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隔天放學的時候，爸媽牽著弟弟出現在我面前：

「招娣，你姑姑最喜歡你，你想想辦法，讓你姑姑出點兒錢，送你弟弟去個好學校。」

 

「你是當姐姐的，你的命都是你弟弟的，我養你這麼大，不是讓你當白眼兒狼的。」

 

我心裡冷哼。

 

前世今生，他們都覺得我天生就是為了弟弟而活。

 

哪怕前世弟弟為了拿奶奶的救命錢買煙卡而戳瞎了我一隻眼，他們也隻會指責我：

 

「誰讓你這麼招惹你弟弟的？你要是順著他，沒惹他生氣，他幹嘛弄瞎你的眼？都是你咎由自取。」

 

而現在，弟弟因為之前在學校的所作所為被所有的學校都給拉黑，他們又找上了我。

 

我抓緊了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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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們自己教不好孩子的？你們要是能教好他，他會被學校拉黑嗎？」

 

「你胡說什麼，誰被學校拉黑了？」爸爸立刻打斷我的話，「那些都不是好學校，你弟弟這麼聰明，好多學校都搶著要他，那些野雞學校，配不上他！」

 

事到如今，他們還想著給弟弟挽尊。

 

「那你就讓他們搶弟弟唄，找姑姑幹什麼？」

 

我翻了個白眼兒，徑直向姑姑走過去。

 

7

 

爸媽沒從我身上得到甜頭，越發不甘心。

 

他們對外到處宣稱我是白眼兒狼，吃裡扒外，甚至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群社會人士，拉著條幅到學校門口鬧事兒，要求學校開除我：

 

「張招娣就是個白眼兒狼，不孝順父母，不照顧兄弟，社會敗類，就該被開除！」

 

老師同情地將我叫到辦公室，安慰我：

 

「平安，你別多想，現在正是學習的關鍵時期，你好好學習，別被他們影響到。」

 

我點點頭說「知道了」。

 

對付爸媽這種人，其實並不需要怎麼出手。

 

隻要自己足夠優秀站得足夠高，什麼也不做光是站在那裡，嫉妒就會讓他們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爸媽在校門口騷擾了沒幾天，就被警察以尋釁滋事的由頭給帶走拘留。

 

同時我也收到了保送清華的通知。

 

為了慶祝，姑姑為我訂了一桌大餐，飯間她半捂著嘴，小心翼翼地和我說：

 

「平安，你知道嗎，你爸媽住院了。」

 

我心裡一咯噔。

 

這才知道，原來爸媽被抓走拘留的那段時間，弟弟因為沒人看管，開始變本加厲地N待小動物。

 

小貓小狗，小雞小鴨，都被他以殘忍的手法傷害致S。

 

N待動物的過程都被他發到了網上，吸引了一大批反社會人格的狂歡；而動物的屍體則被他放進各種瓶子裡，美其名曰，養臭水。

 

爸媽拘留剛回到家，就被弟弟潑了一身的臭水。

 

他們因此重度感染，送進了醫院。

 

好在送得及時，人救了過來，但是爸媽身上大面積皮膚潰爛，不見半塊兒好皮。

 

和前世一樣的進程，隻是這次受傷的是爸媽。

 

姑姑說著，還給我看了弟弟在社交網站上傳的那些視頻：

 

「要我說你爸媽可能真的是被他灌了迷魂湯，都這樣了，他們還要送他去出國讀書。」

 

我笑笑：「重男輕女的家長不都是這樣嗎？」

 

不管犯了多大的錯，隻要有一條 y 染色體，就能替他們免除所有的罪責。

 

8

 

弟弟確定要出國留學。

 

臨出國的前一天，爸媽請了家族裡所有人吃飯。

 

「咱們家小寶就是有出息，這麼小就能收到國外的錄取通知書了。」

 

「不像某些人，隻是考了個清華，就眼高於頂看不起別人了，區區一個清華而已，能和國外的大學比？」

 

沒有指名道姓，但我和姑姑都知道他在陰陽怪氣些什麼。

 

我眨眨眼：

 

「可是姑姑，這個學校不是給錢就能去上嗎？」

 

「閉嘴！」爸媽氣急敗壞地呵止住我，「你自己不爭氣，還嫉妒你弟弟比你優秀？他能出國留學，你能嗎？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姑姑聳聳肩，讓我別放在心上。

 

