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攻略男主,穿書女霸佔了我的身體。
她改了我的名字,和我爸媽決裂,逼瘋我的竹馬哥哥。
最後在系統「攻略成功」播報中,毫不猶豫地抽身離去:
「這破爛人生給你了,不用謝我。」
她的靈魂大笑離去。
我站在原地,眉眼逐漸冷凝。
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插手別人的人生。
插手了,她就得S。
Advertisement
1
我不過睡了一覺,周圍所有事情都變了。
我周喬,戶口本上的名字成了薛娆,孤身一人居住在市中心的房子裡,爸媽、沈虞都不見了蹤影。
可鏡子裡分明還是我的臉,眼角的痣,額前淡淡的疤痕。
明明我就是周喬。
迷茫地拿起手機,然後身子一震。
2024 年。
明明我睡著的時候,是 2020 年除夕......
給媽媽打電話,接通了,還沒等高興,就傳來媽媽的罵聲。
「還打電話來幹什麼,嫌我們被你害得不夠慘?」
爸爸的聲音很不耐煩,「跟她廢話什麼,掛了!」
媽媽毫不猶豫地掛斷,留我一個人呆呆站在洗手池前,迷茫地揉著眼睛。
我......我做了什麼?
2
我打給了閨蜜安安,在她沒說話之前我連忙開口。
「安安,我做了什麼啊,為什麼我一覺起來所有東西都變了......」
我的話裡隱隱帶著哭腔。
安安沉默片刻,試探性問,「喬喬?」
我瓮聲瓮氣地「嗯」了聲。
她的聲音一下子激動起來,「你現在在哪兒?我去找你。」
我和她約在市中心咖啡館見面,一見面,安安就敲了下我的腦袋。
我下意識握住她的手親了一下。
從前很多次,我們都是如此。
她眼眶一下子紅了,熊抱住我,腦袋靠在我的肩膀。
「喬喬,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拍著她的背,有些迷茫,「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過睡了一覺,怎麼就過去了四年呢?」
安安拉著我的手坐下,細細告訴我這四年發生的事。
我越聽越震驚,最後猛地站起來,掃掉桌上的茶杯,玻璃渣落了滿地。
我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說我逼我爸媽離開雲城,還把他們賣房的錢騙了做生意?」
「我遷戶口改名字,我爸不同意,我還找人打了他?」
手指不住地哆嗦,顫抖到我幾乎控制不住。
我蹲下身,手掌捂著眼睛哭。
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我怎麼能......
安安蹲下身,神情有些嚴肅,「喬喬,我懷疑,這些不是你做的。」
她抿了抿唇:「那時候你口味習慣全都變了,除了臉,幾乎沒有任何一致的地方。」
她注視著我的眼睛,「我懷疑,你可能被鬼佔了身子。」
「一隻叫作薛娆的鬼。」
我怔怔地看著她,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很緊張地問,「沈虞呢!沈虞怎麼樣了?」
他被我爸媽收養,從小陪我一起長大,是我暗戳戳藏在心裡的心上人。
我們之間,隻差那一層窗戶紙——
安安臉上的笑意淡下去。
「喬喬,沈虞瘋了。」
砰的一聲。
我跪倒在地。
膝蓋被瓷磚撞得生疼,腦子空空的,耳畔隻有安安的說話聲。
「沈虞跟你表白,被你......不,被那個鬼拒絕了。」
「她還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沈虞,說他這樣的,她這輩子都看不上。」
「本身沈虞的精神就很脆弱,後面為了救你掉進遊泳池……」
安安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忍再講。
「沈虞不會遊泳,那個鬼沒救他,甚至沒叫人來......」
「後面沈虞精神就不太好,被送出國療養,現在不知道怎麼樣。」
我抓著頭發,狼狽地跪在地上。
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哭。
我的沈虞啊,我那麼好那麼溫暖的沈虞啊,那個會給我帶早餐,耐心給我講題的哥哥。
她、她怎麼能這樣。
我捂著腦袋,抱頭痛哭。
她把我的一切驕傲都毀了。
我溫馨和諧的家庭,我暗藏心動的竹馬,我原本坦蕩光明的人生......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安安忍不住摸我的頭,「喬喬,這些不怪你。」
我攥著她的手,沒說話。
哭到我嗓子都有些沙啞。
我抬頭看著她,「安安,你陪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
「改名字。」
我咬著嘴唇,「我要把名字改回來。」
我是周喬,不是薛娆。
我要一點一點把那個惡鬼留在我身上的東西扒掉。
3
我仔細看了薛娆留下來的東西,越看越覺得心驚。
原來,她不是鬼,是一個女人的靈魂。
她選中我的身子,到這個世界裡攻略某個男人,也就是俗稱的男主角。
薛娆在日記裡寫下了這個男人的名字——宴朝。
如今她離開,說明攻略成功,宴朝愛上了她?
