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被人N待,流了產,你們不要再說刺激她的話了。」護士囑咐著,裴瑾點了點頭,守在林純旁邊。
「純純,我對不起你,要懲罰懲罰我一個人就好了。你不要離開我。」裴瑾趴著看著林純。
第二天早上林純醒了,看著裴瑾,她悄咪咪地下了床。或許是裴瑾太累了,以至於一直沒有醒過來,林純回了家收拾好了東西。翻出了一個被壓在下面的錄取通知書,其實她一個月前就考上了,但是她為了裴瑾決定放棄,可是她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江叔叔江阿姨。
她需要一段時間。思索了片刻,她又找朋友要了一份離婚協議書,籤下了名。離開了嘉陵。
等裴瑾醒過來,他看著空空的床有種不好的預感。急忙往家裡趕去,衝到臥室他翻著櫃子,果然那份通知書被拿走了。他準備追出去卻看見桌上的離婚協議書,以及一封信。「裴瑾,請原諒我的懦弱,我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江叔叔他們,如果不是我,江淮深不會去樓上,他就會很快出來,就不會S在裡面。裴瑾,我決定好好一個人在國外靜靜,你會遇見更好的人的,我們離婚吧……」
本以為隻會在國外待四五年,沒想到一待就是七年,七年來她每個月都會定時打錢到江叔叔的卡上。回國的那天,她沒有給任何人發消息,七年過去她成長了不少。也慢慢從痛苦裡走出來,她學著接受新的生活。但是還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
機場林純剛下飛機,就看見人群中一個人,林純回來的時候是冬天,男人穿著米色風衣,白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條牛仔褲,他很自然地走上前拿著林純的箱子。
林純有點不知所措。
「有點巧,夫人,這一幕我幻想了七年了,我每天都會來機場等你,七年無論什麼時候。離婚協議書我沒籤,上了我的戶口本,哪有那麼容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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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來歲月把男人的稜角打磨得更加清晰,他脫離了幼稚,更加成熟。
「回家吧,我們的貓很想你,江叔叔他們也很想你,我更想你。」
(正文完)
池已線番外【自述篇】
1
我叫池已,我的人生很糟糕,我的母親是民族舞舞者,她為舞蹈到了瘋狂的地步。
後來因為一場車禍,她永遠失去了雙腿。作為她的女兒,她對我從小就寄予厚望,在她沒有出車禍以前,她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媽媽。她跳舞很好看,對我很溫柔,她看我的眼神永遠都是寵溺的,如帶著春水。
後來她出車禍了,她對不能跳舞耿耿於懷,她開始變了。她給我報了民族舞的班,隻要一放學就會檢查我的舞蹈,如果跳得不好我會被她打一頓,爸爸因此經常和她吵架。他護著我,不讓媽媽打我。那天我又因為舞蹈,媽媽氣得發抖,坐在輪椅上,過來扇了我一耳光。
爸爸剛好回來了。
「你這是幹嘛?」爸爸趕緊把我拉到懷裡,我看他來了便不再壓著,哭出了聲。
「爸爸,疼……」
「你還有臉疼?你自己看看你跳成什麼樣子!」媽媽特別生氣,又想打我。
爸爸把我拉過身後,帶著沉默看著媽媽。
「阿已乖,回房間。」爸爸輕聲哄著我,我擦了擦眼淚回到了房間。
「聞意,我們離婚吧,孩子跟我,生活費我會每個月給你的。房子也給你。」
「池程玔,我不同意!我告訴你,你隻能是我的!阿已也隻能跟著我!」
「跟著你挨打嗎!你想都不要想!」
這句話點燃了聞意的怒火,她隨手拿起茶桌上的茶壺砸過去,池程玔沒躲過去,重重地砸到了頭上,瓷器的茶壺碎成碴在地上,池程玔的腦袋也流出了血。
「聞意,你就是個瘋子,我現在就帶池已走!」
「我不準!我不準!」
池程玔沒有理會,進門拉著池已的手就走。打開門,聞意條件反射想追出去卻摔在了地上,池程玔回頭看著她。聞意看見池程玔回頭,眼神帶了幾分苦楚。「你不要我嗎?程玔?」
池程玔猶豫了一下,回去把聞意抱到輪椅上,隨後又轉身離開。
「離婚協議書我明天給你拿過來,找個時間,去走個流程。」
2
「你敢帶走池已,我今天就S給你看!」
媽媽拿著水果刀就往手腕上一劃,爸爸嚇得趕緊掏出手機打 120,送往醫院,媽媽緊緊拉著他的手不肯松。
