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為博得公主青眼,求一道恩典,請到宮中穩婆與太醫坐鎮。

畢竟前世,繼母是懷過身孕的。

是我,被人算計,將裝有麝香的香包送給了她。

彼時,我們相見兩生厭,然見我主動示好,繼母心下高興,把香包掛在床頭。

不出旬月,繼母滑胎了。

查出裡面的麝香之後,她痛心之下打了我。

而我彼時倔強,隻當她是遷怒,S不認錯。

我們二人關系徹底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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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同,我與繼母親近,自不會給惡人機會。

要解決的,便隻剩繼母的擔憂。

我要盡我所能,保她生產無虞。

13

十一歲,我過五關斬六將,成功入選公主伴讀。

繼母頗為憂心:「都說皇家規矩多,不然咱別去了?」

可我明明聽到她心頭尖叫:【啊啊啊啊,這是我養出來的女兒,也太優秀了吧!

【皇家伴讀,這是什麼水平?九八五?二幺幺?清北碩博連讀?

【總之太牛了!

【但是一如宮廷深似海,會不會有危險啊?

【要不,算了?】

她心思百轉千回,硬生生一個人唱完整出折子戲。

雖有些話聽不懂,也能知道她在真心為我考慮。

我哭笑不得:「阿娘,女兒隻是去陪讀,又不是嫁進宮裡,哪來的危險,你莫要自己嚇自己。」

父親亦出言安慰:「林太傅與我私交甚好,他會照拂薔兒的。」

伴讀不可隨意出宮。

與父母相見雖少,總能收到傳信。

小妹又長高啦,但卻不愛讀書,皮得像個野猴子。

父親依然忙著練兵,每月有大半時間宿在軍營。

繼母則是忙著經營店鋪,賺取銀錢。

她在信中說:「待你和薇兒出嫁,怎麼也要有個十裡紅妝。」

誠然是在為我們攢嫁妝。

我看得忍不住笑出聲。

「這般高興?」

公主託腮看過來:「若非別人提起,我都不知你向來掛在嘴上的阿娘,是你繼母。」

我將信折好,納入袖中:「阿娘待我極好,猶勝親生。」

「沒有血緣,也會真心疼惜嗎?」

公主有此疑問,實屬正常。

當今皇後,非她生母。

14

她乃元後所出,與太子一母同胞。

說來,天子妃嫔不少,與繼後也有孩子,卻是清一色的男孩。

僅得昌平公主一個女兒。

是以,寵愛非常。

說不得,太子的地位,都沾了這位妹妹的光。

可她金枝玉葉,心中亦有缺憾。

繼後膝下沒有女兒,待她雖不差,卻稱不上親近。

畢竟後宮前朝,關系錯綜復雜,身在後位,自然想親生兒子成為儲君。

利益衝突下,繼後縱然要搏一個賢德之名,對她又能有幾分真心?

也難怪她會對我,起了羨慕之意。

隻是未料到,她會在沐休日喬裝,非要跟我回家。

甫進家門,就見小妹於院中上蹿下跳,繼母手執柳條緊追不放,氣喘籲籲:「蕭語薇,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一個人偷跑出門不說,還妄圖混進軍營?

「若非你父親遣人將你送回,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

小妹扒在樹上辯駁:「是阿娘說的,女子當自強,我想參軍,做個同爹爹一樣的大將軍,哪裡錯了!」

繼母沉默。

我聽到她心裡低喃:【好孩子,有志氣。錯的不是你,是這個時代,從未有女子參軍的先例。】

她再說不出責怪的話:「下來!不然沒酥酪吃。」

眼見繼母不生氣了,小妹咧嘴一笑,正欲動作,就看到了我:「阿姐!」

自樹間翻身落下,幾步衝過來撲入我懷中。

「阿姐是知道娘親做了酥酪,回來同我搶吃的嗎?」

明明開心,嘴上還與我嬉鬧。

「對呀,我還帶了人,準備把你的酥酪搶光光。」

她這才看到我身後的公主:「姐姐好。」

為防嚇到我家人,公主借用了其他伴讀的身份。

隻是不待介紹,小妹就一手一個將人牽住,扯著我們向前走,嘴上還絮絮叨叨:「姐姐我跟你說,我阿娘做的酥酪頂頂好吃,包你吃一口就停不下來。」

她拽著我們,嘴上還不忘招呼繼母:「阿娘,你快點。」

15

落座後,公主一臉茫然:「這般沒規矩,你母親不生氣嗎?」

「不會。」

繼母對我們甚少管束。

「阿娘總說,女子不易,唯有在父母身邊方得自在,是以,肆意胡鬧些也無妨。」

很快,酥酪上桌。

還有我喜歡的水晶糕,油酥果。

「先墊一口,廚房正在準備你愛吃的菜。

「崔小姐可有什麼忌口?」

方才我已與她們做過介紹,公主冒用了定國公府崔挽月的名字。

眼下,她正忙著吃酥酪,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我忙替她回話:「阿娘,她不食辛辣,喜甜食。」