那為什麼我醒來一周多的時間裡,宴朝這個人從沒有出現?
我搖頭,暫時不去想。
薛娆的日記裡,間或會提到我,無一例外都用「傻子原主」代替。
【傻子原主居然不要錢,呵呵,老不S的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我拿了才有用。】
【等我去買股票,創業,看誰還敢瞧不起我!】
【沈虞算個屁,我可不是傻子原主,看不上這種廢物。】
......
我心煩意亂地丟開,繼續翻其他的東西。
薛娆幾乎沒有存款,好在房子是買下來的。
我摸著房產證上的黑字,打算出門找個工作。
我睡了四年,剛好是大學四年。
我累S累活考上的 985,為薛娆攻略路錦上添花。
好在還是畢了業。
我咬著唇,忍不住摔了茶幾上的花瓶。
薛娆,薛娆......我好恨啊!
好想把這個女人從異世界拎出來,生啖其骨肉,飲其鮮血,讓她看看所謂的「傻子」能有多狠。
4
錯過求職季,我又打算考研,勉強在夜店找了個隻需要上晚班的工作。
為了安全,我把自己的樣貌遮蓋得嚴嚴實實,鼻梁上架了一支黑框眼鏡。
原本一切相安無事,直到一日我進包間送酒水,隔著厚厚玻璃鏡片,我看到了沈虞。
看見的那一刻,我直接呆住,端著酒水愣愣的,想哭又想笑。
最終低下頭,往上扯了扯口罩。
我不敢和他相認。
四年沒見,原本青澀稚嫩的少年五官染上成熟,一身得體黑西裝,長腿交叉靠坐在沙發上,眉心有淺淡的折痕。
眼眶紅得厲害,低頭放下酒水,慌慌張張想要出門,手腕一下子被人攥住。
是沈虞對面的少爺,動作輕佻。
「薛娆,怎麼淪落到這兒了?有事找小爺啊,再不濟去找宴哥哭一場,他總能施舍你點。」
他的聲音不小,至少包廂內都聽見了,我抬頭,剛好看見沈虞射過來的視線。
黑沉沉的,看不清情緒。
我突然覺得難堪。
掙開那人的手,咬唇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薛娆。」
有人替我說了話。
「就是,齊哥,薛娆心比天高,怎麼可能當服務員,一看這小孩就是大學還沒畢業的,你也別為難人家了。」
「呀!也是!我忘了這茬。」
那人摸了摸頭,「行了,你走吧。」
我蜷著身子,就要往外跑。
沈虞突然開口了。
「過來!」
包廂裡很靜,點歌臺喧囂的音響安靜下來,我看到沈虞抬著眼,示意身旁的保鏢。
「把她給我弄過來。」
語氣淡淡的,像對一個物件兒。
保鏢沒手軟,扯著胳膊把我拉過去,粗暴地扔到沈虞身邊。
黑漆漆的眸子投下來,沈虞抬手摸上我眼角的痣。
「薛娆,我沒瘋,是不是很失望?」
眼淚一下子流出來,我不住地搖頭,哽咽著,忍不住抱住他的手臂。
「對不起,沈虞,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沈虞一下子把我推開,眸光裡滿是厭惡,「怎麼,現在看我有錢了就想撲上來?薛娆,你不是自許清高不愛財嗎?」
我跌落在地面上,掌心不知道碰到了哪裡,汩汩冒著血。
旁邊有闊少吹了聲口哨,「這還真是薛娆啊,那不得給宴哥打電話。」
「少來,宴哥快煩S她了,說了別S就成,別的他一律不管。」
「嘖,剛剛還招惹沈哥呢,真當自己是隻鳳凰,也不看看沒了那張臉,她算個什麼東西。」
......
