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溫璟敘剛打算走，正巧碰見王夫人帶著她的侄兒媳婦過來：「阿楹。」
王夫人先是喊了我一聲，隨後看見角落的溫璟敘，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阿楹夫君也在？」
溫璟敘淺淺一笑：「這些日子麻煩夫人替我照顧阿楹了，我們小夫妻鬧矛盾，讓您見笑了。」
王夫人爽朗一笑，不在意地揮揮手：「說起來，是我還對不起你呢。」
我饒有興趣地看向跟在她身後低著頭的那個女孩，問道：「這位是？」
王夫人這才回過神來，滿眼笑意，然後介紹道：「這是思華的媳婦，叫阿月，我今天特意帶她來見見你們。」
那女孩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環視著四周，怯生生的，看起來有些怕生。
可在看清楚她的長相的那一刻，我和溫璟敘都不約而同地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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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是趙玉？還是趙敏？
和溫璟敘對視一眼，我試探著問道：「長得真好看，是哪家的姑娘啊？」
阿月沒有說話，王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月是思華意外救下的，沒有父母了，她性子軟，你們別介意。」
我點點頭，看向阿月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阿月倒是和我的一位故人長得很像，隻是那位故人不知身在何處。」
我瞥見阿月的臉色變了變，然後目光落到我身側的溫璟敘身上，以一種開玩笑的口吻道：「是嗎？說不定我就是夫人口中的故人呢。」
溫璟敘肉眼可見地激動起來，這個聲音更接近他記憶中趙敏的聲音，而且眼前的人，氣質也更像她。
我心裡也止不住的喜悅，趙敏還活著。
「阿月，我這裡有幾件我懷孕之前的衣服，都是新作的，我瞧著你應該會喜歡，不如你拿去穿？」
王夫人還沒來得及替她拒絕，阿月就先開了口，甜甜應道：「那就多謝夫人了。」
隨後，阿月和我一起離開，溫璟敘也不好和王夫人一起共處一室，也找了個機會來找我們。
「趙敏？」我試探著喊了她一聲。
誰知道她瞬間紅了眼眶，衝上來抱住我：「好久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
雖然這是同趙敏的第一次見面，可聞言，我還是紅了眼眶，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回來了就好了。」
溫璟敘進來時，我倆已經都止住了哭腔，趙敏心情好了不少，眉眼彎彎：「阿敘，好久不見。」
溫璟敘也笑，兩個人之間沒有半分異樣的情緒，都大方得體，反倒是讓我放了心，我適時開口：「好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現在先說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趙敏點頭，將當年的往事一一道來：「玉兒把我關起來了，這十年來，我日日不見天日，精神也有些恍惚了，是借著看病的由頭，才跑出來的，沒想到會遇見你們。」
我看著她的目光又添了幾分心疼，很難想象十年不見天日的日子她是怎麼過下去，她明明那麼善良，可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聽我們說完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嘆了一口氣，說道：「玉兒終究還是走上歧途了。」
