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君修仙陷入瓶頸,要S妻證道。
「你等一下!」
我顫顫巍巍,從懷裡掏出一摞婚書。
「我坦白了,我其實還嫁過幾回,都沒離,他們也要S我證道。
「你們商量一下吧?」
1
裴宴想S我。
從他出關那日起,我就知道了。
Advertisement
他看我的眼神時而沉痛,時而內疚,隱隱又有一閃而過的狠厲。
我假裝忙碌,低頭泡茶,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裴宴卻忽然抓住我的手。
「蘭婷——
「咱們成婚,有幾年了?」
語氣懷舊追憶,聽著像有幾分心軟。
我忙丟下茶杯,坐到他身旁。
「夫君,屋外的桃樹是你親手栽種,花開花落,已經一百多回了。」
裴宴握緊我的手,眼神哀傷,黑色的瞳眸泛起沉甸甸的情緒,他痛苦地閉上眼睛。
「是啊,彈指一揮,你我相伴,竟已百年了。」
百年前,我不過是小宗門裡最底層的築基期修士,裴宴卻已經是聞名天下的劍宗大師兄。
他驚才絕豔,修煉短短六百年,就已突破元嬰期,輩分雖低,實力卻完全不遜色於宗門裡那些老妖怪。
大家都說,他是最有希望突破化神期的人。
魔道的人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在他突破那日,大舉進攻劍宗。
我是在山腳下撿到的裴宴。
當時,他昏迷了整整三個月。
我衣不解帶照顧他,每日去偷靈草,熬成湯汁,用勺子一點一點灌他吃下。
那一仗,裴宴傷得很重。
境界跌落,內力盡失。
魔教的人,還在滿世界搜尋他。
裴宴就決定,在這深山裡留下來,同我做一對平凡夫妻。
2
這百年間,我們琴瑟和鳴,夫妻恩愛。
每年我生辰時,裴宴都會從桃樹上砍下一截樹枝,做一個我的木雕。
他就坐在屋檐下雕刻,一筆一畫,眼神從我身上掠過,似清風,若明月,嘴角含著笑意,溫柔得讓我想溺斃在其中。
我把頭靠在裴宴肩上。
伸手指著那滿滿一面木雕牆。
「夫君,下個月是我生辰,這次,雕一個更大的好不好?」
裴宴不語,摟住我肩頭的手微微發抖。
我轉頭,伸手去摸他的臉頰。
「夫君,你怎麼不說話?」
手抬高,衣袖滑落,露出一節纖細的手臂,和上頭,縱橫交錯的疤痕。
我忙拉高袖子,想掩住手臂。
裴宴卻握住我的手。
「別遮,讓我看看,讓我看清楚。」
我紅著臉,難堪地低下頭。
「別看了,很醜。」
魔教那一戰,裴宴被傷到了根基,需要固靈草才能根治,可固靈草長在魔淵裡,市面上千金難求。
魔教的人還在到處找裴宴,這時候去外頭買固靈草,無異於自投羅網。
我隻能冒S去魔淵採。
固靈草附近,必有蠻鼠的巢穴,這種老鼠毒性極大,哪怕修仙之人,被咬上一口,留下的疤痕也無法祛除。
我兩隻手臂,密密麻麻,全是蠻鼠留下的抓痕和咬痕,黑一塊褐一塊,青一塊紫一塊,難看得要S。
裴宴手抖得更厲害。
他拉過我的手腕湊到眼前,低頭,輕吻那些惡心的疤痕。
3
我渾身一顫。
裴宴是愛我的吧?
他不想S我了,對不對?
