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聽聞阿姐嫁了個好夫君。

我下山第一件事便是來瞧瞧這位姐夫。

子女宮飽滿,夫妻宮豐隆,命格貴重,當真是極好。

我轉向阿姐,故作埋怨。

「阿姐添了子女怎地不告知家裡。

「若不是我今日尋來,莫不是還要瞞著?」

聞言,阿姐點了點我的額頭。

「妹妹說的什麼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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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未曾孕育,何來子女。」

沒有子女?我看向姐夫。

面相顯示他已子女雙全。

1

蕭山臉上閃過些許不自在。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接過話茬。

「音音這是想當小姨了?

「姐夫定當加倍努力,好叫你早日如願。」

他摟過阿姐的肩膀,眼神寵溺。

引得阿姐滿臉嬌羞。

在蕭山碰上阿姐那一刻,一股無形的氣運緩緩包裹住他倆。

一瞬間蕭山身上的靈韻便強了幾分。

而阿姐的生命力也更加頑強。

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如此二人倒是天作之合之相。

據我所知。

蕭山對我阿姐一心一意,無妾室無通房。

阿姐無所出,那蕭山哪來的子女?

可我再仔細觀察蕭山的面相。

他確已子女雙全。

2

我白家明面上是江南富商。

可實際上是天師傳人。

因著新朝禁止怪力亂神和巫蠱之說。

白家便隱匿起來,轉向商賈之家。

每一代隻秘密培養一個傳人,來傳承使命和護佑白家興旺。

這一代,選中的便是我。

我三歲時,家族便對外宣稱我體弱多病,需得上山靜養。

實則是上山拜師學藝,傳承家族使命。

師父那老頭。

從我入山起,便很少允我下山。

此次竟主動讓我下山遊歷。

還說此番我有機緣,要履行使命。

三年前母親來信說阿姐已覓得良人。

所以我顧不得什麼使命機緣,下山便奔著蕭府而來。

我雖算不上學藝精湛,但不至於連入門的子女宮都看錯。

我暗暗壓下心中的疑慮。

笑眯眯地對阿姐道。

「好呀,阿姐,等你好消息。」

阿姐寵溺地摸摸我的頭發。

「音音難得下山,這次定要在府上多待些時日。」

「好。」

不留下來弄清楚蕭山的事情,我怎麼放心留阿姐在這。

3

阿姐接過我手中的包袱。

親自領著我去客院。

我親昵地挽上阿姐胳膊。

「阿姐,你在蕭府可還開心。」

阿姐拍拍我的手。

「放寬心。

「你姐夫待我極好。」

從阿姐口中了解到。

蕭山乃至整個蕭府都對阿姐極好。

阿姐三年無所出也沒人責怪。

吃穿用度都是頂格待遇,府中中饋也由阿姐掌著。

蕭山平日裡除去在外經營店鋪,其餘時間都在府裡陪著阿姐。

他,完美得像個假人。

他究竟是真心待我阿姐還是有所圖?

京都蕭家,江南白家。

大周兩大富商,素來被並稱為南北雙雄。

白家有的,蕭家都有。

他若算計阿姐和白家,會是為了什麼?

不一會兒。

婢女來告知晚膳已準備好。

我挽著阿姐的手前往用膳。

4

席間。

蕭山對阿姐頗為照顧。

我打趣。「我這個孤家寡人在這倒是大煞風景了。」

阿姐嬌羞。「音音也快及笄了,父親母親定會為你尋摸一門好親事。」

及笄?我看向阿姐。

上個月我不是剛及笄?

還收到了阿姐的及笄禮物。

感受到我探究的目光,蕭山的神情有著一瞬間的緊張。

他很好地掩飾過去,寵溺地看向阿姐。

「瞧你,上個月還為音音準備了及笄禮,這就忘了。」

阿姐懊惱地敲一敲腦袋。

「诶,我這記性,如今越發不好了。

「音音別介意。」

我壓下心中的疑竇,故作嬌嗔。

「阿姐以前記性可好了,如今到底是生分了。

「竟連音音何時及笄都記不得。」

阿姐連忙告罪求饒。「阿姐錯了。」

蕭山適時轉開話題。

「不知音音喜歡何種男兒?姐夫定會為你留意。」

我笑了笑,半真半假地回。

「家中隻有我和阿姐兩個女兒。

「如今阿姐得了如意郎君,生活幸福美滿。

「我便隻好勉為其難地招婿以繼承白府。」

阿姐表情怪異了一瞬,沒太大表情。

就像是,事不關己!

