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古希臘掌管拆cp的神。


 


我和我的S對頭月老同時盯上了一對帝後cp。


 


他拼命牽紅線,我拼命地拆。


 


鬥得不亦樂乎時,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認輸吧,這世上總有cp你拆不掉的。」


 


我低頭一看,我倆身上什麼時候牽了一根紅線?


 


1


 


天界有姻緣神,月老殿的神仙們手持紅線,將凡間男女命運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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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隨著紅線產業逐步壯大,世間女子耽於情愛,甘願為夫君洗手作羹湯,逐漸沒了自己的主見。


 


女娲娘娘看不下去,想了個損招。


 


於是天界新增了一個「毀人姻緣」的神職,廣納天下英才。


 


我本是個月老殿的小女仙。


 


勤勤懇懇工作的兩年裡,我曾經磕錯了三十對cp,牽錯了六十條紅線,讓一千對夫妻身陷水深火熱的生活。


 


然後我就被開除了。


 


正愁找不到新工作時,女娲娘娘神秘兮兮地找到我:


 


「桑華,我看你骨骼驚奇,要不來我們新部門試試?」


 


我拿著女娲賞的啟動資金,在月老殿正對面蓋了個「棒打鴛鴦樓」。


 


那月老殿的長徹神君不是辭退我嗎?我這就來你S對頭的公司當CEO!


 


2


 


「您有新的訂單,請注意查收。」


 


這是天庭派來的第一份拆cp訂單。


 


我簡單地掃了一眼情況,苦主名喚齊沅,是齊家勇義侯府孤女。


 


天生聰慧,有經天緯地之才,可拜女相。


 


可按司命簿的說法,她偏偏對皇帝動了情,義無反顧地進了後宮。


 


結果就是,一生都在爭風吃醋扯頭花,在戀愛腦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不過現在齊沅剛滿十四歲,還有得救。


 


我轉頭去隔壁月老殿順走了一身道袍,下凡去了。


 


3


 


我剛來到京城,就感到情勢嚴峻。


 


在民間的大街小巷,齊沅和皇帝的cp居然已經磕的風生水起!


 


齊沅未出閨閣,而新帝也年僅十七。一個是有名的京城貴女,溫婉聰慧,有主見的大氣女子。景成帝更是揮斥方遒、鮮衣怒馬的少年天子。


 


這對cp人設,大家都甚是滿意:


 


「好磕,無須多言!」


 


「這不是妥妥的帝後!」


 


「現在兩人距離結婚隻差見面了!」


 


看這浩浩蕩蕩的輿論,這把高端局啊。


 


不用想,肯定是月老殿那邊的手筆。


 


幸好我熟讀拆cp手則,這點小小輿論戰,根本不足為懼。


 


最重要的是第一條:不相見,就不相愛。


 


於是穿上道袍,每天上街給人答疑解惑,把「桑華道長」的名聲打出去。


 


不久後,我就作為特招人才進入了皇城的欽天監。


 


恰巧景成帝選秀,各地名門貴女的生辰八字都送到欽天監核查,其中也有侯府齊小姐的牌子。


 


我拿著齊沅的牌子入宮面聖。


 


小太監為我引到御書房,說陛下正在和攝政王下棋。


 


我一抬眼,一句國粹水靈靈地彪了出來。


 


坐在陛下身邊的這位攝政王,就算一張臉被虛張聲勢的大蒲扇遮住一半,但那一身欠揍的氣息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這不就是把我開除我的前上司,月老殿的長徹仙君嗎!