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國外不同於國內，N待動物是很嚴格的罪名，弟弟N待動物養臭水的事如果被他們發現，估計很快就會被開除。

 

一切和我想象的一般無二。

 

弟弟入學第二天，就和同學起了爭執。

 

對方人多勢眾，將弟弟逼在牆角毆打，弟弟也不甘示弱，掏出來養了三個月的臭水，向他們潑了過去。

 

同學被重度感染，送進醫院搶救無效而S亡。

 

弟弟被學校告上了法庭。

 

他N待動物養臭水的事也因此被曝光，一時間，國內外無數網友對他群起而攻之：

 

「這種人也太壞了，小小年紀不學好，隻知道欺負弱者。」

 

「我知道他，他在國內的時候，就因為三天兩頭惹事兒，被好多學校開除了。」

 

「我說呢，留在國內沒學校要他，所以就跑到國外找垃圾桶了。」

 

網友們一個兩個的嘴都很毒，看得人屍體暖暖的。

 

很快，在輿論和那位S去的同學家長的雙方壓力下，弟弟被指控嚴重N待動物罪名和折磨動物罪名。

 

在國外，這兩種都是很嚴重的罪名。

 

爸媽收到消息還沒來得及飛過去大洋彼岸，弟弟就因此被學校開除，鋃鐺入獄。

 

9

 

學校的聲明一發出來，姑姑就轉發到了家族群。

 

原本還熱熱鬧鬧討論弟弟以後會多光宗耀祖的群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很快姑姑就被移出群聊，媽媽私信姑姑，對她破口大罵：

 

「你在得意什麼？撿我不要的破爛當成寶，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肯定是你見不得我家乖寶優秀，故意是這些小計倆，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惡毒呢？」

 

媽媽罵了一長串，將我比作垃圾，將姑姑比作垃圾桶。

 

姑姑隻回了一句話：

 

「欠我的錢記得還。」

 

媽媽瞬間熄火。

 

弟弟被關了兩年又被遣返回國。

 

爸媽當初為了供他出國留學，已經變賣了家裡的房子，現在一家三口，隻能擠在破小的出租屋裡。

 

沒了相關法律的約束，弟弟更加肆無忌憚，不僅變本加厲地四處抓捕流浪貓狗，還直播N待做臭水。

 

血腥的直播間很快就引來罵聲無數，被封了一個，他很快就又換了新的賬號卷土重來。

 

偶爾我路過他們家門口，還能聽見爸媽愁眉不展的交談聲：

 

「你說咱們乖寶是怎麼回事，房間裡放那麼多S了的動物。」

 

「這樣下去怎麼辦啊，讓房東發現了，咱們都得被趕出去。」

 

「別嚷嚷，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這事兒？乖寶在國外受了那麼多苦，回來發泄發泄也是應該的。要我說，這事兒都怪招娣，她當初要是攔著點兒乖寶出國，興許他也不會被關進去。」

 

我心裡冷笑。

 

事情不論有無，他們總要找一個背鍋俠。

 

前世今生我忍氣吞聲了兩輩子，無疑就是最好用的那個。

 

年底家庭聚會的時候，我注意到從弟弟房間裡傳出來濃烈的腥臭味。

 

弟弟笑嘻嘻地將給我和姑姑倒滿茶：

 

「姑姑，姐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兒，沒聽你們的話。」

 

「你們放心，我以後一定乖乖的。」

 

我和姑姑對視一眼，都沒動筷子。

 

親戚們催促我們，姑姑便起身找了個借口：

 

「平安學校還有點兒事，你們先吃，我們就先走了。」

 

「哎哎哎！」爸爸連忙攔住姑姑，「大過年的，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到一起，走什麼走？」

 

弟弟也抓著我的胳膊：

 

「姐姐，你別走，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們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親戚們也紛紛開口：

 

「大過年的怎麼說走就走？」

 

「好歹是你親弟弟，就算他以前做的再不對，他現在都給你倒茶了，你一個當姐姐的，和他計較那麼多幹什麼？」

 

10

 

一個兩個，道德綁架的話說得理直氣壯。

 

我冷哼：「現在大家都知道他N待小動物，還一直不改。現在能N待動物，以後就能S人，他端的茶，你們誰敢喝？」

 

眾人面面相覷。

 

爸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胡說什麼呢？那就一群小畜生，外面的人說三道四就算了，你是當姐姐的，怎麼也這樣說你弟弟？」