「把池已給我,她是我的命。」媽媽的氣息微弱,爸爸看著她沉重地點了點頭。
急救室外,爸爸已經處理好了頭上的傷,他看著我,手輕撫著我的臉。
「照顧好自己,爸爸會來看你的。」那天爸爸給我買了好多東西放到了家裡,他在醫院照顧媽媽,後來是媽媽一個人回來的。
剛開始爸爸會來看我,後來爸爸好像遇到了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從那之後爸爸慢慢減少了看我的次數,到後來就沒有來了。
爸爸騙人,說好的回來看我呢?媽媽對我依舊很苛刻,她打我,從來不會留下傷痕但是很疼。她又怕我談戀愛,便動不動就給我轉學。遇到江淮深的時候,我本以為我的人生就這樣了,聽媽媽的安排,做她的傀儡。
我喜歡江淮深,他太耀眼了,我討厭江淮深,他像太陽,對誰都好。
那天我放學,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很晚才回去,又要被打了。我低著頭,卻意外看到了江淮深和一個女生糾纏,八卦是女生的天性,我也不例外,我便躲著聽他們說話。
「江哥,我真的喜歡你,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這個時候,又有一個女生走了過來。
我看見本來沒什麼反應的江淮深突然把女生抱在懷裡,對著另一個女生說了句「滾」。而那個女生一愣跑了。
「江哥,你是同意了嗎?」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你不要誤會,確實剛才是我失禮了,很抱歉。」江淮深真誠的道歉,女生帶著委屈看著江淮深。
「你可以摸摸我的頭嗎?就當對我的安慰可以嗎?」
剛才冒犯了她,江淮深帶著歉意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誰知道女生抱著江淮深就要親,嚇得他趕緊偏過腦袋,推開了女生。
「小玉,你是我兄弟的妹妹,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希望不會有下次了。」江淮深摸了摸被親的臉,一臉厭惡地說道。
「我,我知道了,江哥。」
叫小玉的女生要離開,我看到了她裙子上的血跡,江淮深也看見了。一番糾結,他脫下衣服給她披上。
「衣服不用還了。」
女生點了點頭,便走了。
江淮深便低頭玩手機,一會剛才那個女生下了樓和江淮深一同出了學校。江淮深和那個女生什麼關系呢?
第二天下午體育課,我被人攔著表了白。
「我喜歡你。」
我看著他,又看了眼不遠處打籃球的江淮深。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可以為你改變。」
「我喜歡江淮深那種,你能變成他?」我挑眉笑了笑。
結果沒出半個小時,全班都知道我喜歡江淮深。
下課後江淮深跑到我位置上。
「池已同學,聽說你喜歡我想和表白?」
我眼角跳了跳:「喜歡是沒錯,誰要和你表白了?不信謠,不傳謠。」
江淮深一臉我懂了的表情:「也對,表白怎麼能讓女生來?池已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渣男!」我衝他笑了笑,便走出了教室。
從那以後江淮深就好像打了興奮劑和我槓上了,天天和我表白。不過誰表白送菊花?小雛菊也就算了,還是大的黃色的菊花,江淮深明顯是故意的。我氣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
實在被煩了,我想去和老師說,江淮深總能跳出來:「不會吧,池同學要當告狀精吧?你還想把班上談戀愛,帶手機的人都捅出來?池同學,這樣不好吧?」
聽到江淮深的話,班上的人齊刷刷地看著我,我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我突然不想出去了。
某天我和江淮深一起被喊到辦公室挨批,我十分惱火,關我什麼事?出來後我又被江淮深不要臉的發言震驚了,我沉默了許久,最後無奈同意了。
和江淮深在一起後,他變得十分幼稚,搶我發繩,趁我睡覺在我臉上畫豬頭。他拉著我的手,我們走過學校的每一個地方。看過學校不知道多少場日落。我也從江淮深口中知道了他的妹妹——林純。林純暗戀他,當他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非常震驚,他從來都是把林純當妹妹的,他和家裡人說,父母非但沒有說什麼,還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他們怕林純出嫁後過得不好,嫁給自己的兒子不就相當於林純依舊是他們家的女兒嗎?江淮深也被這發言震驚了,他感覺全世界都圍著林純轉,他不喜歡林純。好像從小到大。全世界都告訴他要以妹妹為中心,父母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第一次他無比討厭林純,為了擺脫她,他自己散播謠言,說自己總是換女朋友。他離林純遠遠的,為的就是讓林純別喜歡自己。