 


「大膽!敢對攝政王不敬,還不掌嘴!」


 


長徹懶洋洋地抬起手,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不必,本王就喜歡被人罵。」


 


怪不得京城的輿論散的這麼快,原來是長徹仙君親自下手了。


 


我舉著齊沅的牌子:「陛下,欽天監回稟,勇義侯府齊沅娘子的八字怕是與陛下相衝。」


 


景成帝蹙眉:「可勇義侯一家為國盡忠,我應允先帝了,會善待他的孤女。」


 


我瞄了一眼長徹,有了餿主意:


 


「臣看攝政王也未娶妻,八字與齊娘子相合。不如讓齊小姐做攝政王妃,也算是皇室中人。」


 


長徹禮貌地回瞪我一眼,「啟稟陛下,臣不娶妻。」


 


我乘勝追擊:「可攝政王年方二十,正是成家的時候,怎可讓王妃之位空缺啊。」


 


「陛下,臣不會娶齊娘子——


 


長徹一咬牙:「臣不喜歡女子。」


 


「咣當」一聲,陛下捻在手中的棋子落在盤上。


 


滿屋的太監宮女都嚇得噤若寒蟬,生怕知道了皇室秘聞而被滅口。


 


皇帝略一沉吟,又轉了主意:「雖是天命,但我不能違背先皇遺願……」


 


我看情形不對,趕緊來個緩兵之計:


 


「八字聽天命也盡人為。齊娘子還未及笄,可以常來道觀積德行善,待及笄後再提入宮一事不遲。」


 


長徹笑眯眯地收起棋子:「反正離齊娘子及笄也就不滿一年,到時候把她接進宮中也不遲。」


 


4


 


出宮的路長得看不到盡頭。我習慣了在天上騰雲駕霧,走兩步路就累的氣喘籲籲。


 


一輛馬車從我身旁駛過,長徹漫不經心地撩開簾子:「送你出宮啊,小道長。」


 


「不需要。」


 


又走了兩步,我扭頭翻進了長徹的馬車。


 


長徹穿著一身華服,襯著如墨的眉眼,更顯貴族的端正氣質。


 


客觀來說,長徹仙君的長相在天界也算數一數二的。但奈何我倆積怨太深,隻要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會條件反射地握緊拳頭。


 


長徹好整以暇地遞給我一隻蘋果:


 


「認輸吧桑華,齊沅和景成帝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妻,你拆不掉的。」


 


我緊盯著他的眼睛:「不信,你磕的cp一定是假的。」


 


一句話氣得長徹直跳腳。


 


「桑華,敢不敢跟我打賭?就拿三千仙幣做賭注?」


 


「好!就這麼定了。」


 


我咬著牙說,其實有點心疼,畢竟三千仙幣是我一年的俸祿了——


 


但與長徹鬥,氣勢不能輸。


 


「等著吧小道長,齊沅三月便及笄,到時候在春日狩獵上,她與陛下總會想見的。」


 


5


 


我和長徹默契地分道揚鑣,為各自的cp方煽風點火。


 


正好勇義侯夫婦徵戰在外,皇帝就派我照顧齊沅一二。


 


第一面見齊沅時,隻覺得她就是個美麗易碎的宮廷小姐,害羞地說自己喜歡看女德女誡。


 


認識了一個月後,她敲開了我的門:「桑老師,我想看《資治通鑑》。」


 


我為她搜刮了一車的古今典籍,偷渡進侯府。她的政治才華也在這時冒出了頭。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要嫁進皇宮的,偶爾捧著腮問我:


 


「桑老師,你可曾見過陛下?他是個怎樣的人?」


 


我決定給皇帝上點眼藥。


 


於是我運用了拆cp手則第二條:「讓你的cp,與別人成為更火的cp。」


 


此招陰損,卻管用。


 


我略一沉吟:「臣曾經見過陛下幾面,陛下龍顏十分俊美。」


 


「在宮中臣也常見到攝政王,攝政王近乎日日進宮,陪伴陛下左右。」


 


「陛下與攝政王雖是叔侄,但年齡相仿,感情甚篤。」


 


齊沅的臉白了白。


 


攝政王那句「不喜歡女子」可是鬧得滿城風雨,那陛下……


 


叔侄骨科文學對十四歲的齊沅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等到第二日齊沅及笄,皇室派人送來賀禮,來的人正好是攝政王長徹。