沈虞看過來的視線始終又狠又涼。
我撐著身子站起來,看著他說,「我不是薛娆,我是周喬。」
包廂裡亂糟糟的,我不確定沈虞聽見沒有。
剛想再說一遍,就看見他摔了酒杯,大步走過來掐住我的脖子。
眸底是明晃晃的恨意,昭示著S心。
「薛娆,你根本不配提那個名字!」
我嗚嗚咽咽的,臉色逐漸泛著青色,窒息感湧上來。
沈虞一下子把我甩開。
小腿落到碎裂的玻璃片上,割出滿腿的血。
我擦了擦眼淚,努力站起來,不顧掌心嵌進去的玻璃渣子,低著頭對沈虞說了句「抱歉」。
不管身後闊少吹著口哨的調侃,逃得飛快。
5
安安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坐在江邊吹風。
她默默在我身邊坐下。
我輕聲開口,「我遇到沈虞了。」
「嗯,然後呢?他認出你來了嗎?」
「沒有。」
眼睛已經疼得眼淚都流不出來,江上的風也澀澀的,刮進衣領,貼著肌膚咆哮。
我喃喃自語,「他很恨我。」
曾經的沈虞那麼驕傲,眼底永遠是溫暖柔和的碎光,如今卻黑沉沉的,遍布陰鸷,像地獄歸來的惡鬼。
我不敢想象薛娆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一想起來,隻覺得窒息。
「這也不是你的錯......」
安安也隻能這麼安慰我。
我把頭枕在安安的肩膀上,捂著眼睛。
手機鈴聲響起,我摸出來,上面是甜膩的備注「宴朝哥哥」。
我眸色深了深,接通,開了免提。
宴朝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薛娆你煩不煩人,我都說了會娶你你還去招惹沈虞,一天天的,是不是不給我惹麻煩就不活了?」
「老子真是倒八輩子霉碰上你......」
我靜靜等他安靜下來,回他一句:
「我不是薛娆。」
那邊沒說話,呼吸聲隱約有些滾燙。
「我不是薛娆。」
我重復了一遍,「你的薛娆已經不在了,我是周喬。」
電話那頭砰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掉到了地上。
宴朝的聲音都結結巴巴的,「周......周喬?你沒開玩笑?」
「我......」
「薛娆!」
是沈虞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的。
我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瞥了眼手機。
沈虞的聲音繼續,咬牙切齒的:
「我說過,你要再敢裝她騙我,我絕對S了你。」
我眼眶又紅了,「我沒騙你,我真的是周喬。」
「沈虞.......」
剛想跟他繼續說點什麼,那邊突然掛斷。
最後一秒慌裡慌張的,夾著踢踏的腳步聲,留下一片寂靜,隻有江風。
我摸了摸手機,繼續靠在安安肩膀上。
她握著我的手,「你下一步想做什麼?」
「不知道。」
我閉著眼睛回答。
薛娆把我所有的計劃都毀了。
我想考研,卻發現對大學知識一竅不通,想學也無從下手。
偏偏我已經大學畢業......
我捂著眼睛,眼淚又忍不住流下來。
從醒來到現在,哭成了我做的最多的事情。
我也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堅強一點,勇敢一點,去學著那些小說女主一樣大S四方。
可我真的做不到。
不加薛娆佔我的四年,我剛剛十八歲,滿心歡喜地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
一覺醒來,沒了父母,沒了朋友,曾經坦蕩光明的前途都成了幻影。
我是真的好難過。
6
回家後,胡亂吃了碗泡面,我又拿起了那個「薛娆」的日記本。
字歪歪扭扭的,敘述也亂七八糟,字裡行間提到最多的,就是對擁有了我這個「傻子原主」樣貌的狂喜。
【換臉了!真不賴!這可比我之前好看多了。】
【傻子原主有這張臉,居然到現在都是雛兒,嘿嘿,看我怎麼......】
我蹙眉,剛要忍著惡心繼續往下看,就聽見有人敲門。
透過貓眼看過去,是沈虞。
打開門,有些膽怯地不敢直視他,小聲問:「你有什麼事嗎?」
「薛娆?」
我下意識搖頭:「我不是......」
他猛地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摁倒在鞋櫃上。
腰磕到桌角,疼得厲害,我驚呼出聲,卻被沈虞打斷了。
他聲音狠戾: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再裝她來騙人?」
「你是不是想S?嗯?」
他的手掌上移,抓住我的脖頸,手指漸漸收縮......