我心中湧現一絲希望。
可接下去,裴宴說的話,卻讓我渾身發涼。
「蘭婷,百年前那一戰,魔教傾巢而出,我劍宗已是天下第一大派,卻沒想到,魔教竟有足足八個元嬰修士。
「我永遠都記得,師父為了護住我,慘S在我眼前的樣子。
「這世上並無化神,若我還隻是元嬰,就無法為我師父,為我同門師兄弟們復仇。
「每一晚,我閉上眼,都是他們臨S前不甘的面容,這百年,我過得有多苦,你知道嗎?」
裴宴身體顫抖,語氣越來越急促,摟著我腰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我咬緊牙關。
「夫君,我明白。」
裴宴痛苦地搖頭。
「不,你不懂!
「我已經卡在元嬰的瓶頸上二十年,想要突破,唯有一法。」
我身體瞬間僵硬。
我知道他說的那個方法。
修仙之人數萬萬,可所有人到元嬰之後,就無法再進一步。
有人說,是因為我們現在所在的,是個小世界,支撐不了化神期要的靈氣。
也有人說,世上並無化神期,最高便是元嬰。
直到六千年前,有一大能,S妻證道,突破化神。
他飛升那日,大喊幾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們這裡確實是個小界,必須絕情棄愛,斬斷跟這小界間的所有因果聯系,才能飛升。
那位大能還留下一部功法,名曰斷塵心法,所有突破元嬰的人,都會學這一部心法。
4
裴宴抖得更厲害,手臂收力,緊緊箍住我的腰,恨不得把我揉進骨血中。
「蘭婷,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你冒S救我這麼多趟,把我的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所以,你也應該理解我的苦衷吧?
「我要突破元嬰,我要為宗門報仇,我——」
裴宴哽咽得說不下去,有溫熱的淚珠氤湿我的肩頭。
我嘆氣,從他懷裡掙脫,伸手撫摸他的臉頰。
「夫君,我明白的,我都懂。」
手指一寸一寸,撫過他清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再到飽滿溫熱的唇瓣。
這張漂亮的嘴,跟我說過這麼多漂亮的情話,無數次同我熱烈地親吻。
可最後,他說他要S我,還要我體諒他。
我心頭一片悽苦。
「夫君,我最後有話想跟你說。」
我牽著裴宴的手,走到門外那株桃樹下。
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紅色紙箋。
裴宴垂眸,落淚。
「這是我們的婚書,蘭婷,我——」
「夫君,我想聽你親口念出來。」
我把紙箋舉到裴宴眼前。
裴宴淚眼迷蒙,神情哀痛到極致,一字一句念道:「皇天後土,日月為證,我蘭婷,同雲璟情誼相和,自願結為夫妻——」
「嗯?」
眼淚止住,裴宴錯愕地抬起頭。
「是不是寫錯了,雲璟是誰?」
「誰在叫我——」
天際忽然飛來一個小黑點。
黑點越來越近,到眼前,竟是個身穿黑袍、面容英俊的年輕公子。
雲璟扭頭看到我,咬牙切齒。
「好啊,蘭婷,我找了你整整一百二十年,你總算出現了!」
5
我不敢說話,縮著肩膀躲到裴宴身後。
裴宴凝神盯著雲璟手裡的扇子看了一會兒,恍然道:「你可是風清門的雲師兄?」
天下修仙宗門,每百年會舉辦一次宗門大比,參加的人,年齡不得超過五百歲,都是最驚才絕豔的年輕一輩。
每次宗門大比,名列第一的修士都能得到天兵閣閣主親手打造的一柄神器。
這神器上會雕刻鰲魚,兩旁刻以桂葉裝飾,寓意榮登桂冠,獨佔鰲頭。
這一屆宗門大比的冠軍是裴宴,上一屆,便是雲璟了。
雲璟聞名天下,走到哪裡,都是別人認識他。他很是自負,朝裴宴隨意打量幾眼,眼神輕蔑,不以為意。
直到裴宴抬起手中的劍,雲璟才肅容神色,訝然道:「你是劍宗的裴宴?」
兩人客客氣氣行過禮,雲璟十分氣憤地拿扇柄指著我。
「裴師弟,我同這女人還有舊賬要算,還請裴師弟回避。」
裴宴皺眉。
「這是我的道侶,請雲師兄放尊重些!」
「什麼?」
雲璟難以置信,視線在我們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停在我緊緊抓著裴宴衣袖的手上。
他怒笑道:
「好啊!
