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而傅欽洲也很快得知，沈疏柔的孩子本就保不住。

早在她去找我之前，醫生就已經告知她胎停了，她這才故意去找我，想將孩子沒了的事，嫁禍給我。

 

這樣一來。

 

傅欽洲會恨我，對她會愧疚。

 

傅欽洲的母親也會恨我，畢竟我害了她的親孫子。

 

沒了我這個阻礙，她何時能嫁進傅家，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不得不說，她考慮得挺周全。

 

但她萬萬想不到，我預判了她的預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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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失憶了，不是失智了。

 

自從我捋清人物關系後，就已經對她有了防備之心，我不害人，也不會讓人白白害了我。

 

經這麼一鬧，傅欽洲徹底厭棄她。

 

轉而來糾纏我。

 

「那天跟你一起出現在醫院的人是誰？」

 

「你還跟他共進晚餐？」

 

他一開口便咄咄逼人，「林暮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還真就不明白了。

 

我什麼身份？

 

發生了這一切，他不會還以為我是他的未婚妻吧？

 

這個男人真是瘋得不輕。

 

不等我開口，席璟言便替我回答了他：

 

「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你們……」

 

「對，我們在一起了，很久了。」

 

他重點強調很久了，傅欽洲瞬間破防：

 

「林暮楚，你鬧也要有個限度，我承認在婚禮現場丟下你是我不對，也承認不該跟沈疏柔不清不楚，但她有抑鬱症，醫生說她隨時有可能輕生。」

 

「我隻是想救她，你連這點同情心也沒有嗎？」

 

「至於隨便找個男的來報復我？」

 

「至於上次在醫院說給你一千萬作為補償，也隻是權宜之計罷了，我說的自始至終都是暫時解除婚約，從來沒想過，真的不娶你。」

 

「你別鬧了行嗎？」

 

「不行！」我真是被氣笑了，「你救人都救到床上去了，都把人救懷孕了，還要臉嗎？」

 

「還有，別動不動就拿抑鬱症說事，你這樣是侮辱了那些真正患有抑鬱症的人。」

 

「明明是她自己犯賤，跟有沒有抑鬱症無關。」

 

「至於婚約，解除就解除了，沒什麼暫時永久，別玩抽象這一套。」

 

「不知道的，還以為傅總人格分裂呢。」

 

「可我們在一起整整八年。」他據理力爭道，「這八年來，你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我，我不信你說放下就能放下。」

 

「你愛信不信。」

 

我想起剛在醫院醒來時，他給我一千萬的事，又補了一句：「不妨告訴你吧，你當初給我一千萬讓我對外稱是我移情別戀。」

 

「其實你不用給的。」

 

「因為，的確是我移情別戀。」

 

說完，我拉著席璟言就走。

 

他不由分說地追上來，想找我問個清楚，卻被席璟言一拳打翻在地：

 

「你是聽不懂人話？她早就跟你沒關系了。」

 

「再這麼糾纏。」

 

「我會讓你S得很難看。」

 

不得不說。

 

席璟言真的好適合拿來當男朋友。

 

他長得帥又巨有錢，關鍵還非常有眼力見兒，遇事他是真上，演技非常好。

 

有他在我身邊，確實有安全感多了。

 

至少傅欽洲再來騷擾我時，有人可以擋一陣子。

 

連我閨蜜吳佳佳都說，我這是因禍得福。

 

「退一萬步說，如果席璟言這種極品男人真成了你男朋友，你當初被他這麼一撞，性價比還是挺高的。」

 

我一陣無語：

 

「你忘了當初我在病床上躺了多長時間？」

 

「不管他是不是我男朋友，這筆賬早晚都得算。」

 

不過我暫時沒時間。

 

我忙著掙錢。

 

11

 

公司走上正軌以後，我忙著物色新的供應商，整日輾轉於各個工廠，同時還要通過各種渠道，開發新的客戶，忙得不亦樂乎。

 

相比於情情愛愛，這種打拼事業的日子，好像更適合我。

 

我一早就知道，我能讓傅家的公司離不開我，自然也能將自己的公司經營得繪聲繪色，隻是當初太過戀愛腦，根本沒想過這一層。

 

不然的話，我早就是富婆了。

 

果然男人隻會耽誤女人掙錢。

 

一點用都沒有。

 

在我徹底將傅欽洲拋在腦後以後，他竟開始對我S纏爛打，他堅持認為，我隻是失憶了，不記得自己有多愛他，等我想起來，就會非他不嫁。

 

我懶得理他，直接警告他：

 

「再這麼糾纏我，我隻能報警了。」

 

他根本不聽。

 