或許對於趙敏而言，這十年的囚禁算不了什麼，她可以不追究，甚至可以大大方方地將趙家嫡女這個位置還給她，畢竟過去是她對不起趙玉，是整個趙家對不起她。
可現在，趙玉將魔爪伸到了其他無辜的人身上，她這個做姐姐的，不能讓她一錯再錯。
「阿敘，你有什麼打算？」
溫璟敘搖搖頭：「既然現在你回來了，她是你妹妹，我們聽你決定，隻是趙玉要為她做出的事情付出代價。」
趙敏看向我和他緊握的雙手，突然笑出聲來：「阿楹，阿敘這是要給你報仇呢。」
我淡淡一笑，偷偷捏了他一把：「這是他應該做的。」
8
在我生產前夕，趙敏再次失蹤了。
「阿楹，你別擔心，我可以解決。」溫璟敘摸了摸我的頭，笑著安慰我。
可直到生產之日，溫璟敘也沒有出現過，他和趙敏一樣人間蒸發了。
「夫人，是個女孩呢。」海棠把孩子放在我身邊，衝著我笑。
我虛弱地點了點頭，然後笑著朝婆母說：「娘，你給孩子取名吧。」
婆母眼眶紅紅的，笑著點點頭：「我早就想好了，就叫溫若寧。」
「好。」
溫若寧是個好名字。
「娘，阿敘呢？」
婆母變了變臉色，但隨即掛上一個笑容：「阿敘啊，他有公事。」
我心裡一慌，溫璟敘是答應過我的，我生產之日，他一定會趕到。
但我面上不顯，也笑笑：「娘，你也累了，先去歇歇吧。」
等再見到溫璟敘，已經是十天之後了。
不過此時，他正如同我夜夜夢見的那般，渾身是血。
有人送信說，溫璟敘今日會上刑場。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目眦欲裂。
溫璟敘精準地在人群中找到我的身影，他衝我輕輕搖搖頭，然後說了句什麼。
可惜我聽不見。
眼看著劊子手的刀就要落下，我控制不住大喊出聲：「阿敘！」
接著，我衝上刑臺，護在溫璟敘的身前。
「溫璟敘無罪！」我衝行刑官崩潰大喊，止不住的發抖。
說到後面，溫璟敘突然大吼一聲：「梁琇楹，你我已經和離，如今這件事輪不到你管。」
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面向人群：「溫璟敘乃皇家血脈，我看誰敢行刑！」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了，連溫璟敘都一臉驚訝。
這是婆母告訴我的。
那日，我苦苦詢問無果之後，她終於告訴了我真相。
溫璟敘私通妃嫔，被皇帝抓了個現行。
還告訴了我，關鍵時刻可以救命的秘密。
說完，我把信遞給行刑官，然後跪下來，沉穩道：「事關皇家血脈，大人慎重些為妙。」
行刑官明顯面露難色，遲疑了片刻，他終於松口道：「我自會去請示陛下。」
這是暫時停止的意思，我衝到溫璟敘面前，緊緊抱住他，低聲道：「阿敘，到底怎麼回事？」
眼看著時間就要來不及了，溫璟敘言簡意赅：「趙敏有問題。」
我心瞬間冷了下來，趙敏有問題。
那意味著我們的所有的計劃都已經暴露了。
所以不難解釋溫璟敘會棋差一招。
但她應該沒有想到，溫璟敘是皇子。
我輕輕點頭，示意知道了。
隨後，有宮人將我帶進了宮，見到了皇帝。
「臣婦見過陛下。」我恭敬地向他行禮。
「起來吧。」一個威嚴但又透露出些許老氣的聲音傳來。
「你說，溫璟敘是我的兒子？」皇帝扔下手中的奏折，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再次跪下來，不緊不慢：「陛下，妾身的義姐是宮中的女官，她十歲便已經入宮，那一年，已經故去的賢妃娘娘，誕下S胎後難產而亡。」
皇帝點點頭，示意我繼續說下去：「賢妃娘娘乃是家母的閨中密友，我的姐姐意外發現三皇子還活著，便將三皇子送出了宮，交給家母撫養。」
皇帝沒有露出半分意外的神色，這樣的故事他估計聽過成千上百遍了，不論我說什麼，都不如一個滴血驗親來得快。
我磕了磕頭：「陛下大可滴血驗親，妾身如有半句虛言，」
皇帝看了我一眼，他老氣橫秋的眼神裡露出濃濃的疲憊，良久，他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準。」
溫璟敘被人從牢裡帶出來了，一起來的，還有儀嫔。
因為我實在分不清她到底是趙敏還是趙玉。