「蘭婷,我還活著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改嫁了?
「我堂堂風清門副門主,你敢給我戴綠帽子。
「我扇S你!」
說著手裡的扇子直接飛向我門面。
裴宴抬劍格擋,臉色也很難看。
「雲師兄,有話好好說。」
我嚶嚀一聲,投入裴宴的懷抱。
「夫君,我好害怕。」
雲璟臉都氣紅了。
「當著我的面就敢投懷送抱,姓裴的,你松開她!」
裴宴冷下臉,安慰似的輕拍我的肩膀。
「不管你們過去如何,蘭婷現在是我的人。
「沒人能在我面前傷她!」
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我跑到桃樹後,探出腦袋,一邊觀戰,一邊大哭。
「夫君,你小心些,雲璟厲害得很!」
6
我認識雲璟的時候,他可不是什麼驚才絕豔的風清門大師兄,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金丹期修士。
他在天下修士中雖然沒有什麼名氣,但對我這種築基期小蝦米來說,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我們在一處遺跡尋寶時相識,我意外撿到一件不錯的法寶,被眾人圍攻。
雲璟出手救下了我。
後來,他一路帶著我,護我平安離開。
雲璟告訴我,他無門無派,隻是一介散修,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走到今天。
散修比不得宗門弟子,有宗門依靠,向來都缺靈石丹藥。可即便如此艱難,雲璟也沒有貪圖我的法寶。
我們兩人成親後,我每個月都把宗門發放下來的資源給雲璟用。
雲璟失笑。
「蘭婷,這些東西,對你們築基期修士還算有用,可我都金丹了,靠這些漲不了多少靈力。」
「蒼蠅腿再小也是肉呀,你想要拿到修煉資源,都得靠自己到處搜尋遺跡,哪次不是九S一生,命懸一線?
「我舍不得你去冒險。」
「傻丫頭,漫漫仙途,本就是與天地爭奪生機,不爭不搶,遲早淪為案板上的魚肉。」
嘴上這麼說,但雲璟也沒有拒絕我的東西。
能在家安穩過幾年,沒人想整天去刀尖上舔血。
7
我以為我們的日子會一直這樣平平穩穩,歲月靜好。
直到那日,我打到一頭三品的熾炎獸。
三品妖獸相當於築基期巔峰,實力比我還強橫些,我設下陷阱,在山中跟它磨纏整整一個多月,才終於得手。
熾炎獸的妖丹價值一般,可它的肉質極為鮮美,可以賣上足足一百塊靈石,足夠金丹期修士修煉兩個月了。
我帶著熾炎獸,去城裡的珍馐樓售賣。
在後門處等著掌櫃的結算銀錢,屋裡一陣陣香氣朝外飄,我抽抽鼻子,饞得直吞口水。
修士到築基期,其實已經開始闢谷,不用吃喝。
但珍馐樓不一樣,這是御獸門旗下的店鋪。裡頭食物全都是各種稀奇的靈獸靈草,不僅味道鮮美,吃了還能增長靈力,療愈傷勢。
雲璟生辰那日,我們兩個就去吃過一頓。
因為囊中羞澀,隻點了最便宜的一品靈鴿肉。
靈鴿個頭極小,僅有我拳頭那麼大,我舍不得吃,一直強忍口水,看著雲璟把它吃完。
還要尋個借口,說我已經習慣闢谷,不愛吃東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再到這裡來吃一頓。
我看著金碧輝煌的後門發呆,掌櫃的忽然出現,滿面笑容,朝我拱手。
「蘭婷道友,恭喜啊!
「你運氣好,今日風清門的幾位內門弟子正在樓上用餐。
「這熾炎獸就是他們點的,說是要打賞你呢。」
8
風清門?
