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不是要證據嗎?好,我拿給大家看!」

柳媛給霍卓打了電話,獰笑道:「是不是很害怕?等他一來,你徹底完了。」

「希望能如你所願。」

半個小時後,霍卓踏進商場。

他臉上帶著一絲厭煩,卻在看到我的瞬間換成狂喜。

「你可算來了,霍同學。我剛剛還報了警,人證物證俱在,這下那欺負你的賤人可跑不掉了。」

柳媛沒注意霍卓的表情變化,得意地掏出手機。

「隻要你大膽說出江愉心對你做過的事,警察肯定會幫你討回公道。而那個賤人,也會因為故意傷害罪去蹲監獄。」

霍卓的呼吸聲變得急促。

眸中的情緒如沸水翻湧。

仿佛一句話間,輕易定下三個人的生S。

他說,愉心,我全都想起來了。

10

嘈雜的喧哗聲歸於平靜。

唯有大廈外的警笛聲震耳欲聾。

這句話對我的S傷力比霍卓當場指控我故意傷害還要可怕。

讓我再度產生前世被他家暴的幻覺。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他上前扶住我的手。

觸感溫潤,印在皮膚上的觸感卻比烙鐵更加疼痛難忍。

「滾,別碰我!」我毫不猶豫甩開他的手。

霍卓靜靜地看著我,手腕僵在空中。

柳媛上一輩子S得太早,不知道裡面的彎彎繞繞,五官妒恨到扭曲:

「江愉心,當著大家的面你還敢欺負霍同學!等警察把你抓進監獄,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他了!」

我沒給出任何反應,反倒是霍卓歪了歪頭,瞥了她一眼。

「愉心,是因為她嗎?」

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我知道他的意思。

霍卓在問我——「這輩子你沒嫁給我,是因為她還活著嗎?」

我沒有說話,攥緊手提包裡的刀片。

隻要他敢靠近我,我絕對會毫不猶豫割斷他的喉嚨。

柳媛的笑容逐漸消失。

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霍卓,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愛上那個欺負你的賤人?!」

霍卓從隨身的書包裡抽出一把匕首,孤注一擲刺進她的心髒。

在周圍人的尖叫中,霍卓丟開匕首,目光熾熱。

鮮血流滿潔白的地磚,他單膝下跪,淡然開口:

「愉心,她S了,你可以嫁給我了。」

11

瘋子。

變態。

精神病。

我站在血泊裡,心中半是震撼半是冷靜。

這件事看上去太過駭人聽聞,但是發生在霍卓身上卻理所應當。

他本就是個不能用常理揣測行為的人。

警察來得及時,把霍卓以及柳媛的屍體帶回警局。

霍卓對此供認不諱,仿佛自己隻是在遊戲裡S了個小怪,而不是SS一個活生生的人。

警察問他:「為什麼要S柳媛?據調查所知,她是你的同班同學,而且喜歡你。」

霍卓:「她罪有應得,我也是。」

警察:「S完人後為什麼不跑,而是跟那位女生跪下求婚?」

霍卓:「我們本就是夫妻,該像上一輩子一樣約定俗成,柳媛S,她拯救我,然後我們在一起。」

警察認為他精神有問題,審問結束。

出來對我進行心理疏導,旁敲側擊:

「這位同學,你知道犯罪嫌疑人為什麼會對你……這樣狂熱嗎?」

我搖搖頭,透過單向玻璃鏡觀察霍卓那張冷靜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臉。

「他有病,不過不是精神方面的病,而是心理方面的疾病,希望能早日執行S刑吧。」

警察找來法醫對霍卓進行精神鑑定,最後得出的結論與我所說並無二致。

他最終因故意S人判處S刑。

臨S前要求見我一面。

「愉心,想不到你還會來看我,一如既往地善良,是你的風格。」

霍卓隔著玻璃開口,眸子浮動著盈盈光芒。

我倚在椅子上。

「讓你失望了,我很惡毒,之所以來是想看你被槍斃的屍體,會不會和我上輩子垂S時一樣支離破碎。」

霍卓沉默一會兒,開口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意思是說,不是故意SS我,而是在毆打過程中「失手」打S我的。

我笑了。

「那你是故意S害柳媛的嗎?」

「她擋了我們的路,難道不該S嗎?」

霍卓一字一句說出:

「上輩子柳媛幫助我們在一起,我很感激她。可這一世她阻撓我們,自然該S。」

「隨便你怎麼想,我不會跟一個將S之人浪費口舌。下輩子如果你再敢出現我眼前,我會親手S了你。」

我閉上眼,起身準備離開。

整整兩世,我終於擺脫了噩夢。

他和柳媛有足夠多的時間在地獄互訴衷腸。

「愉心。」

霍卓叫住我,我沒有停住腳步。

或許是想說「對不起」「抱歉」之類的話吧,但我永遠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再見他。

我在昏暗的走廊裡踽踽獨行,前方將是一片光明坦蕩。

霍卓松開手,說出最後一句話。

「這是……

「愛。」

霍卓番外

1

第一次見到江愉心時,我被柳媛堵在巷子裡毆打。

她吆喝幾個手下把冰水潑在我身上,得意揚揚笑道:

「你們不用急,慢慢打,他媽是個婊子,沒人管他,隻要別鬧出人命就行。」

我倚在牆上,後背被磨出一道血印。

心中卻出奇地淡然。

柳媛說得沒錯,我媽此刻不知道在哪個男人床上尋歡作樂,顧不上我。

最後還是江愉心路過救了我。

她和柳媛一向熟稔,我以為她們是好朋友,沒想到她居然為了我和柳媛吵了起來。

柳媛心虛,帶著小弟逃之夭夭。

江愉心走到我身邊,想了想:「你還好嗎?」

那是我第一次正視她的臉,企圖從中洞察出一點輕蔑或鄙夷。

可惜,她臉上隻有令人厭惡的憐憫。

「我沒事。」

我撐起身子,從江愉心身邊走過。

她卻像不放心似的跟在我身邊:「你為什麼不告訴你父母,或者報警也行啊。」

「沒用的,沒人會管。」

正義的光明照不到我頭上,再說即使制止了柳媛又怎樣?

回到家裡,我媽和她帶回來的情夫仍會隨隨便便打我一頓。

正如我媽親口所說,我是一個雜種,如果有人願意觸碰我,即使是毆打,那也是我該磕頭祈求的恩典。

江愉心臉上果然又露出那副虛偽的同情神色,我在她的目光中感到胃裡翻江倒海,以及隱隱約約的興奮。

厭惡我吧,憎恨我吧。

隻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一點作為活人的溫度。

可江愉心沒有多說什麼,跟著我到家之後才悄悄離開。

由於她每天護送我放學,柳媛投鼠忌器,不敢再對我動手。

但並不意味著柳媛放棄這項娛樂活動,她召集手下, 把江愉心列為新的施虐對象。

我們同路,眼睜睜地看她被拖進巷子裡毆打。

看著她, 因為我被打。

我知道江愉心和柳媛是多年的發小,心想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像我媽打我一樣。

這是愛。

毆打是愛。

疼痛是愛。

所以,我也要好好愛江愉心。

多年後, 柳媛S在我回去找她的前一夜,聽說是自S。

這實屬我意料之外。

我本想好好感謝她教會我愛人的方法,誰知道她S了。

我隻能把這種方法在江愉心一個人身上實踐。

我掙了很多錢,成為所謂的首富, 用了一些小手段逼她嫁給我。

記者在婚禮現場問我是否經歷過校園霸凌, 我回答:

沒有。

柳媛對我造成的傷害不及我父母造就的萬分之一, 而他們已經化作一抔黃土,自然稱不上霸凌。

可江愉心還活著。

她的舉動給我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所以她應該一輩子留在我身邊,繼續表演那副割肉飼鷹的聖人戲碼。

我打她, 因為我愛她。

愛她,所以更要打她。

感謝我媽和柳媛教給我的這個道理, 肉體的宣泄遠比口頭上的告白更動人。

你看,江愉心都感動得落淚了。

她捂住小腹, 哭著說自己再也不逃跑了, 希望我能放過她和腹中的孩子。

我拿刀一點點挑斷她的腳筋, 心疼地開口:

「愉心,你一點都不懂我的愛, 所以我隻能報復你了。」

愉心這個笨蛋,為什麼一點都不理解我呢?

當她毅然決然撞向刀口時, 溫熱的鮮血濺到我的臉上,我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愛人的方式出現了錯誤。

當我混混沌沌再次有意識時,故事即將走到尾聲。

柳媛給我打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 讓我趕緊到中心商場。

我看在上輩子她幫我和愉心促成良緣的分上勉強答應見面,又在看到愉心的瞬間一陣喜悅。

腦海中閃過無數記憶碎片。

她糾集好多人打我,是不是說明她也是喜歡我的?

原來,我們愛人的方式已不經意間達成共識。

我對她說,我想起來了。

她卻甩開我的手叫我滾。

這一世和上一世的結局為什麼會不一樣?

我看向在一旁喋喋不休的柳媛,心中了然。

有一條漏網之魚破壞了我們的婚姻, 等她S了,一切就能回到既定的軌道上。

於是我掏出匕首, 毫不猶豫扎進柳媛的胸膛。

亮白的刀刃上反射出愉心的眼睛。

我已經迫不及待向她求婚了。

……

警察問了我好多問題, 我盡量保持配合回答。

但他們依然露出一副苦惱的樣子。

我知道愉心站在審訊室外,也知道她肯定在打量我的模樣。

這輩子我清醒得有些遲, 否則不至於釀成這種後果。

不過,不要緊。

我會靜待來世,等待下一個我們相見的機會。

「……下輩子如果你再敢出現我眼前,我會親手S了你。」

她卻這樣擊碎我的幻想。

我愣在原地, 內心飛速盤算這句話的含義。

愉心閉上眼睛, 轉身離開會見室。

記者看我一眼:「所以說您夫人不是您最愛的人?」

「愛一」我開口叫她的名字。

並且清晰地看到她的腳步一頓,隨即用更快的步伐離開。

江愉心。

她以為我要說對不起嗎?

她不屑聽,我不屑說。

我松開握住鐵柵欄的手,平靜地說出那個詞。

「這是愛。」

2

很快, 槍響。

一顆子彈從槍口飛出,雜亂的風聲終於停歇。

愛與恨,消泯無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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