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還將快遞站的監控截圖拿出來。
可老師們不信，皺著眉說：「林怡是個貧困生，怎麼可能買得起這些東西？」
「許婧，你一人做事一人當，怎麼能胡亂汙蔑同學？」
「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
老師們不高興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輔導員也冷下臉，擺擺手讓我回去想明白。
隻是我剛走出辦公室大門，就聽見裡面幾個老師壓低聲音，在竊竊私語。
「哎我記得許婧在評獎學金的名單上吧？」
「這種人品敗壞的學生也能評獎學金？你去和李主任說一聲，名額給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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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步沒停，將這些聲音拋之腦後。
我不知道那個視頻如今熱度如何。
但回寢室的路上，我時常能看見路過的同學，向我投來的怪異目光。
同時，還有他們小聲的討論。
「這個就是許婧啊？視頻裡說的那個？看起來不像啊……」
「會裝唄，幾百塊錢的東西也要貪，真惡心。」
我垂眸，手攥成拳，努力忍下罵人的衝動。
和這些人吵架沒用。
他們隻不過是網上的牆頭草，不看證據和真相，誰的聲音夠大就站在誰哪邊。
回了寢室。
一打開門，就聽見林怡激動的聲音。
「我搶到票了！我終於搶到演唱會的票了！」
她正滿臉興奮，一瞧見我，翻了個白眼扭過頭，繼續和室友炫耀。
「你們知道這門票多少錢嗎？一萬二！我可是加了不少錢才從黃牛手裡搶下來的。」
「我追這歌手好多年了，終於有機會去現場了！」
室友眼裡難掩嫉妒和羨慕：「哇，你運氣也太好了。」
寢室沉浸在一片熱鬧之中，隻有我格格不入，還面無表情地問林怡：
「你不是貧困生嗎？怎麼還有這麼多錢搶演唱會門票？」
林怡的態度驟然冷下來。
「關你什麼事？貧困生就不能有錢了？貧困生就不能有娛樂生活？」
我笑了笑。
正愁不知道該怎麼讓偏向貧困生的老師們改觀呢。
她就送枕頭過來了。
貧困生能不能有娛樂生活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能面不改色掏出一萬多塊錢買演唱會門票的人，那可稱不上貧困。
於是我實名給校長信箱發了郵件。
舉報林怡明明有錢，卻還要佔據貧困生名額。
喜聞樂見，第二天一早，林怡和我就被叫到了主任的辦公室。
5
林怡心中惴惴不安。
哪怕恨我恨得要S，也按捺不住心中緊張，小聲問我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微微一笑。
「我知道啊，你的貧困生名額要沒了而已。」
林怡一愣，瞪大眼睛。
「你踏馬胡說八道什麼？為什麼我的名額要沒了？那我的補助怎麼辦！」
她還想來拽我，讓我說個明白。
被我無情甩開，先一步進了主任辦公室。
當林怡聽見主任說，有人舉報她已經不符合貧困生補助的條件時。
她臉都白了。
下一秒，她眼中湧上無盡恨意。
「是你吧許婧，是不是你舉報的我！」
我平靜地看著她。
「既然你能眼也不眨地購買一萬多的演唱會門票，那說明你的消費水平已經很高了。」
「口渴的人可不會拿水澆花。」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補助名額留給其他需要的人？」
比如隔壁班裡，還有為了學費和生活費，每周打三份兼職的同學。
不僅努力打工，還用心學習，每年成績都在年級前列。
這種人，不比林怡更值得這幾千塊的貧困補助嗎？
林怡哪怕面無血色，也還在努力掙扎。
「主任，你別聽許婧胡說，她是因為看不慣我所以汙蔑我。」
「那個演唱會門票，其實……其實也不用這麼多錢，很便宜的。」
她抖著嘴唇，在主任嚴厲的眼神下，聲音越來越小。
主任問：「所以你承認你買了演唱會的門票？」
林怡咬了咬嘴唇。
大概是看見我在旁邊看好戲的表情，她忽然變得勇敢了。
忍住臉上的心虛，梗著脖子和主任對視。
「是啊，我買了，那又怎麼樣？」
「補助的錢發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我想幹嘛就幹嘛。」
砰——
主任重重一拍桌子，將林怡僅剩的膽子給嚇了回去。
她表情僵硬，尤其是在聽見主任說，要取消她的名額之後。
林怡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畏懼地向主任求饒賣慘，說自己家有多麼貧窮。
還說要是沒了這幾千塊補助，那她在學校裡就活不下去了，連吃飯的錢都沒有。
主任哪還會信她的話？
二話不說將我們倆都趕出了門，用力將大門一關，任由林怡無力辯解。
我沒有再看熱鬧的興趣，鄙夷地看了看林怡雪白的臉色，沉默地轉身離開。
可林怡卻突然跑過來攔住我，一雙眼睛裡都是恨意。
她咬牙切齒。
「有必要嗎許婧，我和你又沒仇，你做得這麼絕？」
我上下掃了她一眼，翹了翹唇角，笑容輕蔑。
「所以你覺得，你在外面造謠汙蔑我，快遞寫我名字讓我挨罵，都是小事？」
「當然了！我又沒有真的害你，隻不過被說兩句而已，不痛不痒的。」
我看著她理直氣壯的表情，終於還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你真是病入膏肓了，趁現在還年輕，去醫院看看腦子吧。」