 

媽媽也跟著附和：

 

「畜生是畜生，人是人，人和畜生怎麼能相提並論？」

 

親戚們也紛紛點頭附和：

 

「就是啊，你媽媽說得對，畜生怎麼能和人相提並論？別無理取鬧了，快點兒坐下來，一起吃個飯。」

 

「可是你們忘了嗎？」我沒動，聲音幽幽，「奶奶也是弟弟害S的。」

 

「張招娣！」

 

媽媽惱羞成怒，憤怒地大喝，揚手一巴掌就要扇過來，卻被姑姑攔下。

 

眾親戚們面面相覷，像是想到什麼一樣，都黑了臉。

 

剛才還拿著筷子準備吃飯的人，也像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將筷子扔開。

 

顯然是弟弟有前科在身，誰也不想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犯險。

 

爸爸怒火攻心，生氣地抄起地上的板凳砸過來：

 

「滾，都給老子滾！你們不想吃飯，老子還不稀罕請你們呢，滾！」

 

一頓年夜飯這樣不歡而散。

 

回去後我就和姑姑商量著連夜搬家，卻收到了爸媽慘S的消息。

 

原來就在我們走之後，爸爸媽媽不信邪, 喝了弟弟倒給我和姑姑的茶。

 

口吐白沫, 七竅流血, 當場暴斃。

 

我和姑姑對視一眼, 隻覺得後背發毛。

 

如果那天晚上我和姑姑沒有堅持要走, 那麼成為那些臭水的養料的，估計就是我和姑姑了。

 

11

 

弟弟還小, 警察把他帶走, 也沒有辦法給他定罪。

 

無奈, 又把他放了回去。

 

後來我和姑姑在街頭碰見了流浪的弟弟。

 

通過和他們以前的房東的交流, 我才知道, 爸媽S後, 弟弟非但沒有把他們下葬，反而將他們燒成了骨灰, 裝進臭水瓶裡養臭水。

 

爸媽S後, 弟弟沒人管了, 他一個人住在租來的房子裡, 到處堆滿了動物的屍體。

 

臭氣燻人, 在盛夏的季節不斷發酵。

 

鄰居們受不了舉報了弟弟, 房東趕過去，才發現他們準備用來養老的房子, 被弟弟糟蹋得面目全非。

 

而弟弟也因為長時間待在臭氣環繞、腐敗滋生的環境中，身上很多處被細菌真菌感染。

 

此時此刻, 他佝偻著腰, 手裡提著一把斧頭, 低垂著頭遊走在天橋底下的黑暗中。

 

宛如S神。

 

像是察覺到我和姑姑的視線，弟弟抬頭看過來。

 

我這才注意到, 他的眼球因為感染充血, 可怖地向外凸起。

 

整個人好像隨時會失去理智的喪屍，看得我和姑姑心髒亂跳。

 

姑姑連忙搖上車窗。

 

弟弟像捕捉到獵物一樣, 興奮地咧開嘴角, 向我們的方向飛撲過來：

 

「終於找到你們了。都是你們害得我無家可歸，你們要血債血償！」

 

姑姑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猛地向前飛衝, 弟弟扒著護欄往下翻, 揚手將手裡的斧頭砸過來。

 

「嘭！」

 

姑姑連忙調轉車頭, 斧頭砸在地上, 弟弟翻過了欄杆。

 

一輛黑色的跑車卻在這時候從另一條路疾馳而出。

 

弟弟來不及躲閃，跑車司機也來不及剎車。

 

便聽得「嘭」地一聲巨響。

 

拋物線在空中劃過, 姑姑連忙踩剎車，弟弟身體被高高地拋起，又重重地落在我和姑姑眼前。

 

鮮血四濺, 血肉橫飛。

 

奶奶刻意壓低了聲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猛地睜開眼，蚊香燃燒升起來的白煙嫋嫋而起。

 

「（「」我和姑姑跟著去做了筆錄。

 

太平間裡，弟弟的屍體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跟著警察, 我們又在他天橋下的落腳處，找到了一大桶充斥著惡臭味道的東西。

 

綠水混合著黑乎乎的毛發，看不出來是什麼動物，在盛夏的天氣, 刺激得人反胃。

 

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我們仍舊心有餘悸。

 

但好在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姑姑摸摸我的頭：

 

「別想了，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