皇帝站在溫璟敘面前，語氣生硬：「溫大人，抬頭。」
溫璟敘依言抬起頭，眼睛紅得像要滴血，卻冷漠得讓我心驚。
很快，滴血驗親的結果出來了。
證實，溫璟敘的確是陛下親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極了，特別是在角落中的儀嫔。
皇帝渾濁的眼裡隱約有淚要落下來，他顫顫巍巍地扶起溫璟敘：「阿敘。」
溫璟敘的反應則有些冷漠了：「陛下。」
我也衝過去扶住他的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阿敘，沒事了，沒事了。」
皇帝的眼神又移到了儀嫔身上，冷冷出聲：「趙玉，你來說，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趙玉一直沒有說話，我沾了一手的水，衝到她面前，用力擦著她眼角的那顆紅痣。
擦不掉，她是趙敏。
「趙敏，說話啊。」我推了她一把，然後朝皇帝那邊跪下，將事情真相告訴他。
皇帝看起來有些驚訝，然後走了幾步，蹲在她面前：「趙敏？你妹妹呢？」
趙敏啐了他一口，笑道：「小玉兒早就離開這裡了。」
我不解，趙敏為什麼要幫趙玉？
溫璟敘喊了我一聲，我轉過頭去，聽見他無聲說了一句：「趙玉才是姐姐。」
我驚訝地張了張嘴，皇帝則是親自宣了趙大人進宮，這件事的真相才終於呈現在人前。
趙夫人當年生下一對雙胞胎姐妹，顧忌當時的傳言，他們確實將其中一個孩子送去了莊子裡，但送得是姐姐，而非妹妹。
妹妹體弱，缺了人照顧，恐怕會活不了。
所以，趙敏是妹妹，趙玉是姐姐。
接下來的事情，我大概能猜到了。
趙敏意外得知姐姐的存在，害怕父母會因為傳言而將姐姐接回來，這樣，她便沒有容身之處, 所以，她便一直以姐姐自稱, 接近趙玉，以便解決掉她這個麻煩。
而趙玉, 嫉妒趙敏，心裡也漸漸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兩姐妹, 都隻為自己考慮。
我蹲在趙敏面前, 同她對視, 不解道：：「阿敏，你十幾歲時便說要破解雙生姐妹的傳言, 可為什麼你也陷進去了？」
趙敏紅著眼眶，大笑出聲：「哈哈哈，為什麼？梁琇楹, 如果沒有你爹, 我們姐妹倆會變成這樣嗎？！」
我愣了愣, 溫璟敘一把將我拉開, 同趙敏對峙：「趙敏, 我把你當好友, 你失蹤的十年，我便找了你十年, 不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沒有想過放棄, 敏敏, 你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趙敏落下一滴淚, 語氣哽咽：「阿敘，我和小玉兒最對不起的就是你，是我們牽連了你。」
9
溫璟敘甩開她想拉上來的手，語氣淡淡的：「趙敏, 什麼事情都不是你害別人的理由，你受了不平的待遇，你應該做的是自己去消釋，而非拉無辜的人再次墮入深淵。」
溫璟敘把當天發生的事情交代清楚。
趙敏無故失蹤之後, 溫璟敘收到趙玉的信, 即便知道有埋伏, 但為了好友，他還是去了。
去了便落入了趙玉的天羅地網之中。
正巧被皇帝遇了個正著。
溫璟敘和趙敏入獄，而趙玉則可以放心離開。
溫璟敘上了皇家玉蝶，恢復了三皇子的身份。
朝中漸漸有傳言, 皇帝屬意將皇位傳給他。
事實上, 皇帝駕崩之後, 也確實將皇位傳給了他。
溫璟敘登基那日，趙玉也被派出去的人抓回來了。
趙敏和趙玉被關在同一件間牢房, 行刑之前，我特地去看了她們, 送了一本我的新書給她們。
是反駁雙生姐妹傳說的著述, 她們看了, 也許會走得安心些。
「阿楹，做我的皇後。」溫璟敘眼眶泛紅，低聲懇求我。
我揚了揚嘴角, 傲嬌道：「我可接受不了你的三宮六院。」
溫璟敘笑了笑，然後柔聲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乍見初歡，久處亦怦然。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