可他越是這樣，被他玩過以後又慘遭拋棄的沈疏柔，越是不甘心。她將所有的恨全部轉嫁到我一個人身上，在我獨自去見客戶時，發瘋般地朝我撞過來……

 

就這樣。

 

我又一次因車禍住進醫院。

 

跟上次席璟言撞我不同，沈疏柔這是故意傷人，警察局和精神病院，我總要送她進去一個。

 

這次她徹底跑不掉了。

 

不過這次車禍，竟有了意外收獲。

 

我丟失的記憶找回來了。

 

我想起了我跟傅欽洲是如何相愛的，想起了我如何一手將傅家的企業撐起來，想起了他跟沈疏柔的糾纏，想起了他對我的種種傷害和背叛……

 

當這些記憶如潮水般奔湧而來，我有一種瀕臨絕望的窒息感。

 

的確。

 

傅欽洲是我從十八歲開始就夢想著要嫁的人。

 

他也真如我所願，在戀愛八年後如期為我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婚禮。

 

隻是不巧的是，被他資助的女學生沈疏柔，穿著婚紗出現在婚禮現場，親手為我們八年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

 

其實這不是沈疏柔第一次夾在我們中間了。

 

我跟傅欽洲戀愛八年。

 

她就糾纏了他八年。

 

傅欽洲對她厭惡至極，在我面前不隻一次地說，沒見過她這麼厚顏無恥的女人，說就算全世界沒有女人了，他也不可能看得上她。

 

我起初是信了的。

 

畢竟沈疏柔從來算不上漂亮。

 

她也不可能是傅欽洲喜歡的類型。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傅欽洲對她的態度漸漸變了，他會有意無意地感慨，她有多麼可憐。

 

「沈疏柔經常被養父母家暴。」

 

「她說自己上初中時，差點被養父強奸。」

 

「她說沒有我的資助，根本不可能上大學。」

 

「她說我是他的恩人，恨不得以身相許……」

 

再後來，我發現他將她的微信置了頂，聊天越來越頻繁，我每次問他，他都會說：「看她可憐罷了。」

 

或者說：「把她當妹妹罷了。」

 

又或者反過來埋怨我：

 

「林暮楚，你不會連她的醋都吃吧？」

 

「也太無理取鬧了。」

 

我疲憊至極，卻還是在他求婚時點頭同意了。

 

畢竟是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啊。

 

真的會有濾鏡的。

 

沒想到，他讓我這麼多年的付出，變成了一個笑話。

 

如果說找回記憶之前，我對他的恨隻是表面的；那麼記憶恢復以後，這種恨就變得具象化了，變得深入骨髓，連呼吸都透著灼燒的疼痛感。

 

令人作嘔，令人膽寒。

 

過去這八年。

 

我真的活得好卑賤。

 

12

 

傅欽洲似乎徹底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又或者是徹底意識到了對我的愛，總之得知我記憶恢復以後，竟恬不知恥地舉著戒指，再次向我求婚。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向媒體澄清那天在婚禮上發生的一切。

 

他說，是他沒有把握好跟異性相處的分寸和界限。

 

說沈疏柔有精神疾病。

 

他為了救人，才不得不暫時將婚禮叫停。

 

這麼多年，是她一直橫亙在我們之間，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以至於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我，三番兩次地誤會他……

 

還說，我跟他是從校園走到婚紗的，情比金堅。

 

他想娶的，自始至終隻有我。

 

至於當初公開說我移情別戀，隻是誤會，對此他向我真誠地致歉。

 

一時間，被他買通的媒體大肆報道，他敢作敢當、知錯就改的總裁人設，算是徹底立住了。

 

於是借著熱度，他又玩公開求婚這一套。

 

眾目睽睽之下，他舉著戒指單膝跪地，問我能不能原諒他、嫁給他。

 

我一個字都沒回答。

 

直接拿出手機報警，說我被人騷擾了。

 

當他被警察強行拖走時，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他花巨資打造的深情人設，在短短的時間裡變成了笑話。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我根本不稀罕。

 

再說，他這根本不是深情。

 

他隻是天生愛演罷了。

 

沈疏柔在時，他享受著她的追捧，覺得自己身為男人特別有魅力，不惜為了她忽略我、無視我、背叛我。

 

後來我醒悟了，離開了，他開始倒追。

 

他從來不愛沈疏柔，對她隻有利用。

 

也從來不愛我。

 

對我隻有病態地佔有。

 

這樣的男人，我連看一眼都覺得作嘔，更別提結為伴侶了。

 

後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在戀愛期間出軌沈疏柔的事全部曝了出來，包括但不限於他轉給我的用於封口的一千萬，沈疏柔懷孕的事，以及大量的錄音和視頻等。

 

到了這一步。

 

他的人設徹底崩了。

 