林怡氣壞了。
「許婧！你踏馬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6
林怡重重放下狠話，開始聯合其他室友，在寢室排擠我。
她們原本就因為一起薅網店羊毛而成了關系很好的朋友。
如今更是毫不猶豫地站在同一條戰線，齊齊將矛頭指向我。
不僅三番兩次在別人面前編造我寢室霸凌的事情，還要再提兩句視頻的事兒。
「肯定就是許婧幹的啊，如果不是她，那她幹嘛不反駁？」
「臉皮也太厚了，做出這種事情居然還有臉待下去。我要是她，早退學了！」
被這些八卦一擋，林怡沒了貧困生補助的事，倒是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她和寢室其他幾人還變本加厲，見利用我的姓名地址下單也沒有被處罰。
竟然囂張到將所有訂單都填了我的信息。
偶爾下課回來，我還能聽見她們按捺不住的激動，小聲說自己又買了什麼。
林怡還晃了晃自己手裡剛換的新手機。
「這可都是拿在網上賺差價的錢買的，我對你們可太好了，有這種好事還想著你們。」
室友們紛紛應是，討好地和林怡說著什麼。
偶爾看我，眼神也是如出一轍的厭惡。
聽夠奉承話後，林怡又站起來。
「前兩天買了一大堆東西，放在快遞站好幾天了，你們幫我一起去搬回來吧。」
不出我所料，我的信息欄裡又是一堆快遞的取件碼。
隻是——
早上我在快遞後臺，點了全部拒收。
按照時間算，林怡她們的快遞，應該已經全部返回了吧？
果然，不到十分鍾，林怡她們又氣勢洶洶地衝回來。
踹開門，第一件事就是怒火朝天地喊我名字。
「許婧！你還要不要臉？憑什麼拒收我的快遞？那可是我花錢買的！」
她太生氣了，連門都來不及關。
路過的同學們紛紛豎起八卦的耳朵，一個勁往我們寢室裡張望。
我放下手機笑了一聲。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你的快遞，我怎麼幫你拒收？」
林怡理直氣壯。
「我用的你的電話和地址，在你後臺也有顯示，肯定是你退的。」
她說著，伸手想來搶我的手機。
「那些東西可都是我花錢買的，等了這麼多天。」
「你把我的快遞拒收了，必須給我賠錢！」
我實在是低估了她這不要臉的程度。
忍無可忍，扔了手機一把拽過她頭發，左右開弓連扇兩個巴掌。
在林怡狼狽尖叫，護住自己的臉之後，我和她又被叫去了輔導員辦公室。
輔導員原本就因為上次的事情對我很不滿。
見我短短幾天就二進宮，她更不高興了，重重一拍桌子。
「許婧！你還有沒有一點學生的樣子。居然還對室友動手，你這叫校園霸凌！」
7
大概是覺得輔導員站在自己這邊。
林怡連忙露出自己紅腫的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和她賣慘。
輔導員越聽越生氣，居然說要給我記一次大過，讓我反思。
我看著林怡驟然變為得意的表情，心中冷笑，昂頭直視輔導員。
「憑什麼給我記過？沒了解過事情真相，就隨便把罪名扣在別人身上，我不接受。」
要不是還有其他老師在，恐怕我得先和輔導員吵上一架。
她氣得臉都紅了，扭頭讓林怡說出事情真相的聲音也難掩怒氣。
林怡立刻倒豆子似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而當她說我擅自退掉她的快遞時，輔導員的表情就有些不對勁了。
林怡還咬牙切齒地要求：
「我隻是用了一下她的地址和電話而已，她怎麼能把我的快遞拒收？」
「必須讓許婧把錢賠給我，不然我這麼多天白等了！」
輔導員和另一個老師面面相覷。
我猜，她們也想起了前兩天，那個鬧得轟轟烈烈的視頻。
我看著她們奇怪的臉色，補充了一句。
「我這兩個月沒買東西，多餘的那些快遞記錄，可和我沒關系。」
林怡正喋喋不休說我壞話的聲音突然停了。
她猛地反應過來視頻的事情。
張了張嘴，搶在林怡狡辯之前，我將之前準備好的證據放了出來。
快遞站的監控，還有花錢找那家網紅店要的聊天記錄。
林怡的所有賬號，都是自己的自拍。
一個又一個證據放出來，林怡臉都快綠了。
哪怕她大聲反駁，說視頻和記錄都是 p 的。
輔導員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信誓旦旦要站在她那邊，替她撐腰的意思了。
好巧不巧，主任正好拿著文件走進來。
瞧見我和林怡，眉頭皺了皺，放下東西說：
「正好，林怡也在，我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我和林怡都愣了愣。
然後，我就聽見主任說：「之前發給你的貧困生補助，你用來買演唱會門票了。」
「學校領導一致認為這筆錢需要追回，你把錢轉到學校的對公賬戶上，我們會發給真正有需要的同學。」
林怡雙眼怔然，嘴唇蠕動。
卻沒像之前那麼囂張，梗著脖子和主任叫囂。
輔導員她們顯然也是頭一次聽說這事兒，連忙小聲詢問。
於是主任就把林怡花錢買演唱會門票，被取消貧困生名額的事情說了。
同時，主任還抬了抬眼睛，問我們來辦公室幹嘛。
在輔導員之前，我搶先將事情說了，全程沒有任何添油加醋。
主任聽完就拍著桌子罵人了。
「你們這是怎麼處理的？還要取消別人獎學金名額？道歉，趕緊給許婧同學道歉！」
輔導員和幾個老師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
哪怕再拉不下臉，也不得不頂著主任的怒火，低頭給我道歉。
我笑眯眯的，大度表示原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