可蕭山的表情卻是一僵。

這表情,值得考究。

蕭山觸碰到我的目光,馬上笑意連連。

「嶽父嶽母自有安排,倒是姐夫瞎操心了。

「音音嘗嘗這桂花釀,香甜可口,你定會喜歡。」

「好的,姐夫。」

沒過一會兒。

一個婢女匆匆跑進來在蕭山耳邊低語幾句。

蕭山立馬起身,焦急地道。

「明哥兒和甜姐兒摔傷了,我得去看看。」

看著蕭山匆匆離去的背影,我眉頭緊蹙。

「阿姐,明哥兒和甜姐兒是誰?」

心裡有個大膽的猜測。

這明哥兒和甜姐兒莫不是蕭山的孩子?

「他們是婆母遠房侄女的孩子。」

蕭老夫人的遠房侄女?

心裡莫名一緊。

話本子裡表哥表妹青梅竹馬的橋段?

「阿姐,那表妹可是目的不純?」

阿姐搖搖頭。

她說她起初也以為這個表妹是來瓜分他的夫君的。

但了解後才知道。

表妹年紀輕輕便已成寡婦,無父無母,隻餘老夫人這個親人。

遂帶著一雙兒女前來投奔。

但來到蕭府之後便病了,一直纏綿病榻。

即使有心勾引蕭山,也無能為力。

不過那雙兒女倒是養得極好。

我理解地點頭。

「姐夫倒是挺緊張那兩個孩子。」

阿姐聞言,眉頭微微蹙起來。

「诶,也怪我肚子不爭氣。

「婆母說若真難有孕,倒是可以考慮過繼明哥兒和甜姐兒。」

果然如我想的一般。

我仔細瞧著阿姐的愁容。

隱在水霧之中,像是烏雲遮日,看不真切。

我竟觀察不出阿姐的命格。

甚是怪異。

一入玄門便五弊三缺。

我白家每一位傳人,都與這人間富貴無緣。

但自上山起,我們便積德行善,積攢功德,日日為白家祈福。

把功德之力施惠至白家。

因此,白家嫡系幾位皆是富貴安穩一生,壽終正寢的命格。

我阿姐自幼樂善好施,更是福澤綿延,一生順遂的好命。

可現在,這福澤卻像是霧裡看花。

真真假假,如影似幻!

5

是夜。

我跳上屋頂。

縱觀整個蕭府。

被濃濃的福澤籠罩。

這是祖上有大氣運或是有大功德在身的家族才會有的恩澤。

這是名副其實的福窩。

據我觀察,府上的主子下人皆是溫和慈悲之人。

可蕭山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我想多了?

或許我應該先去見見那兩個孩子。

次日午膳。

因著我是來客。

蕭老夫人設宴款待我。

這蕭府人口簡單,三代單傳。

這一代,隻有蕭山一個獨苗。

就這配置,沒有逼著阿姐生育,著實寬厚。

若那明哥兒和甜姐兒不是蕭山的孩子,過繼又何妨?

可這隻怕是一場騙局。

我不動聲色地吃著菜。

「音音,這京都的菜餚可還合胃口?」

「謝謝老夫人,飯菜很可口,我很喜歡。」

「好,喜歡就好。」

阿姐溫柔地給我夾菜。

「音音吃塊魚糕,你最愛吃了。」

我看著碗裡的魚糕,捂住嘴,差點沒嘔出來。

「嘔。」

小時候吃魚被卡住,險些去了半條命。

從此看見與魚相關的任何菜餚我都生理性嘔吐。

「音音怎麼了?」

阿姐焦急地詢問。

我一言難盡地看向阿姐,有些委屈。

「阿姐如今竟是連我見魚便吐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聞言,阿姐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和不解。

「會吐嗎?」

倒是蕭老夫人的神色間有些慌亂。

她連忙鎮定下來。

「音音不吃魚便不吃,咱不委屈自己啊!

