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事到如今，還能說什麼呢？

 

沒聽見我的回應，周白榆也不惱。

 

他站在門口，語調很緩。

 

「三天前，我看見了今天這些人從沈家的車上下來，另外，沈憐月的保鏢在今天突然被支開了。這件事背後有沈家人操控著，應該是對沈小姐的考驗。」

 

原文裡確實有寫，沈老爺有意從沈憐月和沈青越兩個人中選擇一個作為繼承人，並分別對他們進行了測試。

 

我把臉埋在枕頭裡蹭了蹭，然後起身不情不願地開了門，掀起眼皮問。

 

「所以呢？」

 

大小姐是永遠不會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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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榆微微俯身。

 

「所以，我錯了，請大小姐原諒我。」

 

我很大度地原諒了周白榆這一次。

 

隔天回學校，桌面上被人放了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我幫您處理掉。」

 

周白榆很自然地走上前，就要將這個禮盒丟出去。

 

即使我是個惡名遠揚的惡毒女配，但因為家裡實在有錢，人也長了一張不錯的臉，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人層出不窮。

 

最多的時候，光是從抽屜裡都翻出了二十幾封情書。

 

不過自從周白榆跟在我身邊後，那些情書和禮物都消失了。

 

「等等。」

 

我將禮盒拿了回來，拆開，裡面是一條設計獨特的項鏈，出自國外某位知名設計師之手。

 

沈憐月不知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看到這條項鏈的時候我就覺得很適合你。」

 

她的臉頰泛起了一層薄紅。

 

「殊雪，謝謝你那天救了我。」

 

我被這一聲「殊雪」怔住，又是送禮物又是喊小名的，女主和惡毒女配關系也能這麼好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應，周白榆上前一步，擋住了沈憐月的視線。

 

他抬起眼眸，神色淡漠。

 

「謝過了，你可以走了。」

 

男主和女主並沒有碰撞出愛情的火花，相反，我從他們身上聞出了一股詭異的火藥味。

 

趴在我肩膀上睡得正香的系統猛地一下彈了起來。

 

【怎麼回事？任務進度怎麼突然變成 -20% 了？】

 

6

 

忙忙碌碌一整年，任務進度反而倒退了 20%。

 

我生無可戀地趴在了桌上，百思不得其解。

 

系統化悲憤為食欲，正在狂啃我的巧克力。

 

【我們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光靠你一個惡毒女配，根本沒法虐到周白榆，也沒法讓他和沈憐月互生情愫。】

 

【那怎麼辦，再找一個和我同流合汙的惡毒男配？】

 

我撥弄了下沈憐月送的那條項鏈。

 

【對了，就是要惡毒男配！】

 

系統激動地跳了起來。

 

【宿主，你還記得嗎，原文中你還有一個訂婚對象，就是沈憐月的哥哥沈青越，他一直看不上周白榆，處處給他使絆子，這不就是最佳的人選？】

 

我一拍桌面，也跟著激動了起來。

 

【對啊，如果我沒記錯，我二十一歲生日那天，沈青越就會回國和我訂婚了。我和他強強聯手，虐到一個周白榆不成問題！】

 

離二十一歲生日還有三個月。

 

這段時間，我刻意疏遠了周白榆。

 

不再故意挑刺，也不再讓他跟在身後。

 

周白榆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疏遠，變得越發沉默。

 

某天夜裡，我拿著空了的水杯出來倒水，周白榆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陰影裡，把我嚇得一激靈。

 

「有事？」

 

我不耐煩地皺起了眉。

 

周白榆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我就繞過他回了房間，冷冷拋下一句。

 

「以後不用跟在我身邊了，我膩了。」

 

「大小姐。」

 

周白榆啞聲問，他的聲音輕微顫抖著。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難道從我身邊離開，對周白榆來說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嗎？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想通了。

 

周白榆的養母還在季家名下的醫院裡，他恐怕是擔心他離開後，他的養母也會被趕出來。

 

「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我斜睨了他一眼，「就算要做我的狗，你也還不夠格。

 

「至於你的養母，我說到做到，會讓人好好照顧的。」

 

說完，我緊緊關上了房門。

 

從這天起，季家的別墅抹去了周白榆的指紋，除了在學校，我和周白榆幾乎沒了見面的機會。

 

可我總覺得，有一道灼熱的目光時常落在我身上。

 

終於，訂婚那天要來了。

 

