因輪番遭逢噩耗,病重在床,出氣多進氣少。
侯府裡隻剩下我一個主事人。
我沉默良久,尋人送了封信出去。
沈玉珠的父親在江南做官,鞭長莫及,這也是陳光宗敢如此欺辱她的原因,但沈父卻也有不少同窗好友在京城,也曾託付對方照顧女兒。
我這一封信送出去,幾個御史開始瘋狂彈劾陳光宗寵妾滅妻,家宅不寧,以及仗勢欺人,虐打舉子王牧。
再加上陳光宗不能再令女子有孕的事情也傳了出去,陳家就此絕嗣。
皇帝權衡再三,最終下令奪走了陳府的侯爵,將陳光宗貶為庶人。
又念及沈父在江南頗有政績,我和女兒是單純的受害者,女兒更是陳家唯一的子嗣, 便給了女兒一個鄉君的封號, 允許她日後招贅。
終於,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陳光宗和老夫人的好日子也走到了盡頭。
那一日,聽說陳光宗不好了,我最後去見了他一面。
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
捂住鼻子,進入裡間, 看見了躺在床上,幾乎是出氣多進氣少的陳光宗。
「玉……珠?」
「是你嗎……」
陳光宗的聲音虛弱,掙扎著想起來見我。
「玉珠,是我錯了,我不該和柳飄飄……我、我是被她蠱惑了,是她勾引我……」
「玉珠,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收養一個孩子, 讓他繼承陳家, 我們的女兒, 我也會好好疼愛她,她會是我捧在手心的嫡女……」
我抬步走向他。
陳光宗眼前一亮, 迫不及待向我伸出手:「玉珠……」
我站定在原地,沒去扶他。
陳光宗一個脫力,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
「玉珠?」
我蹲下來, 揚起一個笑。
「你別白日做夢了。」
「什麼……意思……」
我心情大好,也不介意讓他明明白白去S。
「因為你馬上就要S了啊,侯府都沒了, 再費勁收養兒子做什麼?」
「你知道嗎?柳飄飄的兒子,確實是你的孩子。」
11
陳光宗瞳孔猛地一縮, 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柳飄飄隻和她那表哥好過一次, 她是在遇到你之後懷的孕。」
「那,滴血驗親,還有那些黑字……」
【都是我騙你的啊, 蠢貨!】
我最後一次控制彈幕, 這一行字直接貼臉開大。
陳光宗大口呼吸,身體劇烈發抖。
至於滴血認親,對於擁有現代知識的人來說,想動手腳太簡單了。
我事先讓侍女用醋和鹽把所有的碗都洗了一遍, 保證血液能快速凝結在碗壁上。
凝固住的血液, 可不就不能相融了嗎?
隻可惜, 陳光宗等不及我說出這個秘密了。
「娘,絕對沒錯,這就是我們侯府的孩子,我能不清楚嗎?」
「怎有」我等了一炷香的時間, 確定陳光宗S得不能再S後,才出了房門。
府醫就在外頭候著。
他恭敬地向我行禮,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將一個滿滿當當的荷包放進他的藥箱裡。
「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哪裡、哪裡。」
府醫幾乎掩蓋不住自己臉上的笑, 彎著腰出去了。
那加了苦參的烈性補藥, 就是他幫我配的。
柳飄飄有句話確實沒說錯,府醫真的是我的人。
最後,我親自把陳光宗S亡的消息告訴了彌留的老夫人。
當夜,老夫人就跟著自己的兒子去了。
侯府沒了爵位, 卻還有萬貫家財。
沒了鼎立門戶的男人,我的女兒卻得了恩封,成了鄉君。
再加上即將回京升任戶部尚書的父親。
有錢有闲有靠山。
怎麼不算一種美好的寡婦人生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