 


我知道長徹會來,這是我為他設下的陷阱。


 


當長徹打扮地像個花孔雀,手捧著賀禮站在侯府門廳時,他本是想來聽我的投降宣言的。


 


我卻衝他笑著擺了擺手:


 


「不好意思啊長徹君,我先下一城。」


 


6


 


及笄後的齊沅對入宮興致寥寥,宮中宴席能推就推。


 


但我還不能放松警惕,因為春日圍獵就要到了。


 


按照司命的劇本,齊沅參加圍獵,在山中迷路。被狼群圍攻時,景成帝一箭救下了她。


 


從此便愛的一發不可收拾。


 


為了逃避這場「愛的降臨」,我提出帶齊沅去青山上的農莊散心。


 


齊沅同意了。


 


我們剛坐馬車來到青山,便聽到農莊的婆子們闲話:


 


「今年皇家圍獵不在京郊,陛下已經改道青山了!」


 


「誰提的建議?」


 


「是攝政王,他說嫌京郊狩獵沒意思。陛下也同意了。」


 


這是追S我們來了。


 


我擠出笑容:「齊娘子,這青山也逛夠了,不如咱們去不周山玩玩?」


 


剛到不周山,又傳來消息:


 


「陛下覺得青山無趣,又往不周山來了!」


 


長徹一定在我身上裝定位了,我們跑到哪,他們就追到哪。


 


又跑了三座山,我終於跑不動了。


 


「桑老師,我們還去哪?」


 


「就在這裡接駕吧。」


 


我和齊沅換上華服,在進山夾道處跪迎。


 


官兵侍衛開道後,聖上的明黃色鸞車緩緩駛過。


 


路過我和齊沅時,皇帝撂下車簾,淡淡說了一句:


 


「齊娘子去做後面的馬車吧。」


 


等齊沅上了馬車,走在最後面的攝政王笑吟吟地跳下了馬。


 


我負氣向前走,長徹就在後面慢慢跟著我。


 


「別生氣啦,咱們再接再厲?」


 


「攝政王,陛下已經走遠了,您再不走不怕陛下怪罪?」


 


「我捎你上山啊,你不是最討厭走路了。」


 


「不勞煩。攝政王不是說過不喜歡女子,我……」


 


我還沒說完,隻覺得腰間被輕輕一提,整個人飄到了馬鞍上。


 


長徹翻身上馬,坐在我後面,馬兒飛奔起來。


 


長徹的笑意似有似無:「遇見了小道長,我又改主意了……」


 


他的氣息若有若無地蹭在我的後脖頸上,怪痒的。


 


「為什麼不讓我自己走?」


 


他的臉貼的我很近,聲音一晃一晃:


 


「再晚,你就要錯過cp成真的佳話了!」


 


我松開的拳頭又擰緊了。


 


7


 


為了不給景成帝上演英雄救美的機會,我決定誓S守護在齊沅身邊。


 


那一肚子壞水的長徹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陛下,臣路上與桑道長聊了兩句,甚是投緣,想結伴進山圍獵。」


 


景成帝頷首:「那齊娘子就留在御帳中。」


 


「別啊陛下,齊娘子獨自一人多無聊。這山侍衛已經搜過,不會有猛獸的。」


 


「那就四人一起去!」我急忙搭茬。


 


總之,絕對不能給齊沅和皇帝獨處的機會。


 


大景朝有傳言,若新皇能在圍獵中射中三隻鴻雁,便能造就海晏河清的盛世。


 


景成帝文武雙全,尤其擅弓箭,剛進山便射中兩隻鴻雁,引得群臣連連叫好。


 


皇帝卻厭煩這些溢美之詞,把這些大臣轟回御帳了。


 


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山間萬獸齊鳴,鳥獸在叢林中簌簌穿梭。


 


我在人間沒有法術,心裡還是犯慌的。


 