那天我生病了,江淮深請假出來照顧我,我支開了媽媽,江淮深小心翼翼地給我煲湯,又像魔法一樣掏出糖果,等我喝完藥給我吃。這個時候媽媽回來了,我和江淮深尷尬地站在原地,媽媽像沒有看見江淮深一樣推著輪椅進了房間。江淮深跟我膩歪了一會,電話打了進來,一看時間居然快十點了。我沒有聽電話那頭說什麼,隻看見江淮深皺著眉頭。卻又嬉皮笑臉地跟我聊,隨後離開。
3
再見到江淮深是他和我說在醫院,我著急地趕過去,他一身傷地躺在病床上。我心疼極了,問清楚原因後罵他傻,隔壁床有個男生,時不時往這邊看。
我照顧江淮深的時候,他的妹妹來了,這是我和他妹妹意義上第一次見面。我不是很喜歡她,她看著江淮深總有別樣的情感。我知道她肯定聽說過我,所以哪怕我知道她不會和家裡人說,我依舊對她宣誓了主權。我不喜歡自己的東西被人窺視。或許江淮深看出來我吃醋了,他轉了病房,養了幾天不顧我反對出了院。好在他平時小心,傷勢好得也很快。
江淮深很在意我,所以三個月之期到的時候,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他抱著我,聲音軟了下來。
雖然是同一個高中,但是我們幾乎沒有任何接觸,後來江叔叔發現我回家很晚,就命令江淮深和我一起回來。
「(早」我嘆了口氣,我暗戀了這麼久的男孩,我怎麼會不要你呢?我輕摟著他,摸著他的腦袋。「我不會不要你的。」
「不許騙人,拉鉤,騙人就是黑蝴蝶!」
「為什麼是黑蝴蝶?」我問他,他憨笑。
「因為我不喜歡黑色,但是你要是騙了我的話,我又不想阿已變醜,那就變蝴蝶吧。如果是阿已變的黑蝴蝶,那我就喜歡。」我笑著和他拉鉤。一起約定誰都不準離開,不然就變成了黑蝴蝶。後來高考,我和江淮深考去了不同的學校,我們離得很遠,但是他一有時間就會來看我。畢業了,他留在嘉陵發展,我卻想去別的地方看看,他當了消防員, 但是一有時間就會買票過來看我演出。
「等集齊 520 張車票,我們就結婚。」我隔著電話對他說,他高興地應了一聲。「阿已, 我出警了。」
「好。」他匆忙掛掉電話,我聽著掛斷聲難免有些難過。自從江淮深想當消防員開始,我就每天去寺廟祈福保佑他平安,沒有想到, 一晃眼就是七年。最後和江淮深的見面是在林純的婚禮上,看著她向我遞過來的捧花,我明白她釋懷了。我為她開心。慶幸她找到了對的人。江淮深卻不怎麼開心, 直到他那天喝多了,說的話我才明白。
「你小子可以啊,我妹還那麼小大點你就惦記上了。你和她第一次見面你才幾歲啊?」裴瑾和他們曾是鄰居,五歲的裴瑾見到林純就說要讓林純當他老婆。於是江淮深和他打了起來, 後來裴瑾天天來蹭飯。一個勁地想拐林純, 都被江淮深打了。後來裴瑾搬家了, 林純忘了他。可江淮深沒忘, 剛上高一,裴瑾就和江淮深一個班。
「我媳婦呢?哥。」他見到江淮深的第一句話, 於是裴瑾又被打了。我聽著他講完,哭笑不得。
「反正,裴瑾就不是好人!他那麼小就對我妹有想法,不是變態是什麼?」
」我好不容易把他安慰睡著, 就接到了電話, 說明天有演出。我急匆匆地走了。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後一次見面, 我一定好好地陪他。車上我打開記錄本, 寫著車票, 又打開計算機加了一,馬上就 520 張了,還差一張。
我知道江淮深出事的時候, 急匆匆地趕過去, 可是我甚至都見不到他的屍體。已經忘了怎麼離開,我渾渾噩噩地過了七天, 翻著和江淮深的照片。江淮深頭七的時候我來到了他的墓前, 撫摸著他的照片,我泣不成聲。那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可我感覺我像快溺S的人,在水裡喘不上氣。
安頓好母親後, 我朝她磕了個頭, 母親咳嗽著。
「想做什麼去做吧。」
我出家了, 做了尼姑,剃掉了長發。十年如一日地為江淮深祈福。下輩子要平安,平安就好。
有年冬天, 我感覺我快不行了,我拖著笨重的身體為他在雪裡跳了最後一支舞。S前的最後一刻。
我看到了江淮深,他摟著我說:「阿已,我愛你。」
早晨, 他們發現我的屍體,我的額頭停留著一隻黑色的蝴蝶,在冬天的白色雪地裡格外明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