「沈虞!你松開!沈虞......」
被掐到快要窒息,我拼命捶打著他的手臂,被他甩開仍驚魂未定,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他神色冰冷:「薛娆,你再敢拿喬喬做文章,我一定會要了你的命。」
說完,他轉身就走,被我喊住了。
「我真的是周喬。」
嗓子仍火辣辣的疼,我喘著粗氣跟他解釋:
「四年前除夕,你帶著我放煙花,在煙花底下跟我表白,我想逗逗你,就說我要考慮一下。」
「我以為第二天會有機會抱著你說我願意,沒想到一睜眼就是現在。」
「沈虞,真的是我,不是薛娆,你相信我好不好?」
「如果我真是她,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S,下一秒出門就被車撞......」
「閉嘴!」
7
沈虞轉過身,冷著臉把我拉起來,扯到沙發上。
我怯生生看著他:「你信我了嗎?」
他低著頭沒說話。
眸光在我滲血的小腿上巡回片刻,轉身去拿了櫃子上的醫藥箱。
酒精冰涼。
我忍不住小聲呼痛。
沈虞的動作頓了下,突然抬頭問我:「你知道茉莉花嗎?」
我愣住了。
我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他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忘了買花,等想起來,花店裡的玫瑰都賣完了。
我心虛地捧了一把茉莉,站在他面前,大聲說:「你知不知道茉莉花的花語是——」
......
我看著他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
「茉莉花的花語,是我愛你。」
他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替我上藥的指尖不住顫抖,棉籤掃到猙獰的傷口,被他扔掉。
俯身輕輕往傷口上吹著風,他輕聲喊我:「喬喬。」
淚水從臉頰滾下來,滲進他蒼白的,幾無血色的唇。
我抱住他的頭,低聲說:「沈虞,我回來了。」
8
看到餐廳桌子上的方便面盒子,沈虞擰緊眉頭,什麼也沒說,打電話讓人來送飯。
袖子挽起來,把桌上的垃圾食品收拾幹淨,告訴我:「以後不能這樣了。」
我坐在一邊,心虛得沒有接話。
突然想到什麼,問他:「沈虞,我爸媽現在在哪裡啊?」
「在國外。」
他頭也不回地說:
「我一會兒給他們打個電話,他們知道你回來了,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他們......最近還好嗎?」
我猶豫地問出來。
果然看見沈虞的動作頓了下,半晌,輕聲說:
「年紀大了總會有各種病,但也沒什麼大事,喬喬,別想太多。」
我低著頭,悶悶「哦」了句。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沈虞打開門,帶進來一個人紅發張揚的少年。
他審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片刻,輕咳一聲,說:
「嫂子好。」
「你是?」
「宴朝。」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後退一步,離這個過去四年一直糾纏的男生遠了些。
沈虞走過來,拍了拍我的手背:
「別怕,我找他來問一些事情。」
宴朝明顯也有些尷尬,衝我訕訕笑著,眼神躲閃,最後隻目不轉睛地看著沈虞。
從他們的聊天裡,我也大概捋清了一些事。
......
宴朝一開始是不搭理薛娆的,甚至被她纏得煩了,想找人揍她。
是沈虞找到他,求他幫忙保護好「我」的身體,他才忍著厭惡與她虛與委蛇。
這一交流,就感覺出了不對。
薛娆對這個城市太了解了。
小吃,特產,公園的花草......
了解到不像個異世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