「長徹,要是陛下今天在這駕崩了,你猜天帝會扣你多少俸錢?」我小聲問他。


 


「放心,我要是被罰回人間,也會拽著你一起的。」


 


長徹說著,卻握緊我的手臂。


 


山上荒木瘋長,我一個不小心,小腿被荊木劃出一個口子。


 


我咬著牙,悶聲繼續走。可傷口不淺,血汩汩地向外流出。


 


「你怎麼了?」長徹攙扶住一瘸一拐的我。


 


「啟稟陛下、攝政王,臣受了點小傷,恐怕不能跟隨了。」


 


「桑華道長一個人回去怎麼行。小皇叔和齊娘子,你們一起扶道長回去。」


 


「陛下的第三隻鴻雁總得有人見證才行。」長徹眨了眨眼睛,「不如齊娘子陪著陛下吧。」


 


我真想強撐著繼續走。可小腿血流不止,隻能含恨答應了長徹的建議。


 


我鬱悶地躺在草坪上,讓長徹幫我簡單地包扎了一下。


 


長徹悠悠看著我:「三千仙幣,你想怎麼支付?」


 


「燒給你。」


 


又躺了一會,我覺得不對勁。


 


「長徹,你有聽見什麼聲音嗎?」


 


「聽見了,仙幣到賬的聲音。」


 


「不對。」我蹭地坐起身,此時天已經黑了,遠處的叢林裡幾雙悠悠的眼睛正在看著我。


 


怎麼看著像薩摩耶……


 


「這是狼!」


 


8


 


長徹沒有驚動狼群,而是緩緩起身,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齊沅的「被狼群圍攻」,原來轉到我身上了!


 


「桑華老師?桑華老師!」


 


是齊沅的聲音,她和陛下也在不遠處。隻是現在已經日落,日光一點點漸隱。接下來隻會越來越危險。


 


「四隻左右,能對付嗎?」


 


「不好說,大不了就回天上。」


 


我身後還有腳步聲,是齊沅的身影。


 


「老師小心!」


 


狼群已經撲了過來,我趕緊拽著齊沅躲閃,長徹提著匕首,弓腰上前衝S。


 


他動作極快,一下把四隻狼的站位打散,卻顧不上一隻朝我們走來。


 


我趕緊推開齊沅,自己卻已經來不及遮擋。


 


當我已經感受到閻王爺的鼻息時,一把匕首從我耳邊擦了過去,正好刺入狼頭上。


 


當我騰出精力找齊沅時,她已經被狼群逼到了一棵矮樹上。


 


細細的樹枝猛烈地搖晃著。


 


「砰!」


 


四支箭近乎同時地飛來,精準地落在四隻狼的致命部位。


 


狼群嗚咽地倒下,齊沅渾身癱軟,松開了手,從樹上墜落——


 


被景成帝一把抱在懷中。


 


我內心哀嘆:這對cp要成了!


 


景成帝就保持著環抱的姿勢,一路把齊沅抱下了山。


 


長徹也想抱我來著,被我一腳踢開了。


 


進了御帳,景成帝放下齊沅,又恢復了嚴肅的帝王模樣。


 


他摘下腰間的一枚玉佩,扔在齊沅面前:


 


「齊娘子若想好了,就拿著此物進宮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齊沅倔強地挺了挺身:「陛下,臣女所願乃是為官,而非為妾。」


 


這一年多給齊沅一箱箱地搬書,總算沒有白費力氣。


 


景成帝:「你想為官?那說說看,你擅長什麼?」


 


「臣女擅謀略,可治一方平定。」


 


景成帝哈哈一笑:「那你想治理後宮嗎?」


 


景成帝此時登基不滿三年,帝後之位尚有空缺,後宮隻有零星幾個妃子。


 


我激動地挑了挑眉:「要BE了。」


 


景成帝卻話鋒一轉:「朕廣納天下能人。你若有才,朕不吝給你個女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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