她邊吃邊點頭。

一餐飯食,賓主盡歡。

午後,小妹鬧著要去泛舟。

「現在碧水湖的蓮蓬正是最鮮嫩的時候,阿姐,陪我去嘛。」

公主亦躍躍欲試。

於是,我們一行四人,泛舟水上,賞荷花,摘蓮蓬,小妹還教公主辨識菱角。

「這個煮熟香香的,蘸糖很好吃。」

很快,小船上堆滿蓮蓬菱角,幾乎無處下腳,遊船隻能提前結束。

但二人興致正濃,上岸後又去摘酸棗,放風箏,直玩到日落時分方肯歸家。

公主從未如此瘋玩過,一天下來和小妹氣味相投,兩人手挽手,比我都要親近幾分。

直至宮中來人催她回宮,公主才依依不舍離去。

走前送給小妹一朵珠花,還相約下次去摘野杏。

與宮中侍衛同來的,還有父親。

他今日不在家中,竟不是在軍中練兵,而是入了宮。

16

原是北羌使者入京,意圖求娶天朝公主。

陛下召集心腹大臣入宮,商議對策。

「這不就是和親?公主她才十四歲呀!」

她隻年長我一歲,還是個半大孩子。

「陛下亦知,北羌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們目的不在公主,不過尋一借口,與天朝開戰。」

先皇時,與北羌有停戰協議,然羌人野蠻,沉寂十年,終要找理由挑起戰事。

「北羌狼子野心,戰又如何?」

十年修養,國泰民安,我堂堂天朝,何懼小小外族!

父親面色陰沉:「武將主戰,文官主和,今上向來更近文官。」

「所以?」

「陛下有意應下婚事。」

我不願相信。

陛下不是最疼公主嗎?

怎舍得將她嫁去北羌?

和親公主,古來有幾個能得善終?

何況,公主出嫁,北羌就會善罷甘休嗎!

思及此,我陡然想起,前世,公主確實嫁去了北羌。

然不過三年,北羌稱她毒害皇嗣,將其SS後,屍身拖至淮城外叫囂。

大魏唯一的公主,尊貴如斯。

卻落得個客S異鄉,屍身被辱。

民心憤然。

兩國交戰,在所難免。

父親臨危受命,擔任主帥。

苦戰數月,終得勝利,卻也因此負傷,丟了性命。

明明那麼重要的事,我竟忘了其中關聯。

如今回想,重生時日漸久,前世的記憶已然越發模糊,怕不是某天,就會忽然消失,再難憶起。

17

我有心跟父母坦白,又害怕父親不信。

隻能換著法子旁敲側擊,試圖改變事情發展:「父親,公主不能和親。

「北羌的目的是開戰,必不會善待公主。且山高路遠,若他們編織罪名汙蔑,公主豈非任人拿捏。

「說不得,會被磋磨至S。」

小妹聽得紅了眼眶:「崔姐姐……不、公主她那麼好,就沒有其他法子嗎?」

想到公主今日言行,我陡然意識到什麼:「父親,和親之事,公主知道,對嗎?」

父親握緊拳頭:「昨日,陛下已然問過公主。」

是了。

她知曉自己的宿命。

亦認了命。

再怎麼尊貴又如何?

皇室唯一的公主又如何?

不過皇權之下一枚棋子罷了。

區別,隻是能換來多少價值。

而她能做的,僅是在最後的時間任性一把。

滿室靜默。

突然,「嘭」一聲,繼母手掌重重拍向桌子:「公主不能嫁。

「蕭長安,身為武將,自當保家衛國,你別告訴我,連個女子都護不住!

「大魏男兒手上有刀槍,卻要躲在女人羅裙下享太平嗎?」

父親猛然起身:「我如何不知,和親乃國之恥辱,可天子主意已定,如何更改?」

「你隻管盡力,我會助你。」

繼母並非空口白話。

她回了一趟娘家,不日,裴家牽頭,聯合京中世家,共同諫言,戰北羌,立國威!

有世家發聲,與武將堅持,朝堂風向漸變。

十月,陛下發下旨意,由父親帶領鎮北軍,前往淮城守關。

此役比前世早了整整三年。

18

因著戰事,宮中停課,伴讀們各自歸家。

離宮那日,公主親自來送我。

「父皇說,既享了百姓供奉,錦衣玉食,便該擔公主之責,哪怕和親是荊棘S路,也當為國為民,一往無前。

「我本也是認可的。」

我:「不對!陛下皇子眾多,哪一個沒有享受錦衣玉食,緣何隻犧牲你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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