我瞞住了所有人，甚至在生日前一天才告訴了季父季母，明日沈家那位紈绔將和我訂婚。

 

季父季母就我一個女兒，捧在了心尖尖上。

 

對我擅自做的決定他們也毫無異議。

 

「隻要殊雪喜歡就好。」

 

選禮服裙的那日，我福至心靈，讓人喊來了周白榆。

 

「來幫我挑一挑，生日聚會那天穿哪件好？」

 

我比畫著禮服，絲毫沒注意到，幾日不見，周白榆的瞳色越發幽深，貪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寸步不離。

 

「這件怎麼樣？」

 

周白榆難耐地撇開視線。

 

「大小姐穿什麼都好看。」

 

「我當然知道。」

 

我嗤笑一聲，「找你來看看，你覺得哪件最適合我。」

 

周白榆指了指放在中心的那條銀白色禮服裙。

 

這恰好也是我最先看中的那條。

 

「行，那就它了。」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遞給他一張請帖。

 

「明天我的生日聚會，你記得來。」

 

畢竟，這可是特地為周白榆準備的。

 

7

 

生日聚會當天，季家熱鬧非凡，裡三層外三層全是來慶賀的友人。

 

我被圍在中心，禮物收到手軟。

 

沈憐月也來了，她這次挑選了一枚胸針，親自遞給了我。

 

「生日快樂，殊雪。」

 

她似乎有話想說，暗示我側頭過去。

 

「聽說，你要和我哥訂婚了，這是真的嗎？」

 

「嗯。」

 

見我點頭，沈憐月更是詫異，她抿了抿唇，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坐在角落的周白榆。

 

「那周白榆怎麼辦？」

 

這種場合，來往的全是季家的貴客，穿著定制的西裝和禮服，每個人送出的禮物的價值不菲。

 

周白榆就穿著件簡單的黑襯衫，沉默地坐在角落，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

 

他手中捏著個包裝好的小禮盒，看樣子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但不知道為什麼，遲遲沒能送給我。

 

「周白榆？」

 

我收回視線，「我和你哥訂婚，和周白榆沒什麼關系吧？」

 

沈憐月臉色一凝，她正要說些什麼，大門重新打開，有人走了進來。

 

那人穿著筆挺的白色西裝，手上還捧著一束花，高調地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裡。

 

「哥？」

 

沈憐月喚了一聲。

 

這個人模狗樣的家伙，就是那位看不上周白榆，被狠狠打臉，甚至最後被沈父沈母趕出家門的沈青越。

 

他像是隻花孔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殊雪。」

 

這一聲喊得我整個人都難受了起來。

 

我在系統的鼓勵下，強撐起笑意，朝著沈青越走去，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

 

按照約定，沈青越會當場公開我和他訂婚的消息。

 

這不僅是我和他兩個人之間的事，更意味著季氏和沈氏兩家的合作。

 

不過我提前和這位公子哥打了招呼，隻是走個訂婚的形式，之後好聚好散。

 

沈青越早就聽說過我的惡名，本就想找個法子把這門婚事甩掉，兩人一拍即合。

 

眾目睽睽之下，沈青越單膝跪地，在我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背著不知道從哪抄來的臺詞，我則用切過洋蔥的手偷偷抹眼睛，眼圈瞬間紅了。

 

「殊雪。」沈青越含情脈脈地看著我，「你願意……」

 

話還沒說完，角落裡，一道熟悉身影穿過人群，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詫異地抬頭，看見了周白榆的臉。

 

「她不願意。」

 

他將我拉至身後，然後揪住了沈青越的衣領，一拳打了上去。

 

整個訂婚現場亂作一團，尖叫聲、桌椅的撞擊聲不斷。

 

系統剛吃飽回來，看見這一幕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怎麼回事，原文沒有這一段吧？】

 

沈青越被一拳打蒙了，回過神來後，他也毫不留情，動手和周白榆扭打在了一起。

 

別墅的警報聲響起，數名保鏢衝了進來，好不容易才將兩人分開。

 

我擋在沈青越的身前，看向被四五個人拽著的周白榆。

 

他紅著眼，像是全然失去了理智。

 

「嘖。」沈青越抹去了嘴角的血漬，「像條瘋狗一樣，你的人？」

 

周白榆被摁在地上，他抬頭，SS盯著沈青越。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周白榆，耳邊是系統激動的呼喊聲。

 

【動了！動了！任務進度終於向前走了 1%！】

 