無論花多少錢，找多少水軍，都再也救不回來了。

 

沒過多久，傅欽洲的公司就面臨破產，還欠下了很多外債。

 

傅欽洲的母親原本心髒就不好，得知這一消息後，直接大病一場，再也沒有起來。

 

其間她曾找過我無數次，但我連她的面都不會見了。

 

曾以為能成為一家人。

 

曾把她當成親生母親一樣看待。

 

但是結果呢？在利益面前，人性的自私和無恥暴露無遺。

 

時至今日。

 

我們再無瓜葛。

 

隻是，我一直以為傅家的公司倒閉是必然的，畢竟傅欽洲的心思從不在工作上，也沒有做生意的頭腦，沒想到，竟還有外力的存在。

 

因為席璟言跟我說：

 

「送你的這份禮物，你還喜歡嗎？」

 

我有些不理解。

 

其實他不必這麼做的。

 

靠我自己的努力，也足以將傅欽洲整垮，畢竟真相掌握在我這邊，無論他如何費盡心機地顛倒黑白，早晚都會有露餡的一天。

 

誰料他說：「你不覺得在整個故事裡，我的存在感很低嗎？不做點什麼，好像沒我這個人似的。」

 

「你就當我在努力引起你的注意吧。」

 

「你能自己搞定是你的事，我想幫你是我的事。」

 

我笑他腦回路清奇：

 

「這本就是與我有關的故事，你隻是一個男配而已。不管有沒有你，我都不會原諒他，都會靠自己的力量把他打垮，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要強。」

 

「以前？」

 

「你還記得我說過，很早以前我就認識你嗎？」

 

據他回憶。

 

我在讀初中時, 有一次去我父親的公司找他要錢, 說奶奶病重，如果他不管不顧, 就將他告上法庭, 那時候席璟言就在現場。

 

他長我幾歲, 大學畢業後接手了家族的生意。

 

他去我父親的公司, 就是談合作的。

 

沒想到意外撞見了我, 他說：

 

「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倔強的人，有一種同齡人不具備的堅韌，那時我就知道, 你以後會是個很厲害的人，不會比你父親差。」

 

「那當然了，他隻是個拋妻棄女又不忠不孝的渣男罷了。」

 

說到這。

 

我們一起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相信宿命。

 

原來很多年前，我們就已經遇見，兜兜轉轉之後, 又一次重逢。

 

後來, 他莫名其妙轉給我一百萬, 說是給我的賠償。

 

我心裡一驚。

 

他該不會要跟我劃清界限吧？

 

畢竟當初我說，不要他當我男朋友了, 才隨口要的十萬賠償，他竟一直記得，還翻了十倍給我。

 

正當我心灰意冷之時, 他說：「這是我欠你的，把你撞傷本來就是我的不對。如果你非要多想, 就把它當成彩禮吧。」

 

我急忙否認：「我沒多想，我可不想結婚。」

 

我錢還沒掙夠呢。

 

不可能再一次栽在男人身上。

 

13

 

後來, 我忙著擴大公司的規模, 關於傅欽洲的事都是聽說。

 

據吳佳佳打聽到的消息。

 

傅欽洲在公司破產後隻身去了非洲，在那裡遭遇暴亂，至今生S未卜。他的母親得知後突發心梗, 沒多久就去世了。

 

而沈疏柔的精神疾病進一步加重, 最終治療無效，隻能被關進精神病院, 至今還時不時念叨著：

 

「林暮楚去S, 別想著跟我搶傅欽洲, 他是我的, 我的……」

 

彼時聽到這些，我的內心再無任何波瀾。

 

他們終究隻是我生命裡的過客罷了。

 

關於傅欽洲。

 

我不後悔愛過他。

 

刪除我人生中的任何一個片段，我都不會成為如今的我。

 

記得很多年前, 在書裡看到過這樣一段話：

 

【大多數女性一生都在證明兩件事。】

 

【一件是證明自己漂亮, 另一件是證明自己值得被愛。】

 

【隻有少數人早早清醒開悟, 不再尋求他人的認可。】

 

【明白比起自證。】

 

「林小姐，車禍發生時，你的頭部受到嚴重撞擊，顱內積血壓迫了周邊神經，你很有可能會面臨失憶。

 

是啊。

 

這一生遇見誰、被誰愛、被誰傷害，其實都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 是能不能在這些際遇裡, 找到更好的自己，然後愛上自己。

 

我很慶幸，我明白了。

 

無論誰跟我在一起，都會收獲樂趣和開心, 平靜和幸福。

 

無論誰錯過我，都會是他的損失和遺憾。

 

傅欽洲有什麼錯呢？錯過我，隻是他單純地命不好罷了。

 

至於席璟言的命好不好。

 

往後看他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