「這就讓丫鬟們撤走。」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男人詢問的聲音。

「音音可是受什麼委屈了?」

蕭山牽著兩個小娃娃來到宴廳。

老夫人喜笑顏開。

「不是說有事不來了?」

「宴請音音這麼重要的事情怎能不來?

「明哥兒和甜姐兒非要去看看他們的母親,這才耽擱了。」

老夫人趕緊招呼兩個小的。

「不打緊不打緊,快來坐。」

餐桌上,丫鬟們為我們布菜。

動作很是熟稔地為甜姐兒添了好些塊魚糕。

兩個小娃娃粉雕玉琢。

一看就是嬌寵的少爺小姐,金尊玉貴。

小丫頭甜甜地道。「魚糕真好吃。」

不止是甜姐兒。

明哥兒也是偏愛魚糕勝過任何菜。

看著二人歡快地吃著魚糕,再看自己碗裡這塊魚糕。

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像是要串在一起。

老夫人瞧出我的思慮,連忙為阿姐剛才的行為解釋。

「音音,嫋嫋對明哥兒和甜姐兒很是照顧。

「她可能把孩子愛吃的東西記成是你愛吃的了。」

我回過神來,裝作了然和理解。

「嗯,阿姐向來仁愛溫和。

「孩子們很乖,多吃點魚聰明。」

聽到我的話,老夫人眼裡閃過欣慰。

「音音,你父母親甚少來京都。

「此次你來,我們有事同你商量,也好叫你回去的時候告訴親家。」

我放下筷子,安靜地聽老夫人講。

「嫋嫋三年都未曾懷孕,我們想做主把明哥兒和甜姐兒過繼到她名下。

「將來也好有個倚仗。」

我剛才已經看了,這明哥兒和甜姐兒與蕭山之間沒有親緣線。

證明他們不是蕭山的孩子。

若阿姐一直沒有子嗣,過繼或者蕭山納妾隻是時間問題。

偌大的蕭府需要繼承人來管理。

至於蕭山的孩子,我也一定會揪出來。

到時候,是去是留,阿姐自己決定。

我笑意盈盈。

「白家尊重阿姐的選擇。」

聞言,阿姐眸中閃過驚喜。

「我願意過繼明哥兒和甜姐兒。」

阿姐這反應?

有點不對。

昨晚提到這事明明還滿臉愁容。

今天就欣喜若狂了?

開心的還有桌上的其他幾位主子。

就連沉默寡言的蕭老爺也滿臉笑意。

可我卻笑不出來。

我盯著阿姐的臉,看了又看。

確定是我阿姐沒錯,可阿姐心思細膩,百轉千回。

如今這樣子卻像個沒有魂魄的傻大姐。

沒有魂魄?

我心裡咯噔一下。

阿姐時而的茫然可不就像丟了魂魄之人。

莫不是真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可我又瞬間否定了這個想法。

阿姐的身體內,三魂七魄俱在。

這那這一切又是何故?

6

因著兩個小家伙的到來。

氛圍倒是輕松了許多。

蕭山一邊照顧著阿姐,一邊看顧著兩個孩子。

就這麼看,真真是個好男人。

隻是,阿姐的表現實在怪異。

用膳結束後。

我悄悄掏出一條絲巾。

本想用來擦嘴。

餘光看向快要離席的眾人。

我立馬出聲。

「哎呀,阿姐,你看我手中的絲巾可是你當年送我的。

「這圖案才繡到一半,我便急匆匆地拿走了。

「這次來,阿姐可要幫我把另一半繡完。」

阿姐接過我手中的絲巾。

仔細瞧了瞧絲巾上面的繡跡。

「這,可是牡丹?」

牡丹?她說這是牡丹?

我捏緊了手,胸腔蓄起了點點怒火。

我眼眸灼灼地看向面前這個面容溫婉,姿色清麗的女人。

厲聲開口質問。

「你不是我阿姐。

「你是誰?

「你為什麼要冒充我阿姐?」

我的突然發難,讓眼前的女人眼眸頓時泛紅,湿潤一片,委屈至極。

而蕭家眾人則是滿臉震驚,神情中夾雜著一絲極力隱匿的恐慌。

蕭老夫人反應最快。

她很快鎮定下來,連忙上前安撫我。

「音音,你為何會這樣問?

「這是你阿姐,是如假包換的嫋嫋啊。」

我滿臉怒容地看著還在那委屈巴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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