聞言，我嗤笑一聲，上前挽住了沈青越的手，最後連眼神都不屑於給周白榆一個。

 

「把他趕出去就是了。」

 

周白榆渾身一顫，他垂下眼眸，徹底泄了力。

 

被保鏢拖出去時，他像是個毫無生機的布偶，連一絲一毫的反抗都沒有。

 

天色變化，外面烏雲交織，開始下起大雨。

 

室內柔和的鋼琴曲還在彈奏著，這個小插曲根本沒被人放在心上。

 

周白榆沒有走。

 

他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雨中，看著緊閉的大門。

 

裡面時不時會傳來一陣歡笑聲。

 

周白榆動作緩慢地從口袋中掏出那個小禮盒。

 

已經被壓得不成樣子了，混雜著血和雨水，髒汙不堪，就像他那一份被人踐踏的心意。

 

頭頂的雨倏然停了，有人踮著腳尖，將傘撐到了他頭頂。

 

周白榆沾著水珠的睫毛開始劇烈顫動起來，可他抬眸，看見的是沈憐月。

 

「回去吧。」

 

沈憐月將傘傾斜向周白榆，完全顧不上自己被淋湿的後背。

 

「殊雪她有喜歡的人了，你們注定是不可能的，回去吧，周白榆。」

 

我提著裙擺，拿著傘正要從後門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系統一個急剎車，撞在了我的肩膀上。

 

【宿主，我就說你不用這樣著急，周白榆淋雨，自然會有他的真命天女來撐傘啊。】

 

我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遙遙看著站在院中，同撐一把傘的兩人。

 

確實般配極了。

 

沈青越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他站在我身後，側頭看清了院中的一切。

 

「郎才女貌，真般配啊，季小姐，你就這樣放棄了？」

 

「周白榆和沈憐月，本就該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說給沈青越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男主和女主，本就該在一起的。

 

8

 

聚會上這件事鬧得難看。

 

季家和沈家各出了一筆錢當作封口費。

 

周白榆沒有拒絕。

 

劇情像是回到了正軌，周白榆選擇出國深造，離開前還給季氏的醫院打了一筆錢，作為照看他養母的費用。

 

沒多久，沈憐月也出國了。

 

兩人會在同一個國家遇見，慢慢相知相愛。

 

任務進度成功從負數回到了 0%。

 

【宿主。】

 

系統抱著它最喜歡的巧克力開始啃。

 

【至少有五年，都沒有我們的戲份了，我們就吃好喝好，等著周白榆回國打臉就行。】

 

我趴在桌上，看著不遠處被我掛在展示架上的那串手鏈。

 

在豪門大小姐眼中很尋常的牌子，但花光了周白榆近半年的積蓄。

 

周白榆和沈憐月離開的那天，這串本該送給我的手鏈也被人留了下來。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我冒雨上前撿了回來。

 

那種名叫失落的情緒在一瞬間席卷了全身，幾乎讓我窒息。

 

【對了宿主，之前飆升的情感指數過於復雜，數據庫現在才分析出來，你要看嗎？】

 

我搖頭，【不用了。】

 

因為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是心動。

 

周白榆走的這些年，我和系統開始瘋狂享受這最後的美好時光。

 

我給系統買了五大袋它愛吃的巧克力，畢竟等季氏被周白榆搞破產後，系統可就吃不上了。

 

我還參加了各種聚會，和認識的小姐妹們到處旅行。

 

偶爾，我也會從他人的隻言片語中聽見周白榆的名字。

 

「你們聽說沒？沈家那位大小姐好像談戀愛了，對象就是當初和她一塊兒出國的那個，叫周什麼來著的男人。」

 

「是周白榆。話說這家伙可不簡單，他在外頭聲名鵲起，鬧出了不少動靜，連我爸都聽說了，四處打聽這人呢。」

 

「現在最缺的不就是這種青年才俊？白手起家，逆風翻盤，等沈憐月回國，我要仔細盤問盤問，哪裡給她撿到了這個寶貝。」

 

……

 

我在一旁沉默地喝酒，心裡開始盤算，自己還有多少安生日子過。

 

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兩年零五個月。

 

可是意外來了。

 

某天早晨，我被小姐妹的一通電話吵醒。

 

頂著個雞窩頭接起電話後，我聽見對面激動的聲音。

 

「殊雪，你聽說沒，周白榆要回國了！」

 

「什麼？」