這可是一等宗門,聽說他們的內門弟子,每個月光是領到手的靈石就有數萬,每次晉級,丹藥靈草更是隨便用,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說不定等下一大方,還能再打賞我幾十個靈石呢。
我心中激動,按掌櫃說的,去樓上雅間領賞。
走到門口,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
「哦?宗門大比快要開始了?」
「是啊,大師兄,師父讓你回去。」
有另一道嗓音插嘴。
「大師兄,你這十五年,就窩在這鳥不生蛋的荒僻地方?這可是有什麼隱秘的靈草靈獸?」
有人曖昧地笑道:「那可不是,那靈草,楚楚動人,好一朵嬌柔清純的小百花啊。」
「去你的。」
雲璟跟著笑。
「二十年前,我修煉到瓶頸,心頭煩悶,正好出來逛逛,看能不能借機破境。
「沒想到會遇見蘭婷,她和宗門裡那些自傲的師妹都不一樣,心思單純,人又善良溫柔。
「修士們哪個不是為了一點資源拼S拼活,她倒好,自己境界低微,有點靈石,都供給我了。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傻姑娘,有趣得很。」
9
大家起哄,打趣道,那肯定是見師兄你天資卓絕,氣度無雙。小地方的女人哪見過這些,還不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啊。
也有人勸,師兄玩歸玩,可不要認真。
雲璟不以為意。
「來不及了,我已經同她成親,認真得很。」
眾人大驚。
「師兄,你的道侶,宗門自有安排,你何苦娶這種女人啊!」
一片勸解聲中,卻有人哈哈大笑。
「你們不懂,師兄已經摸到元嬰的門檻了,必須娶這種女人。」
「這是為何?」
「是啊,師兄年紀輕輕竟有此等功力,今年宗門大比的冠軍非他莫屬,什麼樣的女子娶不得,這種鄉野村婦——」
「行了!」
雲璟不耐煩地出聲打斷。
「元嬰的事,等你們到了元嬰自然會明白。
「我娶她,有我的用意。」
他沒有直說,可我心裡一清二楚。
元嬰修士,是要S妻證道的,這是元嬰界公開的秘密。
一等宗門那些有前途的女修士,自然不會因為一樁婚事,就白送掉自己性命。
所以這些年,那些天賦卓絕的大師兄們娶的,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女修。
我以為雲璟是個普通的散修。
卻沒料到,他竟也要我的命。
想到這十五年的欺騙和戲弄,我心頭冰涼一片,絞痛得無法呼吸。
10
我轉身想跑,房門忽然打開,雲璟閃身飄出,攔在我身前。
「御獸門越來越不懂規矩了,竟讓人在門口偷聽,你——蘭婷?」
雲璟冷漠的臉上,出現片刻的慌亂。
我面無表情盯著他。
「風清門大師兄?」
雲璟神色復雜。
「你都聽到了。
「我隱瞞你,確實是我不對,可我對你的情誼,卻是真的,蘭婷,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我捂著耳朵奪路狂奔,雲璟一路追到家中,我翻箱倒櫃,把東西收到儲物戒裡,雲璟紅著眼過來抱我。
「對不起。」
雲璟跟我說了一籮筐好話,甚至跪下哀求我不要走。
他料定我不知道元嬰修士要S妻證道的事,以為我隻是在耍小性子。
我嘴上答應跟他和好。
實際等他回風清門參加大比的時候,麻溜卷鋪蓋跑路。
還把他留在我體內的那道神識給封印住,今日剛剛才解開。
雲璟和裴宴打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我把手擋在眼睛上方,做雨簾狀。
「夫君小心!
「他的弱點在左腿上,那一處留有寒冰銀蛇的毒素,你快攻他下盤!」
11
裴宴反應極快,朝雲璟左腿猛刺一劍。
雲璟閃避不及,被他從空中打下來,氣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